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沐实摇头，说他不知道，之前也看过袁秋的笔记本，没有发现任何有关公司公款的事，怎么这时候就被掀出来了？
“这是谁拿来的？”叶沐实问。
“一个头发很长的男人，说话挺轻柔，给人感觉有点淡漠。”
“叫兆佥对吗？在寺庙买香烛的，过去是个神棍。”一提到长发和淡漠这两个特点，联合上次请他到向东升的房子看几眼那件事，叶沐实断定那人就是他了。
“我在东升的房子里见过那个人。”
叶沐实惊讶地问：“你看到嫂子了？”
顾远扬点头。
“嫂子有说什么吗？”
“案子破解那天，她——”停顿了两秒钟，期间轻叹了一声，才缓缓道，“就真的得离开了。”
——
肖诺带着小孩子们在山上呆了两个月了，毒瘾现在虽然戒得差不多了，但隔个、个半月总会有一部轻微的感觉，倒是没有起初那么痛苦了。
期间兆佥打过一次电话过来，肖诺从中了解到案子的进程，同时也掀出了另一宗案子。
张梓水在之前虽然排除了嫌疑被放回家，可是事情总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接二连三地出现找上了她，趁着警察没有再次找上门，收到通知书的她买了机票，假借旅游的头衔出国了。
兆佥觉得毒瘾现在已经可以控制住了，想着张梓水现在没在国内，而且还被几起案子起诉，这几天正收拾着东西，打算带孩子出山。
春天的暖阳当下，两个小姑娘窝在晒着的被子上，肖诺手里拿着一个大布袋，叫唤着她们把被子叠好收了。
“袁娉，带着妹妹回屋把耽美文库收拾好，我们要走了。”肖诺对着小大姐喊着。
“好。”身为姐姐的袁娉乖巧回应，带着妹妹跑回屋收拾耽美文库，没有任何一句疑问，为什么要离开。“袁婷，快点回去收拾东西。”
妹妹袁婷见着姐姐飞一样地跑回屋，回头看了一眼肖诺，转身快跑回屋。
肖诺把被子装进布袋里，带着行李走在门外等候，不一会儿，仨人带着行李和寺庙的师父打了声招呼，下山而去。
用了半天的时间，肖诺带着孩子们坐上大巴来到了二哥的城市里。父母如今和二哥在一起生活，来到这个地方，有他们在，便可以照顾好小孩们了。
“你们两个听着，待会见到人就要叫，里面有爷爷奶奶和叔叔，知道吗？乖乖地听话，那样他们就会收留我们了。”肖诺还是挺担心父母不接受，自己失踪了那么长时间，连过年都没回过家，只打了两个电话。现在还带了两个孩子回来，能不让人急吗。
小姑娘们认真地点着头，她们知道这一切都来之不易，不能错过机会。
来到家门口，拿出手机一看已经是傍晚的六点多钟了，知道孩子们现在肚子饿了还没有东西吃，愧疚的眼神看向她们，她们竟然没有一个在叫嚷着饿。
肖诺微笑着说道：“到家了，就有吃了。”
小姑娘们一听，眼睛一亮跟着肖诺笑着。
肖诺伸手按下门铃，数秒后有人开门了，出来的是二哥。
“啊三？”二哥好久都没有见过肖诺了，此时见到他站在门外有些意外，却也惊喜。只是，怎么会有两个孩子在？
☆、假老太死因
“做饭了吗？她们都还没吃饭。”肖诺把行李放在地中，轻轻地推桑着她们进屋。
“妈还在做饭，屋里有点心，先进来吧。”二哥看着两个陌生的小孩不知该如何招待，只好帮肖诺抬着行李进屋。
“爸妈，肖诺回来了，你们快出来。”二哥把行李放在屋里的地上，抬腰间斜眼看着姑娘们，愈发觉得眼熟。
二哥让母亲好好招待小姑娘们，拉着肖诺的手走出家里。
“这俩娃儿，不会跟那女鬼有关吧？”二哥不明白肖诺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不过是一个外人，这么做值得吗？
肖诺回头看了几眼屋里，拉着二哥走到更远的地方去谈话。
“她们暂时还不能让人知道，我有事得去见大师，你和爸妈他们帮忙照顾几天。”
听着肖诺这么说，二哥确定是真的有关系了：“她们真的和那女鬼有关系？”
肖诺点头：“是袁秋姐的女儿，案子现在有进展了，只要张梓水被抓，她们就可以回家了。”
“她和你什么关系非得这么帮着她？不只是同行这么简单吧？”二哥质疑的眼神直盯着肖诺没有说话，肖诺无力哀叹，这时二哥又开口了，表情十分严肃。
“你喜欢她？”
肖诺完全不意外二哥会这么想，抓住他手肘嚎叫道：“二哥！求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二哥看着肖诺平淡地说道：“我看你长大的我会不知道你的为人，她和你如果没有关系的话，为什么你要插手她的事？我听周树说你现在没有在公司上班，有了工作怎么不好好做了？”
“我跟周哥说了会按时交还工作的，又没有失信过。”肖诺理直气壮地反驳。
二哥依旧坚信肖诺跟袁秋有关系，决心要把话给套出来：“前两年一起去逛街，被人偷东西了，那小偷才拿出个假枪你都能逃走，你倒是告诉我，我的好弟弟什么变得那么好心肠了？”
“那个时候害怕，所以来不及思考才逃走的。现在不一样了，这关乎到两个小孩幸福，她们姥姥姥爷那边的亲人都不让养，要把她们送人，我才带她们出来。”
“你不把事情说清楚，我是不会帮你的。”二哥坚定着只要肖诺不说，就绝不会帮着他。
肖诺知道二哥不问出个究竟是不打算罢休了，只好拿出一张□□放到他手上，叹声道：“你知道我是没有钱的，这是袁秋的父亲给我的，让我照顾她们，不信你去银行查看。我想去休息了，明天有事要去南揭周边一趟。”
二哥看着手里的□□，半信半疑地盯肖诺：“是不是那个女鬼的小叔子？我向人打听的。”
“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我肚子饿了，回去吧。”肖诺一想到叶沐实，就觉得羞愧。如今只有将功补过来赔罪了。
二哥跟在肖诺后面，边走边问：“别落得和当初一个下场，你干嘛不让他自己去照顾自己的侄女们，你和他又没什么关系。”
“别问那么多了，这钱你好好保管，有人问孩子是谁家的，就说是表亲。”
才刚回家休息一晚上，第二天肖诺坐了六个小时的车到达了南揭的寺庙和兆佥一聚。
最近寺庙周边雨水多，来寺庙的人更是少了，兆佥最近没有摆摊，坐在寺庙大殿里素描着佛像。
肖诺手上提着从早点摊上买来的早点摆放在兆佥面前，毫不客气地坐在他旁边。
“袁秋姐最近怎么样了？”肖诺问。
兆佥放下手中的素描笔，手都没去洗干净伸手就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包子。
“很好。就是一直歹不到那个老太太，要是不问个根底，挪款的事和袁秋的案子还是联系不上。”
肖诺下巴轻低了一下，有些失落，“卫芾先生还有说什么吗？”
“有，吃完东西去找那个和老太太一模一样的人，她肯定知道什么。”
午后刚吃完饭就下山了，卫芾早先打电话说是要载他们一程，当时是肖诺接听的电话，明明都同意了，才刚挂断电话，兆佥就说不同意了。
“我们走山里的小路，免得遇到他。”
“为什么不让他载我们？你和他搞脾气了？”肖诺这么一说，兆佥微愣片刻，脚步放慢了一些。
兆佥没有回答肖诺的问题，而是反问：“你为什么这么帮着一个外人，因为他？”
“是。”不用指名，肖诺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你能看出来，我自然也能看出你们是什么关系。”
兆佥走在前面，轻轻地摇了几下头，脸上只有不欢快的情绪。
不知道是不是在否认，肖诺没有问，可能是有人阻止吧。
“我去那老太太的房子周边观察过，发现那只假老太一直在她附近徘徊，待会你一个人去见那位老人家，我去抓那只玩意儿。”兆佥不想再提这事，快速转移了话题。
肖诺跟在后头点着头，一路上没有遇到谁。
到了下午，二人来到了兆佥看到老太太时的那座公园里，老太太一如既往坐在公园的石椅上听曲，旁边一同坐着几个跟她年龄相仿的老人。
兆佥躲在一旁让肖诺独自去找老太太，正当肖诺走近几位老人时，其中有个模样特别眼熟的老太太在这时站起了身，旁边的老友们和她笑谈着，只见她关了音乐，带着播放器走了。
肖诺急忙跟上，老太太腿脚有些不便，走路缓慢，知道有人在身后跟着，却不知是什么人，只好停住脚步，低下了头。
“不用跟着了，我一个老太婆，孤家寡人的，家里没多少钱。”
肖诺怔住了，哭笑不得地走到老太太跟前。
“您误会了婆婆。”肖诺怕她又避开，赶紧说出来由，“我叫肖诺，我的朋友受冤死了，请你协助我们办一件案子可以吗？”
“你是警察？”老太太惊讶地看着肖诺，再回头看着周围。
“我不是，但这件事和你一个认识的人脱不了干系，我们想向您打听她。”
老太太激动地摇着头，拒绝肖诺跟上她或是问话：“你可以问那个人，干嘛要问我，走走……我要回家做饭了。”
“那个人已经死了，不然我们也不会找上你。不管你信不信，她现在已经不是人了，这些年她变成你的模样一直在外，难道你不好奇那个人是谁？”
老太太听到“死”这个字更是激动，更加反对肖诺跟上来。
“你走，再跟上我报警了。”
肖诺见着周围没人，又再跟着老太太，气得她真的拿出手机就要报警，正当要拨号时，手机凭空消失了。
老太太吃惊地看着肖诺，肖诺同样看着她，双手下意识地摊开，表示清白。
“荒唐，说什么鬼啊神的，你们就是想骗钱，现在还抢了我的手机。”老太太破口大骂，伸手就按路边一户人家的门铃，肖诺自认身正不怕影子叙，站在原地等着接下来发生的事。
不一会儿，那户人家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他和老太太是老邻居，见她那模样和肖诺，又叫来了他家里的儿子。
再又一会儿，因为老太太叫骂的声音过大，又引来了附近的邻居。肖诺一直解释着自己的来意，老太太就直嚷嚷。
人群混乱间老太太趁机溜回家了，邻居们见老太太走了，这才劝阻他不要再打听下去，说到死人，他们一开始便猜出是谁了，只是老太太当时在场，没好意思说出口。
“小伙子，你是想打听她孙女吗？”一位中年妇女拉着肖诺的手离开人群，几个多嘴的人也纷纷跟上。
肖诺此时觉得这群人和刚才的态度区别很大，心一时不敢放下，兢兢业业不敢再妄言。
肖诺不知道假老太是不是那位老人家的孙女，他只知道假老太生前一定是个年轻的女子，而且死得很难看，脸都被毁容了。
“她家有人被毁容的吗？”肖诺吞了口口水才敢问出这句话，生怕他们又变了样。
“哎呀，你不知道那宋芸死的时候有多惨。”那妇人突然的一声哎呀，肖诺吓得退后了半步，之后又再听她说才知道，那老太太有一个孙女，从小和她在乡下生活，一直不受宠，到了中学时期才出来住，中学刚毕业就在附近的饭馆打工。
也不知道得罪了谁，大约在六年前的某一天她不再出现，有人猜测是不是在家被打了所以跑了，直到最后一次见到她，她一脸是血满是刀痕，全身骨折，五脏六腑严重破裂。
——死因，为跳楼自杀。
肖诺再一次和兆佥相聚把话原封不动告诉了他，而兆佥那边还没有找到假老太的身影。
“这下可以确定，她就是那个叫宋芸的人了，能凭着名字就找到她吗？”肖诺问。
兆佥摇头：“没有生辰八字怎么找得到。你何不干脆直接去找顾先生，那是他的妻子，他知道了可以去告诉警方，这样更能方便地查找线索。”
肖诺也想去找顾远扬，可是那个张梓水经常在他身边出现，肖诺怕遇到了她，自己和家人会出什么事。而且，他现在体内的毒也不知道戒得怎么样了，要是被查出现，后果不堪设想。
☆、追查假老太
“他们给我喂了毒，让我离开这里，如果被发现，反咬一听就糟了。”
兆佥看着肖诺轻描淡写地说着，顿时对他刮目相看。
“现在怎么样了？”兆佥看着他，很是佩服他能这么淡定。
“差不多戒了，有两个月没有发作了，但听人说是戒不掉的，还会再发作。”肖诺觉得这样下去只会耽误了案子，单凭二人单薄的力量，能做到这步已经是意料之外了。把目光投向到兆佥身上，坚定地说道，“你去报案吧，说宋芸的事，顺带提一下袁秋姐的案子。”
“我不能去那里，我坐过牢。”
听到兆佥说他曾经坐过牢肖诺有些吃惊，看着他也不像是那种坐过牢的人，很是好奇地问：“你怎么进去的？”
“诈骗罪，坐过几次了。如果我真的去报案，他们查到我的前科非但不信，有可能还会把我抓起来。”
“那你能请卫先生去吗？警方在最开始就已经打草惊蛇了，如果再不尽快行事，张梓水不知道会跑到哪儿去了。”
兆佥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小记事本，从中写下几行字，撕下一张交到肖诺手上。
“卫芾他最近不会在诊所里，你可以到我朋友家找他。得到资料后，立马到寺庙里给我。”
肖诺低头看着手里的纸张，坐标是A市的某一处山城区周边。
“你先回去，我在这里呆上几天，说不定能再看到她。”
肖诺点头，在南揭他不敢呆太久，万一遇到认识的人就糟了。把纸张藏在大衣内的暗袋里，快步而去。
肖诺坐车回了家，打算明天再去找卫芾，他不知道兆佥为什么要躲着卫芾，但这是人家的事，少问是好。
刚回到家就见二哥在门口守着，父母早早吃完饭带着姑娘们在外散步了。
肖诺看着二哥，担心他又要教训自己。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跟着大师去找一个人，明天我还要再出门一趟去A市，可能要后天才回来。”
“去那儿干嘛？”二哥见他整天为了袁秋的事奔波，又起了疑心。“阿三，这件事真的那么重要，重要到关乎你的性命？家里人可没见你那么在意。”
肖诺走进屋，心有所愧地低着头坐在椅子上。
这事他不是没有想过，就是因为想到家里人，肖诺曾经决定放弃过，还想把事情推给兆佥一走了之。
可是，如果真这么走了，肖诺觉得太对不住袁秋了，而面对叶沐实，自己再也无颜以对。
“只要张梓水的罪名成立，我就不管了，孩子们则听天由命。”
“你又没有对不起他们什么，有些事，做到仁至义尽就够了。爸妈他们愿意让你出去是想让你成长，而不是去寻死路。”
“并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这不是没有事吗。”肖诺心虚地说着。
“你工作一直都不顺利，别以为我不知道。要不是遇到了周树，看你饿不饿死。”二哥瞪着眼说着，气势汹汹地走入厨房，从厨房里拿出一碗炒饭放在肖诺旁边的茶几上。
“吃饭了吗？以为你不来吃饭了，但还是给你留了饭。”二哥语气放轻些许，看肖诺躺上沙发上以为真的很累了，不想再难为他。“你快点吃，待会洗完澡再睡。”
肖诺听二哥说前段话的时候进入了沉思，而后段话由于二哥语气变得轻柔了一些，肖诺听不清，继续躺在那儿。
对于家人的关爱，肖诺越是感觉得到，越是觉得愧疚。
而现在跟以前不同了，心里有了那个人的存在，肖诺就没法公平对待他人了，哪怕是自己的亲人，心总是偏向那边。
只是那个人，还会像以前一样吗？
也许这是他退缩之后付出的代价吧，肖诺这么认为的，也不敢再奢望了。为袁秋做这些，就当是积德，老能善终吧。
爸妈，二哥，原谅我一时鬼迷心窍，以后，我一定会补偿你们，我不会不听话了。
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了。
“听到没有，叫你起来吃完饭去洗澡！”二哥轻推了一下肖诺，惊得他坐起身，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