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潜顿了顿，像是要安慰容煜：“不过，你确实救了我的命。我本来就是微不足道的蝼蚁，出这种事情，就让我出面。是你，把东西交给了皇上，赵清珏才派人过问，我才能活命。”
容煜说：“小麻雀，你疯了吗，按照他们的说法，你是被衙役私放的，会成为通缉犯，一辈子见不得人，到时候生死就完全由他们说了算。那银牌和玉角是怎么来的？他们这样救你，不是念及旧情，而是你握着他们的秘密。如今你已经没有用处了。”
程逸宁目光一沉。鲁潜没有注意到，继续说：“容煜，你想往上爬，我也想往上爬。我真的是鲁国公的庶子，可是人人都说我是假的，我从小没爹管没娘亲，遇到程舵主才有了活路。朝不保夕的日子，你又不是没过过。那些人饿死冻死了，没有一点意义，可是死在我们手上，还有僧人超度亡灵。容煜，我只能踩着别人往上爬。”
鲁潜继续说：“至于银牌和玉角，那银牌还是我们去偷的呢。程逸宁说这是先皇赏赐的遗物，可以保佑生子，我和皇上不就有了皇长子嘛。至于玉角，那是我给自己留的后路。”
“好了，不用说这么多。我们出去吧，清珏和容煜还有话要说。”程逸宁说道。
“容煜，你不要怕，等赵清珏消了气，我会带你回家，以后就有好日子了。鲁潜说：“赵清珏，不要伤他性命。”
鲁潜和程逸宁出去后，赵清珏一拍手，进来两个人。容煜想着：今日怎么竟见到熟人了，这不是童老大嘛。
赵清珏拿出匕首，冰冷的刀尖沿着容煜的脸颊滑过，血肉露了出来：“乖，别怕，睁着眼睛，别闭着，疼吗？”
容煜点头：“疼。”
“我听说有一种剥皮术，能把人脸完整的剥下来，可是我技术不好，要不然就可以把你的脸挂到墙上。容煜啊，你不知道，那日见了你，我就对你朝思暮想，想着要怎么样才能得到你。”
容煜说：“告诉我，你喜欢我？”
刀刃沿着脖子滑到胸前，用力一挖，赵清珏笑了：“那多没意思，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我要让你成为我的一部分。只有完整的掌握了你的生命，那才是喜欢。想想你濒临死亡时恐惧的脸，想想你不可置信的眼，那才是绝世的美。”
前半句是甜言蜜语，后半句是变态宣言。容煜知道自己凶多无吉：“我跪地求饶，你能饶了我吗？”
赵清珏停下匕首：“不，那多没意思。等恐惧占领你的时候，你自然会求饶。”
赵清珏笑道：“那夜我去找你，本来是想早早带你来的，结果呢，你咬了我。我多惦记你啊，可你突然不见了，我找啊找，还是童老大他们在乱坟岗见到你，才知道你竟然躲到府衙中。”说完赵清珏扬起容煜的下巴，拿起一块石头砸到嘴上。血从口中流了出来，牙落了。
赵清珏摸摸容煜的手，匕首□□手腕，用力往外一挑。容煜叫了出来。
“别叫，没挑对。”赵清珏再来一刀，脸上露出幸福的笑，手筋挑断了。“还有一只，哈哈。”
容煜痛的昏了过去，M的，这个变态。
一桶子冷水浇了上去。
赵清珏一脸不满，用鞭子猛抽容煜，见容煜睁眼，停下了：“好了，现在该脚了。我这么卖力的讨好你，你睡着了怎么好？”匕首□□去再□□，再□□去。
赵清珏停了下来，看着容煜像个破娃娃吊在那里，一身的鞭痕，脸上沿着轮廓划出一个血印。赵清珏满意地点点头。
容煜看着疯狂的赵清珏，从第一次见到就把他当做赵玉麒，如今终于意识到这不是他深爱的那个男人，心中涌起了无限的悲伤，他曾经那么爱这个人，爱到犯贱，爱到可以为他去死，爱到即使死于他之手，也可以原谅。
赵清珏看着容煜满脸满身的血污，一朵最艳丽的花就这样被毁了，他再也不美了，我得到了。赵清珏摸上容煜的脸：“见你一次，我的喜爱就深一分，可惜鲁潜不让我完整的得到你。”
泪水混着血水落到赵清珏的手上，“现在知道哭了，嗯？”
容煜嚎啕大哭起来，为自己而哭，他从来没有这么疼过。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知道那种感觉，期盼着自己用一条命一颗心能不能换来这个男人的回眸。他记着他了，想着他了，却也毁了他。容煜曾为之生死的爱情消失了。
容煜哭了半晌，不哭了，定定看着赵清珏，赵清珏也看着容煜。容煜说：“赵清珏，你杀了我吧。”
赵清珏不笑了，抓住容煜的头发，把容煜往墙上撞：“拿锤子来，拿石头。按住他，给我砸，砸断他全身的骨头，砸死他。”
容煜惨叫了起来。
“好了，你玩够了吧。”程逸宁推门而入，小声对赵清珏说道：“鲁潜不想让他死，我们现在还需要鲁潜。”
“他还能活几天，好吧。”赵清珏说道：“把他吊起来，明天还有好玩的。”
“杀了我，杀了我。让我死吧，好疼，真的好疼。小麻雀，杀了我，小麻雀。”
门“啪”的关上了，黑暗将容煜包裹住。咬舌是可以自尽的吧？容煜将舌头伸到牙齿见，发觉自己少了颗门牙。
“容总，这是新来的。”
“你叫什么？来来，不要拘束吗，到这坐。哪人啊，哎呦瞧这小手粗的。”
“容总，我叫赵玉麒。”
“玉麒啊，叫哥哥，叫什么容总，多见外啊。”
容煜微微咧开嘴，嘴角好疼，现在不知道我成什么样了。会死吧，就是这样不管，也会死吧。让我死吧。
然而剧烈的疼痛，却让容煜的头脑格外清醒，能听见哗啦啦的流水声，现在天是不是应该亮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童老大和王公公进来了，解开他身上的绳子，把容煜扔到地上。
“上次竟然没把这小子弄死，真是命大。”
“可不是，竟然碰见了姓秦的。”
“这次可要死的透透才行，把手上脚上的伤口割大一点，流几个时辰的血，不死也差不多了。”
“还是程舵主想得周到，这样鲁潜也没话说，小王爷也不会找事，这个祸害也了了。”
“童大哥，胡子大哥，救救我，救救我。”容煜哀求道。
童老大拍拍容煜的脸：“小子，不是我们要杀你。你也在帮里混过，知道背叛是什么下场。”刀子一下一下，干净利落，血开始流。
王公公说道：“做鬼也不要怨我们，做英雄是有代价的，谁叫你充好汉，管闲事。还救鲁潜，人家那过得是什么日子，你是什么日子，自不量力。帮里让我做公公，我不也去了嘛。”
“求求两位，看在往日的面子上，让我临死前再去看看外面的太阳吧，求求你们了。”容煜哭着哀求道。
童老大和王公公互相看了一眼，“外面就是悬崖，你可不要动什么脑筋，给我们惹了麻烦，只会让你自己倒霉。”说罢搀扶起容煜，拖到门口。
“谢谢二位大哥。”
柔和的阳光抚摸在容煜的脸上，容煜费力睁开肿胀的眼，再往前走几步就是断崖，水声真大啊。容煜用尽最后的力气往前一扑，头磕在石头上，身体一翻，沿着山体滚了下去。
我没了呢，鲁潜会不会怀疑是赵清珏杀的，赵清珏会不会疑心程逸宁动过手脚，程逸宁会不会琢磨是鲁潜私放了我？老子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
童老大和王公公本以为容煜基本上已经是个人棍了，没想到还有这一招，赶紧去看，不见人影，只见下面的河水已经被血染红了。

☆、第 43 章

低眉顺眼地看着地下，怯怯地说：“谢谢公子。”声音小小的，透着卑微。
眉飞色舞看着他，透着几分挑衅：“你怎么舍得来找我了？”音色清脆，毫无惧意。
有些生气又有些挑逗地望着他，嘴一努：“又被我的美貌征服了？”生机勃勃，还有些不耐烦。
带着一分笑意，两分戏谑：“就说你喜欢我？”不卑不惧。
赵清珏回想起和容煜相见的一点一滴，很好，我应该把那双眼睛挖出来的，挖出来就摆在书房里，不，让他时时看着我。他是什么东西，凭什么敢对我如此，他应该跪在我的脚下，永远仰视我，祈求我的怜悯。
赵清珏坐不住了，冲到程逸宁的屋子：“程逸宁，去给我找个人。”鲁潜也在房中。
程逸宁问：“找什么人？”
“我听说有种方法，可以将水银灌入人体，将人做成东西，像活着一样，是真的吗？”
“小王爷，这是墓葬的。”
“去找这样的人来。我要把容煜留下来，让他不老不死。”赵清珏兴奋地握紧了拳头：“鲁潜，你不是觉得愧疚吗，你可以天天看着他，祭拜他。”
鲁潜睁大眼睛，一时没明白赵清珏在说什么。程逸宁说：“容煜消失了。”
“啊”容煜疼得叫了出来，全身像有刀子在刮，疼得汗水、泪水、鼻涕一块往下流，容煜想抬手擦一下，手动不了，抬抬脚，动不得，嘴里都是血腥味。身上是硬硬的木板。
我这是在人间还是地狱？
“疼啊？”有人凑过来不咸不淡问了一句，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怎么样。
我死后下地狱了，要不然怎么会看见陆安平，不公平，我这么冤，竟然还下地狱。容煜疼得吱哇乱叫，有什么能让我失去意识，有什么能缓解我的痛。
陆安平拍拍容煜：“听得见我说话吗？”
容煜看着他，点点头。
“你的小脸蛋划伤了，不过伤口不深，及时处理，以后会有淡淡的疤痕。你的手脚筋被割断了，左手的骨头被砸碎了。还有身上的鞭痕太厉害，又在水里泡了很久，已经开始发炎流脓了。对了，你还缺颗门牙。”陆安平饶有兴趣说道。
这家伙是林成的亲戚吗，说起别人的死伤，一脸得意。“滚，你滚，你和他们是一伙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陆安平说：“我是在河里捡到你的。你命大，刚好碰上我在寺里为皇上祈福。”
“你有没有见到其他人？”
陆安平说道：“没有。”
容煜看着陆安平：“救我。”
陆安平说：“你的手脚都废了，又在这山水中泡了很久，寒气浸入五脏六腑，伤了根本。治疗的过程只会比你现在更痛苦。我会将你割断的筋连起来，将你打碎的骨头拼凑起来。这种法子十个有九个都失败了，剩下的一个没有活过一年。但就算这样，你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走路了。还有你的内伤，会让你一天比一天痛苦。”
陆安平俯下身：“容煜，要不要死？痛苦会折磨人，让他变成另外一种样子。我可以让你在无知无觉中解脱的。”
容煜被疼痛折磨得两眼发黑，陆安平的话听得断断续续：“放屁，救我。”
陆安平起身离开，关上门。容煜陷入无止境的地狱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陆安平回来了：“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吧。我采好了药，容煜你要清醒着，越疼就说明我做对了。”
“陆安平，你就没有什么麻醉药之类的吗？”
“那些东西，你用不成。我说了你内伤太重，那些会要你的命。要么？”
容煜摇摇头。陆安平动作利落，将容煜绑在床上，嘴里塞块布子，防止咬了舌头，刀再次割破了昨日的伤口。容煜再一次体会到了挖金断骨的痛苦，只是今日为了生。
容煜真心不想活了，太痛了太难了，王七、林成、鲁潜、赵清珏的脸在他脑海中一遍遍的过，活不成死不了。
屋子里烧着药，这药让容煜的意识无比清醒，陆安平专门找容煜最痛的地方下手，一边还和容煜聊着天，让容煜保持意识。
容煜断断续续说了自己的经历，陆安平听完，点点头：“容煜，你觉得是你厉害，还是我有本事？”
老子快死了，还让我夸你“你厉害，你牛，你全天下，上下五千年第一牛。”
陆安平满意地点点头：“算你识人，你就没想过这东西我都不往宫里送，你凭什么敢去？”
容煜看着陆安平：“你知道这中间的事情，你是有意的，陆安平，哎呦，我。。。”容煜疼得冷汗直冒。
陆安平瞧着容煜的神色，知道这口气是吊起来了，人活一口气，只要这口气在，一时半会死不了：“宫里的事情，你问秦书蕴还不如问你们府衙那个崔叔。他哥哥原来是御膳房的总管，先帝身边亲近的大太监，后来为先帝殉葬的。”
容煜怒目而视：“你不早说？”
陆安平说：“你和秦书蕴两人神神秘秘关注小屋里，谁知道你们干什么勾当？”为了容煜不安心，陆安平特地说一句：“你也不要责怪自己，如果不是王七他们尽心尽责，要追查凶手，也不会遭此灾祸。”
容煜有些神志恍惚，听得后一句，骂了起来：“滚蛋，好人遭毒手，还是自找的了。那个咸菜帮是什么来头，那个烂帮主是不是你？”
整个过程很艰辛，陆安平要容煜保持完全的神志，通过容煜对疼痛的反应，他才能知道自己做对了没有。“咸菜帮的人可以一夜之间在京城消失得无影无踪，可以杀衙役劫死囚，在皇家寺院的后山明目张胆地杀人，你觉得什么人有能力办到？”
“陆安平，你哪来那么多问题，哎呦呦，你个庸医。我说嘛，有本事的男人都不找我。”
“德性。”
容煜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结束了。
陆安平拿出一个小竹筒：“这是我从大食国商人那里得到的一种虫子，专门吃人的腐肉，我会把它们放到你身上，坚持两天，将你身上腐烂的地方啃噬干净，新的皮肉就会长得更快。”
容煜惊恐看着陆安平：“你，是不是在拿我试药？”
陆安平笑道：“我确实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一般这样的人在过程中就会求我杀了他。能坚持下来的，你还是第一个。”
容煜点点头：“你个庸医，杀人啦杀人啦。”
很快，疼痛中又舔了一味痒，又痒又疼，容煜想用手抠，动不了。
陆安平坐在一旁欣赏容煜的表情：“容煜，你要是忍不了想死，就告诉我。大家一场情分，我会让你解脱的。”
容煜浑身发抖，汗下去了，身上开始发冷了，止不住打颤。陆安平给容煜盖了床被子：“忍忍，这虫子受不了热，死在你皮肉里就麻烦了。你可千万别发烧啊。”
容煜很恨地看着陆安平：“你是不是特别盼着我死？我不死，我要活，再难我都要活。”容煜想起了林成，想想自己现在若是死了，林成来解剖，不知得兴奋成什么样子。那天，自己背上挨了一刀，是林成推了他一把，现在想想也许林成还替他挡了一刀。
艹，老子穿越就应该带挺机关枪，把你们这些人渣变态全突突了。
容煜被无边无尽的痛苦所包围，塑骨连筋之痛，千虫噬肉之痒无时无刻都在折磨着他。死是解脱，生是折磨，然而死不如生，难以承受的痛苦带来滔天的恨意。他要活着，亲手为自己讨回公道。

☆、第 44 章
四十四、活命
容煜陷入沉沉的昏迷中，陆安平一直守在身边，容煜高烧不退，两天后，连痛的□□声都没有了。陆安平叹口气：白受这一场罪了。开始琢磨是把容煜就地安葬呢，还是下山买个棺材再埋。想了想，反正这小子也无亲无故，估摸也没什么人来祭奠，不如就地挖个坑，埋了算了，刚好附近就是寺庙，天天听经，下辈子投胎好人家。
陆安平出去把坑都挖好了，回来一看，容煜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气若游丝：“你。。想。。。干。。。什。。。么。。。”
吓了陆安平一跳，这是回光返照还是开始好转了？
“我饿。”
这是好转了，陆安平点点头，过会端来碗萝卜水喂给容煜。容煜喝一半吐一半，喝完头一歪，陆安平以为他睡着了，半晌飘出一句话：“就算我身上长蛆了，肉腐了，你也要在我天灵盖上扎一针，说不定有救呢？”
陆安平郑重说：“一般先掐人中。”
等容煜清醒过来，看看自己，皮鞭的痕迹把身体弄得像个缝缝补补的破娃娃般，头上被陆安平包的像个大粽子，只露着眼睛、鼻孔和嘴，嘴一张开就进风，因为少颗门牙。
M的，老天爷就看不得老子美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