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性别为男,洪林觉得他简直是个贴心的小娇妻。
这时床上传来了细小的声音,他连忙走了过去。
只见薛翊迷糊间说着什么。
“什么?”他凑近。
“嗯……欢……”仍未清醒的人呢喃着什么。
“你说什么?”他又凑近了点。
薛翊的眉峰皱起,嘴里哼哼了几声,总算把话说清楚了。
“呜……喜欢……好喜欢你……”
洪林刚觉得有八卦可挖,就听到口中喜欢的主角是自己,顿时懵逼了。
What、the、fuck?!!
薛翊他刚才说了什么?
怎么拆开他都懂,凑一块成了外星语?
洪林惊悚得就要离开,结果薛翊一把抓住他的手,嘴里还嚷嚷:“洪林!我……好喜欢……你”
这高温的触感,吓得洪林立马甩开,“噔噔噔”就跑下楼找解酒药。
厨房门一关,他“卧槽”了一声,手便捧着脑袋。
日了太阳他家的狗了!
薛翊喜欢他?
真的假的?
妈妈,好吓人啊!
不对!薛翊喝醉酒了,舌头大了也是有可能的,说不定那句喜欢是希望呢?
那薛翊希望他做什么?
……
洪林眼神凶狠地打开水龙头,水“哗”地一下仿佛配合着他的心情,也毫不客气地刷落着。
许久,他终于整理好心情,就给薛翊泡了杯蜂蜜水端上卧室。
床上的人依旧不知所云地呢喃着,甚至酒后引起的疼痛都让薛翊开始□□。
洪林上前轻拍薛翊的脸颊,“薛翊!薛翊!”
薛翊迷迷瞪瞪地转醒,眼角划过光线刺激所产生的眼泪。
一睁眼,他就难受地往被子里钻,脑袋还晕乎乎地带着细微的抽痛。
身上的被子突然被掀开,一双微凉的手将他拽起,还塞了一杯水给他。
“蜂蜜水,能缓解头痛。”洪林干巴巴地说道。
薛翊还是难受地推开他的手,脑袋又往被子里钻。
“呜……不要!”
这宛如小屁孩一般的任性是为哪般?
洪林几时见过这样孩子气的薛翊,他好奇地掀开被子,结果薛翊双眼紧闭着,嘴巴还微微撅起。
“噗嗤——”他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然后放下水杯,拿起手机对着这张来之不易的脸就是一拍。
似乎听到拍照的声音,薛翊立马爬起身,眼睛无神地瞪着他。
“你是谁啊!”
洪林以为自己听错了,“薛翊,你喝醉了。”
哪知,薛翊突然生气地大喊:“你是谁!”
这下洪林确定薛翊是真的醉过头了,他心思一动就开始套起薛翊的话来。
“我是来帮你实现愿望的。”
“实现我的愿望?”薛翊有些不信。“你少糊弄我了!”
“你看,你不认识我,我却知道你的名字,甚至知道你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内裤。”
薛翊将信将疑,“什么颜色的。”
还真问啊?“黑色。”
薛翊点点头,“你要实现我什么愿望。”
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玩了!薛翊真的信了!
然后洪林就着事业,家庭问了个遍,结果人家老板事业家庭都挺好的,根本没什么缺憾,他只好又问了有没有什么心仪的对象。
薛翊沉默地低下头。
哦吼,这是问到点上了?
“是谁啊?”
薛翊双手掩面,“呜……他不喜欢我。”
洪林再接再厉,诱导性地说道:“你不说出来,我怎么帮你呢?”
薛翊悄悄挪动指缝,眼睛里似乎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
“那我说出来,你一定要帮我。”
“嗯嗯!”
“……我喜欢的人叫洪林,喜欢他很久了,他……”
薛翊后面还说着什么,可洪林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好像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他脑袋里也开始眩晕,耳里是噪音般的声响,刺激着他那最后一条名为理智的神经。
他蹭地一下就站起身,鼻翼耸动地大喊:“你撒谎!”
没过两秒,他的理智回笼,终于觉得迁怒一个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的醉鬼,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
洪林泄气地扬起头,站定,最后拿过水杯放到了薛翊的嘴边,对方也听话地喝了下去。
洪林又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床头,随后拿起外套就回家去了。
他需要冷静一下。
“你回……”廖禾铭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见洪林一脸阴沉地回房,然后“碰”地一声关上了门。
吴衍刚好从房里出来,目睹了一切,他连忙跑到沙发上坐着。
“发生了什么事?”
“你问我,我问谁。”
吴衍搓搓手臂,“他的脸色好吓人啊。”扯过茶几上的薯片,又道:“今天不是跟他爸妈一块吃饭吗?还有那个什么薛老板。”
“是啊。”肯定是跟姓薛的发生了什么事。
而某个三楼里——
此时应该醉酒卧倒在床的人反而坐在床边,一扫之前的醉态,如今倒十分精神。
“哎——”
薛翊重重地叹了口气。
还是把人吓跑了。
原先他就醉了,在洪林那絮絮叨叨地答问中,他也渐渐缓了酒劲,人也清醒了许多。只是没想到洪林会问那样一个问题,这让他起了试试看的心态,结果却不尽人意。
吓跑了。
会不会因此跟他拉开距离,觉得他恶心。
想到这,薛翊心里就一阵难受。
他也实在想象不出洪林躲避他的情形,或许明天会收到对方的辞职信……
可他也接受不了洪林远离他,或者某天收到了他的结婚请柬,跟某个不认识的温柔可人的女子结婚,生子……
难道要把他关起来,让他除了自己再也见不到别人。
薛翊的目光逐渐阴翳了起来。
☆、纠结
一夜未眠。
洪林第二天顶着黑眼圈上班,毫无精神,好在今天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无需集中注意力。
他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去面对薛翊,可身为生活助理,安排薛翊身边一切事宜是他的职责,午饭时就显得相当尴尬了。
薛翊还是往常样子,昨晚的事他似乎完全没印象。
一时摸不准对方的心思,洪林只好尽量表现得正常,但殊不知对面人早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可能洪林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可在薛翊看来,他很不自在,甚至有些害怕自己。
他试探性一问:“今晚想吃什么?”
果不其然,洪林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他强作镇定道:“我……今天有些不舒服,想直接回家了。”
薛翊点点头,倒是没再说什么,他知道,要给对方时间来消化来适应。
下班后,薛翊并没有提出送洪林回家,这让他有些不习惯。
站在人来人往的车站里,他有些恍惚,知道薛翊喜欢他这件事让他难以接受 ,冲击力太大,以致于失眠了一个晚上。
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喜欢上他的,多久了?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薛翊,可是看到对方一副与往常无异的神情,他又撂在了嘴边。
好像所有女人都会问的疑问,他如今也开始思考了起来。
同性恋。他并不歧视,也不觉得恶心,可当事情落在自己身上,感触又变得不一样了。
在他短暂的二十几年人生里,惊世骇俗的事见得不少,但那时只觉得这些事情离自己很遥远,一眨眼,他就成了当事人。
他不敢问薛翊还记不记得昨天晚上的事,更不敢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就像一张薄纸,一个最后防护底线,他不敢捅破,也不愿俩人的关系因此发生巨变,他鸵鸟得选择逃避,他只能逃避。
地铁来了去,去了返,他始终站在那条黄色警戒线外,他在一节接着一节的车厢上看到自己的表情,十分可笑的惘然,待车逐渐停稳,他看到了自己的下巴,就在前不久拆了线,新长出来的肉还是粉嫩的,看起来格外新鲜。
有些烦躁,最后他选择什么也不想,上了车。
王行看到洪林的时候,他正在吃唐知洲送来的饭,有些诧异,毕竟这个点大家都在吃饭。
“你的伤怎么样了?”
洪林拉过椅子坐下,“差不多了。”
他点点头,看到递来的勺子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唐先生,我伤的是腿,不是手。”
唐知洲讪笑地放下勺子,“你吃,你吃。”然后就坐在一旁看着王行吃饭,完了,他就拿着饭盒进了洗手间。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洪林有些不对劲,一言不发的怪可怕的。
正在愣神的洪林才反应道:“没事,就是有点累。”
王行瞟了一圈,终于知道哪不对劲了,又问:“今天就你一个人?”
坐着的人身体一僵,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综合一下洪林一直观察他跟唐知洲的相处过程,也不难猜出了。
这薛翊怎么这么沉不住气?现在收网还太早了呀。
“你什么时候能出院?”
呀,这是转开话题啊。
“过两天吧。”王行笑了,“想我了?”
“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
王行抄起枕头就是一扔,洪林一闪,这枕头就砸在了刚从洗手间出来的唐知洲身上。
听到唐知洲的痛呼,他有些心虚地看向别处。
“我先回去了。”突然,洪林起身说道。
“好,路上小心。”看着对方就要离开,王行又叫住他,“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有个解决办法的。”
洪林点点头,“你好好休息。”
到家后,他草草吃了个饭就回房休息了。
脑海里旋转的是唐知洲体贴照顾王行的情形。
同性恋……都是这样的吗?
大约过了几天,薛翊也终于放下心,洪林并没有递辞职信,也没有疏远他,这已经是最好的反应了,比他料想得好太多了。
此时的他在洪林眼里应该就是一个忘了那天晚上的事的状态,也好,趁这个机会试试做些暧昧的事吧。
比如嘘寒问暖,下班后吃吃饭,周末看看电影,压马路,逛商场……
这个状况其实跟情侣没什么区别,只是两个人都是没谈过恋爱的笨蛋,毫无察觉。
眼瞅着圣诞节将近,公司上下更是忙成一锅粥,会议开得特别勤,连带洪林也忙得眼睛脑袋都要花了。
“听说了吗?”
洪林不解地看向林薇薇。“什么?”
“这次圣诞节公司安排我们去温泉庄呢。”
“温泉庄?”他的脑海里顿时闪过薛翊的话。
[圣诞节公司有活动。]
活动是指去温泉庄吗?
“往年都是去某个酒店包场,大家吃个饭过过节,没想到今年要去温泉庄。看来今年老板特别招待我们呀。”
“哎?”往年?难道跟他有什么关系吗?
这么想着,他的心跳有些加快。
不不不,洪林你别自恋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应该是这次合作项目带来的利益比较大,薛翊才会这样决定的。毕竟这一个多月以来,大家有多么辛苦都是有目共睹的。
不知不觉中,他又看向会议中心的人,头时不时点或摇,眉头有时会皱起,厚度适中的嘴巴也抿紧着,间或因为喝咖啡沾湿而带来光泽。
都说认真的人最好看,他倒觉得最性感。
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他呜咽了一声,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做记录,没想到记录没做,反而一直盯着文档里的薛翊两个字。
洪林真的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完,可是又控制不住。
都怪那天晚上,怪自己起了逗弄对方的心思,怪对方突如其来的表白,也怪让对方喜欢上的自己。
在那之前,他只用想着如何努力工作赚钱买房,在这之后,他的神经反而都因为那个人而紧绷着。
这样的自己实在太陌生了,也让他惶恐起来。真想哪天生个大病,最好发个烧,把这一切都忘个精光。
☆、你是不是喜欢我
思虑过多,再加上奔波外勤……也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心声,他病了。
“发烧40度。”廖禾铭晃晃体温计最后肯定地说道。
洪林伸手抚上额头,因为体温都一致,他反倒没感觉多烫。
“我煮点粥,你先睡会。”
直到门外最后一点光线被遮住,洪林才闭上眼。
什么时候老天这么灵验了,好歹也让他中个奖什么的。
“嗡——嗡——”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着。
因为发烧,眼里总是湿湿的,不自觉会涌出眼泪。
“嗡——嗡——”
手机还在震动,可洪林却没心思接听,他知道是谁打来的。
接连几天,他都拒绝了与薛翊吃饭甚至送他回家,原因无他,只是想一个人冷静冷静。
今早起床的时候,他已经明显感到不舒服了,还是咬牙坚持去上班,一天下来他人都是晕乎乎的,最后跟宁哥请了假回家了。
他现在没吃药,身体忽冷忽热十分难受,也没有精力去想一些有的没的,被电话吵得烦了他就直接关机了。
发烧烧得他脑袋一片空白,望着天花板许久终于睡着了。
廖禾铭煮的鱼粥,因为发烧胃的消化能力锐减,他将鱼肉煮熟然后用榨汁机打碎,与姜丝混一块煮粥。
他刚到家的时候以为一个人都没有,王行几天前就出院了,现在在父母家住着,吴衍的公司有聚会,估计要很晚才能回来。然后他以为洪林跟他老板出去吃饭了,哪知这人一直在屋里头躺着,要不是房里发出重物落地的声音,他还发现不了洪林。
冲进房的时候,洪林已经躺在了地上,脸色红润过头了。他走近扶起对方,才惊觉肌肤的滚烫,他连忙挪到床上。
“你在家怎么不说一声啊。”
洪林迷迷糊糊地,嘴里直嚷着要喝水,廖禾铭只好到厨房倒了杯温水又拿上体温计。
都烧到40度了,廖禾铭垂下眼眸,锅里的粥开始冒起了泡泡。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声十分急促。
廖禾铭将火调小,就去开门。
来人焦急的脸在看到开门人时愣了下,随即礼貌地笑道:“你好,请问洪林在家吗?”
廖禾铭伸手就要阻止对方踏进来的意图。
“不好意思,薛老板,洪林他现在不适合见客。”
薛翊心一惊。
是……躲避他的意思吗?这么些天,他原以为洪林不会离开,已经放心的准备跟他谈谈,没想到等待他的是对方迟来的拒绝。
薛翊心塞的神情让廖禾铭有些不忍,“洪林他发烧了。”
不是拒绝。
薛翊了然地点点头,转身便离开了。
见此,廖禾铭挑挑眉,啥也没说就关上门,到厨房将熬好的粥端进洪林房间。
房间开着暖气,病患的脸也因此更加通红,生病的缘故使得他睡得不是很舒服,有时会发出很小的哼哼声。
廖禾铭把粥放在床头柜上,他想等粥凉些再叫醒洪林,替洪林掖好被子就出去了。
过了大约10分钟这样,门铃又响了。
“薛先生?”廖禾铭有些惊讶得看着门外的人,他不是回去了吗?
薛翊将手中的袋子提起,“我买了些药和水果。”
不知怎的,廖禾铭松了口气,点点头就把人放进来了。
“他怎么样了?”
“发烧40度,他还没吃饭我就没给他吃药了。”
廖禾铭上前拿下已经微热的湿毛巾,打算用凉水弄凉。
“我来吧。”薛翊突然出声说道。
他一愣,“不行,你是客人。”
“没事。”说着就把毛巾拿走,又问了一句卫生间在哪,得到答案后就朝外走去。
偏偏熟睡中的人对这些一无所知,廖禾铭无奈地笑了。
洪林,你还真是被一个不得了的人看上了。
薛翊就这么一直守着洪林,等到桌上的粥可以入口了,他便把洪林叫醒。
“你……怎么来了。”刚睡醒的声音还很沙哑,洪林艰难地撑起上身,薛翊赶忙扶起。
“你手机静音了吗?”
“唔……”洪林别扭地转过头,他能说不想接吗?
对方不想说,他也不逼问。
薛翊起身出去的时候,洪林就在想:难道他生气了?
结果没一会就见薛翊端着杯水进来,喂到了嘴边。
“你刚睡醒,先喝点温水暖暖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