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念头在心里划过。樊荣站起身来。既然你们这么无情,就不要怪我无义了!她握紧了拳头,有一个人,不仅可以让自己拿到应有的嫁妆,还会让整个樊家都不得安生!这就是他们像甩掉包袱一样对自己的报应!
樊荣收拾了一下,赶紧让人去打听樊舼此时在哪里。
☆、第7章 :枉做小人
樊舼这时已经整理好心情,迈步走回母亲的院子。 在花园的长廊跟樊荣不期而遇。当然,樊荣是故意打听到樊舼此时要经过这里的。樊舼阴郁着脸色,看着在廊下独自抹泪、很是楚楚可怜的樊荣,心中满是怒火。枉他往日里诸多为她不平,只以为母亲与祖母都苛待了她,岂知这樊荣根本早就知晓了自己的身世,还在那里表现的自己多么委曲求全的样子,真真恶心!这么多年来,以她的身份,母亲对她已经够可以的了,试问别家的庶出之女,哪一个有樊荣幸运?就算她此时顶着嫡女的身份,可是嫁妆是长辈们所赐,岂有她自己讨要的道理?这时候守在这里,不就是以为自己还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想要自己出面,为她挣要嫁妆吗?他樊舼就是再傻,也不会做那些损己利人的事情!
“呜呜……呀!哥哥……”呜咽声变成惊诧的呆愣,樊舼心中嗤鼻。乌鸦即便是穿上了孔雀的羽毛,也是变不成凤凰的!
“你在这里做什么?不是婚期临近了吗?”樊舼也不想撕破脸,这时候,他不想给自己跌母亲惹出些流言蜚语的事端来。樊荣这样的,只要没人理会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况且,她就要远嫁,这时候也不会与家里撕破脸的,毕竟,她还想着多得一些好处不是?
“我挂念母亲的身子,刚刚去看了一下母亲……”樊荣没想到舼之会这样问她,一时间脑海里接不上茬。
“嗯!母亲那里有翠妍姐姐他们,你也不必如此挂心,还是早早的准备嫁衣之类的才是正路。其他的,自有管事嬷嬷们帮衬。”樊舼淡然的说道,只字不提樊荣刚才的落泪。
“是呢,妹妹这些日子都在加紧绣制嫁衣,其他的倒是也没多问,这一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归一次家门,也不知那人家对我会是什么态度……”心里虽然着急樊舼居然不问她为何落泪之事,可是樊荣也怕这个聪明的兄长会识破她的小心思,所以只能先顺着他说,想来多说几句,总能说到点上的。
“对方好歹也是江南氏族大户,再说是姑母牵的线,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咱们都是樊家子弟,怎么有这样不该有的心思?他日传到那家,你可如何做人?”樊舼冷喝。
“哥哥息怒!妹妹只是出嫁在即,心中忐忑,加之,下人们多嘴,说是……说是母亲为妹妹所备嫁妆并不丰厚,才会担心去了夫家会否被人瞧不起……”樊荣急急的道,似不经意的说漏了嘴,又急忙捂住嘴巴,急急否认“哥哥勿多想,是妹妹失言……”
“你的确是失言多语了!长者赐,不可辞!同样的,长辈不给的,休要多言。这些年来,你的夫子都教了你什么?马上就要出嫁的人,什么话不该说难道你不知道吗?”樊舼冷厉的看着樊荣那自以为是的小聪明。
“不是的……”樊荣这次真的急了,这个樊家,老太爷不管不问,自己那名义上的父亲就更不要多说了,她顶着名是养在老夫人名下的,可是老夫人从来不管她,她是跟着嬷嬷们长大的,以前也曾妒忌所谓的母亲与兄长间的母子亲情,可惜的是,自己根本就是渴盼而不可求。后来,是樊舼这个兄长,每每都会私下里诸多照顾她,所以,樊家她最大的依仗就是樊舼了。作为唯一的嫡子,樊舼在樊家就是一言九鼎也不为过。所以,哪怕之后她听到下人们背地里议论自己的身世,那时她怕的不是被老夫人或者夫人拿捏,而是怕樊舼知道自己并不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再也不管自己。樊家只有樊舼会心疼她、补偿她,所以这么多年她早就觉得是理所应当,却忘记了,假的终归是假的,一旦被拆穿了,那她就真的什么也得不到了。
“哥哥,我没有,真的没有……不知道是那个下人在你面前嚼舌根,妹妹……妹妹也是被挑唆的,哥哥是知道的,妹妹从小身边就只有丫头嬷嬷,他们说的多了,我就……是我迷了心窍,不该对母亲不敬……母亲对我是极好的……”
“你的确是迷了心窍,不知所谓!”樊舼见樊荣这时还不忘耍心眼,以为说她从小只有丫头嬷嬷们照顾自己就会觉得她被苛待了?以为自己还会像之前那样想着法儿的弄来好东西补偿她?她的存在就是折辱母亲,让母亲蒙羞的,能够像是大家小姐一样被服侍着长大居然还觉得自己委屈?那被她占去了嫡长女身份的清宁呢?她的委屈该去找谁哭诉?
“既然你身边都是些搬弄是非的,我自会禀明母亲,让她给你换了伺候的奴婢,也省的去到婆家,给我们樊府丢人……”
见樊舼大步而去,樊荣真的急眼了,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无往不利的招数却对樊舼不起作用了?没有了樊舼的帮扶,别说是讨要好处了,就是这以后樊家那些捧高踩低的只怕也要让自己吃些苦头了,还有,刚刚樊舼说要换掉自己身边的嬷嬷跟侍婢……那样,自己就一个心腹可支使的也没有了,别说去到婆家了,就是剩下这段时间,在樊家,可想而知,她将会面临怎样的局面……怎么办?怎么办?
“母亲,为何您一直不与儿子说?”樊舼看着消瘦的虞若素,他的母亲本该是世间幸福的人,可惜的是却被命运捉弄,喜欢的人被别人抢走,之后所嫁非人,一生为情所苦。
虞若素轻笑,眼下虽然有着青黑,皮肤病白,却无损她的淡雅清贵的气质。“赫之(樊舼的表字),人这一生都是为了还债的,还上一世的债。你就当做上一世,我欠了你父亲的,这一辈子是来还他的……”
“那我跟清宁……”
“你跟清宁都是娘的宝,我们是来结缘的,结下一世的缘分。赫之,不要怨恨你的父亲,你也知道,他也吃了不少的苦,娘都不在乎了,你何必纠结?只要你跟清宁都好好的!”樊舼点头,暗自握紧了拳头。
☆、第8章 :劝解
“傻孩子!”虞若素拉着儿子的手,不断的摸索拍抚着。 如果可以,她多想陪着这两个孩子,可惜的是,她的身子已经不允许。
“赫之可想出去游学?”
“游学?”
“嗯!学院里的课业,我想着你也学的差不多了,好男儿志在四方,也该出去长长见闻。你外祖总说,好男儿当走出去,闯一片天。娘觉得我赫之就是好男儿,应该游走四方,也不枉我们来世间走这一遭!……”虞若素看着自己的儿子,若果她过世,赫之就要丁忧三年,不管是学业也好、交际也罢都要停顿三年,这样子对一个正直好年华的少年何其残忍?所以,她宁可将儿子早早的打发出去,既然已经知道自己的身子拖不得,为何不早早的让儿子出去闯一闯?
“你大舅舅在南边,曾经在信上说,南边的学子大多都是要外出历练一番,才会考虑功名仕途之事,所以,娘觉得我儿也该走上这一遭……”
樊舼为之动容。外祖家,百年传承,外祖曾是先帝的伴读、侍讲,做过文渊阁大学士,主持编修了众多的文学巨献,大舅舅更是皇子们的老师,若不是身体的原因,或许今时也是权倾朝野的重臣。而大舅舅虽然因病退出了朝堂,可是却仍然拥有着极高的声誉,如今,他一边休养身体,一边在故里教书育人,可谓是桃李满天下。樊赫之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大舅舅了,少时的崇敬,却依然让他不觉得就对大舅舅心中满是钦慕。
“是的呢,如今你大表哥可是江南学会的会长,又是成山书院的院长,赫之不想亲自去城山书院看一眼吗?”大哥早早成婚,膝下有两子一女,长子因为侍疾,只在翰林院挂了个虚职,如今在江南却是声名赫赫,次子文采出众,却无心仕途,如今也是在父兄相助之下开办了成山书院的分院,经营的也是极好,女儿倒是大哥的老来女,如今两个儿子各自忙碌,倒是只有这个女孩儿承欢膝下。
江南吗?樊舼倒是心生向往。
“不拘江南,就是西北、安东等地,风俗人情各有不同,书里讲的,又怎有自己亲眼所见来的实际?……”虞若素名满京城,却并不是空有虚名,若不是因为身为女子诸多不便,她其实也是向往自己能够亲身体会的。
“赫之要是愿意,这一次就由你护送祖父祖母一起,你姑母那里,也是多年不得见,先去姑母家住上些时日,再往你大舅舅那边。还有,樊荣总归是樊家大小姐,你作为未来的樊家家主,这一趟送嫁,也是本来应当的。”
樊舼虽然心中渴望出行,可是,却也是记挂着母亲病弱的身体,俗话说,双亲在,不远行!可是,内心对于海阔天空的渴望,却时刻仿佛煎熬。
却说樊荣见无法打动樊舼,出嫁时日越近,心中倍感焦急。不管虞若素待不待见自己,顶着樊家嫡长女在外行走,她自然有着许许多多的好处,只是,往日里仗着这个身份瞧不上那些身家不如自己的,却哪里知道,自己居然落得这种下场。这要是真的就带着那些嫁妆出门子,别的不说,等到那些小姐妹们前来为自己添妆时,自己哪里还有脸面见人?
“小姐,奴婢愿为小姐一解燃眉之急,只是小姐万望不要责怪奴婢……”樊荣贴身服侍的小丫头,其中以一个叫美雅的最是出挑,本来陪嫁丫头许多都是为了以后开脸做姨娘也好为自己的主子固宠的,美雅先时并不了解樊荣要嫁的人家,满心期盼着未来的姑爷是个心疼人的,自己将来也能有个富贵前程,可是后来看着樊荣将被远嫁,心思不觉得就活了许多。江南再好,怎么比得上京城的繁华?她为何不能凭着自己的优势,博一个更好的前程?
“哦?是什么办法?……”樊荣也是被逼急了。美雅附在她耳边细语几句,樊荣嘴边扯起了笑容,道:“算你有心,也罢,若是成事,也算是你的富贵,只是,你要做的事情最好给我办的漂漂亮亮的,不然……想一想你的卖身契可是掐在我这里的……”樊荣这是为了提醒美雅自己才是她的主子。
“奴婢怎敢忘记谁是主子……”美雅呐呐的低头,眼中却是闪过异样的光彩。樊舼,樊家大少爷,年已十五,却洁身自好,没有通房侍妾,一来,是虞若素不愿儿子被美色所惑伤了身子,二来,樊舼自己也不愿屋里有年龄相当的婢女,平白惹了是非。美雅自以为美貌,又有心为自己搏一搏。
这一日,樊舼下了学回家,途经樊府经过花园一道垂花门隔开的前院跟后院的分界,冷不丁的樊荣就带着美雅从一旁钻了出来。
“哥哥回来了,这大热的天,几个小厮也是不走心的,怎么让哥哥就这样顶着大太阳就回来了?照我说,小厮就是比不上婢女的贴心……美雅,还不快过去服侍大爷,这以后,大爷屋里你就多长点心,好好服侍着,若有一点差池,小心我扒了你的皮……”樊荣说着,就示意美雅上前。
特意装扮一新的美雅红着脸上前,拿着手里特意喷洒了香粉的帕子就要往樊舼脸上擦。樊舼脸上闪过恼怒,但是自小被教导敦良的他,也做不出与婢女推拉的事情。美雅一边娇羞一边得意,姐儿爱俏,哥儿爱娇,樊舼也不过是个没见过荤腥的哥儿,只要自己小意奉承、温柔软语的侍奉着,这以后樊家大爷的姨娘,自己是稳当当的……
只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樊舼身边有两个贴身的小厮,一个老实稳重,一个机敏灵力,今儿跟着他的正好是那个机敏的。眼见着那个丫头的手就要摸上自己爷的脸,他顿时有种自家爷被侮辱了的感想,当下哪里还管其他?上前就将美雅推了个趔趄……
“好你个没有眼色的,我们爷也是你等下贱婢子随便轻慢的?看我不禀明了大管事将你发到庄子上……”
“你好大的狗胆!美雅是你家大小姐我发话要送给大爷屋里伺候的,有你什么事就敢胡乱动手?你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要是你随便可以动的人?我看是你想去庄子上了……”樊荣眼见就要成事,却被个不长眼的小厮坏了好事,怎么甘心?
樊舼皱眉。先不说此事谁是谁非,单只樊荣刺客言行,就可知她其实根本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祖母就是再疏忽对她的管教,可是教养嬷嬷却是一直都请的,都是宫里出来的,规矩言行都是好的,可是樊荣学了十几年,平时表现的那个乖巧、知事,最后却原来是这个德行?
“樊荣你若是觉得无所事事,我自会禀告祖母将嫁妆里所有要绣的活计全部留给你!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还是留着以后跟你的丈夫使吧!真是不知所谓……”樊舼大怒而去。留下樊荣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煞是好看。
“都是你这个贱婢出的馊主意……”无处发泄的她自然把一腔怒火都发泄在美雅身上,先是抽耳光,后来更是拳打脚踢,可怜美雅只能跪在那里生受着。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要把你赐给我的屈辱全部还给你……
樊清宁觉得自己真是败给了樊荣这些光怪陆离的想法了,就像是看戏一样,一出接着一出,也不知下一步还会使上什么阴招。这一天,樊清宁在屋子里觉得闷,就想去花园里玩一会儿,可巧今儿翠妍不在,那几个年岁小的丫头,就被她指使的晕头转向。樊清宁自己躲进了凉亭下边的围栏处,这里铺了几块大石板,坐在石板上,很轻易的就可以勾到流淌过的水流,这是从外边引过来的活水,通向后院的池塘,水流缓慢,可以清楚的看到水中长满青苔的小石子,和几尾似乎刚孵化不久的小小鱼儿。
当然,樊清宁可不是来看鱼的,她脱下了绣花鞋,挽起裤腿,将又白又嫩的脚丫子放到水里边,她年纪虽小,却也早就被嬷嬷们告诫,什么是作为一个贵女不能做的孟浪行为,可是,樊清宁不是顺应时代的古人,她内心里其实还是很不服这些死板的教条,可是无奈,此时她的身份不容许她过多的表现出,对教养嬷嬷的无视或者敌对的意思,就只能趁着被看管的不严时,小小的满足一下自己的心思。
“翠妍,我上次跟你说的事儿,你是不是给忘了?”
樊清宁正得意呢,冷不丁的头顶传来说话声音,她吓的赶紧套上了鞋袜,缩在了凉亭的墙角,就怕被此时在凉亭中的人看见。
“没忘,就是我不想做。”有些负气的声音,正是虞若素此时房里最的脸的翠妍。
“你这丫头,这么重要的事儿你还这么不上心,赶紧的,主子这时还在午休,你赶紧去书房,那边还等着呢……”
似乎是推搡的声音,之后就听到翠妍很是不耐的生硬的声音:“大姐!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怎么了?我还不是为了主子好?”
☆、第9章 :如此心腹
“大姐,我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你私自夹带外男的书信进府本来就是错误,如今居然还想让我去偷偷拿主子日常书写的诗作……大姐,你是不是疯魔了,你知不知道这种事儿要是传出去,对主子会有什么影响……”
“哎吆我的祖宗,你可别嚷嚷!”似乎是后边说话这人捂住了翠妍的嘴巴,只听见“呜呜”声音,之后就是那个樊清宁觉得陌生的女人声音了。 “你这样嚷嚷,到时候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再说这事儿不是就你知我知主子和那人知道吗?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主子如此苦闷的过活,咱们作为跟前伺候的,还不得尽心为主子解忧?我说你也是嫁了人的人了,难道不知道与心上人厮守的可贵?主子爱的是那人,那人也是最爱主子,再说他们又不是要做什么事,不过是抒发心中苦闷聊诉衷肠罢了……“
”呜呜呜呜……“像是很愤慨的声音。樊清宁有些好奇。与翠妍对话的像是她的大姐,当年母亲闺阁时最贴身的侍婢,妗妍。妗妍只比母亲小两岁,是外祖母的陪嫁丫鬟陆嬷嬷的长女,当年外祖母见她长得伶俐,并没有按照规矩等到七八岁先教了规矩在安排到跟前伺候,而是直接做了母亲虞若素的同伴,可以说,是比虞家庶出的小姐更尊贵有脸面的副小姐的所在。虞若素开蒙有她,学习琴棋书画也有她,甚至到后来,虞若素每季做四套衣服的份例,而妗妍却并非府里其他侍婢一般的一套衣服的份例,她的衣服首饰完全都是跟庶出的小姐一样的。而且,虞若素走到哪里都离不开她,闺阁小姐间的聚会,虞若素身边可以没有别的庶出的姐妹,却从来不会少了妗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