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佣兵答应道,“那你们说完了可得赶紧跟上来,我不怎么认识路。”
“我们很快就来。”
在让佣兵背着斯格格利离开后,亚文拉住桑塞尔的胳膊,让他放慢脚步,叹了口气,绕到他面前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头,注视着他的眼睛,问:“你是还沉浸在被耍了一通的失落里,还是又在闹什么新的别扭?”
“没?7 氲侥闶烊送Χ喟 !鄙H肿煨Φ溃缓蠛敛豢推睾莺菀狭搜俏牡淖齑健?br /> 亚文只感到下嘴唇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就是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弥漫在他们的唇舌之间。他从来不会任由桑塞尔胡闹,这次当然也一样。他几乎是在桑塞尔咬上来的下一秒就再次夺取了主权,感受着嘴唇上这股疼痛感的同时,也将这几滴伸出来的鲜血顺着桑塞尔的口舌让他品尝了一遍。
他能清晰感受到桑塞尔总算变得愉悦起来的心情,桑塞尔的一双手也在此时爬上了他的后背,顺着他的衣角窜进去,冰凉的掌心贴在他后背的皮肤上,感觉起来相当另类——特别还是在这种异样的环境里。
桑塞尔的喉间溢出一声喘息,但很快就又被亚文再一次吞没。亚文在吻他的同时,也注视着他略显迷蒙的双眼,眼神里包含着温柔和些许冰冷,将桑塞尔的所有感官全部笼罩。
这样吻到嘴唇有些发麻后,亚文才松开他,往道路另一头看了一眼,发现佣兵大汉依旧背着斯格格利在往前走,并且已经走出了不小的一段距离后,才回头看着桑塞尔,笑道:“我当然会有熟人,不然你觉得我是个居住在丛林里的野人,什么人都没见过么?”
“不要野人,但是我很喜欢你什么人都没见过。”桑塞尔舔了舔嘴唇,低低地笑了两声,“你要是只认识我就好了......你要是只用看着我就好了。”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亚文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幻想,直接果断地说道。说完后他又看见桑塞尔瞬间变得难受至极的神色,笑了笑,重新和他鼻尖对着鼻尖,用暧昧而黏稠的语气说道:“但是如果你稍微努力一下,想想看我最想要的是什么,我说不定会抽取那么几天时间,把我的一切都交给你。”
“你想要的?”桑塞尔急促地呼吸了几下,稍微仰起头又想去吻亚文,却被他及时地向后躲开了。
“你猜猜看。”亚文保持着微笑,没有明说,转头重新沿着道路往前走去。
桑塞尔在原地愣怔地站了许久,才小跑着追到亚文身边,看着他平静的侧脸犹豫了一会儿,伸出手轻轻贴上亚文的掌心,笑起来。
亚文瞟了一眼他现在的笑容,眼底缓慢地泛上一层浅薄的爱意,“笑起来感觉舒服吗?”
“舒服啊。”桑塞尔继续笑着说,“能为了你笑,我太幸福了。”
亚文没有回答他。
姑且,把这句算作是他发自内心的情话吧。
他们在临近黄昏的时候抵达了海岸。桑塞尔的船依旧停在岸边,船帆被收紧在桅杆上,锚也还没被抽起来,船在海岸边飘飘荡荡,看起来不怎么平稳,但实际上坚实得很。一直有人守在船舷上往这边眺望着,在看见他们几个的身影后,那个负责站岗的海盗立刻从船舷护栏跳到了甲板上,对另一头的卡斯帕报告了医生。卡斯帕往他们这边的方向看了一眼,对身后其他的海盗们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接应。
亚文带着他们一起慢慢走到了船边,让佣兵大汉一路将斯格格利先抬到了他们所放下的绳网旁。海盗们顺着绳子滑下来,看向桑塞尔,等待着他的指示。
桑塞尔在亚文的眼神示意下,不情不愿地让手下们先慢慢地将斯格格利从佣兵的背上抬下来,然后由几个人一起接手着抬上了船,然后才和亚文一起也攀了上去。
卡斯帕站在一旁,上下打量了我们几眼,眼神中难得显露出一丝满意的情绪,“这次倒不像是在血池子里滚了一圈。”
“我们上次明明也没有在血池子里滚来滚去,我哪儿有那么弱。”桑塞尔面露不满地嗤笑了一声,“上次只是意外而已。”
“你会不会受伤和你本身强不强没有关系,”卡斯帕瞟了我一眼,“主要是和你旁边这位先生有关系。”
亚文和他的目光接触到一起,温和地笑了笑。
“嗯?对啊,和他在一起我就老是遍体鳞伤啊。”桑塞尔哈哈大笑,拉住亚文的手奔进船舱,在船舱门口对卡斯帕挥了挥手,“我现在要去自讨苦吃啦,卡斯帕,千万别让人进来打扰,不然我会发脾气的。”
亚文看着他对外面的海盗们咧嘴一笑,然后重重地关上了门,看着亚文,眼神里不断透露着疯狂和渴望。他怔怔地看着亚文,神情迷幻地笑道:“亚文,你答应过我的。”
“我的确答应过。”亚文点了下头表示他没忘记,然后伸手扯住桑塞尔的领子,把他甩到一边的床上,“反正你看起来还不够累,现在就来履行这个约定吧。”
他弯了下嘴角,对桑塞尔意味不明地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微博见~
☆、Chapter 057
Chapter 057
亚文在床边一直坐到了深夜。而卡斯帕和其他海盗们也的确就如桑塞尔所命令的一样,自始至终都没有进来打扰过。
桑塞尔还在睡——从登岛开始他的神经就一直保持着紧绷的状态,在最后返回时更是几近崩溃,这样一番狠狠的发泄虽然让他的身体更加疲惫劳累,但是却在很大程度上放松了他的神经和思维。
亚文看着他躺在被褥里蜷缩着的样子,感到脑海里一阵晕眩与倦意——不是来自身体,反倒像是从灵魂深处缓慢渗出的一种疲惫感。这种感觉带领着他在情感的海平面上摇摇欲坠,几乎下一秒就能将他卷进深海的漩涡。
最终亚文放弃继续思考这些,低下头吻在了桑塞尔的嘴唇上。
在第二天破晓的阳光划破海面时,亚文从浅睡中醒过来,感觉到船已经逐渐开始了移动。大概是因为天气晴朗,风向正好,卡斯帕已经开始准备启程返回了。
亚文从床上翻坐起来,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睡得很沉的桑塞尔,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套上外套走出了房门。
卡斯帕正站在甲板上,对一个海盗说着什么。其他海盗们站在各自的岗位上,昏昏欲睡,眼神依旧迷迷糊糊,动作怠慢地拉着帆绳。
亚文没有走过去参与他们的谈话,而是走向了另一边的船舱,拉过几个对他暧昧笑着的海盗询问了一下后,才找到了达居丽的房间。
斯格格利果然被安置在了达居丽的房间里。这位医术精良的姑娘正在替他换纱布,看见亚文进来后,笑着打了一声招呼:“早上好,亚文。”
“早上好。”亚文走过去,瞧了一眼斯格格利的伤势,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不算太坏。”斯格格利扯动嘴角,勉强地笑了笑,但在换药的过程中明显还是不太好受,一副被疼得要命的样子,“这次真的要谢谢您了。”
“不客气。”亚文微笑着说,“这次跟我们一起回去后,你要是愿意的话,就来维尔肯商会吧,安德烈船长应该会挺乐意接受一名优秀的商会会员。”
“如果可以的话,那真是太感谢了。”斯格格利面露感激地说道,“我本来还在苦恼以后的生活该怎么办呢,如果安德烈先生愿意接受我的话,我也很乐意在身上的伤养好之后去为他工作。”
“你身上的伤口不算太深,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活蹦乱跳了。”达居丽拍了拍他的胳膊,站起来叉着腰说道,“要招呼好自己的身体啊,先生们,瞧瞧你们一天到晚浑身是伤的样子,就没一天安稳的。”
“有你在船上这么亲切的关心,其他那些家伙估计也挺乐意受伤的。”亚文笑了笑,向房间外走去,“既然斯格格利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
从达居丽的房间出来后,亚文又去寻找到了那个佣兵,支付给了他一笔之前答应过的酬劳,并且承诺会将他安全地送上岸。这个大汉看起来也相当感激他,接过钱袋后还站起来对亚文鞠了一躬表示感谢,同时也保证以后如果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都可以来找他。
亚文微笑着答应下来,重新走出了船舱。
卡斯帕还在跟那个海盗说着话,亚文推测那应该也是个拥有领航能力的水手,平时估计就是他和卡斯帕在负责领导航行。
亚文没去打扰他们,只独自一人站到船舷边上,感受了一下清晨的风向,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些,顺便还能看看早晨的海景,眺望远方一望无际的海面。
就在他沉浸在这种氛围中的时候,卡斯帕结束了和那个海盗的对话,走进船舱过了一会儿,慢慢走到亚文身边,递给他一杯清水,“来不及煮沸,先凑合着喝吧。”
“没关系,谢谢。”亚文笑着道了声谢,接过杯子抿了一口。
“桑塞尔人呢?”
“还在睡。”亚文回答了一句,又补充道:“如果你确定你们的老大没有起床气的话,可以试着去叫醒他。”
“这我可不确定。”卡斯帕淡淡地说,“他的性格每天都在变化,我们永远都猜不到他下一秒会做出一些什么,所以还是不要去冒这种险比较好。”
亚文沉默着笑了一会儿,然后再一次慢慢开口,询问道:“他情绪最不稳定的时候,都做过什么疯狂的事?”
“算不上疯狂。”卡斯帕这么回答道,“他只是喜欢用和正常人不太一样的方式去放松自己而已——比如把集市里某个卖蔬果的妇女倒吊在集市门口,让她的裙子倒下来遮住脸,使路过的人能看见她那两条白花花的大腿。而他这么做只不过是因为这个妇女的孩子在头一天晚上分享给了他一个苹果,并且被他母亲发现后狠狠揍了一顿——天知道那位妇女被吊到集市门口的时候,那个可怜的小不点都快被吓哭了。”
“他的确经常这么无理取闹。”亚文点头表示理解,“他还做过什么更过分的事吗?”
“算起来其实他也没做过多少过分的事——如果以海盗的行为标准来判断的话,”卡斯帕看了亚文一眼,转过身将后背靠到船舷上,漫不经心地说,“所以其实你也不用担心,他只是疯,不是蠢。”
他们在这样平和的气氛里交谈了一会儿,被船舱方向一阵剧烈的响动打断了接下来的话题。
亚文转头看去,正好看见桑塞尔穿着单薄的内衬,连外套都没穿就冲出了船舱。他的脚步跌跌撞撞,神情惊慌失措,像是一个双脚都已经陷入沼泽了的森林猎人,纵使身负无数经验,也依旧无法阻止自己生命的流逝。
他这种慌乱的状态一直保持到他看见亚文。在他们四目相交的那一瞬间,桑塞尔的神情就镇定了下来,他依旧睁大着眼,凶狠地大口喘息着,双手紧紧地抓握着门框,但眼神却变得不再那么惊恐,反而透露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安详。
“你们平时大概见不到他这种样子吧?”亚文把手里的杯子还给卡斯帕,一边直立起身体准备离开,一边最后向卡斯帕问道。
“这么久了,他也只会因为你才露出这种不符合他性格的表现。”卡斯帕在他背后说道。
这个回答令亚文感到些许满意与愉悦,但随之而来的还有无边无尽的浅淡哀伤与无可奈何,无数种纷杂的情绪充斥着他的脑海。但他依旧一步一步地走向桑塞尔,每一个脚印都坚定而沉重。
他最终走到桑塞尔面前,抬起双手扶在桑塞尔的两侧腰身上,将他重新推回船舱,再推回他们的房间里。
桑塞尔几乎瘫软在了亚文怀里,他的双手紧紧地勾住亚文的脖颈和肩膀,不停地深呼吸着,虽然一言不发,但是整个空气里都似乎充斥着他表达出来的哀恸。
“你在怕什么?”亚文反手将门关上,没有低头看向他,而是将目光转向窗户的反向,感受着窗外逐渐变得无比明亮的日光,这么问道。
“......”桑塞尔依旧沉默着,抓着他肩膀的双手越收越紧。
亚文陪着他一起沉默不语,深陷在这样仿佛一片死寂般的环境里。良久之后,他才叹息一声,再次开口:“就算我消失了,或者逃到天际,你也会想方设法把我重新找回来的,不是么?”
“......我找不到你的。”桑塞尔紧紧地贴在亚文身上,喃喃地说道,“你总有一天也会离我而去,没人会停留在我身边,所有人口口声声说过的诺言都会消失,什么都不会留下。”
“我不会对你承诺什么,对我来讲,任何事都口说无凭。”亚文将语气的温度缓缓降下,“但是我相信我的行为准则,也遵从于我内心的想法。如果哪一天我要消失,我肯定会带你一起走,无论是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甚至于天堂或者地狱,只要我离开,我都不会丢下你。”
“好......好......”桑塞尔的声音逐渐变得哽咽起来。
但亚文感觉不到胸口的任何濡湿。桑塞尔没有哭,他现在无比悲伤,但却同时也茫然至极,他找不到哭泣的理由,更不会为了不可辨别的某些事情轻易丢下自己的眼泪。
他简直就是亚文见过的最倔强扭曲的人。
之后桑塞尔平静下来,就像是刚刚醒过来的那一段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他将双手手掌搭在亚文的肩膀上,抬起头猛然吻上了亚文的下巴,并且顺着他下巴上浅浅的胡茬一路爬上他的嘴唇,缓慢地舔舐着。
亚文没有让他胡闹多久,就推开了他,迎着他故作可怜的眼神,笑道:“就算你还想做点什么,也得等吃饱了肚子才行,不然没折腾几下就没力气了,打算直接瘫成一滩泥么?”
“我健壮得很,哪里那么脆弱!”桑塞尔不满地反驳了一句,重新搭回亚文身上,最终还是妥协地道:“走吧,吃饭啦。”
☆、Chapter 058
Chapter 058
桑塞尔的船在三个星期的时限到达之前抵达了西班牙。他站在岸边摆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忸怩地看着亚文。
“你是不是应该去买点姑娘们用来打扮自己的粉末,或者干脆买颗番茄,把你这张脸也给涂上红晕,才更加有气氛一点?”亚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对于他这幅娇柔做作的姿态丝毫无动于衷。
“我是真的舍不得你啊。”桑塞尔诚心诚意地说道。
“那就跟我一起来一趟如何?”亚文转身往城镇的方向走去,“看看你能不能从凯瑟琳手里活下来。”
“她又会揍我的对吧?”桑塞尔一边哀怨地说着,一边小跑着跟上来,并且回头对依旧站在船上的卡斯帕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暂时先等着。
“当然。”亚文神色从容地回答道,“我不在的这三个星期,虽然估计我们的安德烈船长也会做一些生意,但肯定没办法出远门,维尔肯商会在这段时间里的损失,你来补偿?”
“可是我没钱啊。”桑塞尔拽着自己的衣角,撇着嘴说,“不过我手里的东西可以换钱。比如上次去法兰西找到的一截刀片,是我从军队刽子手里的那把大斧头上卸下来的。还有一节绳子,是我偷偷在一次行刑前的半夜里去绞刑台上接下来的。看起来很不错啊!还能绑头发什么的。”
“像你这种情况,连实际上最精明、最有经验的医生都已经救不了你了。”亚文摇着头,不去看他。
“我就是不喜欢这些危险的东西啊。”桑塞尔哭丧着脸说,“看起来多吓人,随便挥舞几下就能要了人的命。”
“你先把你腰上那两把刀取下来扔了,再来跟我抱怨这些话。”
“这可不行,虽然我不喜欢这些东西,但我还得靠他们保命呢。”桑塞尔捂住自己的两把刀,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暧昧到了极点的笑容,“......而且我其实比较喜欢你的那把短刀啊。”
“你要是在商会里也这么口无遮掩的话,以后就再别想尝到我这把短刀的滋味了。”亚文冷笑着看了他一眼,“——或者更深层次上的感受一下也行。这样接下来的几天里你都可以躺在床上不用动弹,还能让你那群手下们好好歇一歇。”
“太用力了对身体不好呀。”桑塞尔嘿嘿笑了几下,又义正言辞地道,“我们要健健康康地生活,不能乱来。万一我被你弄个半死,还得在你家里白吃白喝,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