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澜说道:“原来是净空师叔,怪不得他知晓这么多事。”
秦信又说道:“当时兵荒马乱,也没顾上杨家的孩子。师叔一直引以为憾,没想到云昭还活着,这样再好不过。净空师叔那时见黎民百姓受战乱之苦,便投入空门。那时候师父似乎受了什么打击,等他出山,大局已定,他流浪到净空师叔那,知道我的身份,便收我为徒。当时净空师叔要他发誓,不可将我卷入复仇之中,不可说出身世来由。师父见自己神志有异,知道活不了多久,这才告知于我。”
萧谅问道:“那你是何时遇到令堂的?”
秦信说道:“我知道身世以后,便满心愤恨,却又不知道该恨谁怪谁。当时越王的毒已经越发严重,我便拿了师父半颗解药喂他服下,至于他是死是活,就看造化。当时我告别师父,便去了大别山寻找我娘。她定要我为洱海报仇,着我设计赵王,我那时心中含恨,答应了下来。”
萧谅问道:“看来是你离开大别山之后,我们才上山去。如此一来,山中那番,是令堂骗了我们。”
秦信说道:“我娘的本意确实是想要我在这边境处,杀了你与赵王,报仇雪恨。不过当真如此,只怕东陵危矣。”
季澜问道:“师兄,那你是何主张?你到底是怎么骗取赵王信任,又擒拿他的?”
秦信说道:“我当时偷了越王身上的账册和金簪,是因为那是我所爱之人的物事。而后我娘说取出这些银两,去投靠赵王,再趁着齐王入住东宫,煽动他造反。我去找赵王,没想到他真的听我的劝说,答应若能拿下滇国,便可用让军力大增,如此一来,便有机会争储。我娘对顾昭恨之入骨,设计他身死之后,便要我擒拿赵王投降滇国。我不想与滇国为伍,而赵王又誓死不肯投降。这段日子,我越发被赵王点醒,只可惜为时已晚。”
萧谅惊道:“如何为时已晚?二哥怎么了?难道你们已经将他……”
秦信摇了摇头,说道:“我娘早已将他敛财谋反的时候,传递给宫里,还说他是与滇国合作,故而诈降。只是不知为何,炎启帝隐而不发,只让你们前来迎战。”
萧谅说道:“你说什么!父皇已经知晓此事,这……”
萧诚自小得萧奕宠爱,如今莫萱这个做法,在父皇眼里大约是反间计。不过证据确凿的话,父皇还能隐而不发,临行也不曾交代什么,这究竟是何意?
季澜见萧谅着急,连忙拉了他一下,使得他回过神来。季澜问道:“那师兄现在想要如何?”
秦信说道:“我娘如此做法,不过记恨当年宁王身死还受叛国之名。她要顾家之人也受叛国之名,方得解恨。我心中动摇,赵王待我如知己一般,没想到遭如此设局。他现在还不知,自己摊上了叛国大罪,,故而日日只想着掏出滇国。我本想救他出逃,又觉得这样更是蹊跷,不若连同你们,将滇国拿下,也许能帮他洗脱罪名。”
萧谅苦笑道:“如二哥得救,与我们一起攻下滇国,父皇会认为这是他的计策,更加深信他有叛逆之心。”
秦信说道:“如此说来,当真是我害了他!”
萧谅说道:“你今日前来,是想要做什么?扎合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如何能领军?又为何与二哥过不去?你这盒子里的是什么?莫非是解药?”
秦信说道:“我也看不出底细,他们对我也颇为戒备。木黎对扎合的来临颇为忍耐,对他的要求都一一答应。塔尔敬赵王是条好汉,多有礼遇,不知为何引得扎合不满,故此无礼。木黎对此也是听之任之,好像在看戏一般。我几次想要阻止,又无能为力,深为后悔。”
萧谅说道:“塔尔是他们的大将军,扎合身为王子,如此做法,岂非很不给他面子?”
秦信说道:“我也看不出这其中门道。说来,秦王殿下着实厉害,竟能看出随我来的汉子,非同一般,他就是塔尔。”
萧谅说道:“什么!”
秦信说道:“你可擒下他,用他交换季泽将军的解药,用扎合交换赵王,如此一来,便万无一失。”
季澜说道:“此事莫非有诈,塔尔怎会送上门来?”
秦信说道:“因为赵王这几日高热不退,只怕有性命之忧,木黎又不肯耐心救治。若是赵王身死,你们定会怪责扎合和滇国,这么大的罪责着实担不起。”
萧谅说道:“本王明白了,秦公子,你稍等一会儿。”
他说着站了起来,说道:“来人,将扎合王子带出,给特使一观。”
士兵将撒了一身猪血,塞住了嘴的扎合带来,却见塔尔果然神色激动,见人便要抢夺。云昭不给他机会,如此你来我往,打得甚为激烈。
季澜想要出手,却被拦住,只按照萧谅所指,看向扎合。他一脸着急看着塔尔与云昭,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萧谅走到秦信身旁说道:“你们此来,只怕木黎并不知情,是塔尔擅作主张吧?”
秦信说道:“是的。秦王殿下,你是如何知晓?”
萧谅笑而不答,见云昭打得半天,这才说道:“季将军,帮云昭将此人拿下。”
塔尔果然不低云昭和季澜二人联手,很快就被擒拿。萧谅也不多言,只命令将此二人关押在一处。
到了晚间时候,萧谅带着季澜和云昭,偷偷潜到营帐之外,正想听里面的动静,没想到却见扎合一个耳光,甩得塔尔脸上通红。
塔尔毫不动怒,只是跪在那里,由着他再打,如此扇了好几个耳光后,这才安生。扎合气急,又踹了他一脚,没想到牵动他被云昭打的伤势,塔尔顿时吐出血来。如此一来,反倒是扎合吓了一跳,又扶他起来坐在床边,又给他倒茶。
季澜和云昭看得惊异连连,对萧谅佩服不已。他们这才明白,为何萧谅要在云昭和塔尔决斗时候,让扎合在旁围观,还撒了他一身猪血。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写得很不顺,只能硬着头皮更新
第89章 第 89 章
萧谅只猜到扎合与塔尔可能是一派的,但没想到两个人关系比他想得更为亲密。尤其是现在扎合如今紧张塔尔的样子,颇有些玩味。
“你被今天那个中原人打伤了?伤到哪里?快给本王看看!”扎合说着,不顾他的阻止,便解开了塔尔的上衣。
塔尔的胸前有好几片乌青,手臂和肩膀上也是如此,但又不见红肿。
“末将无事,王爷不必担心。还在您并无受伤,为今之计,还是想想脱困之策放好。”
“你不是一向很有智谋!为什么这么蠢亲自来救本王?本王不听你的话,带兵偷袭,导致十万人马全军覆没,你是不是又想把这罪责摊在自己身上?连带这次被擒,也想一并揽了过失!你以为你有几颗脑袋,真当王兄会在意你的功劳,等你们打赢以后,他第一个对付的就是你!”
“王爷,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末将看他们设防颇为小心。不论如何,大王爷的心思难测,不若等天快亮时,末将使诈假装病倒,你去喊来秦王,我借机挟持他,你借此突围方是上策。”
“你身上还有伤,也不知道究竟如何,看着颇为怪异,全然不是战场上的皮肉伤那么简单。那个侍卫明明能生擒你,却故意要拖延,也不知道耍什么把戏。还是等你伤好再说,反正我在这待了好几天,也没受什么欺负。”
“王爷……”塔尔还想再说,却是咳嗽连连,吓得扎合手忙脚乱。
“你、你怎么吐血了?是我刚才踹的那脚太重吗?不可能的,我明明很小心,着到底怎么回事!军医!来人,快喊军医来!”
萧谅在25 帐外听得扎合着急大叫,便使了眼色,着云昭和季澜跟着自己回到主帐。
果不其然,不过一会儿工夫,下人就来报说,扎合王子那边出事,求了军医也不见效果,便要喊着见秦王。
萧谅说道:“带他前来。”
云昭说道:“我不过是用了暗劲,伤得他不可妄动武功,怎么他就吐血,莫非有诈?”
扎合进了大帐,也不行礼,指着云昭说道:“你到底做了什么?塔尔为何会全身高热,疼痛不止!”
云昭无奈道:“我怎么会知道堂堂滇国大将军如此不禁打,放心啦,我去帮你看看就是了。”
萧谅拉住云昭,说道:“云昭,你自己也说并未重伤塔尔将军,扎合王子这般着急,莫非是演出来的?想要哄骗本王前去,好挟持为人质?”
扎合急得跳脚说道:“我本来是这样想,但是现在塔尔真的情况不对,你要这么怕的话,尽管将我五花大绑。总之你快派人去看塔尔,我听你们军医说,照顾季泽将军的人,一直是这个云昭对不对,还请他去看看塔尔!”
萧谅说道:“不行,塔尔狡诈人尽皆知,我怎知你们不是窜通演戏?”
扎合问道:“到底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
季澜看了一眼萧谅,心中明白他的打算,便道:“扎合王子一直高高在上,还说我们殿下是乳臭未干的小子,现在您不如自行想办法。”
萧谅说道:“听说我的二皇兄,被你鞭打到晕厥,本王正考虑让人打塔尔将军一顿,看他现在到底是真晕还是假晕。”
扎合见说,当下跪在萧谅面前,说道:“我扎合平生不求天不求地,今日我只求你派人医好塔尔。你与我王兄谈判,他未必会真的把赵王交出,我答应你,绝对帮你救他出来。”
他说着,取下左耳的耳环,捏碎最大的珠子,里面竟有一粒药丸。他将药丸递给云昭,说道:“这是季泽将军中毒的解药,你既是行家,想来一验便知。”
云昭接过细看,观察后向季澜和萧谅点了点头。
萧谅没想到他如此大方,说道:“听说本王的二皇兄现在也是高热不退,本王现在可以答应你让云昭去救塔尔。现在你们被擒的事情,就等木黎做个反应,若赵王有个闪失,本王便把塔尔千刀万剐泄恨!”
扎合惊惧不已,没想到萧谅小小年纪,如此暴戾,心中暗悔,又十分担心塔尔,只能跟着云昭先去救治塔尔。
季澜拿了解药便去给季泽服下,又喊了军医仔细观察,果不其然,他的毒气退了下去。只可惜他中毒太久,还需要较多时日才能恢复。
等到第二天中午,云昭才回来,脸色非常复杂,倒是看得萧谅和季澜很是惊讶。
萧谅问道:“表哥,你神色如此古怪,莫非那塔尔无法救治?”
云昭摇头道:“这倒不是,他现在已经转危为安。”
季澜问道:“那你是怎么了?”
云昭咳嗽一声,低着头只是笑,惹得萧谅更加好奇,拉着他问个不停。
云昭这才说道:“我和那塔尔交手的时候,便觉得不对,他的力气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大。刚才我诊脉才知道,原来他已经高烧三天,竟能强撑着和秦信一同出来营救扎合,也算他能熬了。”
季澜问道:“他虽不似我等学习上乘内功,也算武艺不凡,如此壮实之人,怎会高烧数日不退?”
云昭看了一眼萧谅,又瞪了瞪季澜,越发说不下去了。
这边营帐之内,扎合正在为慢慢退烧的塔尔换毛巾,见他清醒过来,惊喜不已。
塔尔想要起身,却是全身无力,说道:“王爷,这些事让末将自己来吧,您尊贵之躯,如何能做这些粗活?想来秦王定不至于连个侍从也没派给你吧。”
扎合说道:“是我赶了他们出去。”
塔尔说道:“您累了一夜,还是躺在这里歇会儿吧,末将没事。您说动那云昭前来,是不是答应了秦王什么条件?否则他怎会派人救治?”
扎合说道:“你别管!”
塔尔连忙说道:“是末将失言,王爷恕罪。”
扎合见他这样,越发生气,摔了毛巾,连脚盆也踢翻了。塔尔见状,生怕看守他们的士兵责骂扎合,连忙起身收拾,却被扎合一把拉到身边。
扎合抱着他说道:“都是我不好,连累你至此。”
塔尔生怕被人注意,想要推开,又知他的脾性,只能劝道:“王爷不必如此,末将当真无事。”
扎合怒道:“你永远都是末将无事,就不能和我说点别的吗!那天晚上我那么对你,你明明疼得要死,都昏过去了,为什么自己醒来也不注意一下!”
塔尔看着扎合,这人身份尊贵至极,俊俏秀美,白白净净,和自己一身黝黑粗壮不同。当年他刚做了王宫马奴,不懂规矩,害得扎合跌下马来,领了三十鞭的责罚。正在他被打得全身鲜血淋漓的时候,是扎合为他求情,只说摔下马是自己无能,不关他的事。
那以后他便死心塌地跟着扎合,从来没想过其他。直到有一天,王妃赐了两名侍女给扎合,他忽然心中难过,只躲在房中喝闷酒。
那晚,他真没想到扎合会跑到自己的房间来,按着烂醉如泥的他作了那一番事。醒来以后,他以为是做梦,没想到看着身边沉睡中的人,便觉得只要是他,也无不可。
“我是王爷,你便让着我,我对你做什么,你都不会反抗。如果昨晚上来你房中之人,是我王兄呢?是我父王呢?你也不会抗拒,是不是?”
他想起那时候扎合的话,真是句句诛心,逼得他转身就跳入宫中的深水池中,险些丧命。
他少年时曾经目睹自己的亲妹妹落水而死,故而极为怕水,那时候是水性极佳的扎合不顾一切跳下来救他。
扎合是王子,他以后会做国王,会娶王妃,便是与他游戏一场,也不过是玩乐罢了。后来在扎合的安排下,他帮木黎躲过王妃陷害,便受他提拔,一心想要夺得军功,为他打一个江山。那时候他便明白,扎合想要的是他这个马前卒。
他以为一切都是游戏,没想到扎合见到他礼遇赵王,会如此生气。他还记得那天晚上,他被绑在床上,足足折腾到天亮。那是军营之中,定然不能隐瞒,只怕木黎已然知晓。
扎合趁着他昏迷,抢了他的兵符,调动了十万兵马突袭东陵大军。没想到兵败被擒,还送了血衣,他心知不妙,又见木黎毫无动作,便自作主张,来救扎合。他早已打好主意,只要战死沙场,那么木黎也无法把他和扎合的事情奏报给王上。
塔尔看着一脸担心又颇为生气的扎合,说道:“我一醒来便听闻您带兵偷袭东陵大军,生怕您有什么不测,自然就把其他事放下。而后坐立不安,又眼见十万大军被屠戮,大王子坐视不管,心中着急。见到您的血衣,这三日几乎未曾合眼,所以才会高烧不退。其实这都是小事,您不必担心。王爷,你究竟和那秦王做了什么协议,告诉末将。”
扎合问道:“我那么对你,你恨我吗?”
塔尔说道:“末将不敢。”
扎合生气地说道:“不许自称末将,我问你,现在你为了我深陷险地,又失了十万大军,搞不好王兄还要视你如眼中钉,你恨不恨我!尤其……我在军中那般对你……难道你都不生气吗?”
塔尔说道:“末、我……是您的仆人,无论王爷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扎合想要生气,又见他一脸憔悴,忽然心生无助之感,低着头说道:“本王是不是很没用?”
塔尔听出他声音里的哭腔,连忙跪在地上,说道:“王爷只是太着急,关心则乱,末将当真无碍。您、您别哭了。那天晚上的事,是末将不好,末将不该夜探赵王,还与他月下对饮。”
扎合见他说了半天,仍然不明自己的心意,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好骂了一声“笨蛋”。
萧谅听得云昭的话,万万没想到他们君臣是这般关系,拉着季澜便想来看好戏。他在帐外听到这句笨蛋,顿时好笑不已,便摇了摇头,又往关押秦信的营帐走去。
季澜知道他是见塔尔不开窍,便不想打扰,便也不好再说。秦信账内居然还有女子声音,这倒是让他们惊愕。
“说!父帅是不是你设计害死的!”这是顾青墨的声音。
萧谅顿时觉得不好,连忙闯入,果然见秦信被她用剑刺了好几个窟窿,鲜血直流。季澜连忙上去打落了顾青墨的宝剑,又拿出药粉为他止血。
秦信脸色惨白说道:“师弟,不必敷了,是师兄欠了她。”
顾青墨气苦,丢了宝剑,便转身而去,倒是撞到了刚好闻讯赶来的云昭。
云昭说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这里简直比月老庙还热闹,干脆以后我去转行做红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