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安言早已经习惯既定的事实被他搅得乱七八糟,他迅速整理了一遍之前那些没有改变的剧情,试图找出赛维奥开创了魔法的证据。
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奇怪了,在赛维奥身上发生还能解释,毕竟那是无数个巧合累积出来的奇迹,但是在这些毫无关系的人身上发生——还是大范围的——这就是诡异了。
慕安言完全无法把赛维奥和这些战士相提并论,他们从根本上就不一样,命运轨?0 所有的主角都注定要站在高峰。
“冕下,我们到了。”赛维奥非常有眼色,他在飞到战士们之前落到了地上,以免教皇神圣不可侵.犯的形象受到损伤。
事实证明这让慕安言非常受用,他从容地回过神来,把依旧一团乱麻的思绪隐藏,然后他平静地扶着赛维奥的手臂站稳,道谢道:“有劳了,赛维奥。”
赛维奥依旧温和地挂着笑容,从神色上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疑点,他轻轻摇头,说:“这是我的荣幸,还是我冒犯了冕下。”
慕安言看了他一眼,不可否置。确实是这样,教皇和圣子地位崇高,除了服侍他们的神侍,其他人一概不能近身,只要触碰一下就是亵渎,会被定罪。
因为圣子和教皇必须终身保持童贞,保持身体上的纯洁,和心灵上的纯净,为神祈祷。
当然,圣子和教皇给予人们祝福的时候除外,还有极度纯洁的信徒也会被允许亲近。
就如同慕安言会抚摸迦米丽的脑袋一样,这是对信徒的最高赞赏。
不过神都已经堕落了,那么这条规定也就没什么遵守的意义。
慕安言神色平静,随口胡扯道:“没事,你是极为虔诚的信徒,神允许你触碰我。”
赛维奥沉默了一下,神色有一些奇怪,他重复道:“极为虔诚的信徒?”
慕安言微微笑了起来,他重新变得温柔下来,如同树叶间落下来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眼。他灿金色的长发散落下来,垂在周身,成为银白的圣子长袍上的点缀:“当然,赛维奥。”
他似乎是在重复着,强调着,暗示着什么,笑容圣洁而神圣,似乎在吟唱预言:“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赛维奥的眼神更加奇怪了,他在心里冷笑:神如果知道我是一个亡灵法师,一定会让我坠入黑暗深渊——
更何况这位冕下当初可是一点的心软都没有,就像是当初那样。
杀了他们,把尸体丢在乌托尔外,任鸟兽啄食,风吹日晒。
他这么想着,神色却变得十分虔诚:“是的,冕下。”赛维奥重复着说:“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慕安言微微笑了笑,没有再多说。
既然要用这把刀,这只狼,当然就要先把人□□好。如果刀刃伤到了手,狼转身咬向主人,这就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了。
毕竟,他要的是不会反噬的刀,不会噬主的忠犬。
让赛维奥扭转对乌托邦高层的印象绝对不容易。现在的乌托邦蛀虫无数,哪怕是精灵、人鱼、兽人这些天生单纯善良的种族,现在也被毒液腐蚀。
而且还有龙族,这是一个天生喜爱珠宝的贪婪种族。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龙族大多数都没有什么蛀虫,大概是他们喜爱亮晶晶的东西被研制出来的各色玻璃满足的原因……还真是让人无语。
这个本应该最贪婪的种族,现在却是在几个族群中最容易满足的。
至于矮人和地精,他们虽然形貌丑陋,但是却沉迷于酿酒、建筑和锻造武器。德高望重的长老和议员们都是建筑或者锻造大师,这两个种族也让人安心。
乌托邦支持他们进行建造房屋和锻炼武器,真正有野心的地精和矮人都只是最底层,他们无法兴风作浪。
当然在这两个族群高层不可避免的也会出现一些败类,但是数量稀少,无法代表整个族群。
慕安言微微笑了笑,他瞥了一眼旁边始终恭恭敬敬的赛维奥,不由为他的忍耐力叹服。
因为教皇冕□□力不支的原因,他们现在自然也不是走过去的,风系魔法又不是一定要飞在天上,赛维奥用一层薄薄的风膜拖在两人脚底,让慕安言不用劳累。
真是太贴心了,如果调.教一下,用起来绝对更加顺手。
慕安言隐隐约约看到了前面的人影,立刻按住手下的胳膊,示意赛维奥放开他,教皇无所不能的形象绝对不能受损。
赛维奥顺从地退后一步——然后他立刻就看见了教皇冕下打了个晃,差点没摔下去,他立刻伸手去扶,然后就被依旧身娇体弱,脸色苍白的教皇冕下坚决地拒绝了他提供帮助的请求。
“我没事——赛维奥。”慕安言保持他的尊严,神色平静而圣洁,实际上他感觉自己现在头痛得几乎要炸开了。
在过度使用了法力之后,还不好好休息,一定要强撑的教皇冕下往前走了一步,他到底忍耐力一流,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的姿态。赛维奥走在他身边,居然看不出来他其实已经到了走路都打跌的地步。
现在青年除了脸色苍白,丝毫看不出来他还有其他什么问题。
他哪怕是走在乌托尔城外的沙漠中,也似乎走在铺满鲜花的红色天鹅绒地毯上,显得无比从容,无比高崇。
似乎是御座上,高高在上的神明。
乌托尔外是一片沙漠,小半个乌托邦都是这样。他们在其他地方还有无数绿洲,但是实际上这个世界每个地方都环境恶劣,沙漠还算是很好了——
在乌托尔的东方,有一片魔兽森林,那里有无数变异的魔兽和魔植,让人谈之色变。
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个恐怖的地方,虽然那里恶魔之种不多,但是没有哪个种族有勇气长期住在那里。
那儿有很多乌托邦小镇,托他们的福,所有人都知道你不能长期待在魔兽森林里,因为那里有比起恶魔之种还要危险的东西。
不过没有人敢说那是什么东西就是了,哪怕是慕安言也不知道,因为他的记忆中,偶尔问一次这个问题,所有人都会显得欲言又止。而在剧情中,赛维奥也从来没在魔兽森林长期居住过。
这还真是让人好奇。
不过好奇绝对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沙漠里有沙丘隐藏身形,所以那些战士们完全没有看起来那么远。慕安言只走了几百步,就看见了聚集在一起的众多战士,还有其中几个稀少的神官。
“是圣子殿下!”首先有精灵族的战士发现了慕安言,他惊喜地喊了一声,马上所有人都看了过来,他们脸上的神色绝对算不上好,因为慕安言看见了他们身后那狰狞的黑暗化生物。
这绝对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第一五九章 规则的恪守者(五)
规则的恪守者(五)
黑暗化生物的转化速度是和寄生了他的恶魔之种的等级,还有那位被寄生者的意志力有关。
恶魔之种也是有等级的。
就像是曾经的黑暗生物中有骷髅兵、骷髅骑士、黑暗骑士之分一样,它们在统一进化后就分为了五个等级:红蓝绿黑紫。
看颜色就知道了。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恶魔之种其实也挺好分辨的……
红色恶魔之种十分稀少,只有教皇、圣子、红衣大主教这一类的人物才能消除。蓝色恶魔之种要弱小一些,但是最起码也要主教级别的光明法师净化。
依次推除,绿色恶魔之种用大神官净化,黑色恶魔之种用神官净化,紫色恶魔之种那是牧师都能净化掉的极为弱小的恶魔之种。
光明法师也是分境界的,由于百分之九十九的光明法师都在光明神教的缘故,他们从弱到强分别分为:牧师、神官、大神官、主教、红衣大主教、圣子、教皇。
当然这里用的是平均值计算,如今的教皇冕下可是比起教皇的平均值强大多了,前一位则是极为弱小。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被恶魔之种侵入寄生的战士差不多都是你绿色恶魔之种寄生了,他们的意志力也应该都非常强大——毕竟都是从生死中走过来的人物。
但是现在,不过短短一段时间,他们居然就——已经完全黑暗化了?!
怎么可能!
恶魔之种变异了。
慕安言无比沉重地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他神色严肃,快步走了过去,先询问道:“多长时间了?”
一个神官眼里还含着泪花,却第一时间明白了慕安言的意思,他连忙回答道:“很早……就是我们刚刚把他们运出来的时候。”
那时候所有人都非常防备,因此在这些曾经的战友们一下子就转化完成,想要挣脱束缚,食用就在眼前的美食之后,所有人都避开了,没有再添上什么伤亡。
“他们,太快了……”神官眼中还有一丝恐惧,他颤抖着声音说:“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慕安言心里有些沉重,他现在无比希望这玩意是赛维奥搞出来的,他特意分了一丝精力去看他,却看见赛维奥脸色平静,一丝不该有的情绪都没有出现。
这样的表现完全就是个老油条,他实在进步得太快了。
慕安言有些无奈,他上前摸了一把黑暗生物让人生畏的外皮,那手感酸爽极了,像是树皮一样,又十分的坚硬,十分的冰凉。
钢铁雕刻成的树皮。
因为慕安言神圣的身份,其他人完全不敢说什么,却也显得非常的紧张,几个最强壮的战士围了过来,默不作声地按住了那头被慕安言宠幸的黑暗化生物。
这头大家伙很大,足足比得上一辆客车,而且长得也丑极了,让人忍不住联想到哥斯拉。
它也确实有哥斯拉一样的力量。
慕安言围着这个大块头转了几圈,忽然开口问道:“谁有匕首?”
作为神圣的圣子——现在的教皇,他身上绝对不会有匕首这类东西,他只有一把镶满了宝石的长剑。
但是那把剑可不适合用来割肉。
“我这里有,冕下。”赛维奥适时开口,他眼眸中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从魔法戒指中取出来了一把匕首。
相比他本人的风格,这把匕首绝对朴素得有些过分了,慕安言却毫不在意地拿了过来,他还有心情夸赞一句:“真锋利。”
随着这两句话,所有人都把惊愕的眼神透了过来——冕下是只有教皇才能用的尊称,但是现在这位大人不但称呼了,他们的殿下,哦不,冕下似乎还默认了!!
这短短一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赛维奥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安静地站在慕安言身后。
慕安言围着这块大家伙绕了好几圈,早已经看好了位置,他面无表情,狠狠在上面戳了一刀!
“嗷——”那玩意顿时痛得一声大吼!震得慕安言脸色更难看了,他极为坚定地把匕首戳了进去,然后狠狠一绞——
轰!——
那只怪物顿时挣扎起来!它的尖叫极为刺耳,差点把慕安言震过去,站在他身后的赛维奥立刻手疾眼快地在他腰上托了一把。
其他人也不好受,他们被震得往后一退,然后立刻就有人来在它的脑袋上来了一下,暂时把它砍昏了过去。
慕安言手使不上力,他叹了口气,眉头皱了起来,赛维奥立刻贴心地问道:“需要我代劳吗,冕下——”
慕安言微微颔首,非常爽快地把自己手里的匕首让了出去,他虚虚地在上面画了个框框,说:“把这块肉割下来。”
眼神平静,神色冷漠,似乎他经手的只不过是一只普通的恶魔之种。
先前还有些骚乱的战士和神官们顿时有一种诡异的安静,慕安言今天的形象太颠覆了,但是却没有违反人设,因为希拉蒂本身就是这么一个人,或者说——神。
他守护乌托邦,为此什么都能舍去,不过是已经完全黑暗化了的,没了净化可能的黑暗化生物,在他眼里永远比不上乌托邦民众。
悲伤是无用的情绪。
“还有它,割这里。”慕安言把赛维奥割下来的肉放进魔法戒指里,准备回去让魔法大师们研究一下,说不上能研究出来什么办法。
他到底眼里不凡,端详出来的地方都是各个怪物的精华所在,如果用于实验应该能用很久。
这么厉害的眼力让赛维奥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慕安言神色平静,依旧在庞大的怪物身躯上指指点点:“前肢中间这里,割下来。”
“是。”哪怕赛维奥心狠手辣,他也不由为教皇的无情手段感到心惊。在一个小时前青年还在救治这些战士,但是在区区一段时间之后他的态度就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
“很好。”慕安言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魔法戒指,他轻轻点了点头,金色的长发顿时在他身上流动起来,似乎灿烂的阳光。
他淡淡瞥了一眼已经饱受折磨了的怪物们,轻轻下令:“杀了它们吧,神会给他们安息。”
他微微一笑,脸庞显得圣洁而美丽,似乎在为这些战士所化的怪物们祷告,但是赛维奥却分明看见了他眼中的冰冷神色,似乎流星一样一闪而过。
虚伪的教皇。赛维奥这么想。
因为慕安言的威望十分之高,这件事情之后他又强撑着为这些被掩埋的祷告了片刻,所以他稍微跌下去了一点的声望又涨了回来。
所有人都这么想——冕下这么做,一定的有原因的!一定是为了乌托邦的未来!
做了祷告的代价就是慕安言又被赛维奥扛了回来,一天之内这么折腾自己,慕安言也是累了个半死,不过熬过今天就好。
他到底不像是表面上那么虚弱,在赛维奥把他放到了柔软的床上,并且还在犹豫要不要给这位教皇叫人进来服侍的时候,慕安言就差不多缓过来了一点。
他直接把赛维奥差遣了回去,然后叫了一个神官过来,叮嘱他叫几个人,去乌托尔外潜伏,看看那些黑暗化生物会不会像当初的赛维奥一样活过来。
接到他命令的神官神色惶然,他说:“冕下,如果它们真的又活过来了……”
“那么就再杀一次。”慕安言平静地说:“留下一只送回去研究,剩下的都杀了,看看他们能活几次。”
到最后他又轻轻地提点了一句:“用神圣的火焰送他们去见神吧,让他们忏悔他们的罪。”
神官哆哆嗦嗦地答应了,不知道怎么的,他又忽然问了一句:“可是冕下,其实它们也没有……罪……”
最后一句话在慕安言严厉的视线下慢慢消失了。
青春期的小朋友就是容易想太多,慕安言非常慈爱地摸了摸小神官的脑袋,像是曾经无数次那样笑了起来,显得无比的圣洁,也无比的威严:
“记住,我可爱的孩子。”慕安言第一次说这么一句话,差点把他自己肉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而他还是忍住了,并且维持着温柔慈爱的眼神,继续看着小神官的眼睛。
“他们被恶魔之种寄生,他们被黑暗污染了,这就是最大的罪恶了。”
那些妄想和黑暗化生物共存的人实在是太蠢了,食物永远也不能和进食者共存。
就像是一块香喷喷的蛋糕摆在你面前,在你很饱的时候你自然能忍住不会吃掉它,但是等到你慢慢饿了呢?要饿死了呢?你吃还是不吃?
答案显而易见。
能忍住不吃的人不超过百分之一,可是他没有责任因为这百分之一的存在去容忍进食者的存在,容忍绝对会伤害到他的信徒的恶魔。
既然有一劳永逸的方法——那么,他为什么不用呢?
反正到最后也会有新的黑暗来填满、平衡这个世界。恶魔之种无法生存,毁灭就是最好的结局。
小神官永远都记得那副画面。
他疯狂信仰的冕下抬着他的脸,微微低头,灿金色的长发披散了一身。
冕下的半边脸庞隐藏在阴影里,他只能看见那张华美面庞上,两片薄薄的,微微勾起的,花蕾一样嫣红的唇瓣。
冕下似乎是在笑,他能看见他湖泊绿色的眼眸,可是那双眼睛里分明满是对生灵们的慈爱,更加鲜明的却只有——冰冷。
毫无感情的冷漠。
包含万物的悲悯。
高高在上,如同神明。
☆、第一六零章 规则的恪守者(六)
规则的恪守者(六)
慕安言非常走心地给小神官洗了一遍脑。
然后就把晕晕乎乎的小神官打发了出去。
顺便他还嘱咐对方可以用一下高科技手段——在这里,太多人都不重视高科技了,因为魔法就能搞定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