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夏燃 二卷完完本[古耽]—— by:白马金团团
白马金团团  发于:2017年0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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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夏燃青筋暴起,“再多说一个字就拔掉你的舌头。”
风启不理解姚夏燃失去冷静的缘由,姚夏燃的样子与其说愤怒更像毫无防备被什么刺伤。身旁小女孩终于忍不住嘶声啼哭,胡敬神连忙带人踏上祭坛扶起灵婆。
灵婆回神后泪流满面,她痛苦的揪紧胸口,“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这样悲伤。”
风启惊愕的看着姚夏燃,很想问清楚这是谁悲伤。
胡敬神一向认为灵婆的行为越是令人匪夷所思越是灵验,他迫不及待的想趁热打铁提前开始换命的祭祀仪式。于是胡敬神拖起浑身僵直的灵婆,吩咐手下们现在就去做最后的准备。
小女孩被胡敬神亲手解开,她对亲生父亲仍抱有一丝希望。
“父亲你告诉我哪里错了,我一定会改。我不想做祭品,我不想死。”
“我也不想死。”胡敬神咧嘴笑出满口黄牙,“你最聪明也最听话,可惜没办法你生来就是个残次品,给我当牺牲品我一点都不觉得心疼。”
胡敬神说着拿起最锋利的那把刀,紧紧握住小女孩的手腕。
“不能食言!”风启拼命挣扎,连人带柱摔倒磕的头破血流。
“别死撑了,你看我有一点要死的模样么。”胡敬神说着舔舔刀尖,“我不会死,甚至会比你活的更久。跟我打赌你赢不了。”
姚夏燃眼中焦急一闪而过,当他抬眼看见不远处火把迅速向祭坛接近时又彻底放下心。果然事情像他预想的那样进展。
“队长!队长不好了。”胡敬神手下从马上跳下来时慌的甩飞鞋子。
“瞧你们的出息,有屁快放。”胡敬神不耐烦的放下刀。
“大少爷二少爷他们偷偷闯进禁林,被巡查的夜御卫发现后抓走了。现在鬼老院大为震怒,说遵守数十年的禁忌一旦打破会给鬼白带来难以预想的灾难。他们现在把大少爷和二少爷关进了最底层的地牢,他们说……”
手下话没说完胡敬神嗓子深处发出像牲口一样的嘶叫,他难以置信的捂住自己的头,抽搐两下倒地再不动弹。
祭坛上顿时乱成一片。姚夏燃挣脱束缚把风启扛起来,这边青女已经救下小女孩。姚夏燃把风启也扔给青女,“人交给你,赶快带回驻地。”
“老大你不走?!”
“我还有事要做。”姚夏燃说着看向祭坛四周整齐摆放的火种。“回去后把漆十和藻兼叫来。”
一夜之间胡敬神祭坛上暴毙的消息人尽皆知。后继者年幼被囚,家财被手下瓜分殆尽,宅院失火圈禁的龙不知所踪。鬼白十三支猎龙队就这样毫无征兆蒸发为十二支。
“嘿嘿嘿,报应报应。”
大早上明晃晃的太阳透过葫芦藤洒满台阶,难得清闲的执火司长靠着门框噼里啪啦的嗑南瓜子。
数不清的人在胡敬神手里输的家破人亡,偏偏胡敬神一直叫嚣有神灵庇佑赌运亨通,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最后好巧不巧就死在“神”的眼皮子底下。
“姚夏燃那个踩了狗屎运的傻瓜蛋,怎么还不把火给我送过来。”执火长一边嘀咕一边提着肚皮晃到门外,伸长脖子往远处望。
专管搬运火种的力工们早早就在火库里腾出了地方准备接收姚夏燃从胡敬神那儿追回的火种,眼下齐刷刷候在门廊两侧待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马上就要到中午。执火长被大太阳晒的脸蛋发胀,头皮能炸爆米花。他偏不信邪,桩子一样牢牢楔在门前,手下来劝执火长回去反被揍的鼻青脸肿。
“不可能!我分明听说姚夏燃赢了赌约,那些火种根本没来得及用!姚夏燃不比鬼大的公子,不比姚野,他那种规规矩矩的胆小鬼一定会原封不动把火给我送回来,然后哈巴狗一样等我的赏赐。”
这时门房王伯高举着一封信匆匆赶来,“大人,有您的信。”
执火长夺过信怒气冲冲的抖开——
“昨夜胡队长处祭坛失火,执火大人的火种燃烧殆尽。虽说天灾人祸无人能挡,但毕竟夏燃答应执火大人在先,执火大人若是怪罪夏燃无功而返,夏燃不会反驳半分。此信聊表歉意,望执火大人海涵。
由胡队长之事可看出人命脆弱,福祸旦夕之间。执火大人一定不要太在意结果,祝您身体健康万寿无疆。”
姚夏燃利落峻拔的字迹在执火长看来尽是肆无忌惮的无耻嚣张。“渣滓!无赖!混蛋!姚夏燃绝对是私自扣下了我的火,我看人了,我混了这么多年竟看错人了!”
执火长球一样跳脚大叫搅和的尘土飞扬,急火攻心加上太阳地里中暑刚嚎两嗓子倒头晕过去。
远远看热闹的门房王伯捂脸贼兮兮的笑开花,“好小子,是我老头子多操心了。”
众所周知胡敬神家财数量庞大,老东西狡猾设下多个财宝库,钥匙更是贴身不离。胡敬神死那晚姚夏燃趁乱取下了他身上财宝库的钥匙,并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宝库的大门。
金灿灿银晃晃的东西摆在面前,人们早把闲置在祭坛旁的火种忘了个干净。姚夏燃和及时赶来的漆十藻兼连夜把火种藏在安全处,不漏痕迹的把全部事情处理妥帖后夜御卫的人马正好赶到。
危机四伏的一夜安然度过。姚夏燃汇报完情况从鬼老院回来时天已大亮,他故意拖到中午才写了致歉信派人送去给执火长。
风启被青女扛回驻地后连惊带吓好一会儿词不成句,战战兢兢在黎明昏睡过去,直睡到日上三竿都不醒。傍晚时分藻兼从龙滩回来,风启仍然原样不动的躺在床铺上。
藻兼先是叉腰站在床前大声嘲笑了一会儿,风启没有反应。姚夏燃从外面进来时,藻兼正慌张往外跑。
“怎么了。”
“老大你快去看看,太小……太小他不对。我刚才弹他脑门他都没醒。”藻兼说着哆哆嗦嗦伸出自己通红的手指头。
青女推开窗户乐得抬不起头,“完蛋,他那小身板铁定是被你没轻没重的手指戳死了。小兼兼啊,多大仇多大怨?你是没见跟老赌棍打赌时小锦鲤多牛,当时多少大老爷们都被吓的尿裤子了,就咱们小锦鲤不怕。你怎么忍心呐~~”
“我没有!我这就去外面请大夫。”藻兼慌不择路推开青女翻窗出去。
“咱们有大夫,干嘛出去请。”青女刚嘀咕一句姚夏燃吩咐她去叫漆十把巫舟请过来。
青女离开后姚夏燃走到风启床边,风启皱着两道眉,被藻兼弹红的脑门看起来很滑稽。
原本分给风启的房间在靠近河滩的阴湿处,昨晚回来后为了让风启睡的舒服些姚夏燃把风启安排进跟自己相邻的屋子里。靠近河滩的那间卧房床铺整齐的像没有被动过,姚夏燃不禁怀疑这么多天风启有没有老实睡过。
姚夏燃在床头蹲下,握住风启的手仔细看了看。指头尖结痂的伤口紧贴在指骨上,姚夏燃第一次注意到风启竟然这么瘦。姚夏燃单手握风启两只手腕仍绰绰有余,他接着去摸风启被宽大衣衫遮盖的肋骨,沿着骨骼过分清晰的轮廓一路摸到肩膀。
手掌久久盖在风启肩膀上的一寸皮肤上,姚夏燃不由放慢呼吸一点点拉开风启的衣领。这时巫舟被漆十领进房间,“姚队长,听说您有事叫我?”
☆、破局
巫舟为风启诊病花费的时间竟比给姚夏燃看伤时用的长。他犹豫中放下风启的手腕,仍没有得出确切的诊断。
“太奇怪了竟然看不透,太奇怪……”巫舟一边轻声念叨一边翻开风启薄的透出血管的眼皮,上上下下摆弄一番,就像风启是个不该有呼吸的死人。
“巫医师。”姚夏燃按住巫舟在风启身上里外摸索的胳膊,“他到底怎么了。”
巫舟正经历出师行医以来心里最大的动摇,风启脉象纠结到他一点看不懂。“呃……”为维持面子绞尽脑汁寻找说辞时巫舟注意到风启袖口的毒龙草。
“我明白了!”巫舟拽出风启身上所有的毒龙草一股脑扔到窗户外面,埋头匆匆写下药方,“小事小事,接触这些草中了小毒。照我的方子调养一晚立刻好转。”说完扔下方子逃也似的离开房间。
风启又睡过去整整一天。第二日天刚黑风启光着脚从房间里跑出来,披头散发丢了魂一样在院子里来回翻找。
藻兼强做镇定的小步靠近风启,一个飞扑把风启按住。“你……你没被什么奇怪东西缠上吧,你是太小么,我叫你的名字你敢答应么,我数五个数……”
“藻兼我袖子里的草不见了,你知道在哪儿么?得赶快找到它们,我有急用。”
风启脸上血色全失,但听了风启的话藻兼反而放下心,“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像这两天外面传的正盛的谣言一样你神异体质被恶灵附了身。”
这时姚夏燃从走廊里出来,“那种毒草以后不能再吃。”
风启没法解释,垂下头全然生无可恋,他忽然想起御龙老头的邀请紧张的问,“我睡了多久,一整天?”
藻兼看了姚夏燃一眼迟疑的伸出两根手指,风启直挺挺站起来吓的连路都不会走了,“来不及了,怎么办……不对快想办法,肯定有办法……”
“你怎么吓成这样,那些草对你究竟有什么用。”姚夏燃问风启。
“我……”
风启犹豫中驻地大门被敲响,御龙老头派来的手下在门外大声通报,“三日之期已到,御龙大人请姚夏燃队长和神仙少爷今夜到府上赴宴。”
前几日因为各种缘故在筛查中没有喝菖蒲酒的人被御龙老头悉数请到府上。明日就是御龙老头答应鬼大找出龙太子的期限,但酒席上老头一会儿吟诗一会儿作画像完全没把事放在心上。
没喝酒的人们大多硬着头皮喝下了递到嘴边的菖蒲酒,大家小声议论,“那老头如此放松自在,难道确信今晚在坐的这些人中就有龙太子?!”
风启猛的一哆嗦回头往出声议论的地方看,这时主座上的御龙老头清清嗓子,“我说诸葛野鸡啊。”
“谁?谁是诸葛野鸡。”风启暗搓搓把小矮桌挪到姚夏燃身后隐藏起身形。
御龙老头像吃了满嘴鸡毛一样两腮抽搐,“别藏了,姚野队长告诉我说你的名字叫诸葛野鸡。”
风启仍是躲在姚夏燃身后不露头,“他骗你,他坏着呢。哪个脑子正常的人会给自己起这么个名字,哪个愚蠢的老油条会相信有人愿意叫这么个名字。至少也得叫诸葛闪闪。”
在座众人被风启逗的放声大笑。御龙老头猛的拍桌起身,人们吓的顿时噤声。但御龙老头看着风启突然又笑了,舔了舔干瘪的嘴唇坐回原处。
“说的没错,是不会有爹妈给孩子起名叫诸葛野鸡。你这么个机灵的年轻人,自然配得上个更响亮的名字。既然如此我自罚一杯,你也……”
“哈哈哈骗你呢,我的确叫诸葛野鸡。”风启缩着脑袋贼兮兮的打断御龙老头的话。
御龙老头咬牙切齿,脸上的假笑快要挂不住。风启前面的姚夏燃挑起眉,觉得风启今天晚上与往常很不一样。
嘴皮子的确是风启的压身法宝,但姚夏燃还没见过风启像这样不分缘由的挑衅人。这样反常的对待御龙老头,风启不是过分恐惧就是……非常讨厌他。
然而姚夏燃对风启这样幼稚莽撞的挑衅一点都不反感。所以当御龙老头向姚夏燃询问风启的真名时,姚夏燃一本正经答道,“他的确叫诸葛野鸡。御龙大人可能没有听说过,南面布瓮族敬野鸡为神,野鸡五彩尾羽更是象征人生五味。命名野鸡是对幼儿的祝福。”
“是么?若是真的那老夫孤陋寡闻了。”御龙老头对姚夏燃半信半疑,瞥见姚夏燃身后风启两手捂嘴笑的直打哆嗦顿时明白自己再次被耍。
压下肚子里的火老头悠哉悠哉问,“时候差不多了,在座还有谁没喝光桌上的菖蒲酒呢。关于如何处置拒喝菖蒲酒的人,鬼大可是给了老夫特权。”
席上气氛经风启耍弄老头那么搅和变得松散下来,众人吃吃喝喝对老头的询问爱答不理。一个黑脸汉子冷不丁掀桌站起来,“老子偏不喝!打娘胎里出来一沾酒就浑身出疹子。老东西你捉不着龙别来我们鬼白折腾人,老子不奉陪。”
大家伙歪三扭四喝彩看热闹,不防御龙老头毫无预兆骤然变脸。御龙老头朝门口侍卫比了个手势,拒绝喝酒的黑脸汉子应声倒地身首异处。
血从断口处淙淙流出来浸透暗红的坐席,大厅上变得极静。风启慌忙收回双脚往远处挪,这时御龙老头布满斑点的手从后面伸过来用力按住风启的肩膀。
“就差你了。”御龙老头不等风启反应将手中满满一杯菖蒲酒灌进风启嘴里,绷直脖子等待风启身上出现些神异的反应。但等了又等御龙老头预料中的异状并没有显现,风启除了脸色白了些与刚才别无二致。
风启甚至游刃有余的朝御龙老头咧嘴笑笑,“虽然不知道龙太子在鬼白的消息是哪位高人告诉您的,但现在看来那位高人显然错了。傻瓜蛋都知道你口中那个一无是处奇丑无比的龙太子肯定不会往鬼白躲,毕竟这里有全天下最精良的猎龙队。”
“住口!刘垒大人不会错。”御龙老头气急败坏扔掉酒杯,从身旁侍者手里夺过酒坛要把全部的酒灌进风启嘴里。风启摇头晃脑的嘲笑他,身上冷汗早已溚湿后背。
“把他给我按住!”御龙老头朝身边人厉声咆哮,但他的酒坛刚碰到风启的嘴被姚夏燃出手打翻。
“放肆!”御龙老头凶相毕露。
姚夏燃不慌不忙擦干被酒淋湿的袖子,“不是我放肆,是您不讲理。我们来试酒不是被灌酒,那么一大坛酒下去是头牛也要醉死。再说我的人身板单薄酒品差,一会儿醉了怕给您添麻烦。”
御龙老头放下酒坛,与姚夏燃面对面冷笑,“开玩笑,老夫只是开开玩笑。姚夏燃队长对手下的体贴真令人感怀。来吧来吧饭菜还没有上完,大家继续吃。”
两人重新落座,大厅上的尸体被拖走。风启喝过酒后坐在姚夏燃身边变得特别安生,御龙老头仍然没有放弃,不放过风启的一举一动。
御龙老头眼睛溜溜一转故意失手碰碎一只玉碗,心疼的唏嘘一番后冷不丁对姚夏燃说,“现在这儿腾不出人手,能不能麻烦野鸡小弟去后院帮我再取一个碗过来呢。”
风启强撑着维持一切如常的模样,脑袋凑到姚夏燃耳边大声说,“告诉痞老头,答应取来碗就让咱们走我才去。”
“你醉了。”姚夏燃扶住风启不自觉晃动的双肩。
风启脸上的醉酒的红晕从眼角慢慢透上来,“才没有呢——”
“我答应你。取来碗立刻放你走。”御龙老头和颜悦色的对风启说。
御龙老头晃动着杯底的酒透过大敞的门看向纵深的长廊,风启已经走了一柱香的功夫,若他真的是龙太子应该早就进了自己的圈套。
危险让人本能的逃离,只有毫无预警直入内心的诱惑任何人都无法脱身。御龙老头对待龙太子的最终武器并不是菖蒲酒,而是酉果种子。
“风启只吃酉果种子,不论他逃出王宫时带走了多少,时间过去这么久他的存粮一定早就吃光。这些种子你带去鬼白,有了酉果种子在手上他逃不出我们的手心……”
御龙老头回想起出发时刘垒的话,兴奋的抖起双腿。走廊尽头被自己提前堆满了酉果种子,龙太子在喝了酒自控力低下的时候只要看上一眼绝对立刻原形毕露。
姚夏燃见风启许久未回起身说要去外面透透气,御龙老头朝手下使了个眼色,姚夏燃被拦在原地。御龙老头将杯中酒斟满,缓缓道。
“这世上从来是权力顶端的人掌握着最珍贵的技能、智慧、秘密,凡人百姓即便是天造之才不该知道的到死也不可能知道。
那日姚夏燃你与姚野比试时我设置的锁,你以为谁人都能轻易打开么?那夜鸣神鸟,你以为谁人都能在不了解它们习性的情况下将之驯服么?还有小骗子整日挂在嘴边的神兽神器,在珍稀古籍上全有详实记载。连同你脖子上那块石头,当真以为我不认识么?!”
姚夏燃转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御龙老头,“我没有听懂御龙大人想说什么,敢请御龙大人讲的再清楚直白些。”
御龙老头哈哈一笑放下酒杯,缓步到姚夏燃面前,“年纪轻轻何必费尽心机把自己藏的这样深,你我之间目前没有利益冲突,不用如此防备我。聪明如你,不可能一点异状都没有察觉。或者退一万步,今晚就让我这个长辈引你看看那漏洞百出的小东西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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