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起来，四人穿上衣服就回到山洞，开始准备中午的年饭。
海鲜是别想了，最多拿出点紫菜和虾皮。风干的野鸡和兔肉倒是没问题，想着人多，干脆蒸上两只鸡四只兔子。酸菜可以有，毕竟秋天的时候换购点曾短暂的出现过白菜，虽然有换购限制，而且信用点很高，但至少能解释清楚来路。罐头装的红烧牛肉家里剩的不多，干脆把仅剩的七盒全拿出来，正好能凑上一小锅。小包装的泡椒鸡爪和泡椒猪皮当初在小超市宁启言找到好多箱，家里不少存货，正好可以拿出来当凉菜。至于一起找到的卤鸡翅、猪蹄啥的是别想了，拜胡子和杜程所赐，早吃干净了。
宁启言算了算，一盘酸菜粉条，一盘红烧牛肉，泡椒鸡爪和泡椒猪皮各一盘，风干鸡和兔子一只装一盘，正好凑上十盘，就当十个菜了。再来个紫菜蛋花汤，撒上点虾皮，也不错。主食就是八宝饭，正好家里豆子种类不少，每样来点，再加上大米、黑米、小米，凑上八种，就是八宝饭了。
汪洋他们住的近，来的也最早，上午不到十点就拎着东西来到宁启言他们家。
虽然杜程昨天去的时候说了什么也不用带，带上嘴和肚子就行，但他们怎么可能真去吃白食，把家里所有东西翻了一遍，最后还是干脆拎着五斤大米过去。他们倒是想送点别的，但实在找不出什么好东西，毕竟宁启言家有的他们家都不一定有，更别提宁启言家没有的。
等到了山洞一看，三个大男生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汪洋更是把大米往宁晓文手里一放，直接跑到刚出锅的风干兔旁边闻味了。
本来宁晓文还不想接这一袋子大米，但一抬眼，人都跑桌边了，好笑的摇摇头，想了想，还是把大米拿进去了。要是他们不接这些大米，估计以后他们要是再有什么东西给这三个孩子，这些孩子也不好意思要了。
汪洋也不怕在宁启言他们眼前丢人，之前他们回山的时候宁启言给了他们两只鸡和两只兔子，不过早就吃完了，这都多长时间没闻到肉味了，还有罐头牛肉，还有酸菜！！
他们倒是没想过对比这些菜，他们拿过来的大米根本不够看，毕竟自家什么条件宁启言他们心里也一清二楚，过于打肿脸充胖子反倒显得生疏了。
做饭的事就宁启言和宁晓文两个人完全忙的过来，大部分都是上锅热一遍就好，所以宁启言也不客气，直接打发汪洋他们和杜程、胡子一起去院子里扫雪。
等到白诚毅他们上来的时候就看见胡子和杜程无所事事的看着汪洋三个年轻人在院子里堆雪人。
“怎么都在外面？”白诚毅走进院子问道。就算外面阳光明媚的，也还是很冷啊。
胡子耸耸肩，“晓文嫌我们碍事。”
白诚毅点点头，懂了，这是被赶出来的。然后看一眼自己这边的人。也是五个人，估计进去也是碍事，干脆别进去了。
把手里用棉被抱着的东西交给杜程，又递给他一袋子粮食，“你拿进去吧，是吃是养都行。”
杜程也不跟白诚毅客气，接过来，“不进去暖和暖和？”
虽说被嫌弃碍事，但要是觉得冷了，肯定还是回去的。其实主要是汪洋如果能老实点，扫完雪他们也不至于又被赶出来。
白诚毅摇摇头，“进去吧，我们不冷，要是冷了肯定就进去了。”
杜程点点头。
等进了山洞把棉被打开，宁启言和宁晓文都瞪大眼。
原来棉被里包着两只兔子，就是之前他们进山打猎抓的那种野兔，但重点是这两只兔子是活的，而且精神很好。
他们家不缺肉，而且抓住的兔子就算没死也是离死不远了，不好养，所以也没想过养野兔，况且空间里还有两只宁启言当初在宠物市场买的兔子，那家兔子店了有不少宠物兔，就是长得好看而且就算成年了体型也不大的兔子。不过宁启言当时就想着尝试空间里能不能养活物，所以买的是最便宜最好养的家兔，如今都长到半只胳膊长了，就和那些鹌鹑一起养在储藏室。
“大白拿来的，说是吃是养都行。”杜程说。
宁晓文和宁启言对视一眼，已经蒸好了四只风干兔了，虽说口感肯定比不上新鲜兔肉，但一看这两只明显是被精心养的，哪舍得杀。估计当初白诚毅他们也是费了很大力气才抓到活兔子的，怕是想养着繁殖的。
“咱家的情况咱们心里都清楚，要不就把这两只还给他们吧，咱也不缺，而他们怕是更需要。”宁启言想了想，对杜程说道。
杜程把兔子放到炕上任它们跳来跳去，又把手里的一袋子粮食放到墙边，“没事，还回去不好看，留着慢慢养，等暖和暖和，咱给他们几只小鸡，还能下蛋。”
宁启言想想也是，要是关系不够人家也不可能送来两只明显留着繁殖的兔子，这要是给还回去，显得有点太生疏客气了，还不如礼尚往来的好。
“这还有韭菜。”宁晓文打开杜程放下的袋子，拿出一把韭菜。
“炒个鸡蛋吧。”宁启言说着，就拿了五个鸡蛋出来，加上一个韭菜炒鸡蛋，至于盘数……干脆把两只鸡撕开，塞进一个盘里，加上这个韭菜炒鸡蛋，还是十个盘，“十全十美”嘛！
等到最后的八宝饭也蒸好，看看表，正好十二点多，可以开饭了。
宁启言擦干净手，开门打算叫他们进来吃饭。
打开门，宁启言一眼就看见院子边缘围了一圈的雪人。
……
看看正堆雪人堆的不亦乐乎的一群大男人，就连杜程和胡子都上手了，宁启言直接无语。
“吃饭了？”胡子把手里拍出来的大雪球按到杜程堆出来的雪堆上，抠出几个小石头按上去后就看见正开着门默默看着他们的宁启言。
宁启言：“……吃饭了。”
汪洋一把丢下手里的雪球，抬腿第一个冲过来。
山洞不大，进门后大家一眼就看见火炕边上用床板临时搭的大桌子，平时宁启言家吃饭的桌子可坐不下这么多人，只好拿床板铺上层塑料布凑合一下。
看着这一桌子的菜，董文安诧异的挑挑眉，先不说这些菜的价值，就是入冬到现在这么久了，胡子家竟然还能留下这么多好东西到现在，想来日子过的确实不错。
“这么多好东西啊！今天是有口福了！”白诚毅同样惊讶不已，拍了拍胡子，感叹道。
胡子笑笑，“大年三十嘛！平时不舍得吃的东西还不是就留在今天！”
白诚毅点点头，大家都一样。以前也没觉得过年有多重要，反倒是地震后，心里格外惦记着过年的时间。平时他们五个人的信用点光是换成杂粮，都不怎么够吃，却还是想着尽量存下来一些，先不说能不能吃好，至少过年这几天天天都吃饱也能感觉不同。
话不多说，一群大男人围着桌子坐好，胡子又从墙边拿出来一瓶白酒，而宁晓文则从炕上拿下来两瓶可乐。
“今天大年三十，怎么也不能少了酒，不会喝的就喝饮料，不过话说在前头，贪酒的饭后跟我说，我另外送，在这可不能喝多了，别回去的路上滚下山！”胡子打开瓶盖，先给白诚毅到了半碗，说话的时候主要看了看他和曲东。
他可没忘这俩人喝酒不要命的。
白诚毅翻了个白眼，而曲东则嘿嘿笑着摸摸头。
倒到董文安面前的碗时，胡子挑眉看着他拿手当着碗。
董文安指指宁启言和宁晓文碗里的可乐，“我喝可乐。”
胡子没有直接放过他，19 晃了晃酒瓶：“我记得你挺能喝的啊，当初不是有一回把我都喝倒了吗？”
董文安苦笑，这是被记仇了？不过还是不肯拿开手：“能喝不代表喜欢喝啊！甭管白酒啤酒，不是辣嗓子就是苦溜溜的，你就饶了我吧！”
胡子想了想，“行，今天三十，我也不难为你。”
见董文安松了口气，胡子笑了下，继续说：“等过几天我去你们家，咱们再好好喝！”
顿时，董文安整张脸又皱了起来。
看的一旁的张伟哈哈直笑，不过转头就笑不出来了。看着胡子直接略过他给张平国倒酒，连忙拉住胡子。
“我的呢？我能喝也愿意喝啊！”
胡子点点头，“你是愿意喝，但就你这一杯倒的量，还长得这么胖，一口酒下去谁抬得动你？！”
噗嗤！
宁启言直接笑喷。
他现在才知道这群人这么逗，酒还没倒完就这么多乐子。
挨着宁启言坐的柯成伟见大家都在笑，也跟着笑了两声，不过手上的动作不慢，拿起可乐直接给自家三人倒上。他们三个倒不是一点都不能喝，但以前喝的都是啤酒，而且还没多少酒量，这要是真半碗下去，怕是饭后得直接滚着回家了。
最重要的是鉴于平时汪洋的过于活跃，他担心胡子哥会在酒上逗汪洋，虽然有可能是将火力集中在汪洋身上，但架不住他们三个一直捆绑出现，万一被连坐，他和王志翔就跟着一起倒霉了。
胡子到了一圈下来，到汪洋他们这边时，一看已经装满可乐的碗，低声笑了笑。
看着胡子那别有深意的眼神，三人心里同时咯噔一下。因为他们突然想到，胡子完全可以也去他们家和他们“好好喝”……
看着王志翔和柯成伟僵硬的表情，而汪洋更是僵着脸，笑得跟哭似的。宁启言笑倒在杜程身上。
等胡子回到座位上，端起碗：“来，吃饭前咱们先喝一口，一是明天就是初一了，新的一年，祝愿大家都越过越好！二是庆祝，庆祝我们都还活着！”
随着胡子的话音落下，所有人一起端起碗，碰在一起：
“庆祝我们还活着！”

第61章 初一

地震后第一年，大年初一。晴。室外温度零下二十八度。
宁启言记下时间和刚才出去测的温度，收起本子。
虽然不是每一天都记录，但隔三差五他都会记录一下气温和天气，上辈子是没条件，现在有条件了，记上一两年，就算没有天气预报，他也能自己有个概念。毕竟人的记忆力有限，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对重生前的记忆不可能一直这么清楚。能记得大概的气候变化就已经不错了。
看着还在打着呼噜的杜程，宁启言摇摇头。
昨天中午一大群人边吃边聊，吃完饭都快四点了，醒了醒酒就各自回家了。而宁启言四人则直接回到空间，又好好做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不过平时不怎么喝酒的胡子和杜程一反常态，竟然又喝了起来。宁启言和宁晓文想着难得过年，就放任他们随便喝，而他们俩吃完饭就开始包饺子，家里的食材充足，三鲜饺子、韭菜虾仁饺子，猪肉酸菜饺子，三种饺子各包了六十六个。等他们包好了进屋一看，得！晚上也不用吃饺子了，胡子和杜程已经喝躺了。
宁启言和宁晓文无奈，只好帮他们把衣服脱了，搬到炕上睡觉。眼看也没什么事，就剩他们俩也懒得煮饺子了，干脆把饺子冻上，也收拾收拾睡觉。
不过估计是喝多了，胡子半夜迷迷瞪瞪就爬到宁晓文身上，宁晓文简直要尴尬死了，但他又推不动胡子，虽然旁边的杜程和宁启言貌似没醒，要是一直都不醒也行，可万一半路醒来，他就没脸活了！所以宁晓文最后咬咬牙，干脆趁着胡子还没给他扒干净，赶紧叫醒宁启言。
宁启言醒了后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屋里黑漆漆的，也看不清，等了一会儿听明白边上什么动静，才明白宁晓文为什么叫醒他，简直没法形容他当时的心情，这都什么事儿啊！
再无语也没办法，宁启言只好摸黑给杜程披好被子，背着杜程闪身出了空间，好在山洞火炕一直烧着，多盖层被就行。
不过鉴于昨晚那天雷滚滚的事儿，宁启言决定等巡查队来了以后再回空间吧，万一里面那俩昨天折腾狠了，这会儿要是还没起来，宁晓文看见他还不得尴尬的钻土灶里去？！
摸了摸杜程，确定他只是醉酒而没有生病，宁启言就起来开始翻找东西。之前因为那场突如其来的发烧，没有他在，宁晓文他们进不去空间，连药都拿不到，所以从那以后，不管什么东西，山洞里都放了一份，以备不时之需。
宁启言找到装着干果的袋子，往桌上装了一盘，这些核桃和榛子都是自家晒得，也不怕见人。再摆上一盘糖，也算有个过年的意思。
杜程赶在中午前醒来，不过头还有些晕，喝了杯蜂蜜水，穿好衣服，宁启言也没让他下来活动，就倚着墙坐着缓解醉酒的后遗症。
“咱们怎么在这？”手指按着额头揉了揉，杜程突然问。
宁启言冷冷的：“呵呵！”
杜程放下手，抬眼看了看宁启言一脸的无法言说的表情，想了想，决定暂时不问了，等回空间以后看见胡子和宁晓文再说。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宁启言起身去开门。
有些惊讶的看着巡逻队的队长，“大过年的你怎么也跟着巡查？”
队长摘下帽子，也不用宁启言招呼，跟杜程点了个头就自然的坐到炕上，还把冻得冰凉的手塞进暖和的炕被底下。
“怎么？不欢迎？”队长难得开玩笑。
宁启言失笑：“欢迎欢迎，热烈欢迎！”这话一听就虚伪不已。
队长也不跟他计较，招呼着另三个队员一起坐过来暖和。等双手缓过来以后，他才从包里拿出一份通知，也不多说，直接递给宁启言。
宁启言接过来开始看。
这份通告正是关于气温回升之后的土地划分，一条一条的很细致，总结起来其实就三点。
一是所有在籍市民冬季之后非伤残外，都要按照政府规划领取土地和粮种。
二是每人规定面积是两亩地，在政府规划范围之外允许开新地，但必须上报地点、面积等。新地政府不负责免费发放粮种，但可在换购点换取。
三是政府免费发放的信用点截止到秋收。
看着手里的通知，宁启言轻笑了一下。撰写这份通知的人也是个能人，虽然主要内容就那三条，但被这么一条条细致的分解开，就连他看着都感觉春耕充满希望，就连最容易激起矛盾的免费信用点截止时间都不显的突兀，似乎顺理成章的事。
宁启言看完递给杜程。
“怎么样？”队长见宁启言看完，问道。他不觉得宁启言能被通知上的内容引导，怕是一眼就看穿了真正的意思。
宁启言耸耸肩。
什么怎么样，通知都下来了，有异议有用吗？！
“什么时候开始划分土地？位置在山里还是山下以前的农田？”明知异议没用，宁启言自然转为关心春耕的地点，因为有些事明显和上辈子不同，他不能事事都按照曾经的记忆来判断。
“等气温回升，雪化了才能开始测量划分土地。至于地点，大致分成两大范围，一是靠近市里的近郊，那本来就有些农田，重新规整很容易，而且地势平坦，上面打算规划给收容进大学城的弱势群体。剩下的就在这边山里规划，山上山下的面积不小，能耕种的地方足够。”队长解释道。
宁启言点点头，“粮种呢？大致有哪些选择？”
队长想了下，也不隐瞒，“大致上是以玉米、土豆和地瓜为主，其他蔬菜种子也能提供一些，不过每家有限制，而且还得看最后划分的耕种地点。”
宁启言挑眉，玉米、土豆和地瓜？
这一次竟然一开始就把粮种集中在这三种上？
上辈子可是没有划分主次，水稻、谷子和小麦才是大家选择粮种的重点，毕竟大家都更习惯以大米白面做主食。
“水稻小麦的粮种不发吗？”宁启言问。
队长摇摇头，“能发，但是上面不建议大家广泛种植，毕竟现在环境气候完全变化，太娇贵的粮食不一定能长成。”
宁启言点点头，心里猛然一松。
虽然他不打算以身试险，亲自试探政府对“重生”或者“预知”的人的态度，但心里不是不愧疚。明知什么样的事不对，会造成什么后果，可他却不能说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重复的悲惨……
宁启言心里突然划过一个猜测。
也许还有人和他一样，重生了，或者有了预知的能力。
不过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一次次看似细微，却明显避开了不好后果的改变，宁启言不在乎，只要改变是向好的方向发展，他心里的愧疚感也会减轻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