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厨房做早餐的朗坤妈妈探出头来问老伴儿,“刚才怎么回事,刮那么大风。”
“天气预报说这几天有台风要登陆,我去把窗关一下。”
“哦”
朗坤匆匆赶? 讲绦览炙档牡胤剑且淮ㄖさ兀蛭⑾至耸澹龉さ囟急痪湎呶Я似鹄矗可黄韧V埂?br /> 包工头蹲在一堆钢筋上抽烟,特别愁眉苦脸。
因为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工人们便被拢在一处等着,蔡欣乐看朗坤风风火火进来,朝他点了点下巴,示意他跟自己走。两人往工地深处走去,蔡欣乐递给朗坤一顶安全帽,大致说了说死者的身份被发现的经过。
“这人是两个礼拜前刚来的,不爱说话就知道干活,不太合群,每天也都神出鬼没的,所以昨晚他没有回工棚休息,工友们也都没在意,今天早上要开工时才发现他死了,尸体是在那里发现的。”说着,指了指朗坤头顶的塔吊。
此时尸体已经被放了下来,放在塑料篷布上,戴林和邹之晨正在看尸体。
“怎么死的?”朗坤问。
“窒息死亡,死亡时间大约在凌晨十二点。”
朗坤听到窒息死亡四个字时,心里就特别不舒服,在他看到死者的尸体后,就更不舒服了,因为死者的喉咙被整个切开,喉管被拉断,一朵山茶花深入伤口。
“他是被自己的血呛死的。”邹之晨摘下手套,有人过来将尸体运走。
这个死者的出现让朗坤很不舒服,意味着多一个无辜受害者的同时,之前他和霍刑一起分析出来的可能性也成了废物。
这种做无用功的感觉,真是恶心透了。
朗坤抬头看了看工地四周的建筑,高级办公楼和商场鳞次栉比,昨晚他和霍刑约会的那间商场就在不远处。
☆、第十章
给工地上的工人们录完口供已经是下午了,三个人午饭也没吃,累得气喘吁吁。
“这天真是太他妈热了。”戴林爆了句粗话,他一向说话比较斯文,今天都爆粗了,看来这天实在是热得能让人转性。
“是啊!今天差不多了,欣姐,林哥,你们早点回去吧,剩下的交给我。”
“你一个人行吗。”蔡欣乐问。
“没事,就是回局里送资料的事,能有多累?行了别管我了,你们快回吧。”
“那好吧,有情况记得再打给我们。”
“好的好的,放心吧,没事。”
蔡欣乐又唠叨了他几句,和戴林一起离开。
说实话两人都有点担心朗坤,毕竟之前他的推测看上去是那样的理直气壮有理有据,就连她和戴林这样有经验的警察都觉得靠谱,没想到三个人辛辛苦苦忙了几天,节奏全被今天发现的这个被害人给打乱了,所有的辛苦都白费,什么都得推翻重来,简直让人看不到希望。
朗坤坐地铁回到局里,陈伟民他们去了邻省出差,办公室里一个人都没。
他将资料整理好归档,颓丧地坐在自己桌子前看电脑,手边那一摞厚厚的资料还没看完,现在摆着全成了嘲讽,讽刺他的过分自大。
哎!不知道霍医生现在在做什么呢莫名的,朗坤又想到了霍刑。
大概真的是上天给了他们心有灵犀的机会,在朗坤想到霍刑的时候,霍刑的电话打了进来,两人聊了那么久,直到昨晚见面才终于想起来要交换手机号码。
“喂。”朗坤接起电话,声音有气无力。
那边霍刑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现在是怎么样一副状态,不由觉得好笑,“怎么,受打击了?”
“你知道了啊”霍医生的消息真灵通。
“嗯,邹之晨告诉我的,他怕你受打击一蹶不振,让我来安慰安慰你,给你做做心理辅导。”
“”
邹之晨那不靠谱的,什么叫一蹶不振,他看上去很需要一个犯罪心理学专家来做心理辅导吗?什么鬼!
没听到他有回应,霍刑自顾自道:“这事儿也怪我,是我分析错误,误导了你的判断,才让你这几天功夫都白费了。”
“没有的事!”朗坤立马坐直了身体,正经严肃道:“不是你的错,你只是提供了我参考意见,是我自己想错了方向,不赖你。”
朗坤的语气太一本正经,霍刑都忍不住自责起来,因为自己明明就是在骗他误导他,为什么要他还能这么地相信自己?霍刑心里不忍,深呼吸了几下,才忍住了向朗坤说出真相的冲动reads;。
还太早了,不是现在,不能是现在,也许应该等时机更成熟的时候。
强压下自己的情绪,霍刑说:“新发现的死者是什么样的情况,方便和我说说吗?”末了还不忘自嘲,“如果这一次还能给你提上点什么意见,希望都是有用的。”
朗坤被他逗笑,刚才压抑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便向他说起今天现场的情况。
说完,朗坤记起今早自己醒来时又困又迷糊的感觉,想到昨晚自己几杯清酒就倒下,也不知道有没有借着酒劲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于是问霍刑,“霍医生,昨晚我喝醉了,是你送我回家的吗?”
“是。”
“哦,那我有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朗坤完全没想到,霍刑是怎么知道自己家地址的!
“没有,你喝醉酒的样子还挺乖的,倒是阿姨,很热情。”
听他这么说,朗坤就知道自己那泼辣老妈肯定对霍医生说过什么奇怪的话,毕竟从他出柜开始,老妈就特别急他的终身大事,甚至还说要帮他物色几个圈里人交交朋友,说白了不就是相!亲!吗!
这是亲妈啊!
他拒绝了几次,吵得差点把屋顶掀了才算消停。
不过也不怪朗坤妈妈如此,儿子出柜是小事,出柜了不带对象回家就有错了,所以见到霍刑这样看上去品相不错,又两次都细心送儿子回来,朗坤妈妈自然是动了小心思。
如果朗坤知道老妈用“品相不错”四个字来形容霍刑,一定会哭的,这是挑儿媳妇,又不是挑西瓜!
朗坤性格外向开朗,做事又勤恳认真,在哪都很吃得开,但是谁能想到他这样一个人,一旦和他提到和感情有关的事就会脸红,真是脸皮特别特别的薄!
所以一听到霍刑提到自家母上大人,朗坤便立刻转话题。
“那啥,霍医生,咱们还是说说案子吧,关于今天这个死者,你有什么看法?”
霍刑沉吟一声,说:“听你说下来,犯案手法的确比较相像。”
他话里有话,朗坤不禁“哦?”了一声,“霍医生你的意思是,今天发现的死者,有可能和前几次不是同一个人做的,可能是在”朗坤琢磨了一下,才找了个合适的词道:“模仿?”
“也只是我个人的推测而已,结合前几次的案件来看,发现尸体的地方,往往是第一案发现场,但是今天发现的死者,他的尸体在塔吊的附杆上,这样的地方,谁会上去?”
的确,塔吊的附杆又高又不安全,即使没有恐高症的人,在那样一个高度也会腿软,又有谁会选择那样一个不利于行动的位置作案,或者又有谁存着那份闲心,将人杀了以后移动那个位置?
如果这次的推测是真的,那么还真是让人头痛,一个案子没破,接着又来一案。
而且,若之前那几起山茶花杀人案,是犯罪嫌疑人在向《黑色大丽花》致敬,那么这次的案子呢?是在向山茶花杀人案的犯罪嫌疑人致敬吗?
想到有这种可能性,朗坤顿时头痛无比,这个变态的社会啊!
和霍刑打电话的时候,朗坤一直在无意识地滑动鼠标,挨个打开文件夹又关掉,玩得非常起劲,就在他要点进下一个文件夹的时候,屏幕上毫无预兆地出现了一个新闻弹出窗口,朗坤收手不及,直接点在了弹出窗口上reads;。
“”
“怎么了?”朗坤没说话,霍刑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没什么,霍医生我现在有点事,回头再跟你说。”说着,朗坤径自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还是霍刑的公寓里,夕阳余晖给沙发上的人镀上了一层金边,但没能照亮这个男人英俊的面孔,更叫人难以知晓此刻他脸上的表情有多么狰狞。
捏着手机,霍刑的手非常用力,几乎要将金属外壳的手机给捏变形。
半晌,霍刑开口吐出一个名字,语气像是要撕裂万物般的,带着一股狠劲。
——“岳贞”
说完这两个字,他整个人便化成一头巨兽的虚影,破窗而出,奔向渐渐黑暗的城市地平线。
而这一头率先挂了电话的朗坤,则是被眼前这条自己不小心点开的新闻给震住了,这家大型门户网站的首页上,赫然写着这样的标题——
标题起得特别大,看上去挺有唬人的效果,因为带有“心脏”两个字,朗坤便仔细读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是因为病人家属不满医生提出的心脏支架治疗方案,也不知道哪听的胡话说心脏搭桥手术更稳妥,便死活要医院给做搭桥。其实这年头,就算同样是微创手术,更多人还是会选择痛苦和风险都小的,但是家属偏要搭桥,医院禁不起闹就答应给做,谁知到家属又隐瞒病人的其他病史,导致手术时遇并发症,病人经抢救无效死亡。
这不,人死了,家属闹了,要赔偿要干嘛的,底下网友一群骂声,说这一家子大概是存心要人死好讹钱。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朗坤想到了,自己之前一直把目标放在病患和医生身上,为什么没有想到,问题也有可能会出在医闹家属身上——心脏病患者的家属医闹。
这一下简直是醍醐灌顶,连带着对今天的这件案子也有了新看法,于是联系蔡欣乐和戴林,三人重新回到事发工地,包工头一看他们又来了,刚放松的神经顿时又绷了起来,等知道他们只是要包括死者在内的所有工人的档案时,便忙不迭答应,赶紧把东西都准备妥当,点头哈腰地将三尊衰佛给送走。
其实工地上工人的流动性非常大,常常又不用递交太多个人信息,熟人随便介绍一下也能进工地干活,所以朗坤他们从包工头手上拿到的资料非常少,但对于他们来说也够了。
将之前和霍刑讨论的内容说了,朗坤道:“这或许和山茶花案是两件案子,现在还不能断定,不过咱们得做两手准备。”
“你打算怎么做?”
“这两件案子也许有关联也许没有,但鉴于尸体状况异曲同工,没办法分开来查,就要辛苦欣姐和林哥你们,去将这些工人的详细资料查来,之前我排查心脏病患者和医生,可能有点偏差,但是大方向没错,这几天我还是会继续跟进。”
朗坤将自己从医闹新闻上得到的灵感说了,另外两人觉得现在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三人各自安排好自己的工作,可能接下去几天都会很忙,便约定每天开一次微信会议来保持联系。
如此几天下来,朗坤搜集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就在他满心欢喜的时候,局里同僚的一个电话,给他兜头泼了盆凉水。
☆、第十一章
刑事案件最忌讳证物被污染,所以对专门用来保存证物的场所有着非常严格的环境要求,必须恒温恒湿、严格控制进出人员不说,二十四小时监控和专人值班也只是等闲,最重要的是封存证物的方式——所有证物必须用最合适的容器装好,并且贴上封条和一次性胶条,然后按照不同案件分类放置原则,在规定的位置保存,以方便需要时调取。
然而今天,朗坤接到了同事的电话,山茶花案的证物出了状况。
赶到局里的时候,山茶花案的证物已经全部被提取出来,朗坤在证物科门口登记了信息,直接进了第一间接待室。
“来了。”接待室里,刚才给朗坤打电话的同事正等着。
“嗯。”朗坤点点头,没有多寒暄,直接问道:“什么情况?”
“今天早上有另外一件案子的证物被送进来,我们把东西清点包装以后想要放到架子上,经过你那件案子那里,就这样了。”说着,同事朝桌上努努嘴。
朗坤仔细看去,有关于山茶花案的证物被很整齐地摆在桌上,八朵山茶花一字排开,非常显眼。
山茶花案的犯罪嫌疑人非常变态,每杀死一个人,就会在死者尸体的致命伤口出放上一朵颜色鲜艳的山茶花,鲜花在死者的身上艳丽绽放,带着一股冰冷残忍的邪恶气息,叫看到的人都不寒而栗。
这些在死者身上发现的山茶花,经过鉴定都是真花,但奇怪的是,直到第二个死者出现,从高璨身上抽出来的那朵花依然鲜艳无比,没有丝毫枯萎的迹象不说,花瓣的鲜嫩程度,就好像鲜花昨夜才悄悄盛开,被露珠轻轻垂怜,惹人怜爱。
后来,他们特意对这两朵花做了更细致的坚定,判定其为现在市面上极为流行的永生花。
事实证明这个判定是正确的,时至今日,前面七位死者身上发现的山茶花依然鲜嫩,只有最近发现的这朵山茶花,花瓣全部枯萎成让人恶心的土黄色,躺在封存它的盒子里,像鲜花木乃伊。
“”朗坤拿起盒子细细打量了半晌,然后放下。
“怎么?看出什么了?”同事问。
朗坤摇摇头没说话,前几天和霍刑聊天的内容在脑海里盘亘。
同事见他没说话,便道:“封存的胶条是完好无损的,封条也没有被破坏,不过不排除有内鬼对证物进行破坏,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麻烦了。”这位同事和朗坤关系不错,以前有时间凑在一起,也会喝个小酒聊个小天,所以便大胆没顾忌地把话直说了。
朗坤眉头皱了起来,问:“有查过监控吗?”
“正在查,有消息了告诉你。”
“嗯。”事已至此,也不能光上火不干事,朗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拍拍同事的肩膀,“辛苦你帮忙盯着了,案子破了咱俩喝酒去reads;。”
“这句话我可记下了啊。”同事笑着答应。
因为大家都很忙,朗坤也没有多逗留,在确认除了第八朵山茶花以外,其他证物没有出现问题后,朗坤便离开了证物科。
此时蔡欣乐和戴林正在去外地的高速公路上,戴林开车,蔡欣乐坐在副驾驶上看资料,朗坤给她打电话说了山茶花的异状,这让蔡、戴两人更是深信不疑,他们这一次“下乡”之旅,会有收获。
朗坤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时间和霍刑联系,好不容易空下来想给霍刑打个电话聊几句,顺便说说今天早上证物科那里的事情,哪知道电话打过去却提示关机,发了微信给霍刑留言,直到下班时间也没得到回复。
也许霍医生有事情要忙吧!这么想着,朗坤也没有要去a大冒昧打扰的意思,整理好东西往家里赶去。
最近朗坤工作忙,妈妈心疼儿子,自然是每天都满满一桌大鱼大肉,有时候朗坤揉着圆滚滚的肚子大喊吃不下,她还恨不得把儿子的嘴掰开往里塞。
看着满桌子好菜,朗坤忍不住想,要是霍医生能尝到老妈的手艺就好了。
“就是,什么时候请霍医生来家里坐坐?顺便吃顿家常便饭。”坐在一边的朗坤妈妈这话说得猝不及防,把朗坤吓得一激灵。
“妈,你说什么?”
朗坤这么问,顿时被老妈白了一眼,“什么我说什么,刚才不是你自己在嘀咕,要让霍医生尝尝我的手艺吗,怎么,怕了?
“”朗坤没想到自己刚才一时大意,竟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便说:“也不用那么麻烦,我不就随口一提么,人家忙得很,肯定没空来咱家。”
“怎么会没空,人家都送你回家两回了,能是没空么?我看是你小子瞧人家颜好,暗恋不敢说,怂是吧?”
“妈!”朗坤被他戳破心事,顿时臊得慌,“你说的什么话,我和他接触过没几次!不对不对,呸呸呸,我和霍医生也就工作上有点接触,私底下根本不熟,我对他,没有你说的那种意思!等等你说他送我回来,两次?”
“嗯,可不是吗。”
“这不可能,明明才一次!”就是上星期约了趟日料,他还很丢脸地喝清酒都醉!
“哪有一次,你喝醉两回都是他给送的回来,还说不熟,嫌我老了糊弄我是不?”
“”
朗坤陷入了沉默,他怎么都不记得最近有喝醉两次的经验,因为酒量一直不怎么样,所以他总是很节制,最近印象最深的一次喝醉也就上星期,在霍医生面前丢脸丢到家,怎么可能轻易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