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魔渡众生
作者:封刃作书
文案:
我乐众生之乐,
我苦众生之苦,
我……
这些都是假的。
这只是一个自我封印修为的痴儿拜入第一修仙宗门的故事。
这只是一个修仙不成反入魔道而引得四方修士追杀的故事。
撩妹始于好奇,悲剧源于作死。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仙侠修真 情有独钟 恩怨情仇
搜索关键字:主角:陵光,元络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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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
高达万仞的幽天山上烟云缭绕,悬崖峭壁间偶尔掠过几只苍鹰,一阵山风吹来,草木窸窸窣窣的响动。在九天雷劫过后,这儿显得极为平静。
这幽天山处于大陆西北之境,被凡人称为仙山,山底下有一座香火不断的庙宇,里面供着一尊奇形怪状的塑像。人人都道神山中灵光万丈,乃是仙人现身之象,其实这一切都是骗人的,不过是我那老不尊的师父做出来捉弄入山樵夫的小把戏。
我师父常说,我们是仙门幽天派,走得乃是正统的修仙之道,不食人间烟火,只吸取日月精华。那老不修的还以为我不知道他偷偷溜下山从那神庙里偷取祭品大吃大喝的事情。我以为像师父这样没有丝毫的仙风道骨,反倒是像是个市井泼皮的人是不可能成仙的,哪里知道我不过是下山打壶酒的功夫,他就渡劫成仙了!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话儿却是没错的,我师父带着我养了半年的鸡鸭还有那辛辛苦苦修补好的茅屋一起升天了,只将他唯一的徒弟留在了这俗世人间。还算他有点良心,知道把他那柄平日里藏得个什么宝似的破剑留下来给我。
我是师父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寒夜中捡回来的,长命锁上刻着我的生辰八字还有陵光二字。父母具不详,这其实不大紧要的,他们既然把我丢弃了,我又何必记挂着他们?就算日后见到了那也不过是陌生人罢了。即使师父跟我说,我是石头中蹦出来的,我也会相信的,毕竟像我这般非凡之人,定要有一个不同凡响的出身。
师父喜欢清静,我倒是爱热闹,常往山下去玩耍。我知道这个大陆有人、有妖、有神,还有仙,像我这样的就是修仙弟子,不受人间的帝王管束。师父爱吹牛,总是说自己这什么幽天派是天下第一,可你看哪个号称第一的宗门会像我们这般凄惨,两代弟子只有两个人?这大陆上修仙门派实在太多了,我记不清楚,只能够记得那一山一府一宗,在这三家之中又是以玄洲的天衍宗为首。
不过修仙大陆没落了,在五百年间竟然只有一个人飞升,当然除了我那老不修的师父。修仙门派中,修为最高的乃是天衍宗的紫华真人,他如今已是渡劫前期,这大概就是天衍宗为修仙门派之首的原因吧,有这么一个高手坐镇,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他们不得不屈服。我师父倒是提过紫华真人的名字,不过瞧他那斜着眼吊着眉的样子,这紫华真人像是给他提鞋都不配。
师父对大多数修仙宗门的弟子都是嗤之以鼻,不过他偶尔会提起一个叫做元慕华的女人,说她是不世出的奇才,只可惜被紫华真人给收入了门下。他一边说还一边瞪着我,那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倒是让我心中很不舒坦,怎么说我也是半只脚跨入炼虚合道期的人物,放眼这大陆,有谁能够在我这年纪达到这等修为?走出去我亦是足以傲视群雄的人物。师父一定是见人家貌美如花而动了春-心!都一把年纪了还不安生,幸好他飞升而去了,不然这大陆又会传出一树梨花压海棠这样的风流韵事来。
山崖边的石头依稀可见那九天雷劫落下时候存留的焦黑色痕迹,我的手才按上石头,它便忽地碎成了灰随风飘散。
那幽绿色的茂盛小草在风中舞动着身子,隐藏在草木间的虫儿欢快地啼叫,而苍茫的天空中,几只老鹰掠过,留下了几声高亢的鸣叫。野兽踩在了落叶上的吱呀声,猛虎搏斗的嘶吼声,方圆几百里的动静都落入了耳中,组成了那动人的乐章。
我盘膝坐在地上,酒葫芦拔开了塞子便溢出了醇厚的香味。我仰头猛灌了一口,酒水顺着脖颈而入,濡湿了衣襟,还有几滴落在了泥土中。一只小小的鼠妖从地下钻了出来,凑在了酒水边猛嗅。“去!”我喝了一声,那鼠妖反倒是吱吱的叫着,挺立起身子向我抗议。
这山里的灵物都是不怕我的,我与它们之间相处极为融洽,可不像外头世界那等尔虞我诈。
我经常离开幽天山去外头的小镇子游历,那一走便是十天半个月,我可从来没有挂念过师父。可是如今,距离他飞升还不到一个时辰,我便从心底生出了一种寂寞与孤单来,这是因为我知道自己与师父几乎再无相见期耶?我不是个热衷于成仙的,我想我也成不了仙。
师父那个坏家伙,怎么一声不吭就飞升了呢!
饮尽了最后一滴酒,我将师父留下来的破剑背到身后,回头望了眼这山间草木。这儿曾有两间茅草屋,曾有一个围着篱笆的小院落,四块菜畦种着灵草与奇花,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就像我空空荡荡的心怀。
“我走了。”低声的呢喃很快便消失在了山风中。
“吱吱!吱吱!”那鼠妖急得乱叫,一双小眼睛紧凝着我,或者说是酒葫芦。我弯下身将酒葫芦放在了石头边,看着它满足得意的样子,我轻轻一笑,还以为它会知道挽留呢。
山下的小镇子叫做幽天镇,已经不知道是山因它而得名或是山因它而如此叫唤。光着膀子的汉子蹲在街边大口大口地饮着酒,扎着青布头巾的大娘们也是围在一块儿聊天,时不时传来一阵格格的大笑。
“是陵光丫头啊,快来快来!你不是才帮你师父买了酒么?怎么又来了?是酒不够吗?”酒大娘是个热心肠的好人,她冲着我招了招手,大声地吆喝着。
“我师父走了。”我忽然间觉得有几分委屈,低着头站在街心,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有些不知所措。
“诶哟,我的心肝儿!可怜见的!”大娘大叫了一声,赶忙跑过来将我搂到了怀中,急声问道,
“你师父是几时没的?东西可都备好了?诶不对你师父是他们常说的那什么修仙的人吧?有什么办事的规格?”在大娘的眼中,我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其实连我自己都记不清,我在幽天山到底居住了多少日子。
“不用这些了。”我摇摇头说道,可以看出大娘眼中那显而易见的心疼。她松开了我,长吁短叹了一番后,又关切地问道,“也真是难为你这么个小姑娘了,你以后打算去哪儿?你这些年跟你师父相依为命的,他走了你可怎么办呢?”还没等我答话,大娘又拍了拍脑袋,说道,“诶哟,瞧我这记性,对了,你跟着你师父,也算是修仙的吧?我听你小虎哥说,咱们小镇子也来了修仙宗门,叫什么天衍宗,他们来这儿寻觅弟子,你倒不如跟着他们一起去了?这样省得你一个人辛辛苦苦的过日子。”
我忽然觉得大娘说的有几分道理,去了天衍宗我还能看看那所谓的奇才元慕华。可这大陆但凡是修仙宗门,收的都是有灵根的但是没有修炼过的弟子,正统的修仙弟子一生只能够拜入一个宗门,不然会被人耻笑。我倒不会怕这些闲言闲语,只是担心他们不肯收我。不如自封修为,去那天衍宗历练一番?这念头在我脑海中扎了根,时不时便冒出来叫嚣。
“陵光?陵光?”大娘担忧的叫喊响在了耳畔。我冲着她淡淡一笑道,“好。”
“这样我就放心了。”酒大娘拍了拍胸脯,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来。她将我拉进了铺子,悄悄塞给我一个荷包,里头有一些碎银子。她说道,“大娘也没什么好东西,到了外头那花花世界,怎么说也要花着银两。你师父是方外之人,想来也不会给你留下什么东西,乖孩子,这些你就将就着用吧。”
我知道此情不容推拒,默默地将荷包收好,我朝着酒大娘感激一笑。“好孩子,你快去吧,他们在镇子东北角。”大娘揉了揉眼,朝着我喊道。
这份恩情我只能够藏在心中,越走越远,一回头早已经看不见那随风飘摇的酒幡。
其实我不必拜入任何宗门,当个自由自在的散修岂不是更好?可我不是清心寡欲之人,我很害怕那种孤单与寂寞。
☆、第002章
镇子的东北角是一个演武场,原本这儿是一个镖局弟子练武的场地,不知道为何废弃了,反倒是成了镇子中的小混混们赌钱喝酒的场所,真是好不委屈。此时这演武场,挤满了看热闹的人,那些小混混知道这仙门的弟子是不好惹的,一溜烟往别处去寻找热闹了。
两排包着玄铁的木桩树立在那连连的荒草中,一棵巨大的槐树洒下了一片浓阴。从那人群的缝隙中,依稀可见天衍宗弟子那飘飞的衣角。我挤进人堆里打听了一会儿,得知这天衍宗还要在这幽天镇待上四五日,我也便不着急了。人群中推搡与咒骂声不断,那汗臭味连带着酒气一起在空中翻滚,热潮涌动,实在是令人心烦。
从演武场向着北面再走上数百步,就是一家客栈。门前一根长竿子插在了泥土中,竿子上挂着的青布幡在风中晃动,四扇雕花门都大开着,前厅摆设桌椅,稀稀疏疏的坐着一些饮酒的人。从那前厅右侧穿过一道小门,是这客栈的后院。四四方方的庭院,四角各有一个花坛,里面种着一些草木。长廊上挂着大红色的纸灯笼,在风中一晃一晃。
我从幽天山上下来的时候便酉时了,经过这么一折腾,夜幕便降了下来。寒星点缀在了那深邃的夜空中,迎面吹来的风犹是带着几分凉意。我坐在屋顶上独自饮酒,倒是无意间做了一回窥探人*的小人。说起来也是巧得很,那天衍宗的弟子们也投宿在此处。
夜中静悄悄的,客栈前堂的门早已经关上,油灯也熄灭了。庭院中的两排厢房,只有几间犹自亮着烛灯。这庭院这么大,他们偏生在我所在的这一处私语。清冷的月光落在瓦上,如同水流淌动。底下有一张石桌与四张石凳子,此时正坐着穿着道袍的一男一女。
那男的穿着一件浆洗到发白的蓝布道袍,戴着一顶鱼尾冠,瞧着颇为风流儒雅,而他对面的那个女子,看着不过是十七八岁的样子,她亦是穿着一身蓝布道袍,一双眼眸极为灵动。此时她正扁着嘴,向那男道士抱怨。我实在是不想偷听他们的话语,可是四面寂静,那响声自动的钻入了我的耳中。
“清华师兄,掌门派我们来这幽天镇到底是为了什么呀?这等破落的地方能够几个根基好的弟子?”那个女子声音娇软,倒像是与情郎低语呢喃一般。
“玄华!”那叫做清华的男人,面上似是有几分无奈,他应道,“师父派咱们来定然是有几分道理,连大师姐都被派遣出来了,幽天山的那位师父是极为敬重的。”
“大师姐,你口口声声都是大师姐!幽天山上的哪位?什么九天雷劫,我去了那儿分明没有看见任何的行迹!”
“嘘,你小声点!”那男人似是有些急了,赶忙伸手捂住了女人的唇。再之后,不知两个人为何抱成了一团,行那档子风月之事。低低的呢喃与厚重的喘息声传出,这天衍宗的弟子不该是清心寡欲洁身自好的么?这等急色的模样,仿佛是风流鬼投胎似的。我沉思了好一会儿,将那空空荡荡的酒葫芦朝着屋檐底下扔去。
“谁!”那男人被惊动了,匆匆忙忙地笼好衣襟冲了出来。五柄飞剑朝着我的面门袭来,那男人一闪身也要跳上屋顶。我避开了那飞剑,踩着黑瓦朝着夜色深处急掠,也不是怕他,只是担心被发现了真面目进不了天衍宗的宗门。谁知道这男人是个不罢休的,丢下了庭院中那刚经受狂风暴雨的小美人儿,只一心追赶我,无奈之下,我只好从一间大开的窗子跃入了厢房中。
“啪——”地一声甩上了窗户,瞧着那人影在窗前一顿,之后又在夜色中远去,我才松了一口气,坐到了桌边斟了一盏茶喝。这茶,是苦的。只饮了一口,我的眉毛便皱成了一团,我忽地醒悟过来,我虽逃离了那男子的追赶,可是又跌入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中。这屋子中住着什么人?屏风后有一道绰约的身影,我点点头,自语道:“住的是个女人。”
我只是闯进屋子避避风头,当危机解除的时候,我自然也要离去的。从窗户出去,生怕那男人在外头守株待兔,犹豫了片刻,我心中便有了主意。我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情,为何不能大摇大摆的走正门。离开前,我又朝屏风那儿望了一眼,那影子已经缩成了一团,里头的人瞧上去很痛苦。我闯进来她是知道的,只是尚且自顾不暇,哪有精力来管束我呢?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是师父说的。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还是师父说的。
我且去看看,如果是个嫫母般的人物,我扭头走也不迟。
屏风上挂着一件素白的轻纱罩衣,屏风后头是一个女人蜷缩在了地上,低低地痛吟着。那束着长发的绿玉簪子早已经滑落在地上,簪子上金色的流纹似是一个上古神兽的图案。我的目光在簪子上停留了片刻便收了回来。撩开了那女子凌乱的长发后,露出来的面庞令我倒抽了一口冷气。仿佛是从冰雪中走出来的人,她的身上沾染了一丝烟火气都是罪过。此时她的额上都是汗水,她的一双眸子也是紧闭着,脸颊上的红晕如同火焰在燃烧,我摸了摸她的手腕,则是冰凉如霜雪。
幽天镇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修仙弟子?如果天衍宗是为了招收徒弟,那么其他人又是为了什么?我将女子抱到了一旁的榻上,取了布巾细细地拭去了她额上的汗珠。脑海中不由浮现了方才听到的那些对话来,师父飞升时候的九天雷劫竟然惊动这么多人?幽天山上什么痕迹都不剩,他们来此处又能够寻到什么奥义呢?我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世俗之人是痴傻的,修仙者难道是个聪明的么?
这女子睡在榻上不安稳,盖在她身上的锦被很快便被她掀开去,伸展开的手脚又蜷缩到了一块儿,她的面上还在烧着,身体却不住颤抖仿佛被置入冰窟中的人。她身上的气息极为紊乱,我摸了摸她的脉门,可以感受到她体内那股纯正的灵力,这位走得分别是正统的修仙法门,为何身上会有流窜的魔息?“冷……”她哆嗦着唇,低喃道。
这魔息若是不能够彻底拔除了,只会随着她的修为增长而强大起来,直至吞没她体内的仙灵之气。女子此时已经到了金丹后期,也算是这大陆的强者了。正是突破关键的时刻,这乱窜的魔息冒了出来,使得她几乎废去了一身功力。
罢了,救她一命吧,在我封印修为前,倒也算做了一件好事情。我将她的身子扶正,盘腿坐在她的身后,手抵在了她背上的几处大穴,引着她体内的魔息流出。她丹田处的莲花心脏已经初具形状,怦怦地颤动,那缕黑色的魔息缠绕在她即将成型的元婴上头。不知道她是从哪儿惹来如此凶煞的东西,一不小心就会将她的元神搅成碎片。
小榻正对着一面铜镜,她抬头瞧了眼,正对上镜子中那双清冷的眼眸,鲜红的血顺着她的唇角淌下,滴落在了白色的衣襟上,恍若一树寒梅竞相绽放。她的意识始终没有清醒过,我也不担心她能够记得我。
一丝丝黑气从她的体内逼出,额上的汗水落在了眼睫,刺激着我的眼眸。我发誓,这等累人的活,我以后再也不愿干了。她的丹田内元婴在黑气抽离之后,快速地生长起来,这空气中的灵力朝着她体内涌来,我瞧着那元婴幻化成一个婴儿的模样,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那散在了半空的黑气忽地聚拢起来,朝着我涌来。
当真是猝不及防。
那黑气融在了我的血脉中,我怎么都无法将它们逼出来。
这女子身上被一层柔和的白光笼罩着,她盘膝浮在了半空中,那天地间的灵力都朝着她体内涌来。长发张扬,衣袂无风自动,似是要突破了。从金丹期跨入元婴期,少则一两天,多则十天半月,甚至还有几年的。秉着送佛送到西的宗旨,我在这屋中替她护法,偶尔也担心担心那潜入我体内的魔息会怎么样。
这女子似是独来独往的,她陷入冥想之境好几天,外头都没个探视的人,来得最多的也是送饭菜送热水的店小二。我倚在了榻上,面前摆着一只小几,上头摆着几个碟子,装满了糕点瓜果,这些都得记在这女子的账上,算作是我帮助她的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