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穿一边寻思,闷油瓶这细心的样绝对够格评一个最佳男朋友,我以前怎么会觉得他生活能力九级伤残呢。太低估他了。幸好他没起追姑娘的心思,不然他那套哄丈母?2 锊皇且缓逡桓鲎迹?br />我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赶紧找绷带给闷油瓶包扎手掌。闷油瓶的右手都僵掉了,死死卡着那方长生印掰都掰不下来。我怕硬扯会弄痛他,低着头费了半天劲。
丹朗那群人等得有点不耐烦,有人喊了声“快一点,要进去了”,我回过头冷冷看了他们一眼,说:“急的话可以先走。”心里想着就此别过也无不可,反正我们不是奔着一个目标来的。
然而他们并没有动作,反而定下心来等着了。
闷油瓶抬头看了看他们,居然轻轻叹了一声。然后他往前一点凑到我耳朵边上,很轻地说:“吴邪,我想抱抱你。”
我闻言差点噗,抬头看看他,发现他的表情非常认真,也非常——忍耐。再往后看看那群杵着碍眼的家伙,手里绷带打了个结,直接伸手抱住了闷油瓶。
又怎么样呢?生死不过一眨眼间,相爱又是多么奢侈。你我背负的命运已经诸多阻碍,又怎能让世俗的愚人来指点这命的交情。
闷油瓶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就紧紧扣在我背上,死死勒住了。
像丹朗这样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随时牺牲别人的人,又怎会懂这性命交付、甘愿为牢的围城坐困。
既然不懂,就不要问。
“张起灵。”我轻声叫他。
闷油瓶答:“我在。”
“张起灵。”
闷油瓶以为我有什么事,直起身望住我。“吴邪?”
我很开心地笑:“就想叫叫你。不能说话的时候,我特别想这样叫叫你。”
闷油瓶也笑了:“好听。”伸手帮我理了理头发,“走了。”
我心情大好。
转身的时候,听见闷油瓶在身后非常低地说了一声:“左起第三个。”
在他说这句话时,那群人里面有一束从我落地开始一直盯在我身上的目光快速移开,若无其事地收回。我装作没有在意,随意地看了一眼闷油瓶说的那个人。
那个人身身材非常高,平时基本不说话,人长得也丑,一脸的麻子,看起来只不过是个孔武有力的二愣子。
我当然不会觉得这家伙之所以一直视奸我是因为爱慕老子长得帅。人往往会伪装,但是在他没有防备时的眼神,是很难伪装的。刚才那突然转身的一眼,我可以肯定这种带着探究,慢条斯理蛰伏等待一击必中的目光,是如此熟悉。
我在哪里见过?
丹朗已经挥手让所有人背起残留的装备,开始往罅隙里攀爬了。
爬进去以后我们发现这并不是真正的入口,而是血祭池被硬生生夯裂了。这个死局原本一定有其他的生门,但是丹朗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硬是创造出一道生门来。他应该对是这里比较熟悉,但是在尸阵出现时,他却没有发出任何警告,任由那几个小马仔丧命。
唯一的理由,可能是如果没有血祭,没办法直接破开这个生门。
想到这些,我无来由起了一股恶心感。
三叔说得没错,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罅隙底部呈现V形,我们只能叉开两腿在斜面上着力,螃蟹一样往里面爬。这个动作完全加强了我的羞耻感,因为没有穿内裤而腾空的裆部时不时觉得一阵凉风扑面而来,吴小邪左摇右晃乱蹦,晃得我感觉一阵强烈的空虚。
爬了近一半,不太合身的裤子在摩擦力的作用下一点一点往上绷紧,裆部就肆无忌惮地来回搓吴小邪的坐骑蛋兄弟。而且那道裂缝还不是水平的,爬着爬着都感觉整个人倒吊过来了,很像是在飞檐走壁。等到爬完那道裂隙往下跳到平地上,我几乎就要两腿一软摔在地上捧住裆部抽泣了。
那画面一定比边勒抱着丹朗的大腿还美。
闷油瓶伸手扶了我一把,我随即感觉到他整个人绷紧了。
“有东西。”闷油瓶淡淡说了一句。立即丹朗他们也都戒备起来。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好像本来应该是在我们待的地方,但是被我们惊扰,就快速往另一边跑掉了。
手电光快速追击,迅速扫了一周。但是除了碎石滚动的声音,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室内放着两具棺,材质不明。手电光照上去黑漆漆的,有点像乌木。走近点,能看到其中一具棺的盖子开了一半,里面是空的。丹朗看了一下,吩咐队里背着赞巴尸体的小马仔:“把赞巴放进去。”
小马仔大概受了伤,走路有点一瘸一拐的。索朗看他不利索,就过去抢了装着赞巴那只瓮,走到空棺旁一股脑地就倒了进去。
静得诡异的空间就听见咕孜一声,又水又黏的那种声音,我忍不住喉咙里翻腾了几下。
丹朗点了点头:“赞巴这也算是落叶归根了。把棺板盖了吧。”
索朗倒完了,直接把瓮扔了,绕过来用力地推棺板,后面又上去两个马仔帮忙。
他们还没走到索朗身边,忽然旁边那具棺的棺盖斜着移动了一下,露出一条缝来。边沿往上一顶一顶,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爬出来。
索朗侧头看了一眼。那棺盖就横着竖了起来。两条触手一样的东西飞一样甩出来缠住索朗,快速把他拖进了棺柩里!
棺盖碰一声又砸下来,闭得严丝合缝。里面传来一阵乱斗的声音,夹杂着索朗嘶声惨叫。
这一幕发生得非常快,两个马仔直接吓在原地,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边勒倒是反应甚快,两个箭步冲上去推棺盖,被丹朗一把按住。
丹朗极度冷静地摇了摇头:“来不及了。放出来,我们都得死。”
边勒的手倏地握紧了,他瞪着丹朗看了几秒钟,最终认命地放开了手。丹朗不甚在意,示意所有人跟上。
两具棺柩后面分别有一条通道。经过简单的判断,最终决定分成两小梯队,各自探一个洞。丹朗带了一半人,另外一半人由边勒带队,跟着我和闷油瓶。
边勒跟丹朗简单沟通后,丹朗带着他的人先进了左边一条道。边勒跟我们简单明确了一下分工,随即进入另一条道。身后那棺柩里激烈的厮杀声平静下来了,发出了一种类似大口吞食咀嚼的声音。我们往里面走的时候,我一直感觉身后那棺柩的盖子似乎又挪开了一条缝,有什么东西正从里面望着我们。
那种粘稠的视线就像贴在脊梁骨上,怎么也无法甩脱。
往里面走了几百米,一道全封闭的石门挡在我们面前。这道石门被一个工整的十字分割成四块,也就是说开门的方式是四角缩进式。十字交汇的中心是一块凹进去的四方格,四方格表面刻着简单的鱼纹,最中间位置,还有一条很细很短的凹痕。
凹痕中间略深,两头浅,看样子应该是放带弧形的东西。
“应该是钥匙孔。”闷油瓶研究了一会儿,下了个结论。
边勒在旁边嗤笑了一声:“挺不错的结论。钥匙在哪儿?”
闷油瓶没搭理他。我扭头看了他一眼,学他的样子笑了一下:“你行你上啊。”
边勒学闷油瓶,不搭理我。闷油瓶比对了一会儿,把他从血祭池那儿抠出来的长生印拿了出来。
边勒眼睛都亮了,连忙凑上去说:“对对对!这个东西看着大小正好!”
闷油瓶摇了摇头,表示不对。我一看,那只长生印之前被丹朗蛮力推进去的时候,底部一圈连着墙体一起被切割成了圆形的,现在肯定是放不进去四方格里面。但排除这个因素,印本身的大小确实挺正好的。
我们要开这道门,还得先把印切割成圆形的?
我说:“要找工具来切成方的么?”
闷油瓶摇头:“长生印本来就是浮雕,底部是什么样子的不是关键。”他说着把印放上去比了一下,我发现这只印的高度比四方格的深度要矮一些。更何况,里面那条凹痕是什么呢?
我把手按到印上面,皱眉:“那如果不是这个,又会是什么呢?”
闷油瓶忽然说:“别动。”
然后他把我的无名指稍微拨动了一点位置。“吴邪,看你的手。”
还记得闷油瓶送我的那枚田黄戒指吗?饰品这种东西,刚带上去的时候会觉得有种束缚感,但是带久了,带习惯了,就跟没带一样感觉不到了。
此时我左手按在长生印正面,无名指上的田黄玉戒指,正好嵌在印最中间的卡痕里面,变成了长生印的纽。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看着闷油瓶。闷油瓶则冲我点了点头:“没错。”
我手忙脚乱地把戒指拔下来,按在长生印上面。然后,就把带纽的这一面对着石门上的四方格,按进去。这样一来,大小、刻纹、凹痕、深度,每一样都接契得严丝合缝!当长生印完全按到底之后,石门发出了沉重一声“咔”,然后向四个角缓缓缩进去。而长生印也因此被切分为四块,被石门带着分开了。
倒斗这么多次,第一次这样顺利地打开机关,我几乎高兴坏了。但随即心里又涌起一股奇怪的念头,我们真的是巧合地买了这个戒指,巧合地到了西王村,巧合地在这里打开了门吗?这前后所有的事怎么感觉像是被人预先设计好的,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王?
我想闷油瓶一定也有跟我一样的感觉,我看到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非常轻微地,摇了摇头。
我们进了门往里走,石门就那样敞开着。走了几十步我不意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靠近门的外边有个人影一闪而过,看着挺眼熟的。
第64章 CHAPTER (64) 故人相见分外眼红
进了石门以后,我们继续往里走。门内的通道宽出来很多,进去一直是直道,不带转弯。我们走了大概一个钟头左右,走得真是枯燥又寂寞。好不容易看到一扇开在那里的石门,连忙奔过去。到了门边一看,邪门了,我们居然回到了进门的地方!
唯一的不同是,进去的时候我们是外向内,这时候我们是内向外。方向调了个个儿。
边勒踢了一脚石门,火冒三丈。不过鬼打墙这种事下过斗的人十有八九遇过,惊悚指数可以忽略不计。我提出原地休整一会,回头再进去摸索摸索,看看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我之前带的背包已经在血祭池那里化成粉末了,闷油瓶把他的背包放下来给我当坐垫。刚坐下来,忽然闷油瓶抽了剑在手里,一个侧身闪到门边。他对着门外石框突出的地方踢了一脚,接着就有个人从门口滚了进来。
那个人倒在地上,手和脚几乎是反折着在地上挣扎想要站起来,但好像又没什么力气,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是索朗!”边勒队里有个小马仔喊了一声。
我一看还不就是那个倒霉鬼!先前被拖进棺柩里面,他倒是命蛮大的。我看他这副样子,恐怕是逃出来已经搭上半条命了,看着挺可怜,站起来想去扶他。
还没靠近,闷油瓶很冷酷地说道:“吴邪你别动。”
闷油瓶的声音很冷很有威严,一下就把我慑住了。我愣了两秒忽然觉得脸上有点臊,这个死闷油瓶,就算我俩是那个关系吧,他也不能大庭广众地这么训斥我不是?老子是男人么!在外面都是要面子的啊!再说他这么训我,不是明着告诉别人我是被他压的那个么,那个,太伤自尊了啊!
我一边腹诽一边望了望边勒,这小子又是怎么回事,刚才看到索朗被拖走还一脸痛惜,这会儿人出来了还不去救助是在愣什么神。
结果我只看到边勒那群人竟然一脸惊恐地盯着索朗,几乎都不由自主地站起来贴靠着墙壁了。那种如临大敌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为索朗脱险而高兴。
闷油瓶也一直没放下戒备的姿势,反手抓着剑挡在身前,把我往后身边拉了一把。
“他不是索朗。”闷油瓶威严而冷静地开口,“或者说,他本来就不是索朗。”
我挺疑惑闷油瓶说话什么时候这么绕了,再仔细看一眼地上那人。地面是那种粗糙不平的山石条,索朗因为一直挣扎,脸不停地磨蹭在地上。他的额头磨破好大一块皮,就从破开那地方半落了半张□□来。
露出来的那半张脸,竟然是王坚强!
我惊愕地看了看闷油瓶,只听见他毫不客气地对边勒说:“他都露陷了,你们还要伪装到什么时候?”
边勒愣了半晌,那大龅牙冲着闷油瓶忽然笑了一下,伸手到腰间挂着的瓶子里沾了沾,在自己头发根里扒拉扒拉,也扒拉下一张面具来。
他拆下粘在嘴里的假牙,举在手里冲着张合了一下,笑得非常可恶:“吴小三爷,我们又见面了!小三爷是不是还挺想我的?为了大老远到这里来跟你见面,当初的那瓶药水可是花费了巨大的代价呢。小三爷这一面,可老值钱了。”
这易容的高手,欠十万鞋底抽的口气,还有那阴柔的长相,当然是那个手段毒辣的家伙,胤禛的副手——秦隘。
我顿时觉得头非常大。
先前那些旧恨就不说了,说也说不清楚,光一想到胤禛这人的阴魂不散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现在我们只是面对他诡计多端的伙计,要是真的对上他,我们连他一丝半点的底细都不知晓,免不了处在被动挨打的下风。
我只好抽了抽嘴角:“是挺想你的。想干死你。”
“啧啧。”秦隘摇了摇头,“所以说我还是想念不会说话的小三爷啊!”
他娘的这家伙真是有种神奇的魔力,就是你一听他说话就很想扁得他妈都不认识他。我火冒地撸了撸袖子管,被闷油瓶轻轻挡了一下。
闷油瓶淡淡地对秦隘说:“你动不了他。让你后面的人出来吧。精通结镜的幕后大手不适合藏头露尾。”
说毕闷油瓶手腕一转,短剑直接调了个头,朝边勒身后那个人飞过去。
正是之前闷油瓶提示我注意的那高个子。
边勒眼看剑戳过去,本来想拦一下,被身后那个人伸手挡开了。那个人连动也没动,只是头轻轻地往右偏了一下,短剑基本上就是擦着他的脸,钉在他后面的石墙罅隙里。
他伸手从脸上的切口扯开一层皮,现出了庐山真面目。
花擦!居然是胤禛本人。
我没想到他这次会亲自出马,顿时还觉得有点小激动。但是听到闷油瓶说那个会结镜的人就是他,马上又如临大敌。再一看他刚才,三米开外两秒的时间竟然能凭空预判出短剑的去向、速度和对手施加的力度,再借助这力度切开脸上的面具而不伤到自己分毫。这种接近超能的、可怕的预判力,借助那句狗血的威胁辞,他想要捏死一个人,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吴小三爷,幸会。”胤禛动作潇洒地扔掉了面具,冲我淡淡笑了一下。“还有张起灵,你我今日这一面,往后在张家的家族记事录上,将会是里程碑式的一面。”
闷油瓶从刚才起一直没放松警惕,但是在见到胤禛面具除下之后,他的警戒等级似乎更高了。他并不理会胤禛的话,只是冷冷地说:“我和吴邪要单独离开,闪开。”然后转过头对我说,“吴邪,拿包。”
我一看眼前这架势,闷油瓶对胤禛大概是个平手,我对那个秦隘的话,估计能搞个双灭结局,想想不值得为了这人去死,不能善了还是撤吧。赶紧机灵地捡了包,跟着闷油瓶准备走。
秦隘抱着胸轻蔑地笑着:“啧,怎么老见不得人似的,见了面就要绕道走,真是可怜啊。”
胤禛没置可否,吩咐那些小马仔带着王坚强退到百米以外,马上场内就剩了我们四个人。
我对秦隘简直是新仇旧恨,虽然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就是觉得他那个样子很欠教训。闷油瓶好像不想跟他们交锋,我可没那么好打发。
“胤禛,当初说明是合作,既然是合作,就本着原则来。不要居高临下暗地里搞小动作。你本事大团队强,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一拍两散。回头我砸了那破鬼玺,我看你接下去怎么对戏!还有,在这里的都是男人,是男人就该有个男人的样,嘴皮子上占便宜,学泼妇指桑骂槐很高大上,特别彰显男子气概吗?”
胤禛伸手捏了捏眉心,“小三爷好大的脾气,我可什么都没说。不过我跟张家族长之间有点旧账需要清一下,所以请小三爷先不要动气,等我跟张起灵两清了,咱们有的是时间聊鬼玺的事。”
一听说他要找闷油瓶麻烦,我一下子紧张起来:“你别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