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沙湖
任益摸了一下安康鼓起的肚子，思考片刻便问：“你们路上有没有吃些什么东西？”
旺爷现在说不出话来，只能是干着急。
“除了那些红果子，别的东西都是平时通常吃的。”安康用微弱的力气说。
大宝贝，旺爷又忍不住要夸你聪明了。
“果然跟我猜的一样，看他的症状应该是吃了刚柔果，”任益接着说，“那果树高大，果子通红，吃的时候柔软香甜但入肚后极为难消化，一般人肯定是受不了的！”
看旺爷一脸着急任益安慰说：“没关系，你现在带我去你们摘果子的地方，到了那里我自有办法！”
旺爷拉着任益从店里走出来，我知道任益不是一般人所以断定他肯定不会介意和害怕我的身份，因此我用出了野人的力量带着他狂奔到了树下。
任益站在树旁向空中扔出一个白透玉瓶，他口中念着咒语，双手在空中滑动了两下，固状的刚柔果花粉奇迹般就被气化通通引进了瓶里，此时的玉瓶就像那刚柔果一样泛着红光。
“好了我们回去吧！”
旺爷带着任益回到旅店，康康现在已经昏厥，看床上的被单就知道在我们出去期间他肯定曾疼的直打滚。
旺爷心疼。
任益走到安康身边把他扶起，打开玉瓶塞子，红色气体随着安康的呼吸节奏逐渐流进了他的体内。
“他现在已经无大碍，明天一觉醒来就会安让无恙！”任益起身到我跟前，他发现旺爷不会说话，也没有过多的盘问些什么，就告辞了。
我向任益鞠躬表示谢意之后摸了摸康康的肚子，果然又变得柔软了，康康的气色也逐渐在恢复，旺爷体力消耗过多，喝了些兽血后便躺下睡了。
“啊切！”旺爷打了一喷嚏。
“哈哈～起床喽！”安康那小子在使坏，用头发拨我鼻孔。
看他那调皮康复的样子，旺爷就放心了。
原来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三重关”，即人、妖、仙所交汇的结界之地，是任何一界的生灵踏入其他生界的必经之地，人员混杂。
早晨起床后我带着安康来到任益的房间，原本想当面谢过，可不料任益一大早就退了房。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日后旺爷定会报答！
经过此事之后旺爷开始变得小心谨慎了，想想马上就要到死亡沙漠不知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旺爷打算多在这旅店住上两天，一来让安康再调理调理身子，二来干粮和水所剩无几，抓紧这两天要多筹备些，以绝后患。
启程出关之后，像是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放眼望去一马平川，没有一丝丝绿色植被，沙子柔软细腻，踩上去会留下大大小小的脚窝，但风一吹又被埋平了，空气干燥但没有过于灼热，漠漠黄沙别有一番风韵。
安康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壮观的景色，总是兴奋嚎叫，还时不时的抓把沙子向旺爷帅气的脸丢来。
叮叮铛铛的驼铃声清脆入耳，我们看见了一家大漠中的商队，大漠中能遇见一个活物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更别说是活生生地人了，所以彼此都十分热情地打招呼完全没有戒备。
“你们好！”安康摇着手呐喊。
“你们好！”商队的向导回应。
“大哥请问走出这沙漠还需多长时间？”安康把手搭在了额头上，目光向远方延伸，除了沙子，还是沙子。
“不迷路的话，三天就够了！”
“后面的路凶险吗？”安康接着问。
“还好，不过……”向导好像有话要说但有所顾虑又忍了回去。
“不过什么？”安康问。
“没什么……后会有期，多保重！”
我们别过商队之后继续赶路，我跟安康一直在好奇着向导欲言又止的话。
空气变得越来越干燥，能清晰地感觉到风声也越来越大了，我们渐渐地远离沙漠边缘地带，向腹地挺近。
沙子里唯一能看到的生命迹象就是曾经旺盛挺拔的胡杨，如今他们的残肢正在饱受着风沙的侵蚀，用仅存的最后一丝尊严仍和厄运做着斗争，三千年不倒，三千年不腐，恐怕没有比这更顽强的生命了吧。
一路上我看着安康汗珠不断流淌，脖领和袖口已经湿透了，嘴唇变得干枯，我不断地向他递水瓶。
每次他接过之后都会象征性地抿一口，从不多喝。旺爷知道安康担心在走出沙漠之前水就被喝光的话，那我们两个将陷入险境。
事实上，旺爷也在强忍着干渴，现在我的喉咙正在冒烟，像有无数个蚂蚁在撕咬攀爬一般难熬。
第一天白天我们终于挺过去了，身体元气大耗，月光降临。
没有想到晚上沙漠会是如此的阴冷，松软的沙子地本身就保存不了任何热量，再加上没有了太阳的照射和晚风的吹拂，气温骤降。
我们靠在一颗倾颓的胡杨树下依偎取暖。
“好冷……”安康哆哆嗦嗦地颤抖着。
旺爷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把他抱紧，用身体的热量将他温暖。
安康的双眼渐渐朦胧了，我拧开瓶盖用手指蘸了些水抹在了安康干裂的嘴唇上，心里说着：“快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晚间风力逐渐加强，我把随行的行李压在身下以防被吹走，沙子被扬起来的时候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我把之前康康送过我的方巾系在了安康的脸上，这样可以有效阻挡风沙，还好他没有被吹醒。
旺爷我担心两个人被无情大漠掩埋所以一夜未睡，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清理一下身边堆积的尘沙，幸亏有这棵胡杨树，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度过今晚。
我清晰地记得第一缕阳光照在了康康的手上，那柔软细腻的皮肤上。
我咳了两声，安康醒了。
“你怎么了？”
“你没事吧？”
旺爷原本身强力壮，一些事情压根不算事儿，只不过昨晚风沙太紧和气温略低让我有些不适应，耗损了很多能量。
“来喝些水，吃点东西！”安康把水瓶和馒头递给了我。
我象征性地吃了些，安□□气了：“你不用给我留着，从现在起你不吃，我也不吃啦！”
傻小子，旺爷只要定期喝些兽血就好，东西还是留给你吃吧。我又把安康的手推了回去。
安康看我还不应，更生气了，一下子把水瓶和馒头扔在了地上说：“那我陪着你！”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旺爷像狗一样扑在地上把那还没完全溢光的水瓶扶了起来，打扫着馒头上的沙子。
请原谅旺爷自己这么形容自己，看着沙子上白白浪费的水，旺爷也是心疼啊！
康康长本事了，还会耍脾气了！
旺爷妥协了，毕竟总不能让康康把那个沾满沙子的馒头吃了吧！
请叫我宇宙第一暖男！
旺爷拉着康康软绵绵的小手接着赶苦逼的行程。
“救命啊！”不远方传来的呼声。
“救命啊！”
我和安康顺着声音的方向寻来，一个小个子，样貌十分猥琐的人喊。
我心里想：“有那么大力气喊救命，走就有力气逃跑了！这小妖怪是不是脑残？大沙漠里演活埋，演给谁看？”
我原本想拉着安康离开，但安康心慈手软着了骗局。
“你没事吧？”安康把小妖从坑里拉出。
“我没事，谢谢恩公！”小妖装模作样。
“就你自己吗？咱们可以结伴而行，在这沙漠里相互也有个照应嘛！”安康就是一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啊！主动伸出了橄榄枝。
我试图阻拦，可无济于事。
“我叫安康！姓钟离，你怎么称呼？”
“在下田愉，请多关照！”
田鱼？你还田鸡勒！旺爷我没给他好脸色。
“不知二位要去往何地？”田愉猥琐地问，明显不怀好意。
“我们要去圣仙法师那里学艺！”安康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旺爷我很是提防那小妖，一直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太阳越来越毒，感觉我们都快要被蒸发了一样。
安康走路的速度逐渐变轻缓，旺爷感受到他的虚弱了。
“看！”田愉指着远方的一丛绿洲说，“前面有水！有东西吃！”
旺爷一开始十分戒备，早就听说死亡沙漠没有绿洲怎么会突然出现呢？况且还是这个小妖发现的肯定有诈。
但我使劲揉了揉双眼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眼前的景物是真实存在的，难道这么快走出死亡沙漠来到通往凌云峰的奇幻之地了？
安康看见绿色的植被就像猫见了老鼠异样，立刻兴奋了起来，他拉着我加快了步伐：“快点！前面是个休息的好地方！”
田愉跟安康走在我前面，我担心有不测，就紧跟上去。
我们爬上沙丘的顶端向下望去，潺潺流水，杨柳依依，水草丰美，那场景让人心旷神怡，安康忍不住，就往河水的方向冲去。
在安康跑下去的同时，我感觉沙丘开始变得有异样，没错沙子在移动！
我迅速追过去，想把安康拉回安全地带。
安康蹲在河边，双手已经伸入那清凉的水里，边波动水边喊我。
田愉那小妖，趁安康不留意一下子把他推到了水里，旺爷一看情况不妙扑的一声跳进了水里，安康在挣扎，我快速游到他身边，拖住了他下沉的身体。
此时田愉拿着安康装有水和干粮的包裹已经重新爬回了高地沙丘，猖狂地笑着说：“两个笨蛋，这是过死亡沙漠的规矩，献上两百斤以上活物才能穿过沙湖，大爷我没有牛羊骆驼，就靠你们俩了！后会有期，哈哈，有缘来生再见，一路走好！”
“你真歹毒！枉我救你一命，你却恩将仇报！”安康心有不甘。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别傻了！那让你死个明白！之前遇到的商队向导本可以选择告诉你过沙湖的机密卖给你们头骆驼救你们一命，不过代价是以后永远不能从事高收益的漠中商业买卖，否则会命丧沙湖，怎么样？人都是自私的！你们好自为之吧！”
田愉化作一缕黑烟从沙湖上空飞过。
☆、第十章 命悬一线

高地的沙丘渐渐倾颓，沙子从四周像漏斗一样冲我们涌来，河水一点点在浓缩退却，先前树木和水草早被掩埋，我们两个在沙子中挣扎着，但双腿像是被链锁紧紧地拴住了一样。
沙子已经埋到了我们腰部，康康被挤得喘不过起来，我现在就像有劲但使不出来的生锈机器一样，我的眼睛开始变蓝了，我知道我体内的力量就要爆发了，这应该是康康第一次看到。
“旺财你怎么了？”
我现在有些失控，手臂上的肌肉和血管开始喷张。
沙子现在埋到了我们胸口，“你的眼睛！”是康康晕倒之前给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双手撑在沙地上，想用力把身子拔出，但沙子太软我的手又开始陷了进去。
此时我听见有鸟叫，我第一次看见有这么大的鸟，翅膀张开足足有两米长。我与它们目光对视，直觉告诉我它们并非善类。
飞鸟看见康康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就想俯身冲下把他作为食物捉走，我必须阻止它，否则康康就会被沙湖和怪鸟撕成两半。
飞鸟进攻之前先向上做了一个辅助缓飞，上升到一定高度之后突然一个转身头朝下就垂直冲了过来，速度极快。
我手头没有任何兵刃，急中生智，拔下了康康头上的束发冠，用尽全力向飞鸟的头部径直扔去，由于俯冲的惯性大速度快，它压根来不及闪躲，被我击中后，脑袋裂开了花。
沙湖受到了一股更强劲有力的刺激，所有的重心开始从我们两人身上向落下的飞鸟转移，瞬时间庞然大物的尸体就被沙湖吃的一干二净。
得到供奉的沙湖，又逐渐恢复了之前绿洲的模样，目睹这样的美需要付出太多的代价，我片刻都不想停留。
我背着安康在沙漠中继续穿行，现在我们两人步履蹒跚比乞丐还狼狈，安康还处于昏睡之中。
我的步伐越来越沉重，我的力气越来越微弱，我知道我到了极限，快要撑不住了，我想在倒下之前把安康安置妥当，但老天没有给我这次机会，我晕倒了。
安康被震醒了。
“旺财！”安康晃着我的身体。
“你醒醒啊！”安康继续晃着我。
我用最后的一点意识和力气指了指地上的包裹。
安康打开包裹发现了我的瓶子，“旺财你是不是渴了？”
“你别着急，我马上给你水喝！”安康拧开瓶盖，一股腥味飘出，他一瞄里面全是血，被吓了一跳，一下子把瓶子摔在了地上。
兽血咕嘟咕嘟从瓶口冒出。
安康瘫坐在地上。
此时我已经不省人事。
安康看了我两眼，他愣了几秒钟之后，跑过来把我抱在怀中，摇晃着我的身体：“旺财！旺财！”
每喊一声我的名字，他就大哭一次，眼泪通通落在我的脸上，我眼睛里地蓝光已经褪去，干瘪的嘴唇已经包不住四颗尖锐的虎牙，我蓬头垢面，我现在是个野人，是个怪物。
“旺财，你不能死啊！不能死啊！”安康爬到血泊那里，将瓶子打碎，他捡起了其中最锋利的一块。
安康用力一划，刀刃般的瓷片在安康的手臂上划出一道深痕，血一滴一滴，一股一股流向我的嘴里。
我渐渐地恢复了神智，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我看到的是面色苍白的安康。
“你……旺财……你，终于醒了……”安康用微弱的语气说。
“你在干什么？”我立刻按住了安康的伤口阻止血液外流。
“哈……哈，旺财，你会说话了！”安康躺在了我的怀里，我能感受到他的虚弱和兴奋。
我用力点了点头，旺爷我会说康康能听懂的话了！
“你挺住，咱们很快就会到圣仙法师那里的！”我背着安康快步往前走。
是安康的血救了我！安康的血赋予了我第二次生命！我现在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尽快走出这死亡沙漠！
“旺财，你的眼睛真漂亮，那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眼睛！”
“嗯！康康你坚持住，以后我天天让你看！”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叫苗旺。我能听出来，喵儿汪儿……”安康头搭在我的肩上继续说，“我就是欺负你不会说话，才叫你旺财……”
“嗯嗯，只要你喜欢叫我什么都行！旺财也行！”
安康笑了，边笑边咳着。
“我知道你是野人，我猜出来的，我们村子里压根就没有什么狼孩，那是我编出来哄你，为了留住你的……我害怕你觉得自己怪无法让人接受而偷偷溜走，离开我……”
旺爷现在已经泪奔，“康康你别说了，省些力气，坚持住！”
“不！我要说，我怕，以后没机会了……”安康断断续续，“我知道你与众不同，但我不知道你喝血，一开始我恐惧，现在我不觉得了……”
我用尽全力，奋力奔跑，我的眼睛再次变得湛蓝，湛蓝，跑起来的速度如风一般。
“你看，康康你抬头看，那是树！是山！有水！我们要出死亡沙漠了！”
“嗯！真好！我，们……”安康的头沉了下去。
湿润的空气，嫩草的清香，还有溪水的畅鸣每一件事物都在刺激着我猛冲。
抵达到河岸之后我把安康安置在了一颗古榕树下，用宽大的叶舀了些清水喂到了安康的嘴里。
“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捉鱼！”
安康听到我的声音，他感受到了周围事物的美好，他知道我们已经成功穿越了死亡沙漠，现在他安心地酣睡了。
我捉了两条鲜活的鲤鱼，生起火，特意在鱼肚子里放了些莲子，这样烤出来的鱼肉鲜嫩少腥。
香味飘荡在空中，我拿着鱼在安康面前晃来晃去三两下之后他就苏醒了。
“有鱼吃！饿死我了！”安康坐起。
“小馋猫！”
“快给我！”
“给你，慢些吃，没人抢你的！”
“你说话的身影蛮好听的嘛！”安康看着我说。
“那是自然！”
“一点都不知道谦虚，我就是跟你客套客套！你的眼睛怎么又变成了黑色？”安康看着我问。
“因为我现在状态很好呀！”
“我喜欢你状态不好的样子，太野性，太酷了！”安康吃鱼的样子就像在家里吃鸡腿一样奔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