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坤妈妈瞅着老公那模样就不得劲,酸溜溜道:“怎么,舍不得儿子啊?这事儿我可说了,就得儿子去外头闯闯,这回你可别给我用什么理由把他给扣在身边,没意思。”
朗坤爸爸表示很无语,我还什么都没说好不好
“朗坤去京城的事情,我是不同意的。”朗坤爸爸终于说话了。
“”
“我和你妈年龄都不小了,咱们没什么大奢望,就想看到你事业有成,结婚生子,也好让我们两个老的过过儿孙绕膝的日子,可惜啊要你结婚生子是不可能了,可你总不能让咱俩老了没儿子陪在身边,孤独终老吧?”别到时候死在家里,尸体烂了都没人发现。
朗坤妈妈一瞅老公那表情,就知道他后面还有半句话没说,而且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啊呸呸呸,死老鬼你瞎说什么,要死你去死,我可不陪你!谁说我指望儿子事业有成结婚生子了,我就要他健康平安就行!”
朗坤:“”老妈就是那么的耿直。
朗坤爸爸:“”媳妇儿就是那么的耿直。
朗坤妈妈是一位很典型的时代妇女,经历过文革和□□,身为家中长女的她兄弟姐妹很多,当初为了全家大小能吃饱饭,她早早就出去工作,一个女人什么苦活重活都干,刚开始被一帮大老爷们瞧不起,她咬着牙坚持下来,证明了自己能力的同时,也养成了泼辣的性格reads;。
总之,她是个既泼辣,却又充满着市井智慧的女人。
朗坤爸爸当年就喜欢媳妇儿这泼辣劲,现在却有点受不住。
“我又没说死啊活的,你瞎嚷嚷啥?”
“我哪嚷嚷了,就看不惯你那副让儿子干嘛他就得干嘛的样子,你说说这些年,儿子还不够听你的话?瞎忙活到现在,好不容易有个盼头你还不让,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朗坤妈妈一顿抢白,搞得他爸语塞——我又怎么了?
“你又怎么了,你又怎么了?你又想让儿子为了你放弃前途,拿你那些狗屁孝道压他,是还嫌这些年儿子为了你妥协的不够多?”朗坤妈妈又一顿抢白,直把老公说得哑口无言,嘴巴开开合合半天,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朗坤在心里给老妈的递进点了个赞,yes,就是这个味儿!
不怪他心里偏向老妈,实在是这些年为了父亲妥协太多,如今好不容易又有一个机会摆在面前,他怎么愿意放弃?况且前一段时间山茶花案和霍医生的事情让他心乱如麻,能换个地方开始新的工作和生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不说话,任凭老妈还在那喋喋不休,细数他爹这几年做的荒唐事:先是逼着儿子放弃学业去当兵,等儿子好不容易在军中冒尖儿,又让儿子退伍回家,经历了找不到工作在家待业和自学再高考,朗坤好不容易当了警察又有好的发展,哪知道死老头又要横加阻挠。
说到底,这老头子也是作的很,比女人还任性。
所以,这次家庭会议以朗坤爸爸完败告终,最后朗坤妈妈拍着儿子的肩膀道:“儿咋,妈支持你,也相信你能行。”
“妈~~~”朗坤感动得差点泪奔。
“啥时候出发?妈给你送行去。”
朗坤:“”亲妈啊,就这么盼我走!
由于第二天一早陈伟民就要出发,这么晚了朗坤也没好意思打扰他休息,给他发了条短信说了自己和家人“商量”的结果,也就早早睡了。
当天晚上,朗坤的梦里翻来覆去全都是霍医生,第一次见到他时逆光的影像,他斯文儒雅的形象,他撑着头看自己笑的模样一切的一切,都让朗坤这一晚睡得极不安稳,第二天自然也就早早起了,去把放在陈伟民抽屉里的那份调令拿了出来。
离开时,朗坤正巧碰上刘局,刘局和他寒暄一番,鼓励他去了新的地方好好干,就走了。
等出了市局大门,朗坤才想起来自己忘了问刘局和师父,说是要调到京城的有关部门,可他什么时候去赴职,又该去哪报到。
“”什么鬼哦!
三天后,淡定在家等消息的朗坤接到了一份快递,拆开一看,快递来自传说中的有关部门。
快递来的是一张机票和一份入职通知书,通知书上写明要他在一星期内到京城百花深处进行入职报到,届时会有专车在机场接他,希望他能准时到达别迟到,最后附上了接机车辆的牌号。朗坤心想,要是飞机延误,迟到怪我咯?翻过登机牌一看,航班的时间就在后天早上八点,又是一阵无语翻个白眼——说好的一星期内,给的却是后天的机票,几个意思!?
还有让朗坤想吐槽的是,百花深处是什么鬼?啥部门啊那么肥地流油,给安排司机接机也就算了,s市飞京城统共也就两个小时不到,买头等舱机票是什么节奏
时间有点仓促,朗坤赶紧收拾行李,打包了简单的衣物等物品先出发,其他等以后安顿下来慢慢再买,或者让爸妈再给快递到京城也不迟reads;。
出发前一天晚上,朗坤总算做通了老妈的思想工作,劝阻她和老爸一早起来送自己去机场,于是一家三口在外面找了家不错的餐馆吃了顿饭,算是庆祝儿子事业节节高,又当做是简单的践行。
席间,朗坤爸爸虽然没怎么和儿子说话,但从他的表情可以知道,他反对的态度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坚定了。
辞别父母,朗坤登上了飞往京城的航班。
不得不说,头等舱的确比经济舱要舒服得多,就连供应的早餐也称得上美味,由于起得太早,朗坤吃完飞机早餐后就感到奇困无比,他打了个呵欠放平椅背直接睡了,直到空姐来提醒他飞机准备降落,必须将椅背垂直。
朗坤看看时间,睡了半小时,精神好多了。
航班很准时到达京城,作为头等舱乘客,朗坤拥有优先下飞机的权力,等他提着行礼赶到通知上写的航站楼出口,前来接机的那辆车已经等着了。
朗坤赶紧上前向司机说明自己的身份,又递上了入职通知书。
司机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下来替他打开了车门,请他先在车上先坐一会儿后就离开了。
半小时后,司机小哥提着个箱子回来,将箱子放到后备箱,然后才挂挡上路。
朗坤很好奇那个看上去像是保险箱的箱子里放着什么,但他没想过要问,只是试图和司机小哥进行愉快而有好的攀谈,奈何对方根本不理他,只顾开车。
虽然这位司机小哥穿的是便服,但是朗坤一眼就看出来对方是个现役军人,毕竟军人那经过规范训练的身姿,寻常人是学不来的。想到自己也曾当过兵,也曾执行过许多秘密任务,朗坤便对对方的冷淡表示理解,不该说的不说,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做的不做,服从命令即可。
小哥开车很是稳当,京城路况糟糕,即使一路开开停停,也没让人太难过。
朗坤坐在后座,眼看着车子开上长安街,经过□□广场和人民大会堂,心里不由得感慨万千——想当年也是金秋十月,也是这□□广场和长安街,看着英姿飒爽的战友们接受国家和全国人民的检阅,自己身在此中又不在此间,一时也说不清自己是遗憾还是满足。
长安街很宽阔,大气磅礴,即使路是柏油路,周围也大多都是现代建筑,但也挡不住其和□□城楼的交相辉映下,扑面而来的皇家气势。
过了□□广场,朗坤问司机小哥还有多久到,司机小哥说:“快了,还有两圈。”
朗坤:“???”
小哥难得多说话,对他解释道:“上头说了,接到你以后先绕着故宫开三圈,再送您去报到。”
朗坤:“”
很快,车子离开了长安街,开往别处。
此后司机小哥再也没说过话,沉默地将他送到一处巷子前,又递给他一块木雕的牌子。
“这个请拿好。”司机小哥说。
“这啥?”
“通行证。”小哥依旧惜字如金。
朗坤下了车,接过小哥递来的行礼,两人互相道别后,小哥开着车子扬长而去。
☆、第二十三章
小哥走得可真潇洒啊,朗坤心想。
等车子开远了,朗坤才收回视线,打量起自己所在的位置来。
他环顾四周,发现这地方人烟稀少,举目望去,来往双车道的马路上居然一辆车都没,这在以拥堵闻名的京城可是非常罕见的reads;!而马路对面则是一排单层的矮房,看上去有些年头的房子被用作经营,开着各种杂七杂八的小店,黑网吧棋牌室烤串沙县小吃一应俱全,但看上去生意都非常差——此时正值午餐时间,对面那家沙县小吃店里居然一个客人都没,老板模样的男人穿着背心靠在门口的躺椅上摇扇子纳凉,真是好不清闲!
对方察觉到了朗坤的视线,懒懒地睁开眼睛朝他看来,那眼神虽然漫不经心,但却看得朗坤心里一凛——猴赛雷的眼神!
偷看被逮个正着,朗坤赶紧收回视线,心里估摸着对方大概另有生财之道。
呵呵,还真被他猜准了
收回视线,朗坤又转过头,发现自己这边倒是一个店铺都没,左右看过去都是砖墙,灰扑扑的好像长城的颜色,砖墙长得看不到尽头,一溜砖墙中间断开的地方,是一条巷子的入口,入口处的墙上挂着快漆色斑驳的牌子,上面写了三个字:百花巷。
想到入职通知书上说的百花深处,朗坤心想大约报到的地方就在这条巷子里面,时间不早,得赶紧去了。
进百花巷前,朗坤给爸妈打了个电话,朗坤妈妈接的电话,问儿子飞机是不是快起飞了,注意安全,朗坤无语地说:“妈,我都到单位门口了!”
朗坤妈妈:“飞京城那么快?”
挂了电话,朗坤提起自己简单的行礼走进了百花巷。
说是叫百花巷,其实就是京城传统的胡同,两边是和外头一模一样的砖墙,朗坤走了几步,看到一扇漆黑大门后,算是咂摸出味儿来了,合着外面那一溜儿砖墙,就是一户人家的院墙!这屋子得多大呀,看门的规格觉着也就四合院的大小,可看墙,又叫人琢磨不透了。
朗坤没在这扇门前停下,因为门靠巷子口,肯定不符合“百花深处”的命题。
他继续往里走,没再看到有宅门,心里忍不住又卧槽了,前面那宅子到底有多大
直到能看到巷子尽头的砖墙,朗坤视野里才又出现两扇紧闭的宅门,和刚才看到的那扇形制差不多。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朗坤深吸一口气,踏上门前两级小小的台阶。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走近的时候,门口一对用来镇宅的石狮子似乎转动了眼珠子?
朗坤:“”
在经历过霍医生那番关于魔族和人界的科普后,朗坤有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某些未知的世界。
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朗坤刚要敲门,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规律的“嗒嗒”声。
这声音朗坤望向声音的来处,只见自己刚才走过的路上,一个穿着清朝宫廷侍女装束的女子朝这里走来,她脚上踩着高跷一般的旗鞋,走路速度倒是一点也不慢,伴随着“嗒嗒”的声音,不一会儿就离自己很近了。
女子显然也注意到了朗坤,朝他抬起头来,只见这位女子脸色有点苍白,也并非国色天香之美,但胜在眉眼秀气有韵味,朝朗坤小小地掩唇轻笑时,还有些小家碧玉的味道,让朗坤不由得想起李延年的诗:北方有佳人,绝世而**,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这女子的确是美得特别有韵味,就连朗坤这样的弯男,都不禁为之赞叹。
女子走得离朗坤更近了一些,她停下脚步,又是一声巧笑,朝着朗坤福了福身,而后不等他回答,旗鞋“嗒嗒”着又继续走了下去reads;。
朗坤听着那渐渐远去的声音,心想现在的考斯普雷er们还真敬业啊!考斯个清朝女性还自备旗鞋,这条百花巷不短,也不知道穿着旗鞋走路累不累,那“嗒嗒”声倒是蛮有特色的,老远就能听到
想到这里,朗坤整个人突然僵住了——既然穿旗鞋走路有声音,刚才这位女子和自己又是差不多先后走到这里,为什么之前她跟在自己身后的时候,自己没听到那有特色的“嗒嗒”声?而且她在和自己福身了之后又继续往里走,明明“嗒嗒”声在他听来是渐行渐远,可这根本就比声音突然消失更可怕好吗,因为百花巷是条死胡同,离朗坤不到十米的距离就是一堵墙,那么刚才那个清宫服装的女人走到哪里去了?
朗坤僵硬着,明明心里告诉自己千万别作死,但还是忍不住,一寸寸朝女子离开的方向转过头去,结果——当然什么都没看到,墙角空无一物。
卧槽,光天化日之下,人去哪了!?
只是还没等朗坤从这等大白天见鬼的奇葩事中缓过气来,耳边突然出现的声音又把他给吓了一大跳,只听一道不男不女的声音传来,带着浓郁的京腔,“请问,是朗坤先生吗?”
卧槽!!!
突如其来的尖细嗓音把朗坤吓了一大跳,他条件反射地往后弹了一米才停下,模样如临大敌。
说话那人:“==”
额
朗坤一阵尴尬,觉得自己反应太大好像特别不礼貌,奈何刚才可能遇上女鬼的事情给他的刺激太大,往后弹的条件反射只是种恐惧感情的外在映射。
“不好意思”朗坤赶紧给对方道歉,结果一抬头,又愣住了。
只见刚才紧闭的黑漆门不知何时开了,一个花白短发、穿着长衫马褂的老头儿站在门边,笑容和蔼地看着自己——当然了,如果忽略他过分白的脸色和特别殷红的嘴唇,表情的确称得上和蔼。
这是一位民国气息浓重的老人,朗坤心想。
老人见朗坤愣着,以为他没听清自己的话,于是又问了一遍:“请问是朗坤朗先生吗?”他的嗓音又尖又细,初听像是女声,可再一回味,又觉得不是那么女气,反而有点男性嗓音的感觉。
朗坤心想,人权时代下不会有太监的吧,再要说的玄幻点,清朝最后一个太监也在自己读小学的时候过世了,眼前这位老人肯定只是普通老人,嗓音这样子说不定是有别的原因。
自我安慰通了,朗坤便点点头,“是我。”
闻言,老人笑容更深了,高兴道:“您可到了,主人等您很久了,快进来吧!”说着,把门开大了,大门发出古老陈旧的吱呀声。
朗坤:“”主人又是什么幺蛾子,难道这个有关部门不但名字另类,就连职称也如此与众不同?
朗坤脑补了一下自己即将就职的新部门职称,什么主人啊丫鬟啊小厮啊,整天上班就是如下对话——
“哎,王丫鬟,麻烦帮我把资料送到刘小厮那,谢谢啊!”
“没事儿,张主人您放心,我办事绝对妥当。”
“诶,那就谢谢王丫鬟了,我得去孙大厨那去一趟,有急事。”
“行,您忙。”
这特么不一场宅斗大戏么?
☆、第二十四章
老人站在门边,笑吟吟地等朗坤进来,见他一脚跨过门槛,便又往后退了一些,将门开得更大。
“吱呀”
这门似乎真的很老旧了,还有些年久失修的迹象,每一次动作,都能让它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朗坤听得身上鸡皮疙瘩四起,很有失控的趋势。
朗坤:“”
老人还站在门边,看着他的目光专注,笑容和蔼。
虽然老人的模样是渗人了一些,可对朗坤的态度一直很好,朗坤当然也不会继续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朝老人回以笑容,向他道了声谢。
“不用客气。”老人的语气似乎激动起来了,“朗先生,您还是和以前”
朗坤:“???”
“哦不,没什么,请您随老奴来。”说着,老人将大门关起,沉重的吱呀声再次传来,听得朗坤后背发毛不说,对老人自称“老奴”,也让他感觉怪怪的。
大门合起发出沉重的声音,老人将门栓横下,随即走到朗坤前头引路。
其实不必他指引,朗坤也知道怎么走,因为进门后房子内部简单的结构就一览无余。
屋子是老屋,但不是那种充满京味儿的四合院,而是有点像过去大户人家的宅院,几进几出的那种。
老人在前面走了几步后停下,问了朗坤一个很唐突的问题,“朗先生,这院子您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