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都不要。”
完蛋了。
顾临忍不住苦笑着闭了闭眼。
最坏的一种结果。
☆、138|4
在听了警方的来意后，杨澜忍不住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那副稀松平常自然的举动，明明别人做起来会显得有些脏，但他做出来的时候却显得多了分气质在里面。
毕竟是演员科班出身，那些形体的训练早就已经融到了骨子里。
“杨先生，请问你x月x日下午18点在哪里？”
杨澜感觉自己被这一本正经的问话恍了下神，忍不住反问。“抱歉，什么时候？”
“……就是今天下午。”看了眼身边的菜鸟，警官补充了一句。
“哦哦……在店里。街坊和我的伙计都可以作证。”杨澜回答后，也不等旁边愣头青的菜鸟警察提问了，直接看着警官说，“你们来问顾临的事，我也许还真能够提供点线索给你们。”
“哦？”警官眼前一亮。
“前段时间顾临的前经纪人邓艾名曾经来找过我，他的样子看上去很不好，不过我已经没在演艺圈混了所以详细的也不清楚。不过他来找我是因为顾临的事情。”
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听完，并又问了几个关键性的问题，在交代杨澜保持手机的二十四小时畅通后，警官急忙离开。
嫌疑人，终于锁定了！
此时。距离顾临被绑架已经过去了2个小时。
宋卿哪里都没有去，留在现场等待着绑匪随时打电话来，然而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他一直站在一边的落地窗边望着外面已经陷入黑暗中的景致，深邃的眸子也因为一直望着黑暗处而显得晦暗不明，似乎有什么思量在里面翻滚。
出了这样的事情，又要按照警方的规定暂时不向外界透露，避免匪徒通过媒体的报道而窥探到一些动向，所以李青山依旧让其余人等管好剧组的人，避免有人将消息买给了每媒体。
虽然宋卿也提前打好了招呼，就算有消息卖出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走漏，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亘古不变，谁也不知有没有人为了利益而铤而走险。
龚特助悄无声息的走到宋卿身后侧站定。
“……两个小时了。”宋卿静静开口，头也不会的说。原本望着窗外的眼终于微微移开，透过落地窗的反射看向龚特助。“你有没有办法联系到你以前的那些朋友？”
斯文精干，嘴角微微带笑的龚特助眼镜微微反光，一时间没有说话。但任何人现在见了他这个模样，都会隐约觉得此刻两人站在一起的背影有那么几分神似。
就连透露出来的气场……也是。
龚特助微微低头，用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半响后才缓慢开口，“……再等半个小时？”
有些东西、人事物，能够不沾染就最好不沾染。一旦有了交情，就算刚开始觉得只会是一次性的买卖，当在尝到了快捷、方便，并且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甜头后，就会告诉自己，再用一次、再用一次。
最后深陷其中，暴露也只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他自己花了那么多的精力和时间才从中摆脱，并不希望宋卿因为顾临陷进去。
哪怕……他很清楚顾临在宋卿心目中的位置也一样。
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不能沾上。
“半小时……”宋卿抿唇，拒绝，“一分钟都不行。”转身盯着龚特助，眼神一错不错的。“放心，我会小心……”
“我遇见的所有人毫无例外的都说过同样的话。”龚特助难得打断宋卿的话头。“这其中，我不是没见过比你的自控能力更加强大的人。”
那就像是会自动的降低原本的道德底线的怪物一般，在尝到了方便的甜头后，没有人可以避免。你认为自己足够聪明和拥有足够多的权力和势力去掌握、控制？
事实会告诉你根本不可能。
“……”宋卿还想张口说点什么试图来说服龚特助，但下一秒就被一个电话吸引了全部的注意。
——“……什么？邓艾名？”留守的警官在重复了一遍后，马上在提携式电脑上开始查找，并马上换成更加方便通话的蓝牙耳机，一面在电脑上运作，一面继续着和电话那头的交谈。
而宋卿在和龚特助对视一眼后，随即大步走过去，盯着明显在通过电话那头的指示寻找某个信号方位的警官。
龚特助松了口气，随即跟上，站在宋卿身边。
“是的、……是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个警官身上，看着他是指如飞的在电脑上进行着敲打，之后眉头舒展，盯着电脑惊喜的对电话那头说。“头！找到了！那小子确实没有关掉手机。”
电话那头同样是一边带着蓝牙通话，一边开车的状态。
“不行，只能锁定范围在帝都的东南范围，那里有两个通讯信号塔，必须要他电话接通我才能够能够找到更加精确的位置。”警官皱眉。
电话那头的队长沉吟后。
“时间太短了，人家只需要说一声打错了就会挂，我最快也需要50秒的时间。”他已经是最好的电脑方面的天才，转门特招进来的干才，比目前研发出来最快的定位系统还多了10秒。
千万不要小看这十秒，就算是多一秒都能够拯救一条活色生的人命。
“30秒，你们想个让对方维持通话30秒的时常。”
声音从旁边传来，众人寻声望去——龚特助。
“30……开什么玩笑，就算是50秒全球也只有7个人可以做到，30秒……不可能！”他看着龚特助，一副‘本天才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打击’的神情。
然而回他的，是眼镜微微反光，伸手默默推了推眼镜架，显得有些鬼畜的笑。重复，“我只需要30秒。”
年轻的警官张了张嘴，看着龚特助这幅神情‘不可能’三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早在龚特助开口的时候，队长就已经命令警官将蓝牙切换到了扩音的模式，所以现在他的犹豫宋卿这边，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怎样才能在不暴露自己的同时，维持三十秒呢？
“那个……”旁边带着鼻音的声音，是从顾临疑似被绑架后，一直在一边默默哭的倩倩。小姑娘红肿着眼睛，鼻子不透气的微微举手，在众人看向她后，抽泣着说。“我有个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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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艾名跌坐回椅子上，有些嫌弃的看着手上的木棍，还有手指上溅到的血渍，往旁边随意一丢，木棍发出逛逛当当的声响，拉了拉卫衣的衣领通风。
剧烈运动后连鬓角都已经湿透了，虽然现在身上都是汗味和浓厚的血腥气，但依旧不影响他现在的好心情。颇为欣赏的看着地上现在几乎只剩下胸膛微微起伏，浑身沾染了自己的血迹，几乎变成了血人的顾临一会儿后，才将之前为了避免他叫出声，而塞到嘴里的布巾抽出来。
鼻梁也被打断了，要是现在再堵着嘴，估计没被自己打死，也会憋死了。
邓艾名摸了摸肚子，四处看了看后，走去一边半开放式的厨房。这里水电气全都通了，一副随时都会有人回来住的模样，所以想着多多少少应该会准备一些食物吧？
“哎？你这里准备了食物没有啊？”像是在跟朋友交谈一般，邓艾名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和地上几乎快要完全失去意志的顾临交谈。一点没有因为对方的没有回答而不高兴，甚至心情愉悦的哼着小调打开冰箱，开始翻找有什么让自己喜欢的食物。
先从里面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一口气喝了一大半后，才停下，长呼?7 豢谄泥疤尽Ｋ媸滞员吡侠硖ㄒ环藕螅幻嬉⊥罚幻娲永锩婺贸雠菝妗⒓Φ昂突鹜龋宓厣系娜艘⊥贰！澳阋桓龃竺餍窃趺纯梢猿哉庵质称纺兀棵挥杏凰祷共蝗菀妆３痔逍巍！?br /> 絮絮叨叨的开口，似乎他还是那个敬职敬业的经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不妨碍他打火烧水准备泡面。
“不过……”双手撑在料理台上，邓艾名看着从冒着小泡，到沸腾的开水，微微一笑。“反正你以后也不用再担心体形的问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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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着小曲把面锅直接端到客厅的茶几上，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随意的按了个台，就着电视里传出来的声音吃面。身后不远处，是静静躺在那里已经开始陷入昏迷，生死不知的顾临。
“你别担心。”邓艾名一边挑面，一边头也不回的说。一口把面条吸进口中，一面吹气一面含糊不清的说。“我吃完面，就送你上路。”
然后低头看着面条，自说自话的说了一句“我下面给你吃啊~”随即嚯嚯嚯的笑了起来。又大口大口的吃着面条。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铃声此刻响了起来，上面，是个陌生的号码。
邓艾名嘴里含着面条盯着手机看了一阵后，才慢吞吞的接起，面无表情的靠近耳边，直到听见里面的抽泣声后，“喂。”
那旁明显是女人的抽泣声在听见邓艾名的声音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靠近话筒，声音急切而哀求。“斌哥？斌哥！斌哥……求、求求你，再缓一个月行不行？”女人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泣不成声。“我现在真的拿不出那么多前来还债，求求你再宽限几天。十天！十天就好！”
“……你打错了。”邓艾名面无表情的听完后，说。
“不不不！别挂斌哥！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不想听见我的声音！”女人那头急忙抹了眼泪，强忍着想哭的冲动，握紧了手机，强笑。“斌哥，您大人大量，再给五天就好，您的兄弟刚刚到店里来……”
“我说你打错了。”没再听下去，邓艾名直接挂机。而还没等他把手机放回去电话又再次响起，还是刚刚的号码。
没兴趣再说，邓艾名直接挂了电话，面无表情的继续就着电视机里的声音吃面。
与此同时，倩倩拿着临时从现场某个剧组工作人员的手机，看向众人。“……那边关机了。”
而这期间，敲打键盘的声音就没有停止过，甚至比刚才警官敲打的声音更加密集。此刻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已经换成了龚特助，而旁边坐着观看的警官已经从不屑，变成了目瞪口呆。
“没事。”龚特助眼也不抬一下的说，手指如飞，镜片上倒映出电脑屏幕上的快速下滑的跑码，他微微一笑。
“时间刚刚好。”
30秒。
敲响回车键，正确的地址从电脑上清晰的显示出来。一直在密切等着地址的宋卿在看清地址后扭头向门口走去，而警官也扑倒一直美没有断线的电话前，激动的大声喊道，“队长！是东南x路的老巷457号！”
果断挂机。
警官看着起身的龚特助，急忙喊道，“你怎么办到的？”
回复他的，只是头也不会的随意挥手。
龚特助快跑赶上刚刚打开车门的宋卿，在他即将坐上驾驶位前拉住他，微微一笑。“我知道更快的捷径。”
宋卿连质疑都没有，直接上副驾驶。
车发动，犹如离弦箭瞬间没入黑暗中，只在随后跑来的众人视网膜上留下一抹车尾灯的红光。
顾临，你可一定要等着啊。
整个晚上就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安凌风面无表情的想着。
☆、139|4
将擦完嘴的面巾纸扔进面锅里，拿起旁边的矿泉水漱口随意喷掉，水渍在茶几上洒了个遍，连茶几下方的地毯都没能幸免。
这般几次后，邓艾名才总算放下手中的矿泉水瓶，活动了几下脖子轻松愉悦，带着吃饱喝足后的满足感站了起来。“好了，现在我们来处理最后的事情吧。”他偏头朝从刚才就已经一动不动躺在那里的顾临微笑着说，眼镜一片反光，更加显得嘴上的笑狰狞古怪。
从沙发除绕了过来的邓艾名四处看了看，就像是在寻找趁手的工具一般，步伐轻快的踱到厨房，从刀架上拿了两把刀，试试锋利度，又试试手感，最后又摇着头慢慢放下，自言自语着。“死得太容易没意思。”
“嘿”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般走到距离顾临不远的位置，捡起之前用来殴打的木棍，两眼发光的看着上面已经血迹凝固，显得斑驳可怖的木棍说。“这个好……带劲。”
在手上掂了掂后，看向四周。“我之前的棒球棍呢？”
一拍额头，才想起来自己把顾临装大皮箱里运进来的时候，随手放在院子门内侧了。笑着摇头嘀咕着‘果然是上了年纪了记忆不好了吗？’然后快步走到门边，仔细听了一会儿后，慢慢慢的扭动把手打开门，刚仔细查看确定院子里一片安静后放松，门板大力的撞向他的面门！鼻梁直接断掉！
“啊嗷嗷啊——”邓艾名痛得双手捂着鼻子躬身大声哀嚎，思维都还没转过来时视线旋转，等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撂倒，两把枪抵着头，背后被另外两人牵制着双手反剪拷上。
与此同时，其他特警越过正在把邓艾名拷起来的同伴，谨慎疾行查看屋内其他地方是否安全，其中有两名开始上前查看顾临的情况。
随着一声声“安全”转来，终于将客厅内的灯打开。一室明亮中，四处飞溅的血迹和几乎已经变成血人的顾临更加让人触目惊心的。就连特警中都忍不住发出抽气声。
确定顾临身上没有捆绑任何危险物品后，摸出小巧锋利的军刀直接将捆绑着顾临手脚的绳索解开，翻开他的眼皮，检查脖颈上的脉搏后。“人质心跳过低，加上大出血现在已经昏迷，非常危险。”
特警人员都需要掌握基本的自救和紧急施救的本领，才能在遇到暂时后勤救护不到位的时候，进行自救和救助他人。
“快带出去！”另外一人开口。
“不行！他肋骨断了三根，头部受伤严重，现在挪动只会造成二次伤害！”
“医护车在巷口外，巷子物品太多没法进来！”已经通过通讯设备和救护取得联系的通讯兵回话。
然而现在所有人都明白，这种时候如果不抓紧时间，顾临随时会死！
“卸门板！”一声令下，两人将邓艾名给押出去，两人开始强卸门板，而其余人员也没闲着，确定顾临的口鼻内没有因为血块或者呕吐物等堵住后，小心的将他的头侧偏，然后找来干净塑料板暂时做成颈圈固定颈部，避免在等下将顾临用木板抬出去时晃动颈部导致头部的二次受伤。
原本静谧的小巷因为将邓艾名押出去的时候，他的癫狂大叫而惊醒了不少人，纷纷爬起来出门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才知道在自己的家住周围有人差点杀人，一时间指指点点，对邓艾名的唾弃和对特警的抓捕迅速赞叹交织。
其中已经有几个年轻人开始拿出手机开始拍摄了，打算等下就发到网上去。艾玛，特警哥哥的制服超级酷有木有？
宋卿就是这个时候和龚特助跑来的，和押解着鼻血直流但依旧叫嚣着‘死定了！顾临死定了！’的邓艾名迎面对撞。看到的一瞬间在两名特警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冲上去就是一拳，恰好又打在邓艾名已经断掉的鼻梁上，周围的叫好声甚至掩盖了邓艾名的嚎叫。
宋卿还想上前，被龚特助从身后架住的同时，不断朝已经喝止的特警道歉，在宋卿耳边嘀咕着“顾临、顾临！”才让宋卿急忙又向前跑去。此刻那里还有平时半分的沉稳和气势可言。紧抿着唇，眉头紧锁，下颚紧绷，眼里满是焦急不安。整张脸都因为紧张而变得僵硬面无表情。
龚特助又道了次歉后才跟上。
邓艾名的鼻子从一开始就被打了个桃花开，又在各种嘈杂声音中经过时就算一直在嚷嚷着‘顾临死定了！他死定了！’这样的话时，也显得含糊不清带着浓浓的鼻音。
直到宋卿的出现。
拿着手机恰好拍下来这个镜头的少女惊愕的从手机屏幕中抬头，看向已经快速消失在巷子里的宋卿的背影。再回忆之前那犯人的模糊叫喊。身为顾老师脑残粉的她那里还有想不到的？不禁手开始抖了起来，眼泪也急速在眼眶中聚集，连披个外套的时间都没有，就要往外跑。身后是自己爸妈不放心的叫喊。
然而她现在连回头喊一声‘看看就回’的时间都没有，抓着手机狂奔，心中不断的祈祷‘千万别是自己想的那样、千万别是自己想的那样！’，而眼泪却开始不由自主的不断流下来。手中紧紧抓着的视频还在继续，诚实的拍摄着此刻属于主人在巷子中独自奔跑的喘息和时不时溢出的哭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