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没有邵墨琛的戏，白泽放他去处理尚诚那边留下的小尾巴。
——"怎么这么早？"
——"吴乾说中午加我的戏啊。"
白泽不知道这件事，他看了眼吴乾，突然道："吴导，您觉得胡然为什么会喜欢上谷莺莺。"
吴乾吐了个烟圈，"当然是因为胡然的恋母情结了。"胡然从小跟母亲相依为命，但是九岁时母亲也去世了，胡然仅有的几年的温暖都是从母亲身上汲取的，所以胡然喜欢上比他大十几岁的谷莺莺也是有迹可循的。
白泽点头，"所以我觉得胡然喜欢上谷莺莺不应该是这么具有冲击力的方式。"
吴乾皱了眉，"白泽，你还年轻。大胆一点，卖肉怎么了？很可耻吗？有票房不就行了？你要排些温情戏。就这样的剧本，有人看吗？"
白泽不知道谁给了他底气，比起试镜的那一天，吴乾的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当初白泽没有拿导演的身份压他，不过是不愿意多事，可现在吴乾的态度可谓是嚣张至极。
那种沉寂多年一朝扬眉吐气的嚣张。
柳漫菁穿着浴袍出来了，吴乾眉目中闪过得意，"漫菁啊，我也是为你好，现在再厉害的演员要是被说是不敬业，也是要被黑的……"
柳漫菁厌恶他那种把她当玩物看的眼神，打断他："开始吧。"
白泽总觉哪里有些不对，邵墨琛的短信又进来了。
——"外面怎么这么多记者，门口也没人守着，剧组放大假啦？那我直接进来了？"
白泽看了一眼专注看手机的吴乾，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你别进来，柳漫菁在拍裸戏，你在外面拦一拦哪些记者。"
——"这里有猫腻啊，好，我知道了。"
柳漫菁倒在床上正要解衣服时，白泽当机立断停了机子。
吴乾一脸横肉皱眉，"白导，你这是？"
白泽推了推眼镜，笑了笑，"我突然想起我才是导演啊，这个地方不要了，换剧情。"
***
"邵哥好。"一个胖乎乎的丫头背了一个巨大的旅行双肩包。
"你好，莫梓萱是吗？"邵墨琛了结了尚诚那边的事心情不错，他之前的助理离职了，这个助理是莫旭的远的不能再远的远方亲戚。
"叫我小萱就好。"莫梓萱肉嘟嘟的小圆脸笑地挺讨喜。
"我这边事情也不多，莫旭应该都跟你交代过了。"
莫梓萱点头，"他说了，说我不用听他的只听您的就好。"
邵墨琛失笑，莫旭这个人精。
"放轻松，我这边就是工作的时候比较忙，我放假的时候也给你放假。"
"好的。"莫梓萱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个小本子，开始唰唰唰的做笔记。
邵墨琛被逗乐了，"那我再多说几句，其他的人八卦可以打听，但是不准出去乱讲，可以跟我分享，当然跟白导也可以。外面八卦新闻说的真假参半，你要学会分辨。对其他人不惹事懂礼貌，不过要是真是那人出言不逊，也别让人欺负了。总之，多问多看，多做少说。"
莫梓萱快速写下了白泽两个字，画了个圈，在和邵墨琛中间画了一个约等号。
仗着身高优势的邵墨琛目睹了全过程，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孺子可教也。"
莫梓萱歪了歪头，不是太明白邵墨琛是什么意思，但是只要她没理解错就好了。
邵墨琛领着她进剧组认认人，这会儿吴乾正和白泽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两人又都站在风口，今天晚上变天了，白泽还穿着上午的单衣，这会儿冷得直打哆嗦。
邵墨琛皱了皱眉，莫梓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抿出一对儿小肉坑，伸手摸了摸背包掏出一个还热着的暖水袋递过去，"邵哥，你要这个吗？"
邵墨琛挑了挑眉毛，多看了小姑娘几眼，"嗯，谢谢。"他大概知道她为什么要背这么大的包了，顺便收回刚刚的话，不只是莫旭，莫家的人都是人精。
"我觉得不需要这样。"白泽语气平板。
吴乾也不买他的帐，两人的脸皮上午那一闹就彻底撕破了，"白导，我知道你清高，但是票房关系到整个剧组，我觉得百利而无一害。"
"吴导，我直白地告诉您，炒新闻可以，但是底线不能过，我白泽的电影如果需要这种方式博眼球，我都看不起我自己。"白泽嗓门不大，却是掷地有声，一点暧昧的余地都不留给吴乾。
吴乾一口气梗住了，呼哧呼哧的脸都红了，他们好不容易请来了邵墨琛，他还指着这部戏彻底出名，甭管票房好坏，他有的是办法抢到头条，他受够了这种连后辈都能在他面前趾高气昂的挫败感。
"你…你……不知好歹！"吴乾手指发抖，"白泽，你以为你能干净到哪里去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柳漫菁有一腿呢，哦，也说不好，毕竟你们可是老同学了。就不知道银萃的太子爷对这个消息感不感兴趣了。"吴乾口不择言道。
白泽一哂，"我就是个普通人，又不是天仙当然不干净了。今天就不是柳漫菁，这事儿也不行。"
"你……"
邵墨琛走过来，把小热水袋塞到白泽手里，"吴导，你们说剧本的事儿？我也觉得谷莺莺和胡然那段有点突兀。"
吴乾闭了嘴，这事儿让演员知道总归不好，尤其是邵墨琛，他早就不需要炒作自己了，这事儿处理不好对他也有影响。再加上之前他也是打着算计邵墨琛的念头的。
他的计划里，邵墨琛应该急着避开记者匆匆闯进来，柳漫菁在拍裸戏，他这个时候正好找借口离开一下。记者跟着他一起进来，标题他不用想，后果他也不用考虑，他只要知道，明天这部戏一定会上头条就可以了。
白泽可就没这个忌讳了，冷声道："说起银萃，你说银萃的太子爷究竟知不知道你收他本家叔伯钱的事。"
吴乾脸色瞬间变了，"你…你在说什么？"
白泽嘲讽的挑了挑嘴角，除了理念不合之外，他其实和吴乾结怨颇深，最早还能追溯他刚出学校的时候。吴乾可能记不得他和邵墨琛了，但是这人当时睡了女演员不够还想尝尝男演员，当时在昏暗的ktv里直接点了还是新人的邵墨琛。
当然最后吴乾喝高了，这事儿也没成。虽然就算他没喝醉，邵墨琛也不可能让这事儿成。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如果吴乾不犯到他手里，白泽可以不追究，但是现在的情况显然是吴乾牟足劲要和他杠上了。
刚刚吴乾的反应就证明他没猜错，吴乾是两边卖好，一边帮柳漫菁定下了女主的位置，一边收了钱黑柳漫菁，让银萃太子爷在忙乱中露出破绽和软肋。总之他不吃亏就是了。今天这出恐怕是太子爷对立面的人又许了若干好处给他。
邵墨琛用眼神示意白泽这儿有他，赶紧回去添衣服，当只剩下他和吴乾两个人的时候，邵墨琛突然笑了起来，"吴导，其实我们十年前见过的。"
吴乾把火气压下去，陪了张笑脸，"十年前不是你刚拿第一个影帝的时候吗？年少有为，我这种老家伙是比不了了。"
"再之前，我跟您一起吃过饭呢，《夜莺》的选角，您忘了。"邵墨琛嘴角噙着笑。
吴乾脑子飞速的转着，这部戏算是他事业的分水岭，之后他就走下坡路了，但这部戏因为演员涉|毒|涉|黑最终也没播出来。邵墨琛既然知道这部戏，吴乾觉得那大概是真的两人吃过饭。
吴乾的第一反应就是后悔，若是他看到邵墨琛，用了邵墨琛，现在怎么还需要看白泽的脸色。
"是吗？"吴乾搓了搓手，"老了，记不清了，如果我早就遇上，也不至于现在这样。"
邵墨琛的笑容突然撇了下来，"我可是记着吴导您呢。当时我们一起去ktv，您还点过我，忘了吗？"
吴乾脑子"嗡"的一下，他还干过这种事情？
"吴导，想不想知道，您那晚如果你真的来了？会发生什么吗？"
邵墨琛冷笑，"不想知道后果，就少做些腌臜的事情。"
他想算计谁都可以，但是算计白泽不行。
白泽和他的电影，哪怕再没有市场，再没有人捧场，邵墨琛都不允许有人用这种方式试图染指它们。
作者有话要说：
给你们透个底，这篇文肯定有剧情，但都是细细碎碎的小事情。不会有太大的伏笔和炮灰，就是俩人平常过的日子。反正宗旨就是一切为了让影帝能秀上恩爱而服务。
邵墨琛：我梦想的日子究竟还有多远。☆^☆

第8章 笨蛋
第八章·笨蛋·幼稚冲动给了他

“叮咚——”
邵墨琛起身看了眼猫眼，眉头跳了跳，打开门抱臂倚在门口，“你来干什么？”
柳漫菁撩了撩头发，故作惊讶道：“我是来找白导的，你怎么在这？”
邵墨琛扫了她一眼，“白泽的房间在隔壁，你走错了。”说罢就要把门关上。
柳漫菁半边身子挤了进来，邵墨琛手一顿，忍不住讽刺道：“你还怕记者写的不够好看的？”
“有影帝帮忙摆平，我怕什么？”
“柳漫菁，有事明天说。”邵墨琛语气不善道。
“我今天真不是故意的。”柳漫菁突然转了个话题，“我是来跟白导道歉的。”
“那你找我有什么用？”
柳漫菁却敏锐的发现他的语气缓和了不少，对他眨了眨眼，“找你和找白导不一样吗？”
邵墨琛扯出抹讥讽的笑，“哟，这么会察言观色，怎么还没摆平银明冉？”
柳漫菁不再堆着笑脸，有几分苦涩酸楚，“他是金主，我是情人，这种关系有什么好摆平的？”
“这种话你是骗我，还是骗你自己呢？”邵墨琛退后几步让柳漫菁进来。
“骗我自己啊。”柳漫菁拢了拢衣服，喃喃自语道。“不过，邵墨琛你怎么还是这么幼稚？！我特别怀念刚认识的时候，温柔绅士的院草，那些女生看到你这幅样子恐怕都要幻灭了。”
“哦。”邵墨琛扔了瓶矿泉水过去，半点没有留客的想法。
柳漫菁听着浴室里的水声，眼底闪过几分怀念，“其实也挺好的。邵墨琛，我突然想到一句话，特别适合你。”
“年轻时，你把所有的温和守礼都给了别人，所有的幼稚冲动都给了他。成熟后，你把张狂桀骜留给了别人，温柔缱绻留给了他。”
“柳漫菁，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当编剧的潜质？”
“艺术来源于生活。”
说这话时，生活的范本白泽导演出了浴室，正用白毛巾擦着半干的头发。
他在里面就听到了柳漫菁的声音，此时身上穿的是规整的衣服。
“嗨。”柳漫菁给了一个大笑脸，抬手打了声招呼。
“你一出这道门，估计就马上有人能拍到了，吴乾等这个机会等的花都谢了。”白泽冷声道。
柳漫菁揉了揉脸，叹了口气，“我交代还不行吗？”
“我也有我自己的门道，吴乾花钱请了个男妓在我房间里，我这会儿回去才是真的说不清了。”
白泽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邵墨琛顺手把温度调高了几度。
柳漫菁了然的笑了笑，支着下巴想，果然所有的温柔都留给了一个人呀。
三个人也没事，讨论起剧本，便打算打个电话把黎悦也叫过来。
“悦悦，这么晚，谁呀？”
“邵哥……”
方汐哪里是没有听到黎悦接电话时的称呼，不过是把话引出来而已，冲他挤了挤眼睛，“加油哦。”
黎悦脸有些热，嘟囔道：“加什么油啊。”
方汐笑嘻嘻推他到衣柜前，“换件好看点的衣服。”
梳妆打扮了半个小时的黎悦出现在猫眼里，邵墨琛开门看着他一脸的不赞同，“你去酒吧了？”
黎悦赶紧摇头，等看到屋里的另外两个人时，彻底就懵了，“白…白白白导？漫菁姐……”
邵墨琛奇怪的瞥了他一眼，“愣着干嘛，过来讨论剧本。”
“哦哦哦……”黎悦在心里把方汐骂了一顿，实在是太太太尴尬了。
剧本终归是黎悦写的，知道自己缺点火候，好说话的很，几个人动作也很快，把一些逻辑死结给捋顺了。包括胡然对谷莺莺的感情明晰了一下。
“要那种介于爱情和依恋之间的感情，黎悦你要拿捏好这个度。”
“可是没有爱情，这个戏会不会撑不起来？”谷莺莺和叶风只不过两人彼此在演戏，逢场作戏各有所图。
白泽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没有爱情的戏又不一定会缺乏张力，这部戏暧昧处理才是最好的。”
“不然就没有办法解释结尾时的剧情。”邵墨琛赞同道：“如果胡然对谷莺莺是爱情，他对叶风便不该是这种怅然惋惜的态度。”
黎悦咬着笔杆，“那应该是什么样的态度？”
柳漫菁突然笑出了声。
“漫菁姐？”
柳漫菁摆摆手，“我就是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
“我和白导是同学。”
黎悦点头，这个他知道。
“当年我还倒追过白导。”柳漫菁轻轻松松的爆出了一个大八卦。
黎悦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才不信呢。”
“为什么？”
黎悦撇嘴，“漫菁姐上次还说您和邵哥是情敌呢。”柳漫菁应该是不喜欢女人的，除非邵哥喜欢男人。虽然方汐说可能性很大，但是黎悦仍然不敢确定。
“柳—漫—菁——”邵墨琛忍不住磨牙，他就知道不该把这个麻烦的女人放进门。
白泽一愣，却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柳漫菁赶紧摆手，“哎呀，上次是假的，这次可是真的。”
“我倒追白导啊，虽然是我单方面的好感以上爱情未满，但是当时有另一个人也喜欢白泽，不过他比较蠢，自己也不知道。你如果看到他那个时候表现，你就明白什么叫□□情了。”
比较蠢的邵墨琛也忍不住笑了，他那时候倒是真的挺蠢的。在那吃干醋，却不知道为什么吃醋。
——“阿泽不会喜欢你的。”一向温文有礼的少年幼稚着用着亲昵的称呼表现自己的特殊。
——“你又怎么知道的？”不服输的少女挑衅道。
——“我就是知道，他喜欢的不是你这的。”
——“那你说啊，他喜欢的怎么样的？”
——“他喜欢比他高的，可以蠢一点，可以幼稚一点，胸不用太大的。”邵墨琛越说越心酸，也不知道心酸从何而来。却说的很有底气，这个条件是白泽自己跟他说的。
——“邵墨琛，你想忽悠我也不用这样吧，白泽差不多一米八，比他高的女生，是要你这么高的吗？”柳漫菁明显不信，哼唧唧的白了他一眼。
——“小矮子！”邵墨琛居高临下的讥讽道。
——“邵墨琛，你不是喜欢白泽吧。”柳漫菁气极反笑。
——邵墨琛一愣用着看白痴的表情盯着她，这女人脑子是用豆腐渣做的吗？
——“胆小鬼。”柳漫菁漫不经心的扔下一句，示威似的扬扬下巴，比着口型，胆—小—鬼——
——比豆腐渣还不如的邵墨琛义愤填膺的跟白泽说了这事。
——“邵墨琛。”
——“嗯？白泽你不要跟她在一起好不好？”
——“那你觉得我跟谁在一起好？”
——邵墨琛失语，半晌可怜兮兮道：“就我们两个不好吗？我们毕业后可以一起住，一起拍电影，一起旅游，还可以一起回家看父母……”
——“邵墨琛，你就是个蠢货。”白泽打断他。
——邵墨琛扁嘴，“阿泽——”
——白泽叹了一口气，歪头看着他澄澈的眸子，从中学到现在两人已经认识了五年，从稚气的少年到长大成人，他了解邵墨琛，甚至胜过邵墨琛对他自己的了解。邵墨琛是真的不懂，而不是欲擒故纵。“阿琛，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邵墨琛难得的手足无措，心拧作了一团。“我……”
——“阿琛，你放心，我不会跟他说，也不会让他难做的。我们可以一起过你想要的生活。”
——“白泽……”邵墨琛心里先是狂喜，之后却是无边的失落，可是他又在失落什么呢？他甚至没有任何立场失落。他不再是天真地可以以保护者的姿态把白泽的爱慕者赶出领地的小狮子了，他甚至只能打着为他好的旗号才能理直气壮地站在柳漫菁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