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夷的大本营就是在这蠡州,他们赖以生存的蛊在这样的环境里最是容易生存,甚至那些毒虫,在这里也是多如牛毛。
随易此时正在制作蛊毒的房间,拼命地制作着同一种蛊,华琼在他身后面露不忍,主人那制作的分明就是蝴蝶蛊啊,是那海季已经刻印在他的灵魂深处了吗?为什么就连蝴蝶蛊,都不能让主人彻底忘记他?
华琼瞥了眼主人身旁的少年,清琼,这个名字,真的没有海季的身影么?若是真的忘了,但是这少年的五官却又和海季是如何地相似?
“清儿,帮我把丝线虫拿过来。”随易吩咐着,手上制作的动作完全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华琼偷偷给了少年一个眼神,示意他劝主人休息。
清琼将那细如针线的虫子递给随易,然后说道:“阿易,你这样已经很久了,休息一会好不好?”
随易摇摇头,没有理会那少年。
许是清琼知道自己对于随易是特殊的吧,他一把夺下随易手中的毒虫,然后牵起他的手就往外走,阿易已经这样好几天了,再不休息人都得垮。
随易在被夺走手中的东西时,眼里是出现过怒火的,但是看到那少年的模样,他心里的火就像被倒头浇了一盆凉水一般,将那正在燃烧的火灭地一干二净,然后被那少年乖乖地牵着手走。
看着两人的背影,这些天,华琼不止一次地问自己,答应连琼的要求真的好吗,她真的想要看到主人这幅不死不活的样子么?
……
闫弘新带着海青在蠡州稍稍安顿好后,海青就迫不及待地想寻找随易了,他知道,只要是带有琼字的地方,说不定就有阿易,而闫弘新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他什么都没有阻止,只是在海青出去的时候跟在他身边,以防出现什么他预料不到的事情。
琼夷的产业也不小,只要问起来,那是绝对都能知道的,海青首先找的就是类似景渊琼楼一样的地方,但是都一无所获。
直到一天的中午,海青找的饿了,刚好旁边有个叫湘琼楼的,他便进去想用个午膳,湘琼楼的名气很大,他们是靠虫宴闻名的,那些原本看起来无比恶心的虫子,经过他们的处理会变得松脆,软滑可口,而且这虫宴不仅好吃,他虫子里面也有丰富的营养,据说蠡州当地只要是经济允许的人,一般都是每个月都会来吃。
当然也不是说这酒楼以虫宴闻名,他就不会做其他的菜了,相反,他们其他的菜式也是丰富多样,并且同样可口好吃。
所以这酒楼每天的生意都是火爆异常,他们的包厢雅座要是不早几天预订,那是都没有的,所以海青他们坐的还是靠近门口的位置,只是旁边拦了两个屏风而已,闫弘新也不计较,撩袍就坐,不摆一丝一毫的架子。
他现在就等那人出现,让海季死心,然后乖乖的陪着他,待在皇宫里。
海青是受不了那些恶心的虫子的,点的自然都是些普通的东西。
小二是个热情的小伙子,本来是很仔细的在记录海青点的菜,但谁知点到一半时,那个好看的客人却消了声,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一个方向,甚至是墨玉色的瞳孔里还隐隐透着水色,晕开了那一抹烟水。
“阿易……”海青喃喃,只是他不敢上前,对方旁边站着一个与他颇为亲密的少年,他们笑语晏晏,海青不愿相信,那个对别人笑的那么开心的人是他的阿易。
店小二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暗道原来是主子,只是看这个昳丽浓稠的少年,只怕是与主人有颇深的渊源啊,可惜了,主子谁也不记得了,只宠着那个路上捡来的乞丐,居然还亲自赐名带在身边,他摇摇头,想叫一下那少年,却看着对方的模样,实在不忍唤他。
“阿易,我们今天还是吃虫宴好不好?”清琼搂着随易的手臂道,他看起来清越的眼神不经意间扫过海青,眼里居然还带着一抹挑衅。
海青自然不傻,一下就明白那就是随易,不是什么长得相似的人,但是他为什么让别人这样亲密得搂着他?为什么不来救他?海青的内心被这些问题一个一个绞紧,疼得窒息,甚至是面色都变得惨白。
闫弘新心疼地看着海青,却只管自己喝着眼前的茶,不说一句话,他必须要让他自己看清事实,让他自己斩断他们的一切,不然,那个男人始终是个隐患,若不是除掉对方他也要被扯掉一块肉,还不如杀了痛快!
眼看那几人就要走上二楼,海青终是忍不住上前:“阿易……”声音诺诺,带着些许的忐忑和试探。
随易听到有人如此唤他,脸色就阴沉了不少,他转身看向海青,那阴鸷的表情却渐渐变得迷茫,好熟悉……比清琼给他的感觉还要熟悉。
他缓缓开口问道:“你是谁?”
而就是这一句话,却将海青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打得溃散,他的阿易,视他如一切的阿易,居然,问他是谁?真搞笑,这简直太搞笑了!
海青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往后踉跄了几步,水色的眼眸里满是受伤,他突然转头离开,阿易这样陌生的表情,他不要看到!
闫弘新看到海青离开,自然是追了上去,现在这种时候,就是应该他在旁边安慰的好时机。
莹白色的泪珠在眼眶的打转,却愣是被海青忍住,只是氤氲在眼眸中,不曾掉落一滴,眼前因为泪水渐渐变得模糊,雾蒙蒙的一片,导致他一不小心就踩到了一块石头,向前跌去。
“小心。”闫弘新喊道,然后快速地揽住海青,将他搂进了怀里。
淡淡的龙延香从对方温厚的胸膛处传来,对方的大掌还一下一下顺着自己的发顶,海青莫名觉得更加委屈了,原本还忍着的泪水终于低落,打湿了闫弘新的外袍,但他毫不在意,只是耐心地哄着:“季儿乖,别哭。”
然而换来的,却是海青更加汹涌的泪水,闫弘新突然开始想自己这样逼迫他,到底有没有做错?
“骗人的,都是骗人的!随易……你居然骗我!你骗我!”海青嘶吼道,声音因为哭泣,变得沙哑,杂糅着他无限的悲痛。
“季儿,他是在骗你,你根本就是被他掳去的替身,他真正爱的是他如今身边的那个少年,他只是看你们长得像,所以给你下了蛊,让你以为自己才是被他捧在手心的爱人,实际上,你只是被他玩得团团转的小丑罢了。”闫弘新叹息道,声音里满是痛惜。
“那个少年你也看到了是不是,你们长得很像的是不是?他才是和随易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只是前几个月他失踪了,随易以为他死了罢了……”
海青不是蠢人,闫弘新都这么暗示了,他自然也是都能想明白的,但是他觉得,知道这一切,他宁可一生一世都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为什么阿易要当做不认识他?为了怕那个少年误会么?但是阿易当时的表情……海青想着,却越来越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只是就在答案要呼之欲出时,他突然觉得很累很累,眼皮也开始耷拉下来。
“你累了……睡一觉吧,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第84章 九五至尊的病娇男主十四(已替换)
等海青反应到那个龙延香有问题的时候,他已经晕在闫弘新的怀里了,而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也随着他一起陷入了黑暗。
闫弘新搂着他,替他抹去那还残留在嫩白脸上的泪痕,无声地叹息一声,眼神却越发坚硬,不管过程如何,能笑到最后才算是胜利。
他横抱起海青,然后跨上李安早在一旁准备的马车。
“回阳城吧。”他轻声说道,似乎是怕吵醒怀里的人,动作也是格外地小心翼翼。
“是。”李安应道,然后跟着走上马车外间,坐在旁边伺候。
马车悠悠,踏出蠡州,驶过景渊,路过桃花镇,将海青和随易的一切都甩在身后,与他们的故事一起,逐渐模糊,最后堙没。
海青早就醒了,然而他却再也没有吵着要去蠡州了,也没有提过一次随易,只是随着随易这个名字一起消失的还有属于他的生气,昔日即使他再是厌恶闫弘新等人,即使他口口声声叫着他强盗,但无可否认的是他还是没有掩饰他的性格,也没有将对方排斥在外。
但是这次却不一样了,他将自己锁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言不语,似乎全世界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闫弘新在海青醒来后再也没有听见他说过一句话,也没有见到过他任何的表情,就像是被剥夺了生命的人偶。
闫弘新将他抱在怀里:“你就这么喜欢他?他只是一个骗子不是么?”
听到这话,海青的眼里迅速划过一丝情绪波动,却瞬间消失在枯井般的黑沉眼眸里。
海青还是不说话。
闫弘新喟22 叹,也许这步棋他是走错了,原本的即使季儿心里有随易,但是却并不是将他冰封在内心,这个时候,只要他耐心点,也不是没有让他移情的可能。而他却偏偏为了速度,硬是给他看了那一场戏,就算让他死了心,却也亲自将随易这个名字烙印在他的心中,他是无论如何也忘不了这个人了,也不再有爱上他的可能了。
不,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等季儿解了蛊毒恢复记忆,这样,他就能自己明白一切,闫弘新宁可海季喜欢的人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宋静薇,也不愿是这个被他深深记着的男人!
况且,再过几个月,那宋静薇就该及笄出嫁了……
想到这,闫弘新就不急了,刚好有暗卫传消息说他的得力手下,裴泽和他的废皇后似乎是有故事呢,这样看来,上次那个解药也就该推敲推敲了,希望,不要让自己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事,不然,背叛这个词可是有点重呢。
他摸了摸海青细滑的脸颊,意料之中的柔顺,却莫名的让闫弘新更加不悦。
“你说,我要不要趁你没有反应的时候压了你?”他笑着说道,语气似乎是在说笑,但是眼里透出的神色分明是认真的。
原先的他实在骄傲,放不下作为帝王的尊严,即使是想着囚住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强迫他,因为他太相信自己,认为总有一天,海季的眼里心里都会是他,然而,事实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如今,他开始考虑先从身到心,也不无不可?
这样想着,他的手就开始从脸颊往下游走了,路过莹白修长的脖颈,探入那夭红色的衣领口,,触摸让他目眩神秘的奶白色肌肤。
海青的衣领随着他的动作,被迫扯地凌乱,露出那茭白色的皮肤,突然起了一阵微风,马车上的稠色帘子一不小心就被吹开了一个角。
外面阳光灼热,灿金色的阳光一不小心就透过那个角洒落进来,让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海青猝不及防地被刺了一下。
等他反应过来,即使是再不想理会闫弘新,也不得不伸手扯开那只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扯完后他继续低头,浓莺色的眼睫将他水色眼眸里的情绪遮掩地一干二净,让闫弘新探不到一丝一毫。
既然被扯开,闫弘新自然也就不继续了,要做这种事在马车上总归不好,更何况他还是皇帝?自然是回宫最好,这样想着,他也就只默默搂着海青,一言不发。
静谧地诡异的气氛开始萦绕在两人之间,却让一边的李安无端的瞅出那一点契合。
几天后,他们回到阳城,这里比之前更加炎热了,被太阳炽烤着的阳城,人人都是一脸通红,闫弘新也被着烈日影响的焦躁不安,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回到皇宫,果不其然,忠襄王就堵在了那他们必经的东门口。
闫弘新揉揉额头,看了一眼自己车上的海季,知道这人自己是藏不下去了。
他扶着海青走下马车,还没等他帮他理理仪容呢,忠襄王就一把将海青扯到了身后,甚至不顾君臣礼仪。
早在皇上封后的时候,他就怀疑海季就在皇宫,但是每次他到皇宫查探的人都是有去无回,对于他的疑问,皇上又是左右言它,当他放弃一切手段想要直接闯入宫时,皇上却离开了阳城。
他也不傻,知道皇上离开,自己儿子也肯定不会就这么被留在皇宫,所以他现在每天来这门口蹲点,不管怎样,皇上总是要回宫的。
这不?果然给他蹲到了。
“多谢皇上替我找回这不孝子,臣感激不尽!”
被他拉着的海青一脸懵状,儿子?他看了眼对方,即使再想开口拒绝,但是那突如其来的亲切感他却怎么也忽视不了。
“忠襄王说笑了,朕只是找回自己的皇后罢了。”闫弘新看着他,眼里透着隐隐的威逼。
但奈何忠襄王就是一个要儿子不要命的人,所以他只是装作什么都没有懂:“这几天季儿给您添麻烦了,臣这就把他带回去。”
呵,闫弘新冷笑,自不量力,“忠襄王还是快点回府吧,王妃可是等急了呢。”
大家都是聪明人,这话忠襄王当然懂,所以他那原本坚定的心很快就犹豫了,皇上这分明是那王妃威胁他!
海青一开始只在旁边看着,但是在闫弘新说了这句话后,他自然也知道对方的为难,所以他说道:“忠襄王认错人了,我叫海青,不是海季。”
这是从蠡州回来后闫弘新第一次听到海青说话,心里不由得发酸,但有了这句话,他自然也好回绝忠襄王了。
所以最后,海青还是回到了那个四季殿。
到处的黄金色,金色的摆饰,金色的纱幔,金色的桌椅软塌,海青的眼差点就被着金色灼伤。
“钦天监找出了黄道吉日,三个月后适合封后,到时,你将是唯一能与我比肩的人。”闫弘新笑着说,眼里透着的满是欢愉,似乎刚刚的不悦全是他所伪装出来的。
虽然这时间有点久,不过,在那之后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在一起,这三个月他也不是不可以等等。
海青默默瞥了他一眼,不说话,仿佛那事情与他毫无干系。
“奥对了,再过段日子宋家那丫头就该及笄成婚了,到时候我带去看她如何?”丝丝恶意突兀地出现在他唇角,勾起无限的阴翳。
宋家丫头?干嘛突然提起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海青皱了皱眉,不能理解闫弘新的思路。
看到海青眼里的疑惑,闫弘新继续道:“就是那个叫宋静薇的,说起来,她和你也有一段故事呢。”
可惜了,这故事并没有没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宋静薇?”好熟悉……宋静薇……是谁呢?
‘是你未婚妻啊!你个蠢货。’
系统没想到自己被主人的主意识召唤去后,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难以描述的发展。
一不留神,居然还失忆了?系统无奈望天,然后开始将以前的一切复制进海青的脑海中。
就那一瞬间,海青的眼神突然清明,然后就是无限的自我唾弃,这么多天他都是在干嘛?那个随易简直太恶毒了,太恶毒了!
‘当务之急,就是阻止宋静薇成亲啊,不然她还怎么入宫?你的任务就又失败了。’系统提醒道。
‘对对对。’
“你把薇薇赐给谁了?她是我的未婚妻。”海青特地加重了“我的”。
闫弘新被他说得一愣:“季儿,你都想起来了?”难道裴泽的药没有问题?
“我再不想起来,自己的妻子都要被您送给别人了。”海青吼道,然后抬头间他似乎才发现自己在什么地方。
“皇上,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里……我不是应该在查探琼夷么?”海青乌黑的眼睛里透着疑惑,似乎是对这十分纳闷。
而闫弘新简直是比他还纳闷,季儿这是恢复了以前的记忆,却忘记了被下蛊后的一切么?
他凝视着海青,眸子深处带有一丝怀疑,这太不正常了。
但是面上他还是装作相信的模样:“季儿你忘记了么?你被随易下了蛊,所以你失忆了但是后来朕把你救了回来,还记得么?”
我当然记得,我还记得就在刚刚你还在吃我豆腐!海青在心里诽腹,但是面上仍旧是一片茫然之色,恩,他的演技越来越好了。
“不记得了。”他摇摇头,然后又像是猛地反应过来一样:“对了!皇上,你为什么要把薇薇赐给别人?!”
他对闫弘新怒目而视,似乎对于这件事情很是恼怒,闫弘新自知理亏,正想着要怎么回答才比较好,要是海季记得被下蛊后的记忆,他还可以理直气壮的说,朕不想看见你和别的女人有任何的瓜葛,所以将她赐给了别人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