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四处打量,前来请安的嫔妃不多不少还是那十几个有封号的嫔妃,虽然没有苍辰轩的呵护与疼爱,可她们一个个仍旧将自己打扮的十分漂亮,用厚厚的胭脂水粉遮盖出憔悴的气色,离歌瞧见坐在自己对面的申屠静,还未等离歌说话,申屠静便起身往前几步走到离歌跟前,福了福身子,“真是有些日子没过见太子妃了。”
听申屠静这样和颜悦色的好好说话,还真是破天荒头一回,一时间离歌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之前发生过太多不愉快的事,两个人的关系可以用势同水火来形容,没想到申屠静会主动与自己说话,离歌心想自己若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也实在显得太小家子气,也露出一个雍容的笑容,“本宫也有些日子没见静贵妃了。”
由于已经过了些日子,离歌完全忘记申屠静被贬为妃这件事了,她依旧唤申屠静为静贵妃,申屠静平静的接道:“臣妾惶恐,臣妾已经不是静贵妃了,而且臣妾这一个月一步未出的一直在青蔷宫反省过错。”
再看申屠静倒是一副真诚的模样,眼中也少了往日的犀利与尖锐,也有些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离歌冷笑道:“是吗?”
申屠静点了点头,“这一个月臣妾闭门思过确实想了很多,以前是臣妾不自量力,总是和太子妃娘作对,太子妃就是太子妃,贵妃就是贵妃,这两者之间总有尊卑之分,太子妃有太子殿下的宠爱,身份比臣妾更高一等,臣妾早就应该接受这个事实,而不是一直心怀嫉妒……之前对太子妃造成的伤害,臣妾深表歉意,母后寿辰那日的事,臣妾真的不是故意想要将太子妃推下去的,只是那晚宴请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多喝了了几杯,再加上当时情绪比较激动失手推了太子妃,又连累了太子殿下旧伤复发,实在是罪上加罪,父王仁爱慈悲,只是削去臣妾的贵妃之位要臣妾闭门思过,乃是小惩大诫,从今往后臣妾一定以太子妃为尊,断然不敢再自作主张忤逆太子妃的意愿。”
申屠静这一番话说的不卑不亢,诚挚真切,就连离歌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看错了,一个月的时间真能让一个人的转变如此之大吗?
虽然申屠静演的很好,可离歌也不傻,谁知道申屠静是不是又再酝酿什么大阴谋。
坐在榻上的马淑琴眼神机灵的一转立刻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之前静儿险些酿成大祸,不但让云朵陷入险境,还差点害了太子殿下,不过看来这段日子大王让你闭门思过还是很有意义的,你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也算是难能可贵,要记住,你们都是太子殿下的人,你们的心思都应该用在照顾自己的夫君上面,而不是整天想一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将这后宫搞的一片乌烟瘴气的,你们这样不但帮不了太子殿下,还让太子殿下无法安心应付国事,云朵和静儿,你们这两个孩子都是辰轩最重视的,静儿是本宫从小看着长大的,这些年也是协助本宫将后宫打理的很好,云朵是辰轩亲自选的,有着本宫很喜欢的直爽的个性,这一点非常难得,又文武双全,连文武百官都说我们的太子妃巾帼不让须眉,如果云朵和静儿你们两人能够和平相处取长补短好好管理好后宫,那是最好不过的,这也是本宫还有辰轩最想看到的。”马淑琴语重心长的说道。
申屠静立刻接道:“母后教诲的是,以后静儿一定为太子妃马首是瞻,绝不敢再有任何忤逆作为,不让母后操心,不让太子殿下再有任何后顾之忧。”
一众嫔妃发出惊叹的嘘唏,因为从未有人见过如此低三下四的申屠静,不过没有人清楚申屠静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不过做出如此惊人的改变却还是让人觉得很惊讶。
马淑琴转而望向离歌,“云朵,静儿也已经对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表示忏悔和歉意了,你有什么想说的?”
离歌也站起来,“既然静妃已经表了态,那么臣妾也希望从今天开始可以翻开过去的那一页,若是静妃肯安分守己不挑起事端,臣妾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臣妾不是争强好胜之人,也希望这后宫平平安安的,不要总是出什么事端给母后和太子殿下添乱。”
马淑琴满意的点点头,“听到你们两个这样说,本宫也就放心了,家和万事兴,若你们和和气气的,辰轩也就少了些牵挂,也能更加投入的处理国家大事,不被后宫的一些琐事所累。”
离歌与申屠静双双朝马淑琴福了福身子,“臣妾谨遵母后教诲。”
“好,你们俩都是太子殿下最器重的人,也是最有可能怀上皇嗣的人,你父王本就子嗣单薄,辰轩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子嗣,这皇储乃是国之根本,是绝对重要的大事,可你们这肚子迟迟都没有什么动静,本宫很是着急……”
申屠静望向对面的离歌,“要说为太子殿下皇嗣的事,还得靠太子妃了。”
马淑琴疑惑道:“这是为何?”
在座的嫔妃有的坐不住了,德嫔轻哼一声,眼中冷漠至极,“母后还不明白吗,若是想怀上皇嗣,至少也得太子殿下肯召幸才有机会啊,从前每次太子殿下召幸之后都被静妃灌下那该死的避子汤,现在更好,如今太子殿下把所有的恩宠都给了太子妃一人,就更不可能……”
“臣妾等人福薄,恐怕是没有机会为太子殿下诞下皇嗣了。”
众人纷纷将矛头指向离歌与申屠静,离歌没有说话,反倒是申屠静冷笑一声,“你们这是在指责太子妃还是在指责本宫,太子殿下想要召幸谁,太子殿下的心向着谁,都由不得你们这些女人,如果太子殿下的心里只有太子妃,就算是独宠,你们之中又有谁敢多说一句……还有,你觉得以你们的身份有资格为太子殿下诞下皇嗣吗,给你们喝下避子汤,那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马淑琴看着座下嫔妃七嘴八舌的模样,用力的清了清嗓子,“从现在开始,宫中再无避子汤之说,你们之中若谁能怀上太子殿下的骨肉,那就是苍国最大的功臣,晋升贵妃位,相信太子殿下也会对其心存感激,本宫在宫中生活了一辈子,也算是个过来人,以本宫大半辈子的经验本宫想对你们说,在这宫中,只有能诞下皇嗣的女人才不会被遗忘,帝王的荣宠往往都是一时的,并不长久,就如本宫来说,有辰轩和辰夕两个儿子,还生下了一个公主,所以才一直得苍王眷顾,荣宠至今,因为当你们人老珠黄,你们所生的孩子就是你们与自己丈夫沟通的唯一桥梁,皇嗣就是你们未来生活的保障。”
座下的嫔妃一同起身,一个个紧绷着面容,“臣妾谨遵母后教诲。”
马淑琴所说的这个道理,宫里的女人都懂,可是,若是想怀上皇嗣并平平安安的诞下皇嗣,却是一件太难的事,申屠静虽被削去了贵妃位,但家世显赫仍旧不容小觑,当今太子妃更是不好对付,虽然看起来不是极为精明之人,但苍辰轩就像对其着了迷一般,眼中再无其她女人,以往还有些和苍辰轩在一起的机会,如今见面也如陌路一般,就那样被那个女人夺去了魂魄。
“机会人人平等,虽然太子殿下很宠爱太子妃,但那并不代表你们没有机会,至于太子妃……”马淑琴望向一旁脸色阴沉的离歌。
离歌愕然的抬起头,听马淑琴继续道:“自然,云朵怀上皇嗣的机会是最大的,如今太子殿下最宠爱的人就是你,倘若你再能为太子殿下诞下皇嗣,想必这未来皇后的宝座你便是做得稳稳的了。”
离歌虽然觉得尴尬无比,但还是恭恭敬敬的点头,“臣妾会努力的。”
怎么个努力法,她虽与苍辰轩是夫妻关系没错,可一年多以来两人却并无夫妻之实,即便苍辰轩说过想要个孩子,但离歌一直以还没有准备好。
如今虽然非常想念苍辰轩,且也已经做好了和苍辰轩在一起的准备,但一想到生孩子的事,她就觉得那是特别遥远的事。
“静儿从前虽然怀上孩子,但最终没有保住滑胎了,但是这件事已经过了几年,想必这身子也已经调理好了,现在也是时候了,你与太子殿下毕竟是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太子殿下总是会念着些旧情的。”
申屠静福了福身子,“静儿明白。”
马淑琴点了点头,“该说的本宫都说了,本宫约了宫中的花匠到翠竹园种花,你们难得聚在一起,在这里喝喝茶谈谈天就都散了吧。”说着,马淑琴在身边两个宫婢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离歌连同众嫔妃一并跪地,“恭送母后。”
在一群宫婢的陪同下,马淑琴走出了正殿,待马淑琴走出去之后,众嫔妃起身回到自己之前的座位,气氛十分凝重。
刚刚离歌一直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送走了马淑琴之后,离歌喝了口茶,目光扫向身边的其她嫔妃,“刚才听你们的意思,好像是本宫霸占着太子殿下,不肯给姐姐们接近太子殿下的机会一样,本宫想告诉你们的是,太子殿下想要召幸谁并不是本宫说了算,这个选择权从来就没有掌握在本宫手中,而是太子殿下说了算,所以不要说得本宫好像是一个善妒又诡计多端的悍妇一样,好像本宫与你们井水不犯河水吧?”
听了离歌的话,那些嫔妃更加不悦,一个个剑拔弩张的态度,恨不得想要将离歌生吞活剥了一般,闫妃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极度的悲愤与不满,“太子妃这话说的倒是轻巧,臣妾等人虽不求让太子殿下雨露均沾,但起码也不至于一年都得不到一次召见吧,自从太子妃入宫以来,臣妾等人仿佛都成了摆设,太子殿下出入的地方除了明月阁还是明月阁,在龙凤阁过夜的女人也只有太子妃一人,这怎么能不让臣妾等人心中舒坦?”
申屠静目光冰冷,“若是有本事,那就让太子殿下留在你们的身边,一个个的就只会嚼舌根子,竟说些无稽之谈。”
闫妃双手抱肩,嘴角一撇勾勒出一个不屑的笑意,“静妃不也是太子妃的手下败将吗,难不成这一个月的时间真的让静妃改头换面?”
申屠静淡淡一笑,“闫佳惠,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本宫了?”
闫妃不以为然,“静妃莫不是以为自己还是原来那个备受宠爱便可以将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的静贵妃吗,万事都有太子殿下给你撑腰,就算做再多坏事也不会将你怎么样吗,太子殿下的心早就不在你那里了。”
这些年来对于申屠静的霸道专横,宫中的嫔妃和秀女心怀不满也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但碍于苍辰轩对申屠静的纵容,所有人也只能忍气吞声,在这宫里,拥有苍辰轩最多宠爱的女人便是可以主宰这后宫所有人命运的人,从前那个人是申屠静,一个多月前马淑琴的寿宴上出了那样的事,申屠静的地位大跌,苍辰轩对东方云朵的宠爱更胜从前,在一众嫔妃的心目中,东方云朵虽不似申屠静那样霸道专横,但苍辰轩对其的宠爱已经超出了众嫔妃能够接受的范围,因为那根本就是专宠、独宠,无视于这宫中的任何女人,这个看似并不太精明的女人,侍寝的第一天就成功的留宿在了龙凤阁,之后又和后宫中最有权势的申屠静杠上,虽几次遇险差点被申屠静设计扳倒,但因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每一次身处险境都能够在苍辰轩的帮助下化险为夷,东方云朵用最简单的方式征服了她们梦寐以求的丈夫。
“太子殿下的心不在本宫这里难道在你那儿吗,闫佳惠,你当真觉得你有资格与本宫这么说话吗?”从前除了东方云朵之外没有人敢与她这样说话,而现在一个小小的妃子都敢爬到她头上指指点点,可见后宫的生存法则就是这样的,申屠静深深感受到了世态炎凉,而这一切都是拜东方云朵所赐。
闫妃轻叹一声,“我是妃,你也是妃,如今你我在这宫中的地位是一样的,难不成以你现在的戴罪之身到现在还想压着我欺负不成,这些年还没有欺负够吗,静妃未免太不自量力了吧。”
申屠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停在闫妃面前,嘴角带笑俯瞰着坐在座位上神情怡然自得的闫妃,闫妃被申屠静看得浑身不自在,放下茶杯握着椅子的扶手站起身来,对视上申屠静冰冷霸气的目光,“你想干什么?”
申屠静嘴角勾勒出一个极度冰冷的笑意,那阴冷的笑声中透着令人心惊的寒气,从唇角渗出来的几个字更是瘆人,“你猜猜本宫要干什么?”
闫妃看着眼中震慑着一片戾气的申屠静,不由得有些心惊肉跳,这些年她也真是对申屠静这个女人又恨又怕,而且自申屠静身上总是散发出一种特别的寒冷与阴郁,闫妃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还未等闫妃开口说什么,申屠静便一个巴掌狠狠搧过去,响亮的耳光声在空气中炸开,也爆炸在在座每一个嫔妃的心里。
闫妃疼得抬起手捂住又痛又热的脸颊,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却只见申屠静满意的嘴角含笑,十指紧紧扣入拳头,“这一巴掌本宫想让你记住的是,不管在任何时候,你都没有资格也不可能爬到本宫头上指手画脚,因为,本宫是申屠静。”
座上的离歌也为闫妃捏了一把汗,没想到申屠静竟还是这样嚣张跋扈,爱打人的性格也丝毫没变,这样离歌非常愤怒。
遭受了如此奇耻大辱,闫妃满眼含泪,申屠静的狠戾丝毫未变,甚至更胜从前,她本就想说几句话泄泄恨而已,因为从前的申屠静实在是太仗势欺人,这些年宫中的众嫔妃均是忍得很辛苦,闫妃斜睨着嘴角含笑神情倨傲的申屠静,“你打我?”
申屠静回手一个巴掌又搧过去,“就凭你这张嘴说了本宫不爱听的话,所以本宫要让你记住,在本宫面前,究竟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眼看着申屠静的手臂抬起又要落在闫妃的脸颊上,离歌迅速的起身走上前一把握住了申屠静即将落下的手臂。
申屠静回过头望见离歌凄冷的目光,“够了。”
说着,离歌将申屠静的手臂甩到一边,“申屠静,在本宫面前你尚且敢如此放肆,也实在怪不得闫妃对你颇有微词,再说,从前你的所作所为即便旁人不知,本宫也是十分了解的,看来静妃这爱打人的毛病是一点儿没变啊?”
申屠静立刻退后一步半屈着身子,低头道:“臣妾惶恐,臣妾只是在教训这宫中毫无礼数之人。”
“闫妃如今与你同为妃位,你已经没有资格教训她了。”离歌继续道。
申屠静定睛望着离歌,“在臣妾之上从来就只有太子妃一人,难道太子妃听不出这闫佳惠对太子妃的怨恨更深吗,为何还要帮着她?”
离歌的目光扫视向四周嫔妃那错愕的目光,“你们心中不满,将心比心本宫其实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的丈夫多疼爱自己一点,但是本宫无法左右太子殿下的心意,所以只能和你们说声对不起了,如今太子殿下不在宫中,本宫不希望在太子殿下不在宫中这段时间后宫出什么乱子,静妃的个性以后必须收敛一些,本宫不愿意看到有个别之人将后宫搞得一团乱。”
申屠静不与离歌冲撞,顺从的点了点头,“太子妃教训的是,臣妾只是不希望某些心怀不轨之人诋毁太子妃。”
离歌冷笑一声,“好像诋毁本宫诋毁最多的人就是静妃你吧?”过去的一切,离歌没办法轻易忘记,而且觉得上次对申屠静的惩罚实在太轻,但苍辰轩也是碍于苍王的颜面没办法治申屠静更重的罪,所以离歌只好作罢。
“为何太子妃总是咬住过去不放,过去臣妾确实对太子妃心怀妒恨,但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从现在开始臣妾已经决定洗心革面以太子妃马首是瞻,凡事都听从太子妃的安排,只是这有些事情有些人实在是没办法忍的。”
申屠静说着,将冰冷刻骨的目光投递向站在一旁的闫妃,“虽然太子妃如此友善,可这些嫔妃并没有将太子妃放在眼中,就算太子妃能忍得下来,臣妾也忍不下来,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些目中无人的女人,从前本宫得宠的时候可不见她们敢如此放肆,却敢如此诋毁太子妃。”
离歌别过头去望着闫妃,“本宫的事就不牢静妃记挂着了,一定非要争个谁对谁错分出高下才行吗,嘴长在别人身上,想说什么也是别人说了算,可就算说了再难听的话也不会少块儿肉,如果谁心中有抱怨的话就能舒坦,那你们可以随便骂本宫,但若是胆敢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本宫决不轻饶,也希望静妃能够与本宫一条心共同管理好后宫,不要搞得后宫风气不佳,静妃也是时候好好改改自己的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