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那个许盛阳和常越在房间里，丁赢也没有回来……所以……”霍敦有些尴尬，似乎想要找一个话题的开头。
看着元源微微垂着头站在那儿，觉得莫名有些心慌。
“……我今天要睡丁赢的床……困死我了……”
心里越是着急，越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久，元源还是一句话也不说。
霍敦的神色慢慢变得忧伤黯淡，轻轻走到那人面前，小心翼翼地开口。
“……你还好吗？”
元源突然缓缓抬起了头，一双黯淡的蓝色的眸子注视着霍敦，甚至还在不住地颤抖。
他长了长有些干裂的嘴唇，轻轻吐出两个字。
“霍敦……”
霍敦轻轻嗯了一声，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下一秒，元源却突然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了他。
霍敦的头放在他的肩膀上，双手只有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服下摆。元源将头埋在霍敦的颈窝里，温热潮湿的呼吸打在他的皮肤上，似乎在颤抖一样。
“霍敦……”
他的声音真的在颤抖。
霍敦甚至能够感到他眼眶渐渐地变红，甚至能够感受到，这个人是多么，多么难过。
自己仿佛也跟着这个男人，变得无比，无比地难过。
就连心，仿佛都被摔碎了。
“她……还是不在了……”
元源哽咽了很久很久，缓缓地说出这一句话。
霍敦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他在说什么，因为心痛而禁不住闭上了双眼，喉头仿佛被什么物体堵住了，根本说不出话来。
“我以为……我以为……我以为她是我的母亲……”
“但是她不是……”
“我的母亲……还是不在了……”
伸出双手，紧紧地搂住面前这个人，霍敦几乎想要替他难过，替他悲伤。他想要分担他的痛苦，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伸出手，死死地抱着面前的这个人。
“你说……要是元流没有告诉我母亲的事情……我是不是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她究竟是在怎样的绝望中，死去的？”
感到元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带着皮肤有些冷。
霍敦睁开了眼，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温和：“……可是你现在都知道啊……你很小的时候不就知道了吗……你母亲……一定非常非常开心……因为他的儿子，没有忘记她啊……”
长久的沉默，元源就这样抱着霍敦。如果不是感受到了他的呼吸，霍敦几乎觉得元源已经死去了。
蓦地，一片湿润的感觉在脖颈上蔓延开来。
霍敦一惊，却不知道为何红了眼眶。他第一次看见，或者说，第一次想象到，那个元源，那个被无数人仰望的元源，居然会落泪。
他不敢动，只能听着元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居然这么多年……都没有亲自看过她……真是好讽刺啊……”
“我有父亲，有哥哥，甚至现在还有一个小姨……但是我却觉得……我好像还是一无所有。就跟小时候，一个人睡在很大的，却漆黑的房间里，是一样的……”
所以他方才进来的时候，才不开灯吗？
霍敦感觉心底像是被撕裂了一样，涌出了一些鲜红的东西，几乎不受控地脱口而出。
“你还有我。”
元源的身体颤了颤。
霍敦更用力地拥住面前这个人，轻轻地重复：“元源，我还在这儿呢。”
就像圣诞节那一天晚上，他对他说的一样。
我一直都在这儿呢。
“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阿姨……好吗？”
元源几乎是不可思议地，缓缓抬起头，一双有些朦胧的眼睛看着霍敦，眼睫毛上甚至还有细碎的泪珠。
他看着霍敦在灯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的脸颊，还有那双温和的闪光的桃花一样的眼睛。
元源脑海中仿佛一下子空了。
所有的悲伤，所有的难过，所有所有的不幸，全部都不见了。
他看着霍敦，长了长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霍敦微微一笑，松开双手，推了推元源的肩膀，笑道：“喂。这是什么表情，你可是要打败唐风云要打败我的，怎么哭唧唧地像个小姑娘。当初是谁说想看我哭的？现在是谁先哭了？”
元源眼中的光彩在一瞬间回复，湛蓝色的眸子在昏黄的灯光下，仿佛是美丽的宝石。
他嘴角微微勾起，忍不住低声笑了笑，伸手扯了扯霍敦的脸颊。
“哦？你确定你想知道是谁先哭的吗？我怎么记得昨天在床上有人一边哭一边喊……”
一下子伸手捂住了元源的嘴，霍敦的脸已经是一片通红。
他一点都不想回忆起自己在那个时候究竟都喊了些什么，可是无奈那些画面就像是放电影一样出现在脑海中，引得霍敦的耳朵越来越红。
元源的眼微微眨了眨，没有干透的睫毛上的泪珠像是钻石一样熠熠生辉。
他蓦地伸出手，按住霍敦放在自己唇边的手，轻轻地吻了上去。
霍敦微微一愣，随即抽回手，羞怒道：“你干嘛啊？！”说完这句话他就立刻后悔了，因为他知道这句话说完，元源会顺理成章地接上一句非常下流的话。
霍敦连忙道：“……你要是没事……就滚去洗漱！我困死了！”
元源眼睛眨了眨，坐在了床边，伸手将霍敦揽在了怀里，揉了揉他的腰，声音出人意料地温柔。
“腰还疼吗？”
霍敦撇过头，道：“废话……你以为刚刚站了那么久很轻松吗？”
噗嗤一笑，元源将头埋在霍敦的腰间，双手轻轻地帮他按摩着，嘴上也不停。
“那今天就放过你……”
霍敦感觉心脏都慢了半拍，伸手狠狠地打了元源一下，怒道：“不用你管我睡在丁赢那边。”
“这可不行。”元源笑道，“哪儿有新婚夫妇分房睡的？”
霍敦顿时脸上犹如火烧，一把握住元源的手，怒道：“夫妇你大爷！给我滚！”
伸手，将霍敦的腰整个揽住，似乎是在笑，又仿佛只是在说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你说……妈要是见到儿媳妇，会不会很开心？”
“……”
两人就这样站了很久很久，元源闷闷的声音淡淡响起。
“霍敦，再说一次，再说一次那个承诺。”
霍敦微微一愣，低头看着元源：“什么？”
“说你……在我身边，不会走。”
警觉地感受到了这家伙是在坑自己，这句话的意味简直无比深远，但是霍敦看着像是孩子一样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元源，就实在是狠不下心来。
“我会在你身边，不会走。绝对。”
霍敦和元源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公墓，很顺利地找到了元源母亲的墓。出乎意料的是，墓上有三束花。
一束仿佛已经干枯了很长时间了，另外两束相比较新鲜而鲜艳地多。
元源将一束满天星放在母亲的墓前，看着那颗冬青，沉默了很久很久。
霍敦在一旁看着，又看了看墓碑上陈雪美丽的容颜，心里笑着道。
“阿姨。您的两个儿子，都是非常，非常优秀的人呢。”
之后的几天，因为训练和开会，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马上要半决赛了，所以霍敦和常越换回了房间。当然，许盛阳和霍敦在晚上睡前脱衣服的时候，看见彼此身上红红点点的痕迹，还是尴尬了好一阵的。
一切都很平和。
直到第三天下午，也就是距离半决赛还有四天的时候，姚桃和叶辰从组委会回来，带回了一张半决赛安排表。
神情略微有些复杂，姚桃最终还是把那张A4纸放在了众人的面前，脸色有些凝重地道。
“你们……自己看吧。”
周樊樊眼疾手快地拿到了比赛安排表，迅速扫了一遍，脸色立刻变了。
霍敦的双眼也死死盯住了那张表格上的三个字。
“挑战赛？！”
几乎是不敢置信，常越拍着桌子站起身：“什么意思！？明天我们要去参加挑战赛？为什么？！”
姚桃的神色凝重，淡淡道：“挑战赛其实就是表演赛，往往都是吸引舆论和人气的方法。近些年随着强大学校的出现，很少会有人选择在这上面浪费时间和精力。”
“但是这次，有人指名挑战。”
霍敦的眉头紧紧锁起，几乎是不敢相信地看着名单上的另外四个字。
布莱恩特。
叶辰翘着腿，似乎是在思考一般，淡淡道：“……挑战赛是有条件的……但是获胜方可以获得额外的优厚奖励……那就是国家队的关注。这是一个绝佳的，加分的机会。但同时，这也很可能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姚桃转了转笔，道：“我们可以不接受挑战，但是……”
“但是，这就是在服软。”
叶辰双手交叉，淡淡道：“提前认输。你们愿意吗？”
桐楠的所有人都同时摇了摇头，周樊樊甚至一拍桌子跳起来，怒道：“怕他大爷！我倒要让这些家伙知道周字怎么写！”
霍敦略微有些沉默，看了看之后半决赛的安排，皱起眉头：“……我们在半决赛的自由泳、仰泳和400米全项以及蝶泳项目也会遇到他们？……而且……”
常越的脸色很是不好看，此时看着名单，淡淡道：“我c……”
周樊樊凑过来看了看名单，也是震惊了。
“跟常越一组的这个人……是佳赫的吗？”
叶辰耸耸肩，仿佛是一种默认，随后道：“蛙泳不是佳赫的强项，但是……那也很强。”
姚桃皱起眉头问：“常越你有看佳赫的蛙泳选手的资料吗？”
常越长舒了一口气，突然显得非常淡然，靠在椅子上，道：“没有。我也不想知道。”
“管他什么成绩，老子只要赢就好了。”
谢宇的眉头微微蹙起，看着名单上那个叫做陈良的人的名字，淡淡道：“这个人……好眼熟。”
姚桃看着那个叫做陈良的人，无奈地撇撇嘴道：“这就是那个阴郁小王子，被叫做佳赫的左膀右臂的陈良。”
“布莱恩特最强的两个项目，一个是蝶泳还有一个就是仰泳，当然全项还无法保证，因为没有任何的比赛数据。”姚桃转着笔，脸色很是沉重：“所以，谢宇要面对的，几乎就是决赛的一个小缩影。”
“哦……”谢宇淡淡道，“我知道了。”
姚桃微微叹了口气，看着深思熟虑中的众人，也是微微一笑，道：“不过……我觉得大家倒是没必要那么难过……其实我们运气也不算是特别不好……”
众人抬头看去，就见到姚桃的脸色有些尴尬。
“我觉得这tm就是组委会的暗箱操作……因为昌恒虽然没有挑战赛，但是他们基本上所有的项目，除了自由泳和蛙泳，都会直接遭遇佳赫。”
叶辰的笑容有些冷淡，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这群老东西……早就不想活了吧……”
挑战赛被桐楠立刻接受，这一消息立马传遍了整个b市的比赛队伍以及关注比赛的观众们。桐楠在初赛中表现得实在是太突出太耀眼，尤其是叶辰那近乎下三滥的坑害手段，直接让全世界都认识了桐楠。
虽然他们的初赛成绩看起来好像不怎么突出，但只要是有点内部知识的人都会知道，这绝对都不是他们的真正实力。
想要看见这些人的真正实力，还要是强强对抗。
比如说破天荒提出挑战申请的布莱恩特，和毫不犹豫果断接受的桐楠。
在比赛当天的场馆外，甚至连开赌局的人都来了，差点跟城管同志们大战三百回合。
霍敦走进场馆内，非常感谢元源这两天的听话，没有再过度骚扰自己，让他的身体彻底恢复到了比赛状态，连带着许盛阳都跃跃欲试。
虽然不对比赛的进程产生任何影响，但是挑战赛，就是一扇舆论的窗户，
用姚桃的话来说，挑战赛简直就是各种阴谋诡计，斗智斗勇的理想场地。
叶辰听了却非常淡定地道。
“没关系。斗勇我不敢说，斗智？他们还没到需要我用智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OVO 一正式的比赛开始啦~
跟布莱恩特的比赛过程中，将会有我们可爱的文宠樊樊特别特别帅气的一面哦~（捂脸）
另外木下发现……我又已经码到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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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你将永远是一个失败者
67.你将永远是一个失败者
挑战赛的场景几乎像是决赛，场面格外热闹。当然，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布莱恩特的粉丝团们，这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毕竟桐楠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对这个老牌强队有什么非议。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在这些呼声中，出乎意料地有了不一样的声音。初赛时桐楠绝佳地全员小组第一的出线战绩实在是让所有人印象深刻，甚至有人觉得，在今天和布莱恩特的挑战赛上，桐楠也会来一个惊天大逆转。
这就让霍敦他们有些亚历山大了，因为，他们本来就非，更是怕死毒奶。
所以在入场的时候，霍敦几乎想要低声默念大悲咒和金刚经了。
进入后台，详细得看了一下比赛的安排，出乎意料地发现，挑战赛并不是所有人的比赛。准确的说，除了4x100接力外，单项只有三个，一个是仰泳，一个是400米全项，还有一个则是蝶泳。每个单项，都是一对一战斗。
值得注意的是，这里的比赛项目居然是布莱恩特最擅长的仰泳和蝶泳。霍敦不可思议地看向姚桃和叶辰，因为按照比赛规则，如果不是全部项目都比的话，应该由被挑战方选择比赛项目。
也就是说，这是姚桃和叶辰的决定，他们昨天为什么没有说呢？
姚耀蹙了蹙眉头，思考了一会儿，看着叶辰：“这比赛是你们选的？”
叶辰淡淡地点了点头，道：“嗯。”
姚桃害怕众人误会，连忙出来解释道：“……昨天没有跟你们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个比赛项目确实是我们选的，因为这是挑战赛，不管结果如何都对全国联赛没有实质上的影响，所以如果我们能在这个时候跟布莱恩特最强的项目对抗，对我们来说是非常非常有利的。”
“另一方面，即使……”
“好了。”叶辰伸手打断了姚桃，姚桃微微一愣，立刻明白过来，笑道：“没事了，大概就是这样……我们怕大家有心理负担，本来以为你们都是一群不看资料的人，没想到居然都对布莱恩特那么了解啊……”
霍敦的脸黑了半边。
废话，这是比赛啊！以为是过家家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是中华民族的优秀美德好吗？！
真的无力吐槽，霍敦感觉自己来的毫无意义，只是看向了身边还有些懵的周樊樊，敲了敲后者的头。
“臭小子，该你名扬天下了。”
周樊樊回过神，一双大眼睛闪闪发光：“等着看吧，老大！”
因为比赛时间有限，仰泳和蝶泳会同时比赛，在两个不同的场馆。蝶泳那一边，桐楠选择了关小辉迎战，此时他和谢宇都已经准备好了比赛。
霍敦在谢宇这一边的台子上静静地坐着，看着谢宇人高马大地走了出来，解说员向全场介绍着谢宇。
但是霍敦没有心思去听他究竟说了些什么，他的目光此时已经牢牢地锁定在了在谢宇之后出场的那个少年。
那是个纤细的少年皮肤近乎苍白，甚至比许盛阳的肤色看起来还要不健康，个子不高，一头黑发，刘海有些长。而且这孩子双手似乎比正常人要长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此时他穿着一件白色的外套，纤细的脖颈微微扭转，露出了一张格外清秀的脸。
甚至可以说有些阴郁。
许盛阳在霍敦身边坐着，看着这一幕，淡淡道：“……这就是布莱恩特的左右手，陈良。”
霍敦静静地看着两人在水下准备好，感觉心脏的跳动有些略快，甚至有些害怕一般。
许盛阳看了他一眼，问：“……你是不是觉得，有些不安。”
霍敦看了看许盛阳，轻轻点点头。
闭了闭眼睛，长长的睫毛颤抖了片刻，许盛阳淡淡道：“……难得。因为我也这么觉得。”
“而且从今早上起，我就觉得，非常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