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好想，再看一看那双湛蓝色的眼睛。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霍敦突然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吵醒。
略微撑起身子，他发现声音来自于元源那边，咳嗽声之大之剧烈，以至于他觉得元源几乎要呕吐出自己的心肺一般。
想都没想，霍敦披了一件羽绒服就走了过去，怕刺激到元源的眼睛，没有开灯。
走进了他看见元源半坐着，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一只手撑着榻榻米，另外一只捂着嘴，还在止不住咳嗽。
“喂。”霍敦单膝跪在元源身边，伸手去帮他顺气，一边有些着急地道：“怎么这么严重，你现在还好吗？”
元源没说话，只是终于止住了咳嗽。把一张卫生纸攥在手里。
霍敦看不清他的脸，只是伸出手：“给我吧，你想喝水吗？”
元源的手攥地紧紧地，似乎不愿意把这有些脏的纸给霍敦。
霍敦微微叹了一口气，掰开这人的手，拿出纸巾，顺便收拾了周围散落的纸巾，起身丢掉，倒了一杯水给元源。
元源喝了两口，感觉要好些了，声音嘶哑地说了声：“谢谢。”
霍敦微微一愣，胸口的位置有些不适，但还是扶着元源的肩膀让他躺下，手无意中碰到了这人的脖颈，入手之处一片滚烫。
怔了片刻，霍敦连忙把手搭在元源的额头上，只感觉这人的额头烫的能够煎鸡蛋。心中大骇，立刻站起来去拿了自己的杯子，全部搭在了元源身上，给他裹严实，一面道：“你怎么烧的这么严重也不说一声？！很好玩是吗？！自己能抗住是吗？！要是你第二天早上烧成傻子了，许乐瑶第一个把你丢到深山里喂狼去！”
黑暗中传来元源有些低沉的轻笑，以及沉默了许久的一句：“死不了的。”
“你……”霍敦听这话简直气不打一出来，但是想到这个人现在病的脑子都不清楚了，又不敢大声说话，只是愤愤道：“不要轻易说死这个字！”
“……”
沉默了很久，元源沙哑的声音才慢慢响起来：“……你回去睡吧，柜子里还有被子……”
“我怕你半夜烧死。”叹了口气，霍敦起身准备去打一盆水给元源降温，却听到元源道：“……这种事情，也比较容易被误会。还是……不劳费心了。”
……
霍敦站起来一半的身体就这样僵硬在了空中，黑暗中，瞳孔都变得针尖一般大小。
……
他刚刚说，不劳费心了。
在这一瞬间，霍敦突然意识到了，自己似乎真的不能把元源当做是一般的对手，甚至普通朋友了。
因为这一瞬间，他几乎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只因为今早上，自己亲口说的那一句：“我受够了。”他几乎感觉到，如果他再不主动做些什么，他们将永远都没有交集。
这个人，没有做过让自己很感动的事情；甚至只知道耍赖，说一些不正经的话。但是，那双湛蓝的眼睛，时而骄傲恣意，时而悲伤寂寞，时而悠远深邃，却将一辈子出现在他的梦里。
他闭上眼，都是元源眼睛的颜色。
张了张嘴，霍敦蓦地想起丁赢说的：只需要接受一片浪花。
不管他，是不是喜欢沈夜寒，我都至少应迈出一步吗？
……
“元源我……”
“咳咳咳咳咳！”
剧烈地咳嗽声一下子打断了霍敦想要说的话，他的脸上飞快的划过一丝红晕，随即马上回到元源身边，扶起他，任由这人靠在自己肩头，等他咳嗽声轻了，递上一杯水。
元源没有接那杯水，而是突然伸手，抱住了霍敦。
非常用力，一下子就把水杯打翻在榻榻米上，霍敦一下子被揽入这个人滚烫的怀抱里，头顶被这个人的下巴顶着，依旧是滚烫的。
他感到抱着自己的手臂有些发抖，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嘶哑而颤抖：“……对不起。”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说你受不了了……我……”
霍敦愣住了，他没有想到，元源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声音颤抖着，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你不应该靠近我的……我一碰到你……为什么就一点都不像我自己了……”
元源的头低的更低，几乎埋在霍敦的肩窝里，声音像是低沉地大提琴一样在黑夜里响起：“……就这一次，下一次……再也不会了……”
“所以……别走……”
心尖微微颤动了一下，霍敦的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
这个恣意狷狂的，在赛场上如同匕首一般的男人，现在居然窝在自己的肩窝里，恳求自己。
说不清是什么感受，霍敦只是垂了垂眼，缓缓伸出手，拍了拍元源的后背，一边有些懊恼，因为自己被元源一打岔，已经完全不敢再说出想要说的话了。
“我不走……我就在这儿呢……”
“但是……只准这一次……下不为例。”
蓦地感觉道抱着自己的手又缩紧了三分，几乎让霍敦喘不过来气，下一秒他听见元源低低说了一句话，他没听清，只是推了推他：“快躺下，等会儿又着凉。”
元源有些不愿意，但最终还是松了手，霍敦为他掖好被子，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
“……你现在还喜欢顾为吗？”
声音嘶哑，元源的眸子有些暗淡，在黑夜中根本看不清。
霍敦无奈于这个人的执着，也没有挣脱他第一次这么烫的手，淡淡道：“不。”
感觉握着自己的手松了松，似乎带着元源的整个身体都放松下来。
霍敦看着这人重新陷入沉默，脑海中突然划过了什么。
“元源。”
躺在被子里的人嗯了一声。
“你喜欢的那个人……”
霍敦说到这里感觉有些害怕，但是他还是努力闭上了眼，有些艰难地问道：“你喜欢的那个人……”
“是沈夜寒吗？”
许久，元源都没有回答。
漆黑的夜里，霍敦感觉脊背有些发冷，只有那只滚烫的手还在给自己温度，告诉他：这个人还在这儿。
噗嗤。
声音很小，但是还是听得出来，元源笑了。
霍敦有些诧异，就听见元源的声音变得轻松了一些，就连湛蓝的眸子都在黑夜里亮了一些：“谁告诉你我喜欢沈夜寒？”
微微一愣，霍敦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喜欢的人，是个笨蛋。可没有沈夜寒聪明。”元源继续说，这一次几乎在笑。“啊……怎么会这么笨呢。”
霍敦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碰碰地跳动，几乎要冲出胸膛。
他不敢肯定自己的想法，他只知道，现在他的心情好到了极点。
什么时候，元源只是一句话，就足以让他这么开心。
“……当我没问。”
“霍敦。”元源突然呼唤他的名字，霍敦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声，就听见那人道：“你过来，我告诉你我喜欢谁。”
虽然觉得这个事情真的无比无聊，霍敦还是有些好奇地把头靠了过去。
只是一刹那，感觉腰上被带了一下，元源似乎把被子撩了起来，将霍敦整个人都扯了进去，直接窝在了他的怀里。
两个人的脸距离只有几厘米。
霍敦一下子就看见了元源湛蓝的，像是宇宙星辰一般的眸子，漂亮地让他想要去触摸。
滚烫的身子贴着冰冷的身子，霍敦感觉元源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让他的眼睫毛都有些发烫。
紧接着滚烫的嘴唇就贴了上来，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元源仿佛是在进行虔诚地祈祷一般亲吻着霍敦，只在离开的时候轻轻地一咬。
没等霍敦反应过来，脖子上就感觉到了一样滚烫的柔软，只是元源在霍敦纤细的脖颈上落下几个吻之后，突然轻轻咬住了他的脖子。
一阵刺痛，霍敦一下子倒吸了一口凉气，元源却已经松了口。满意地伸手抚摸着那片红肿的皮肤，另一只手从霍敦的眼睛上拿下来，揽住他的腰，直接压在了他的身上。
脖颈埋在霍敦的肩窝里，是一个令人窒息的拥抱。
紧接着就是低沉而温柔地像是这夜色一般的声音，到了末尾甚至在轻笑。
“礼物我收下了……圣诞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啊……一不写比赛，我自己的章节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捂脸）
我怎么会写出这么腻歪的东西（跪）
下一章就正式一点了正式一点了……虽然下下章就要开快车了（望天）
作者大大昨晚上熬夜终于把这本的大纲码完了（跪）
大概会在七十多章完结啦~（谢谢大家的关怀~）
当然我最擅长的古耽因为背景太宏大暂时还没写完文案……但是也希望小天使们能给一发作收~帮顶下一篇（嗨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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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风云起
51.风云起
霍敦第二天早上自然是跟元源一个被窝醒来的，因为这家伙的烧虽然退了一些，但还是没有完全好，霍敦只好早早起来，掰开这个人像是水泥一样搂着自己的臂膀，一边忏悔自己昨晚上的感情用事，一边起身去给这个人买药打水。
只是洗漱的时候，看见白皙的脖子上的那一点嫣红，差点让霍敦过去杀了元源。
这还有五天的训练，游泳都是脱光光的训练，到时候被看见了自己要怎么解释？！
事实上，霍敦确实多虑了。
因为在圣诞节那天中午，元源的烧就退了，感冒也好了。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一起睡觉可以治感冒。
但是很不幸的是，第二天早上起来霍敦就很不舒服，刚好借口逃了一天的训练，本来以为晚上就会好一些，没想到晚上居然发起烧来。
元源把所有人都打发出去，仔仔细细给霍敦贴了一张毛巾，有些无奈地坐在他旁边，道：“是我传染你了。”
霍敦有气无力地躺在被褥里，翻了个白眼，道：“知道就好……”
“你好好睡觉，快点好。”元源笑着抓起霍敦的手，轻轻放回被子里去：“我还等着鸳鸯温泉呢。”
本来因为发烧就双脸通红的霍敦已经感觉不到自己是不是脸红了，只觉得面前这个人，面目可憎。
不知道是老天有眼没眼，总之霍敦同学的感冒好得出奇地慢，一直持续到了集训结束。这可让元源非常不高兴。
但是他比较满足的是，因为感冒发烧，霍敦没什么力气，所以每天晚上都能缩进霍敦的被窝里去，两个人一起睡。
当然到了最后两天，霍敦的体力恢复了一些，元源这么做的结果就是被一脚踹出来。
屁股着地。
总之霍敦现在是无比地懊恼自己那天晚上抽什么风去照顾这个人，虽然其他人在这七天里也基本上没怎么训练，比如说常越和许盛阳，叶辰和姚耀，还有周樊樊等一干赌博群众，但是错过了这个好机会实在是让霍敦非常的生气。
接下来的寒假生活就跟霍敦平时没什么不同，平时回家住，周末来给陈雨帮忙，顺便去体育中心训练。
元源在刚结束集训的时候，带他一起去了城郊的孤儿院，虽然很小，但是却有挺多孩子，从几个月大到□□岁，霍敦一下子感觉自己的母性情怀又绽放了。
元源最近不知道在处理什么事情，都没怎么烦他，只是时不时发短信，说一些有的没的的话。霍敦还是老样子，爱理不理或者不回。
这周六从陈雨的酒吧里出来已经接近中午，霍敦感觉到天气越来越寒冷，昨夜一夜落雪在地面上层层叠叠地铺陈起来，雪树银花。
想着下午去训练一段时间，之后就去孤儿院给小朋友们包饺子，甚至开始琢磨起来应该用什么馅儿。
突然有人拦住他：“嘿。”
霍敦一愣，抬头看去。
面前是一个跟自己差不多高的男生，年纪也不大，一双丹凤眼比许盛阳的眼睛更显得妖娆妩媚，略微有些厚的嘴角勾起，咧开一个巨大的微笑，看着霍敦，一双眼睛深邃地像是黑曜石一样。
“你知道，体育中心怎么走吗？”
霍敦一愣，对这个人笑起来的时候露出的虎牙印象非常深刻。他伸手指了指道：“前面坐32路，四站就到了。”
“哦……”那人将手聚在眼前望了望，点点头：“3Q~”
说完转身正准备走，突然又转回来，一双眼睛闪烁发光。
“请问，对面是桐楠中学吗？”
微微一愣，总觉得心里有一些不好的感觉，霍敦点了点头道：“……是。”
“哦是吗~”那人的语调有些上扬，带着几分玩味地笑道：“你是桐楠的学生？”
霍敦没有回答。
就听见这人继续道：“你认识……霍敦吗？”
“喂。”
“是我。”
元源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带着一丝莫名的疲惫。
“我知道。”霍敦放下筷子，起身走出面馆，道：“有来电显示。”
“你在哪儿？”
霍敦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公交车站牌道：“下午去体育中心，晚上去孤儿院。”
“那我等会儿去体育中心找你。”元源在那头有些慌张，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霍敦皱起眉头，上了公交车，道：“你来干什么？”
电话那头的元源声音断了一会儿，然后又道：“告诉你你冬季杯能赢我都是巧合。”
“哈？！”
霍敦这一声声音大到全公交车的人都在看着他，他有些尴尬地捂住手机，怒道：“元源你小子抽什么风？当时明明就是我赢了！”
“啊……那是因为我那天感冒了。”
“感冒？！”霍敦的眉头挑了挑道：“你干脆说你痛经好了！”
元源似乎在那边低笑了一声，突然正色道：“你知不知道付成言和华星池转学了。”
“转学？”霍敦重复了一遍，问：“去哪儿。”
元源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甚至感觉有些话不好说出口。
“总之是两个，麻烦的学校。”
到了体育中心门口，霍敦脑海里不是付成言和华星池转学的事情，倒是一直在想中午那个虎牙男。他看起来很结实，这个时候要去体育中心，是要去训练吗？
不知为什么，心里一直都在打鼓，霍敦径直走向了开放游泳馆。
整个游泳馆一片空荡，只有空调的声音在呼呼呼地响着。霍敦换好了衣服，做了准备活动，自己在岸上录了像，以便计算大概时间。
只是一个一百米，他的身体就彻底热了起来，可以进行更加专业的训练，看了看视频，成绩在国一中等，比较起上学期实在是进步了不少，但是要想真正打败已经达到了健将的元源着实还需要一些时间。
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元源的节奏，霍敦想要下水再联系一次短距离爆发。
突然有人轻笑了一声。
这种笑声非常耳熟，甚至就在不久之前霍敦才听过这种笑声。
他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看见站在门边的，正是那个虎牙少年，此时他倚在墙上，看着霍敦，咧嘴笑着道：“你也游泳吗？我看你刚才的速度，大概是国家一级中等的样子？”
霍敦礼貌地一笑，道：“见笑了。我就是玩玩。”
那人突然走近，一双丹凤眼微微睁大了三分，闪亮的眼睛出现在霍敦面前，让后者忍不住倒退了半步。
“你是桐楠游泳队的？”那人的声音有些玩味：“自由泳位……是姚耀？还是霍敦？”
霍敦心下一沉。
他不敢相信这个人居然这么熟悉他们队的布阵与资料，此时有些警惕地退后了半步。
这半步一下子就被看出来了，那男生突然笑起来道：“看来我猜对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歪了歪头，看着24 霍敦道：“能请教一下吗？”
一愣，霍敦皱起眉头，问：“你什么意思？”
男孩儿轻轻地脱掉外套和围巾，笑容让人看上去很是不舒服：“我也稍微会一些自由泳，想要……请教一下。”
“你要踢馆？”
心中一沉，不知道为什么，霍敦非常不想答应他，但是理智告诉他，这是战书，必须要接。
“这儿不是桐楠，算不上踢馆吧。”
霍敦不语，只是淡淡道：“好。”
没有人计时。
这样的场景让霍敦一下子回忆起了自己跟元源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比赛的场景，也是没有人计时，是因为元源觉得差距明显根本不需要。
那今天，双方都没有要求计时，究竟是谁有信心，谁觉得无所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