“这么开心啊。”
“我哥知道吗？”
“早就知道了，代孕妈妈都给挑好几个了。”
“太不真实了这也！”
“你当科幻片过着也行啊！怎么高兴怎么来！”
“真的？随我怎么高兴？”
“随你……李蔚然你个色狼！”
“不是说随我高兴吗？”
……
☆、0维（完结）
然而出发的时候，目的地竟然不是美国。
发现蛛丝马迹时两人已经在登机口候机，李蔚然有点为时已晚地质问：“什么情况？”
赵明澄笑眯眯一脸不正经：“先度个蜜月，再生娃，这顺序比较符合传统习俗嘛。”
李蔚然只觉得自己老脸一红：“你快回头捡捡掉在地上的脸皮！得有十几张了吧。”
赵明澄怡然自得：“我没偷没抢没出轨没骗婚花自己的钱养自己的娃度自己的蜜月，谁还能把我吃了？”
李蔚然不想继续这个让人无法维持正常面色的话题，只能清清嗓子把对话调回凡人频道：“那为什么选悉尼？”
说到这个，赵明澄忽然很严肃：“我小时候看的第一部美剧你知道是什么吗？”
李蔚然非常崩溃！
我问你为什么去悉尼，你跟我说美剧！
是我地理不好还是我们根本没活在同一个维度？
赵明澄等了两秒没等来一个合理的追问，只好自己把话题圆回来：“你看过《重返伊甸园》吗？”
李蔚然用一种看制杖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说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信教？
赵明澄没有理会这个眼神，自顾自下台阶：“你们90后没看过也正常，我也就看过那么一次，后来怎么都找不到资源了，就跟这剧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听起来似乎有个什么缠绵悱恻荡气回肠的故事，李蔚然决定尊重一下他赵叔叔的智商，比较配合地摆了个“我认真听着呢”的架势。
赵明澄已经沉浸在回忆里了：“那个剧吧，讲的是个长得很一般的澳大利亚女富二代，爹死了之后被自己未婚夫设计推进了鳄鱼池，未婚夫跟女富二代的妹妹又搞在一起，顺利谋夺了女富二代的所有家产，结果女富二代没死，被个整容医生救了，连被鳄鱼咬得乱七八糟的脸也整得比之前正常的时候还要漂亮得多。于是女富二代就以一个全新的身份重新回到悉尼，进入娱乐圈，成为名模，有意勾引之前的未婚夫，慢慢复仇的故事。”
李蔚然心想，果然狗血年年有，不知哪年的是祖宗，原来米国人对豪门宅斗王子公主复仇记这种故事也挺执念的。
只听赵明澄继续说：“可能是当时那个鳄鱼咬人的画面和后来女主回归的样子给我的印象太深刻，剧情又对幼小的我的心灵造成了巨大冲击，导致我一直对这部剧念念不忘。”
“所以你就想去悉尼？”李蔚然本来做好了听一个催人泪下的童年煽情回忆，结果发现自己好像被晃点了。
“没错！从小就立下了志愿！一定要去一次澳大利亚！去悉尼。”赵明澄握了握拳。
李蔚然扶额：“你还真是弗洛伊德理论的完美阐释者。”
赵明澄点头：“那当然，我觉得童年经历对成年后的行为有重大影响这个理论是非常有道理的。”
“那你成年也十几年了吧赵先生，怎么一直没有致力于实现这个儿时的梦想？”李蔚然觉得赵叔叔有时候真是单纯得可爱啊，简直有点儿想伸手捏捏他的脸。
“忙啊！从读书到工作，我的整个人生就一个字：忙。你听过周华健?4 鞘赘杪穑啃矶嗟牡缁霸谙欤矶嗟氖乱竿矶嗟拿庞氤樘肟擞止毓亓擞挚绱说幕耪牛Φ妹挥惺奔洌纯抟怀 闭悦鞒嗡底潘底徘崆岷吡似鹄础?br /> 李蔚然赶紧压住他手背制止：“好了好了，知道我们有代沟你不用一遍一遍强调。”
赵明澄非常遗憾，反手握住他手道：“哎，你晚生了几年，错过了那个经典倍出的时代，真是可惜啊！”
李蔚然好笑：“是，赵爷爷，你们老人家说什么都是对的。”
临出发前一天李蔚然还在交接手头的案子，能整理出结案报告的都连夜赶出来，一边交代小张上面最近开展的未结案件清理反查工作要尽早梳理出可行方案，一边嘱咐有什么事随时电话联系。
赵明澄那边则是出了手术室就往机场赶，行李都是李蔚然在家收拾好直接拿来的。
于是上了飞机把自己往座椅上一捆，两人都立刻就想昏睡过去。
赵明澄请空姐拿来两条毯子两个小枕头及两双拖鞋，正要嘱咐发餐时不用叫醒他们，就见李蔚然笑眯眯对空姐点点头，非常有礼貌地开口：“我们想先睡会儿，发餐时请务必叫醒我们。”
赵明澄一句话卡在嘴角就没能出口，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李蔚然你还真是吃货人设永不崩呢。
李蔚然却是不管那么多，前两天那起珠宝店盗窃案把他累得够呛，现在总算是迎来了一个能心无旁骛吃吃喝喝游游玩玩的假期，要抓紧一切时间吃了睡睡了吃。小毯子往身上一盖，小枕头往腰后一垫，掏出旅行睡眠套装，吹鼓U型枕，戴上眼罩，不到五分钟就陷入了绝对的深度睡眠中。
很快开始做梦。
梦里依稀仿佛是在海市，满街的法国梧桐，斑斑点点，树影摇曳，有人背着大提琴在路上走，穿着红格纹休闲西装的背影挺拔俊逸。然后看见一座小洋楼，小小巧巧立在路边，门牌号一闪而过，似乎写着绍兴。
一个梦做得明明灭灭，电光幻影，一会儿有门脸不起眼的牛杂店，一会儿是香得诱人的白斩鸡，一时又是大学校园和游乐场的摩天轮，光怪陆离。
最后伴随着一阵算不上是香味的香味和时远时近的轻声呼唤，李蔚然缓慢抬起有点儿发沉的眼皮。
睁眼看见一片黑暗，倒吓了一跳。
随即感觉脸上戴了东西，一把抓掉，在刺目的光线里看看四周，才渐渐找回睡前的记忆。
身旁空姐正挂着甜美的职业微笑询问：“先生，请问要牛肉饭还是鸡肉面？”
李蔚然被这个问题难住了，满脸写着“我不能两种都要吗”。
卷毛帅哥纠结投入的表情把空姐震撼得差点想说你想吃什么要不我给你做点。
大概思考了十几秒，卷毛终于一咬牙做了决定：“牛肉饭！”
然后就听耳边赵明澄嘿嘿嘿笑：“我就知道。”
李蔚然扭头看他。
“我们两个人呢宝贝儿，你随便要一种，另一种我来点不就行了？”赵明澄脸上的表情明显是在看小傻子。
李蔚然愕然瞪大眼睛：“啊！我睡糊涂了！”
赵明澄笑得直拍扶手：“还不快谢我，幸好我聪明，点了面！”
李蔚然一咧嘴，看着赵明澄桌上的餐盒直乐：“哎哟还真是的，不错啊挺上道。”
赵明澄很得意，翘着嘴角开始揭开餐盒盖：“其实要我说，飞机餐都一个味儿，难吃都难吃不出花样来，也算是难吃的一种至高境界，你还想两种都吃全，我也是服气。”
李蔚然摇头晃脑伸过叉子戳了口面条起来嚼，有滋有味：“你不懂，飞机餐有飞机餐的秒处。比如配的小面包一直都很不错啊，果酱也挺好吃的。我有一次还吃过国航发的牛肉干，哎呀那味道太美了，吃得我简直想像小当家一样内牛满面，克制了好久才忍住没跟空姐多要几包。”
赵明澄立刻把自己的面包和果酱递给他：“喏喏，都拿去。你们吃货的境界果然是不同凡响。”
李蔚然心情好得乱七八糟，刚才做过什么神仙妖怪的梦早就不记得了，一勺勺舀着牛肉饭：“你吃点饭么？我觉得味道不错的。”
赵明澄林黛玉一样用叉子拎起几根面条，非常嫌弃地勉强放进嘴里：“没兴趣，除非你喂我。”
话刚说完，满满一勺牛肉饭就递到了嘴边。
赵明澄倒是一愣：“这么不害羞？”
李蔚然一扬脑袋：“都出国了谁怕谁。”
赵明澄张嘴吃了饭，觉得果然也不像想象中那么难吃。
正努力学习感受飞机餐的美妙，忽然听李蔚然一声低呼，接着就是咳咳咳一阵猛咳。
赵明澄赶紧扔了叉子给他顺气：“你说又不是什么龙肝凤髓，也没人跟你抢，你急个什么劲儿！”
李蔚然却是眼睛死盯着自己左手，脸憋得通红。
赵明澄顺着他视线一看，这才反应过来。
“哎哟，你睡着的时候我给你戴上的，结果后来我自己也睡着了，就给忘了……”
左手无名指上一颗钻戒，非常低调简洁的设计，钻也不大，没有钻托，小小一颗嵌在戒身里，周围散嵌着数颗碎钻。
李蔚然脑袋里嗡嗡嗡直响，眼看着赵明澄把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也凑过来摆在一起：“你看，一模一样，日常款，平时也能戴。不过考虑我们俩这工作性质吧，回家以后可能就得收起来压箱底了。所以趁着现在度蜜月，赶紧多戴几天。”
李警官脸已经红得像一颗大草莓了，好半天才挤出一句：“那个，比我买的，好看。”
赵明澄没反应过来：“啥？”
李蔚然伸手进外套内袋里，掏出一个盒子。
赵明澄嘴越咧越开：“你也买了戒指？”
“本来想让我哥做个见证人的。”李蔚然嗫嚅，“不过也无所谓，反正就是个形式嘛。”
赵明澄伸手抢过盒子，打开见里面是一对玫瑰金的钻戒，款式也不复杂，碎钻镶出一片图案，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看着竟然一个像“Z”一个像“L”。
赵明澄心底一跳：“你定做的？”
“说是这款戒指本来就做了26个字母的26个款，我就挑了这两个字母的。”李蔚然眨眨眼，抬手又舀了口饭吃。
赵明澄觉得其实他蔚然宝贝儿看着常常是软萌软萌的，但CPU应该是扮猪吃老虎型。遇事嘴上不说，面上也不显，但是心里都一清二楚，你瞒不过他，也骗不了他，除非他愿意让你瞒住，愿意被你骗过。
多么幸运，自己竟然就是这个让他愿意的人。
他们在悉尼歌剧院附近找的酒店，像最典型的中国游客那样，去知名景点，拍知名照片。
李蔚然完全做了甩手掌柜，不管一切行程安排，理由是“你也没告诉我要来澳大利亚啊”。
赵明澄说你长得美你说的都对。
其实他也没做什么攻略，每天的时光不过是在酒店睡到自然醒，拉开窗帘眺望不远处的歌剧院，然后非常随意地挑一个市内著名旅游景点，去逛一逛。
最主要的任务还是找餐厅，能吃澳洲皇帝蟹吃的餐厅。
见到第一只澳洲皇帝蟹的时候，李蔚然开心得卷毛都凌乱了，瞪着大螃蟹不知道该如何下嘴。
赵明澄在一旁把龙虾肉挖出来给他：“你别老盯着螃蟹，龙虾也很好吃的。”
李蔚然左拥赵叔叔，右抱螃蟹腿，觉得自己宛如在天堂。
直到晚上躺在床上，他才想起问一句：“不是梦想中的目的地么？你这么随意就算是来过了？”
赵明澄环着他肩膀，很满足地表示：“来过了就是来过了，没有随意不随意。啊！我总算圆梦了！”
李蔚然也一个兴奋：“啊！我也总算圆梦了！那么大的螃蟹腿！”
两人呵呵呵呵一阵笑。
李蔚然在赵明澄胳膊上有一下没一下摸：“我哥让我带你去美国结婚。”
赵明澄捻着他指头尖把玩，声音里有种黑缎子一样的诱惑：“这是求婚吗？”
“戒指都收了你还想不答应吗？”李蔚然闭着眼睛笑。
赵明澄低低地笑：“我的比你的贵。”
李蔚然不在意：“有什么所谓，反正你已经被我套牢了。”
赵明澄调整个姿势，舒舒服服地躺平：“行吧，既然蜜月也度了，娃也准备生了，那也不差结个婚了。”
李蔚然嘿嘿嘿嘿一个劲儿笑，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赵明澄伸手过去胳肢他：“让你笑！让你笑！”
李蔚然咬牙挺着没躲，伸手抓住赵明澄手腕捏住，一边呵呵呵呵一边说：“你说我哥会不会叫你一声弟妹？”
赵明澄一愣，随即抬手压住他肩头，凑到他耳边威胁：“你知不知道骨科医生最擅长什么？”
李蔚然一脸不屑：“给人接骨头呗，怎么，觉得你打得过我？”
赵明澄嘴角一勾，笑出一个非常标准的中二式邪魅狂狷，压着嗓子陈述：“错，要想接骨先学拆骨。”说罢一手压肩一手辖制住胳膊，作势要拧。
轮到李蔚然愣住，大眼睛忽闪忽闪看着人。
赵明澄手下一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压到了身上，双手再也动弹不得。
李蔚然得意得一头卷毛乱抖，埋下身子在他脖子间吹气：“怎么，想造反？”
赵明澄也不是第一回受制于人，于是大方缴械投降：“这不是被镇压了么。”
李蔚然开始不老实地亲来亲去：“知道就好。接下来让我们做点蜜月正经事。”
因为要赶着去米利坚合众国干大事，蜜月就只度了三天。三天里除了吃吃喝喝游游逛逛外基本都在做正经事，到坐上飞米国的飞机时，赵明澄已经非常后悔自己安排了这么个度蜜月行程。
李蔚然趁关机前给蒋和发短信：“我们上飞机啦！”
蒋和回得很快：“机场见。”
赵明澄瘫在椅子上长嘘短叹：“李蔚然，你这样下去很容易失去你赵叔叔。”
李蔚然关掉手机，歪头靠在他肩上抿嘴笑：“没关系，你没失去我就行。”
这回两人由于休息充足，精力旺盛，谁也没睡。
飞机在浩淼云海上掠过，赵明澄支着下巴望着窗外的景色感叹：“前两天微博上有人发图说一张图看清一个大导演，J.J. Abrams的代表图里就有飞机。”
“可是他的飞机上都没什么好事。”李蔚然接嘴。
赵明澄有点诧异：“哟，你知道他？”
李蔚然撇嘴：“《星际迷航》嘛，《星球大战》嘛，《迷失》嘛，《疑犯追踪》嘛，我当然听说过。”
赵明澄点头：“不错，看来被我科普得有进步。”
李蔚然鄙视：“自我感觉良好。不认识你的时候我就知道。”
赵明澄也不急，看着舱外云层里透过几缕光，声音小得像喃喃自语：“其实我最喜欢他的《危机边缘》，可惜名气小，知道的人不多。”
“哦，这个真没听过，讲什么的？”李蔚然凑半个身子过去跟着看窗外，“我觉得他的《星际迷航》一般般。”
赵明澄说：“平行宇宙。”
李蔚然扭头看他：“就是那个每做出一个选择，就会产生两个或几个由不同选择结果延伸出的平行世界的理论？”
“嗯。”赵明澄看着云层发呆，“小时候我第一次看到这个理论的时候就想过，不知道在其他平行世界里，比如说选择听我妈的专心研究古代文化，或者被我爸带跑偏进入西方文学世界的那两个我，会是什么样？还有，如果当初考大学时我听了我爸妈的话选择读了建筑工程学又会怎样？还有……”他转头看向李蔚然：“如果当初我在茂名路上随机选择的是另一间酒吧呢？如果你选择在渝市修养不去海市呢？如果酒吧老板问你愿不愿驻唱的时候你说不愿意呢……”
像有一根针在胸口轻轻扎了一下，李蔚然皱了皱眉：“哪有那么多如果。就算我没去海市，我还是会遇到那个骷髅毒品案，还是会通过刘法医认识你，我还是会去海市出差，还是会见到你……”
赵明澄笑笑，把视线转回舱内，攥住他的手：“宝贝儿，这就是平行宇宙的魅力。我们的一生既像是注定的，又像是有无数种可能。也许无论如何我们都会遇上，也许在其他宇宙里你又遇上了其他的人，更好的人……”
“没有比你更好的人！”李蔚然打断他的话，狠狠在他手背上掐了一把。
赵明澄咧咧嘴：“反正在这个宇宙里，就算有更好的，你也遇不上了，你的路已经被我堵死了。”
李蔚然笑了：“你看过《疑犯追踪》吧？最后一集大结局的时候，机器说：‘我将人们的生活分割为点点滴滴的碎片，终于发现，那些点点滴滴才是最重要的。’”
赵明澄看着他，他也看着赵明澄。
过了好久，四周是极低的嗡嗡交谈声和轻微的耳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