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我父亲辈,父亲去京都上大学,认识了孙伯伯,就是孙浩哲的父亲,两人成为好友,娶了一对好朋友姐妹花为妻子,在京都里一起打拼,两家人一直住在一起,听父亲和大哥回忆,那时候父亲事业虽然是刚起步,但有孙家的帮助,还有母亲的陪伴,日子过得很幸福。”
火棘的语气淡淡的,却难掩那一抹哀伤。
“后来母亲在大哥6岁的时候有了我,一家人都非常开心,爷爷将母亲接到了小山村养胎,说是山里山明水秀更养人,母亲带着大哥在深山里待了5个月。有一天,爷爷的一位老中医朋友来我们家做客,给母亲诊断了一番,然后得出我母亲怀了个男孩的结论,爷爷和父亲那时候有多欣喜若狂,在我出生后就有多悲伤难耐。”
吴明紧紧的抱住怀里的小小少年,并没有说话。火棘忍了忍心头的酸涩难受,继续讲述起来。
“母亲在生下我后就去世了,父亲和爷爷为此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尤其是爷爷,才开始翻阅家里的古籍典章,发现火家其实从很早开始每一代就只能又一个男孩,若怀了二胎还是男孩的,都不能顺利生产,母子皆会因生产而死。”
“我小时候身体一直很虚弱,父亲和爷爷为此操碎了心,而大哥从小就学着照顾我,父亲因母亲的离去萎靡不振了一段时间,带着大哥和我一直住在老家山村里,后来有一晚不知爷爷对父亲说了什么,父亲才继续回到京都打拼事业,意外的有了不小的成绩。”
“因为我身体弱,爷爷要我在山村里长大,我记事早,不爱和村里小孩子一起玩,到上小学的年纪时,父亲说服爷爷把我和大哥接到京城里,之后我和浩哲一起上学长大,浩哲是个孩子王,因为孙伯伯的吩咐很照顾我,加上我比较安静也不惹事,后来也认识了一批朋友,倒是平静生活了一段时光。”
似乎是沉浸在那段平静安好的时光里,火棘脸色变得很柔和,阳光斜斜的射入亭子里,他的脸上仿佛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既美好,又恍惚。
“遇见王伟仁,就是早上遇到的那个人,是中学5年级的时候,他家搬进了我们小区,上了同一所学校,从在学校里第一次见面他就喜欢跟着我,跟人说我是他罩着的,和我关系好一点的同学都被他欺负过,王家是京都的老牌家族,也没有人敢跟他对着干。”
说起这事,吴明仍然是难掩心中的愤怒和委屈,眼眶都有些红。
“怎么说呢?王伟仁也没有真的对我动手动脚过,不过是打扰了我的正常生活,让我变得更加的孤立。我一般对他视而不见不理不睬,愤怒了也会各种嘲讽回去,导致他不仅在言语上各种羞辱挑衅我,还时刻派人跟踪偷拍我的生活,有一次在小区里被我大哥撞见了,大哥动手狠揍了他一次,然而……”
火棘语气有些急,胸口起伏不定,有些艰难的说道:“然而王家毕竟是有权有势的大家族,说王伟仁不过是小孩子不懂事罢了,不仅要求大哥道歉,还打击了一番父亲和大哥辛苦建立起来的事业。”
“从那之后我就明白了,这件事在王家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事,我也学会了隐忍退让,总是对他退避三舍,却也使得他更加得寸进尺,因为我的退让,让父亲和大哥也受了不少委屈,他们觉得不能为我出这口气,也是一直忍耐着,直到中学结束,我来到江酒城,这件事才算告一段落。”
火棘一口气讲完了自己的故事,似乎是完成了一件艰难而巨大的任务,狠狠的松了一口气,他将自己的头在吴明的胸口蹭了好几下,这才觉得自己彻底从过去走出来了。
吴明看着里世界的太阳,如此的温暖明亮,却也不能照亮温暖他心里阴暗冰冷的角落,他并不是多么高尚的人,相对而言他是一个很公正的人,认为做任何事都要有相应的报应,或好或坏,不能回避。
吴明用自己的手指纠缠着火棘的手指,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道:“小棘,以后有我,不必将那家伙放在心上,京都王家在我眼里并不算什么。不要为了任何不喜欢的人委屈自己,相信我,再没有人能欺负你。”
但吴明并不打算自己暗地里给王家一个教训,他对火棘说道:“对于王家,我希望你做自己想做的,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都可以找我,你要知道,我所能做的远比你想象的多得多。”
吴明没等火棘回答,又补充了一句,说:“如果你并不想自己动手,我也希望你告诉我,你希望王伟仁或是王家得到什么样的惩罚。”
火棘很喜欢吴明这样处理与自己相关的问题时的方式,他并不希望吴明暗地里对付王家帮他出一口气,他确实讨厌王家,但是他并不希望王家遭太大的灾,他有种莫名的直觉,若是吴明放任他的怒火,整个王家都会覆灭,而他并不要这样的结果。
火棘想了想,说道:“我希望无论你为我做了什么事,都告诉我,不要在背后默默无闻的奉献,而是光明正大的告诉我你有多在乎我。”虽然说的理直气壮的,但火棘也有些难为情,继续说道:“至于王家,生意上给他们点小麻烦,让他们别找父亲和大哥的事就好,而王伟仁,让他以后都不要打扰我就好。”
吴明自然是答应了,也不准备反悔啥的,他并不意外火棘的要求,他的小家伙仍然非常的仁慈,并没有让仇恨和愤怒占据自己的理智,而这也恰巧是他所喜欢和欣赏小家伙的地方,他也有种直觉,有小家伙在,他才能控制住自己心底的恶魔,那个想要毁灭世界的恶魔。
(二)
有很多次,吴明都对那些不是飘过脑海的画面感到分外的熟悉,甚至心里也是清楚的,那鞋是属于自己的久远的记忆,只是他还是有些不确定,不知道拥有了那些记忆后的自己会出现什么变化,而和火棘相遇以后,他很排斥这种会影响到自己又不为自己所控制和预测的变化。
但是今晚,伙计睡着后,他又一次的失眠,小黑黑被他召唤出来,安静的蹲坐床尾,用它那发着光的眼睛一直注视着他。
“说吧,龙血果给你带来了什么?”吴明在脑海里问小黑黑。
“我的能力变强了,身体也可以自由进出里世界了,当然必须和主人一起才行。”
吴明没有问多余的话了,他能知道小黑黑并没有骗它,或许小黑黑还需要更多的恢复,而现在的他也需要知道更多的事情。
吴明温柔又怜惜的看了一眼熟睡在自己臂弯的火棘,毫不犹豫的吞下了一整颗龙血果,他很清楚,他能承受好几颗龙血果的能量,等了片刻,身体并无变化,他又吞了一颗,就这样接二连三的他一共服下九颗龙血果,身体深处传来了一种饱足感,吴明就停止了服用龙血果,等待即将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变化。
果然没过多久,吴明的脑海就产生一股刺痛感,痛感越来越强烈,吴明的身体一动不动,似乎并未发生什么大事似的,只能从他皱紧的眉头和用力咬住的牙齿窥探出他此刻正遭受着难以忍耐的煎熬。
似乎是一刻钟,又似乎是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吴明终于是彻底的安静下来了,他的额头上满是汗水,脸上却带着一抹久远的笑容,低头看向火棘,轻声说:“原来是你,小家伙,又相遇了。”
吴明睁开了双眼,怎么说呢,那是一双更古悠远的眼睛,望进去的时候仿佛沉浸在一片遥远的星空里,使人沉醉其中,越陷越深。那双眼睛似乎带有一种神奇的魔法,看上一眼就忘掉一切,失去自我,难以自拔。过了一会儿,那双眼睛才恢复原样。
突然接受了一段古老的记忆,吴明并没有觉得难以接受,反倒是有些庆幸,庆幸自己及早的恢复了一些记忆,这使得他能够更好的看待里世界和地球了。只是就算他之前想过千万次里世界和他的关系,他也没有想到,曾经的里世界居然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而如今的地球,居然也有自己和小家伙的一份功劳。
不过当下之急,也许就是继续恢复记忆和修复小家伙的身体,然后找到自己曾经的好友和徒弟了,也不知道会有几个人还存在这地球上,吴明希望记忆里的人都在。只是事情总不会按照人的期待来发展,意外就是为打破人的计划而存在的。
火棘熟睡了,吴明虽然因为接受了一部分记忆而有些兴奋,但抱着小家伙闭着眼睛,不知不觉也睡着了,等他们醒来,那场让吴明悔恨不已的变故就要发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旅行中,存稿已空,字数不多,见谅。
☆、秘地行
(一)
一觉醒来,吴明和火棘又回到了江酒城,而钱承望和卜家人也一同从京都回到了江酒城。火棘还从未在桃李岛好好的上过一节课,吴明原本想让火棘今天开始去上课,但是火棘并不放心卜家人,当然火棘也有些好奇卜家与吴明的事,所以还是随着吴明一同见到了卜家众人。
果然不出吴明所料,开发里世界的卜家人就是长山村的卜家,至于他们是如何做到的,暂时还不得而知。很明显卜家人也没有打算隐瞒吴明他们的身份,毕竟他们在游戏里测算出吴明是他们卜家的有缘人后,就查到了吴明的基本信息,再加上吴明告诉钱承望的那些事情,他们就知晓关于里世界的事,对吴明没必要隐瞒一丝一毫。
这一次来到江酒城的卜家人挺多的,卜家已到耄耋之年的老族长,几个卜家老头儿,卜浩学等几个年亲人,还有和吴明意外相遇好多次的卜良仁,奇怪的是卜浩学父亲一辈的人都没有来。
卜老族长人老心不老,见到吴明和火棘后,先是仔仔细细的打量两人一番,夸奖了几句少年英俊、年轻有为的话,才毫不含糊的直接对吴明道出了卜家和里世界的原委。
原来卜家人是里世界的看守者,他们自称是守门人,卜家的族长是知晓里世界的秘密的,而他们卜家人之所以守着里世界,不单单是因为这是卜家遗传千万年的家族使命,还因为卜家能遇见的千年大劫难与秘地息息相关。
曾有一位占卜能力空前绝后的卜家族人,耗尽一生得出了卜家有一灭族大劫,而在2920年的里世界里有解卜家之劫难的人,所以卜家人才会用全息网游隐秘的将里世界展现在世人面前,并且出动卜家全部族人,来寻找这一位有缘人。
火棘腰间的那一块墨玉佩,则是一位已故五百年的卜家族长的信物,能感应到为卜家化劫之人,而如今,他们自然是已经确认吴明就是那个人。
卜老族长并没有倚老卖老,他很尊敬吴明,虽然时光用皱纹在他脸上刻满了沧桑,但他的眼睛里满是智慧,他带着真诚和希望,对吴明说道:
“吴小兄弟,今日我老头子就拉下这张老脸,恳求你在卜家的千年劫难上多尽些心力,凡有需要我们卜家配合的,尽管开口,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只要不是有违天道人和,你的命令,卜家上上下下都会竭力完成。”
吴明也不得不感叹老人的睿智,他有当机立断舍弃一切的魄力,有放下己身能屈能伸的韧劲,还有以退为进坚守底线的良知,不得不说这是一位全心全意为家族着想的老人,全然的放下了自己,既保住了处于人生顶峰的家族顶梁柱们的气性,又让还在成长中的年轻人见证了家族的巨大变迁,使得不论以后会发生什么,卜家都不会散。
只是万事千算万算,也会有所遗漏。更何况是一个庞大而古老的、拥有特殊能力的家族?
这一次依然聚在木禾香,吴明让蔡君宇出来给大家打了个招呼,卜家人显然对这个地方也很满意,呼拉拉一群人都是安静的坐着,听卜老族长和吴明几人交谈。
吴明又询问了一些卜家的事情,主要是卜家各辈中优秀的人,他本是想看看卜家是否有他旧友们的影子,可惜的是没有任何发现,倒是意外的发现菜狐狸有些像某个遥远记忆里的人。
与此同时,卜家众人也以为吴明想在他们卜家人中挑选一位有缘人,心里既开心这样吴明应该会尽心尽力帮助卜家渡劫,但同时又有些为难,因为卜家人是从来只入赘不外嫁的,而吴明也没有入赘的可能性。但不管怎样,既然吴明可能瞧上了某个卜家人,他们心里仍然是欢喜的,也许为此破一次族规也不是不可以。
从见到卜老族长的那刻起,吴明的脑海里,小黑黑就一直不安分,转来转去的仿佛很焦急,吴明询问有何事情,小黑黑也只是给了个模糊的回答:“卜家人手上应该有件我们很需要的东西,但是我完全没有头绪。”
吴明见小黑黑一直想着这件被他们遗忘的东西,也不再理会它,其实他也隐隐有所感觉,遂开口问道:“卜老族长,不知卜家可有什么东西是应交予我的?”
卜老族长再一次在心底刷新了对吴明的认识,他更加确信吴明是能够救卜家的命定之人,同时也更深的感受到吴明是一个深不可测不可掌握不能敌对的人,他很庆幸卜家和吴明乘坐在同一条船上。
他并没有表现出惊讶或是不舍,从卜浩学的手上接过一个窄长的木箱子,打开,只见月白色的丝绸上烫着一柄带剑鞘的金色长剑,剑鞘和剑柄上都刻着繁复细致的花纹,但并没有人认识。
吴明看到那柄剑的时候心居然狠狠的刺痛了一下,他用手轻轻从剑柄抚到剑鞘尖,然后拿起剑鞘,握住剑柄,轻轻从外拉出剑身。
让众人都惊讶不已的是,这竟是一柄断剑,剑柄连着的剑身还没有一二寸长,更让人意外的是里边的剑身毫无光泽,剑身上布满了黑色的疙瘩,仿佛生锈了似的。
火棘的眼睛瞪得老大老大的,微微张着口,他正准备惊呼来着,没能收住表情,有些呆呆又有些不解的看向吴明。
吴明将断剑收回剑鞘,没有在放进木盒子里,而是随意的搁在一旁的桌子上。他走近棘看向他,说:“回神了,是一把断剑。”
火棘有些脸红,低低的应了声:“嗯,那怎么办?”
吴明见火棘望向自己的眼里满是无措和期待,摸了摸火棘的头,才转向卜老族长,用他那惯常的平静的语调说:“我们应该要找回断剑的另一半吧,就是不知道要如何找回?”
卜老族长已经适应了吴明的无所不知,也不卖关子,说:“卜家秘地最里边有一个传送阵,将断剑插入其中,就可抵达另一半断剑的所在处,而且卜家秘法能指引引导我们一直找到剑尖。”
吴明并不意外卜家人会知道找到剑尖的方法,接下来和卜老族长商量了一下同行的人数,约定好时间地点后就各自散去,卜家要布置一番,吴明也要做些准备。
(二)
虽然卜老族长没有明说,但是吴明心里已经明白,所谓的传送阵,应该会传送到里世界,这将会是他第一次带着完整的身体进入里世界,而且传送阵传达之处显然有很多未知的危险,吴明并不希望火棘与自己一同前往。
但火棘万万是不可能不去的,他也知道此行说不定有很多危险,他说不定会成为吴明的累赘,只是他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吴明去冒险,他明知不能阻止,只能寸步不离的陪伴在吴明身边,他才能安心。
回到沉星花园的家里,火棘并没有大喊大叫吵闹着要与吴明同行,只是站在吴身前,像根木桩子似的,目不转睛的看着吴明,双眼里写满了复杂的情绪,焦急,担心,期待,渴望,还有吴明所期待的爱恋。
吴明见火棘那样的看着自己,双眼里慢慢蓄满了泪水,他有些不明白小家伙怎么这么爱哭,就像个女孩子似的,可他并不讨厌,只是无奈,还有对自己很不满。
吴明只能和这些日子做过无数次的一样,张开双臂,将小家伙紧紧抱入怀里,天知道他从小家伙的眼睛里看到那一抹爱恋后,心里有多么激动,就像是平常的天空里突然出现了一道绚丽的彩虹。只不过是他正处于惊喜的瞬间,小家伙的眼泪就掉了下来,他虽然有些手足无措,但抱住小家伙的瞬间,心里满满的都是五月里繁8 花盛开的幸福香味。
吴明一边用手抚摸着火棘金色的长发,一边在火棘耳边呢喃:“小家伙,怎么哭了?我又没说不让你和我一起去。”见火棘羞的没说话,吴明又说道:“到时待在我们中间,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保护好自己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