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完本[异国强强]—— by:英仙洛
英仙洛  发于:2017年02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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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文慢慢走过去的时候,桑塞尔正围着这座雕像打转,他比加了底座的雕像还要高出半个头,显得那个被雕刻出来的人物更加矮小。亚文走近了笑问道:“熟人?”
“不熟,我不认识他。”桑塞尔用指尖敲了敲人物雕像的面部,又扯了扯那几缕坚硬的头发,不仅没什么作用,而且还弄了自己一手的灰尘,他嫌弃地拍了拍双手,站得远了些,“干嘛要摆一个人在这里?”
“看起来应该有一段时间了。”亚文往雕像上吹了口气,拂去一层尘埃,“虽然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光顾过了,但这具雕像的真身说不定是位英雄?”
“英雄的雕像才不会被随便扔到这种荒岛上。”桑塞尔不以为然地摇晃了几下脚踝,从后面攀上亚文的肩膀,双手手臂搭在他胸前,在他的后颈上蹭了蹭,“快进去屋子里看看啊,别在这儿研究冷冰冰的石头了。”
“我只是好奇而已。”亚文握住他搭在自己胸前的手,拖着他一起往屋子的木门走去,“如果安德烈在这里,应该会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
“我不觉得。”桑塞尔放开他,转到他身前,将手握上木门的门把,“这东西又不值钱,像他那样的奸商一定不会喜欢没有价值的东西。像什么沉浮在时间长河里的历史碎片,或者百年文化的积淀,那都是诗人和文学家们才会提到的字眼。”
“万一他真的是历史上某位出名的英雄人物呢?或者这座雕像出自某位名家之手,那不就值钱得很了?”
“你要是喜欢,我们一会儿把这东西搬回去怎么样?好好装饰一下后送给安德烈赔罪,免得他那个奇怪的姐妹怪我一声不吭就又从他们那儿把你抢来。”桑塞尔回头对亚文怪气地笑道。他扭动了门把手,将门往外拉了开。堆积在门缝里的灰尘和沙石瞬间飘洒下来,顺着风往各个方向纷飞,桑塞尔被呛了好几下,恢复过来后吸了吸鼻子,踏进了小木屋。
亚文看着他那副理所当然到仿佛正踏进自己家里一样的神态,调笑道:“如果画面足够震撼的话,是不是会看到一个漂亮又温婉的美妞儿坐在椅子上,等你娶她回去做妻子啊?”
“那种普通的画面可一点儿都不震撼,如果能看到两个人正躺在床上红着脸抚摸对方,那才比较有趣。”桑塞尔站在屋里说,“什么都没有,没有人在。”
亚文跟在他身后走进了屋子,端详着屋内的情况。这就是个足够简朴甚至可以说是寒酸的小屋,屋子里除了一把椅子和一块勉强可以算得上是床的木板以外,就只有一些零碎的小东西可以使用了。比如一个被固定在墙壁上的圆盘,从盘子里的蜡烛残渣来判断,这应该是一个油灯的底托,又来在夜晚照明,原因也十分显而易见——这个小木屋连窗户都没有,星空的光线当然照射不进来,同时也密不透风,如果是在炎热的夏季里,说不定还会被闷晕过去。
桑塞尔在这个极度有限的空间里走了几步,然后就半趴下来看了看床底,“嘿!亚文,快看看,下面有个箱子。”
“拿出来瞧瞧。”亚文放下那个装蜡烛用的托盘,走到他的身边说。
桑塞尔将那个由几十块木条制成的箱子从床底下拖了出来,放到一旁的椅子上,看起来这个箱子之前应该是装酒瓶子用的,酒水都被人拿了出来,箱子里现在正装着一些其他的东西。除了一个小笔记本和一大壶清水以外,就只有一些衣物和一双破烂的鞋子摆在箱子里,这些身上穿的东西已经隐隐散发出一股臭气,不知道是沾水腐烂后的气味还是这个人从来不去清洁自己的衣物和身体所造成的恶臭。
桑塞尔皱着眉伸出手在面前挥了两下,将那个小笔记本拿出来翻看了起来。
“上面写了些什么?”亚文用手指轻轻拨弄着那些衣物,试图从这些衣物的口袋里再翻找出些东西。
“亚文,别碰那个。”桑塞尔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拉开,“难闻死了。”
“说得就跟你之前没有这么臭过一样,你真该在你初次见到我的时候好好照照镜子,就跟个穷困潦倒、在城镇间来回游荡寻觅食物和水的流浪汉一样落魄。”亚文取笑了他一顿,打开那个水壶闻了闻,“水还没坏,干净得很。”他说着就自顾自地倾倒水壶,一边用壶里的清水冲了一下自己碰过那堆衣物的那只手,一边对桑塞尔挑眉道:“说啊,上面写了些什么?”
“我看不懂。”桑塞尔有点为难又尴尬地说着,将笔记本合上递向亚文。
亚文甩干手上的水,放下水壶接过笔记本,打开来翻了翻,“你不懂法语?”
“能说,不会看。”桑塞尔无辜地摊着手,“这些奇形怪状的字母都好难啊,我就只会认西班牙的文字,其他国家的都老是分不清楚。”
“的确,站在你的立场来看,你也不需要像我们这些不停和异国打交道的无聊人士这样精通他国语言,你的拳头就够用了。”亚文几乎没完没了的拿桑塞尔开着玩笑,他觉得这么做实在是有趣极了,“不过这本日记上记得东西也挺奇怪,要我念给你听吗?”
“要。”
“三月十七日,无人来访,一切平静。三月十八日,无人来访,一切平静。三月十九日,无人来访,一切平静。”亚文一边快速地往后翻着,一边摇头表示不能理解,“从第一页的三月十七日开始一直往后,一直都只有这么一句话,无人来访,一切平静。我现在已经翻到七月份了,每天都是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是个巡视或者说监视的工作,不是吗?”
“所以之前住在这个屋子里的家伙是在站岗喽?”桑塞尔凑过来往笔记本上瞧着,“干嘛要这么做?岛上还有其他人,他只是个负责站岗的小喽啰?”
“大概吧。”亚文翻动页数的手忽然停了下来,他阅读完这一页上的文字,看着桑塞尔没说话。
桑塞尔眨了下眼睛,笑起来,“你读吧,没关系。”
亚文用保持怀疑的态度看了他一眼,读到:“七月二十八日,利比尼爵士与弗洛雷斯·莫霍拉先生来访,一切正常。七月二十九日,无人来访,一切正常。七月三十日,利比尼爵士与弗洛雷斯·莫霍拉先生离去,无人来访,一切正常。”
他读这一段日记的时候,特别是读到弗洛雷斯·莫霍拉这个名字的时候,一直都在观察戒备着桑塞尔,但桑塞尔一直都没有说话,表情虽然很难看,但却没有再像上一次那样暴起发难,过了一小会儿后甚至又恢复了正常,从正面环住亚文的腰,将脸埋到他肩窝里深呼吸了几下,努力舒缓着自己的情绪。
见他没有要做出什么诡异举动的迹象,亚文才在桑塞尔环抱住自己的时候,在他背后举起双手,越过他的肩膀继续翻阅手里的日记,“后面又是一大段的无人来访,一切正常,先让我看看后面的内容......嗯?”亚文皱着眉,拍了下桑塞尔的后背,念到:“这是最后一段的内容:十二月二十一日,海滩上出现来访者,身份未知。”
“两天前。”桑塞尔接口道,“十二月二十一日,是两天前。”
“看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啊。”亚文微笑着说,“那两个可怜人也没有说谎,这群海盗的确是在这两天里登陆的,你猜猜他们现在在哪儿?”
“后面既然什么都没写,就说明这个倒霉蛋肯定被那群闯入者带走了啊。”桑塞尔抬起头古怪地笑了几声,“嘿嘿,哈,说不定现在已经被埋到土里去了呢?”
“总之我们先顺着这条路进去看看。”亚文把他稍微推开了一些,将笔记本重新丢回箱子里,“岛上有一批人,两天前来了一批人。在走进去真相大白之前,你还可以猜着玩玩儿,看看现在里面活下来的究竟是哪些人?”
☆、Chapter 045
Chapter 045
这次的情况比在佩利哥瓦岛上时要好得多,至少有一条清晰可见的,由无数双脚踩踏出来的小路横穿在丛林里,也令他们不至于在防备着野兽的同时,还要格外注意那些恼人的小虫。这也是因为岛上的气候一向都和陆上不太一样,即使是在冬季里,海岛上依旧算不上有多么寒冷,这种柔和的温度正是那些小生物们繁殖的天堂。
亚文跟在桑塞尔身后,顺着小路往前走着,见四周暂时没什么危险,就向桑塞尔打听起一些必要的消息,“那个海盗老人叫什么名字?我是指留下财产,还在佩利哥瓦岛上耍了自己手下一把的那位。”
“那个老头?”桑塞尔迟疑了一下,苦恼地拼命思考着,“呃......好像叫......皮什么的吧,他就说过一次,我早就忘了。”
“像你这种人,能在海盗群体中活到现在,而没被那些被你轻视的同类群殴致死,简直就是个奇迹。”亚文有些无可奈何地摇了两下头,知道走在前面的桑塞尔看不见,于是就继续说道:“我只是忽然想到那张海图而已,你觉得是那位老海盗先生自己存心戏弄自己脑子不怎么灵光的手下们,还是单单一个名字就能把我们的桑塞尔大海盗逼成疯子的那位神秘人物取走了原本放置在岛上的财宝?再留下一张海图引人上钩?”
“都有可能。”桑塞尔回头不高兴地看了他一眼,“亚文,我不是疯子。”
“我觉得你,那你就是。”亚文微笑着把他转过来的脑袋拍回了原来的方向,“好好看着路,否则前面什么时候跳出一个挥着大刀的敌人你都反应不过来。”
“我的耳朵很好。”桑塞尔背对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双耳,“要是有人过来,我一定能听见,不会被偷袭的。”
“那我是不是该就这么把我的人身安全都交到你手上了?”亚文走在他后面,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他脑后的碎发,像是在耍弄着夏洛蒂那一盆青涩害羞的小草一样,“万一到时候你杀上了瘾,又像上次那样转过来砍我怎么办?”
“......”桑塞尔沉默了下来,他似乎也在犹疑着设想自己有可能面临的情况,亚文也拥有着足够的耐心,等了许久才听到他再次开口:“你这次站远一些吧,我真的没办法保证我会不会......不认识你了。”
“这可不好办了。”亚文轻笑道,“我也没办法保证我是不是真的能站在那里看你杀人,杀到自己的手再也握不住刀刃为止——你看我上次就没做到,不是吗?”
桑塞尔没有回答亚文这句没什么意义,但又彰显着事实的问题,他只是放慢了自己的脚步,像是想要更加靠近亚文一样,将双手小臂交叠着背在了身后,“如果你不喜欢,就别再看了,我老是不记得我那种时候是什么样子......卡斯帕说挺威风的。”
“我早就告诉过你,少听他胡说八道。”亚文近乎纵容般拉过了他的一只手,手指穿过他的五指指缝,和他掌心相对着握了握,但很快就又放开,抽离了回去。
桑塞尔的手在亚文放开后明显僵硬了一下,但他随即就从容地收了回来,继续和另一只手臂叠放在身后,往前一步步走着,“你讨厌卡斯帕。”
“没礼貌的家伙。”亚文曲起手指敲了敲他的后脑勺,“像这样的话,好歹也该先问问才对,如此肯定地说出来,万一说错了怎么办?”
“那你喜欢卡斯帕吗?”
“不喜欢。”亚文坦然地说,“不过也算不上讨厌,我只是不太信任他而已。”
“为什么?”
“那我又为什么要信任他?”亚文反问道。他已经能做到在桑塞尔面前诚实地说出一些自己的想法了,也算是终于开始打心底里接受,或者说承认这个做事毫无道理的海盗,而且他也确定桑塞尔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这个做事毫无道理的海盗的直觉一向敏锐得惊人,也许在他转变态度的第一秒就已经意识到了也说不定,“我和他才说过几次话而已,他也一样看我不怎么痛快,难道你注意不到?”
“我当然知道。”桑塞尔再一次回过头,只看了亚文一眼就又偏了回去,“可我觉得他不会害我。”
“虽然你的感觉一向准得令人难以置信,但在见到实际上的证明以前,我是不会相信他的。”亚文说,“当然了,我也不会做出其他的什么事,我们顶多只算得上是不太友好而已,用不着担心。”
“可是万一你们打起来,我会帮你啊。”桑塞尔晃了两下头,“可我又不想打他,怎么办?”
“你完全可以选择一边喝着一瓶从其他人的船上抢来的酒,一边笑嘻嘻地看着我们对决。”亚文单手拍上他的肩膀,“这难道不是你的一贯作风么?”
“可是对象是你,这不一样。”
亚文笑起来。他的微笑一直悬挂在脸上,但这次才算是真的想要笑出来。桑塞尔这种类似于示爱的话语和词汇,他已经听了不少了,每一次都变着花样想要讨他喜欢,想要向他证明自己内心的想法,但却从来没想过要直接告诉他。就像是孩子们在做成功了某一件事后,迫不及待地想要向长辈炫耀,又不好意思直接亲口说出一样——桑塞尔偶尔的别扭和幼稚的确就像是个孩子。实在有趣得很。
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地向前行走着,时不时交谈一两句,也都是些与正题无关的话题。这条路比佩利哥瓦岛上他们横穿丛林走过的路似乎还要长上一些,走了半天还没见到尽头,一直到一个人从路的另一头反方向跑过来,才使他们停下了脚步,一起躲进了一旁的树丛中。
那个人影正朝着他们这边的方向飞奔而来,由汗水凝成的水珠不断从皮肤里渗出滑下,嘴里不断喘息着,脚下的步伐一次比一次迅捷,站在他们的角度,甚至能清晰地看见他紧绷着的肌肉和脸上慌张无比的神情,他不时回一下头往后看去,应该是在躲避着什么人的追捕。
“啊。”桑塞尔忽然小声地发出了一个音节。
亚文也同时发现了同样的问题,他等待着这个人影从他们藏身之处前方的小路奔跑过去后,然后才轻轻地对桑塞尔说:“我知道你肯定不记得他的名字,所以先提前提醒你一下,他叫崔奇尤,就是上次在佩利哥瓦岛上从你手下险死还生的那位。这次他似乎也是在逃命,看起来体力肯定不错啊。”
他的这几句话略带玩笑的色彩,桑塞尔也回头对他笑了几声,说:“倒霉的家伙当然得倒霉到底了,谁让他这么蠢,在那个岛上差点升天,现在还要又来这座岛上找死,活该他每天都在逃命。”
“瞎说什么呢。”亚文摇了两下头,伸出手指点了点桑塞尔的胸口,“万恶至极的海盗们,你们已经选择了一条无法回头的黑暗道路,难道还期盼着死后的灵魂晋升天堂?你该乖乖等待着地狱的召唤才对。”
桑塞尔正准备说些什么,但他刚张开嘴就停了下来,又重新伏下身体,躲藏在茂密的草丛之后。
在他们重新压下声音后没多久,后面就又跑来了四五个人,领头的那个人一边跑一边回头对其他的人招着手,嘴里一直嚷嚷着一种亚文听不懂的语言,似乎是在让他们快点。这几个应该就是正在追捕崔奇尤的人,他们脸上的表情很严肃,或者说凝重,追跑的速度也不必崔奇尤要慢,仿佛非要抓到他不可一般的态度。
等他们跑远了以后,桑塞尔才从原本蹲着的地方站起来,他没有立刻回到小路上,而是转头看着亚文,继续着之前的话题,无比认真地问道:“亚文,如果真的有上帝存在,你觉得他会让我下地狱吗?”
“如果真的有上帝存在,”亚文淡笑着点了点头,“会。”
桑塞尔定定地看着他,又问:“那么那些比我更加残暴恶毒,更加惨无人道的人,他们会堕入地狱,接受比我所接受的要更加严重痛苦的惩罚吗?”
“当然。”亚文抬手摸了摸他的下颚,仿佛安慰他一般语气柔和地说着,“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像那些在教堂中祈祷的教徒说的那样善恶分明,善良的人会有好报,邪恶的人也会最终遭到报应,那么他们也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来偿还他们所犯下的罪。”
“那如果,”桑塞尔捉住亚文的手,将脸颊贴上他的掌心,闭上了眼睛,“世界上没有上帝,也没有惩治恶人的地狱存在呢?”
“那么,你就拥有裁决一切的权力。”亚文维持着温和的微笑,眼神逐渐变得冷然,充斥着一股无形的傲气,“如果你所犯下的罪不会立即得到惩戒,想做什么就放心大胆的去做吧。如果你拥有制裁那些犯下恶行之人的能力——你就是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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