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过要催眠自己，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无论怎样，一个人忘却，都太自私了。更何况他舍不得。未来还有多长他也不知道，有着和爱人相伴的回忆，即使酸涩疼痛，更会提醒他，让他在未来无数的穿梭中不迷失自己。
“你能吻我一下吗？”若是以前，莫韶华肯定会唾弃自己，竟然也有那么软弱矫情的时候。
只是结局太让人难过，太让人伤怀。
矫情也就这一次了，莫韶华洒脱一笑，媚眼如丝的看向端王。
狐言和狐途莫名的看向小弟。
端王眉眼深邃，脸上的神色却有些复杂难辨。
他明明是高兴的，自己的小妖提出这种他早就想尝试的要求，但偏偏他却高兴不起来，只因对面的人要求太认真，眼神太伤感。
郑合灵此时也有些惊讶，她不可思议的看着露出狐耳的绝美少年。是他？
可是……
看着端王拥着少年，虔诚而又慎重的印下一吻，郑合灵觉得自己的世界要崩塌了。
两个……两个男人？！
不知为何她心里酸酸涩涩，像是有蚂蚁啃食一样难受起来。
“真高兴，还能见到你。”一吻结束，莫韶华一句喟叹。
端王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他双手青筋暴起，紧紧地抓住莫韶华显得纤细的过分的腰肢，眸子胀满血丝，“你要做什么？！不，你不能离开我，不能！”
莫韶华却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端王却发现随着他的动作，自己竟然动不了了。
“虽然知道困不住你多久，但是还是抱歉了。”莫韶华在他耳边轻语，“谢谢你陪了我那么久。或许我是自私的，为了自己活命抛弃了你。但是我绝不会忘了你，更不会背叛你。你会忘了这一切的，等到你离开这个世界，你会忘了一切。或许我们很难再见，但是我爱你，无论你是谁。我爱你。”
伴随一个深吻，端王只听到那一句我爱你，然后少年毅然决然的离开自己的怀抱，走到涂真和郑大顺面前，手上捏出一道法诀。
狐言和狐途大惊，心中一痛大叫，“住手！十九！”
那术法他们看得分明，是狐族的禁术，用自己的命让别人魂飞魄散的禁术！
狐言不明白，十九明明是那么阔达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做出这么极端的事情？！
郑合灵虽不知道莫韶华要做什么，但她下意识的觉得不好，想要阻止莫韶华，但她一介凡人，又怎么阻挡的了，被莫韶华轻轻一拍，就昏了过去。
术法终于结成，看着涂真和郑大顺死不瞑目，莫韶华微微一笑，殷红的血丝顺着嘴角留下。
“不——！”端王心头大震，一口血喷了出来，看着少年逐渐变得浅淡的身形，他发觉自己竟然能动了。
“你不能死，不能……”端王想抓住少年，却只能看着少年在他怀抱里透明，消散。
眼泪一滴滴落在莫韶华的脸上，莫韶华笑着，“别哭……”
最后一个口型，却是‘等你’。
莫韶华怎甘心就这样和爱人永世不得相见。
虽然他们相见的可能极小，但在最后一瞬间，莫韶华还是后悔了，说出了那两个字。
端王痴痴的看着什么都没剩下的双手，狐言和狐途心中大恸，跪在一旁悲泣不已。
十日后。
“三哥，你真要回西山？”狐途恋恋不舍的看着憔悴了一圈的狐言。
狐言点点头，温和的笑容仍像从前那般，“毕竟那里是我们的家。没了十九，我得回去替你们守着。”
“那个端王……”
提起端王，狐途和狐言都沉默了。
端王在莫韶华死去的第三日就离开了，悄无声息的。
然后又连续颁布几道令书，革职查办了罗子谦，抄空了郑家，郑合灵浑浑噩噩还没明白过来，便什么都没有了。
罗子谦最终只是变回了没有狐言时的模样，一贫如洗。更糟糕的是他没了年轻和强壮的身体，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又被郑大顺那一掌伤了根本，没多久就落魄的不成样子。
他哭着哀求狐言不要离开，但又怎知被伤过的爱情如同已经流逝过得时间，总是回不来了。
对狐言和狐途来说，丽州就是一个伤心地。
狐言走后，狐途回了空庭竹苑和罗莎告别。
罗莎听闻狐沐身死魂散的消息怔忪良久，最后却掏出一个账本来，砸到狐途脑袋上，“欠老娘的五千两银子，给你五十年的还款期限！”
狐途笑了，拿着账单很快离开了丽州。
而郑合灵，原本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千金小姐，突然遭此变故，父亲惨死，家中败落，此后的生活可以想象。
郑大顺并不是独子，他还有一个异母兄弟。郑家败落后，郑合灵就被接到了乡下，一下子从千金小姐变成了乡野村姑。
这还不说，她那个婶婶是个面慈心狠的人，表面上对她多有照顾，实际上每天洗衣做饭，甚至有时候碰到她婶婶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挨打。
郑合灵一开始忍不下去，但后来竟然也适应了，磨练出一副刚强的性子，在她婶婶趁着叔叔不在家的时候把她卖给邻村瘸腿当继室的时候，果断跟一个对她多有照顾，憨厚老实的年轻人私奔了。
可能是因为当时看到莫韶华与端王拥吻的画面刺激太深，郑合灵看到长得好的男人心里总有些奇怪的想法。
郑合灵被她婶婶磨炼的什么家务都能做，和那个年轻人寻了个地方，日子过得不好不差，倒也和顺一生。
至于端王，却在丽州事情了却之后，再也没听得他的消息。

第七十五章 被欺骗的感情

莫韶华一睁开眼，就看到白漆漆的米分刷不均匀的房顶，身下是一张窄小破旧的床铺。
他坐起身，缓了好久才平复身体撕裂一般的疼痛。莫韶华这才开始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是个二十平方不到的简修出租屋，再看到房间里摆放着的快递字样的衣服，他对自己现在情况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
脱离上个任务之后，他在被卷入空间一瞬间他找准时机成功的躲开乱流穿越次元壁到了现在这个世界。
他揉了揉胀痛的脑袋，等灵魂完全控制了这副身体之后才缓缓的改善这副身体虚弱的状态。
因为没有了接收能量保存魂体的安全空间，他只能将在离开任务那一瞬间接收完全部的能量，然后用空间爆裂的元素斩断他能量的去向，但如此快速又不平和的接收方法每次都让他的灵魂感受到难以言喻的痛苦，只能在找到宿体之后，再缓缓梳理。
没了系统的帮助，他附身的对象也就成了随机，而且要是刚没有能量的宿体——也就是刚死之人。
只有这样他才能顺利的占有宿体，不浪费更多的时间。
要知道他灵魂状态持续越久，消耗的能量越大，一直找不到宿体，他的灵魂也会消失。
等身体调到不错的状态，莫韶华下了床穿上破旧但干净的拖鞋，看了一眼床上叠得整齐的衣服，他顿了顿还是先去了狭小的卫生间对着镜子打量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模样。
嗯，瘦了点，黄了点，干巴巴的。他又撩起额前过长的刘海露出饱满的额头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来。
长相还不错，但照原身这张稍显阴郁的脸来看，这个人应该是自卑，且不爱笑的，所以整个人显得有些阴沉。不过因为莫韶华的到来，气质上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呆滞的眼睛着闪现锐利的光彩，整张脸也生动起来。
莫韶华转身出来，从床头的外套里掏出一个钱包来，里面只有两三百块钱，还有一张□□，和一张身份证。
桑晓，男，十九岁。家是某山村的偏远地区，看收拾整齐的房间，原主应该不是个自暴自弃的人。
他很难猜测到，莫韶华握着床头放着的空掉的安眠药瓶，这么一个平凡的少年，要去自杀？
房间里唯一一样家具就是窗前的柜子，上面放着空掉的药瓶，还有一个老式手机。
莫韶华打开联系人翻了一遍，除了一个叫做子豪的，其他的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莫韶华正想着要不要给那个叫子豪的打个电话套出点有用的信息，那边手机一阵嗡嗡声，就传来一条短信。
“我需要五百块，快点送来，以后还你。”发件人，子豪。
莫韶华又翻了翻手机里仅存的短信，几乎全是这个子豪发来的，无一例外的都是这样的，极少数是问原主在哪里，或者是有事没有。
从这里已经得不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了，莫韶华也不管那个短信，摸了摸空空的肚子，拿了钱包和手机，又拿起墙上挂着的厚重的棉衣裹上，准备先出去吃口饭填饱肚子。
他刚一开门，就遇到旁边的邻居正在开门，是位挺和善的大姐和他笑着打招呼，“桑晓，出去呀。”
莫韶华应了一声，那大姐也没觉得不正常，就自己进了屋。
因为房子位置偏僻，所以四周也没什么繁华的建筑物，只有一些农民工和小吃摊。莫韶华挑了一家干净一点的，要了碗面慢慢吹着气吃着。
一碗面还没吃完，那边电话又嗡嗡嗡的响了起来，这次却不是短信了，而是电话。
莫韶华边吃着面边按了接听键，那边急躁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喂，桑晓，你过来了吗？！快点啊！”
“去哪？”莫韶华不急不慢的咽了嘴里的汤才问道。
“当然是我学校啦！w大你不是知道吗？借你的钱我会还你的，每次都磨磨唧唧的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那边的人听到莫韶华的问话，有些不满，语气里带着嘲讽和鄙夷。
莫韶华却没有生气，只是说了声，“知道了。”那边电话就迫不及待的嘟嘟嘟的挂断了。
这样的场景应该不是第一次发生。莫韶华推测，不然那个叫子豪的人不会这么嚣张，找人借钱还这么蛮横的，原身性格内向，从他手里通讯录里寥寥无几的人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似乎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有和这个子豪联系很多。
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莫韶华紧了紧外套的勃口，顶着风去了公交车站。
好不容易到了w大，莫韶华一眼就看到站在校门口穿着白色羽绒服，模样帅气带着小痞子笑容的高大男孩儿正和一个女孩儿说笑着什么。
他扭头看到莫韶华，眼里划过一道厌恶，但很快的又迎上来，一脸不满，“你怎么才到啊！天气那么冷，我都快冻死了，打你电话你也不接！”
莫韶华坐公车的时候，手机确实响了，但车上人多，他不好接电话也就放着没管。
“钱呢？带来了吗？”李子豪见莫韶华不说话，心里更鄙视他了，一副穷酸相不说，还是初中毕业什么都不会，人又阴沉，他都不好意思说他俩是从一个村子里出来的。
那女孩儿笑着，看着莫韶华挺有意思的就捅了捅李子豪的胳膊问道，“子豪，他是谁啊？”
“就是一邻居。”在李子豪心里，桑晓就是个邻居，还是个不很熟的邻居的身份。
他翻了个白眼，见莫韶华慢吞吞的也没掏钱，反而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干什么啊，告诉你别再这么看我，不然老子就不客气了！真他妈恶心！把钱给我你赶紧就走！”
莫韶华微微一笑，嘴角的弧度刚好，他动了动胳膊，然后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向李子豪，“你有病要吃药，不然病情加重了就不止胡言乱语思维不清这么简单了。上次你借我的钱还没有还，反正我也有你爸妈的手机号，你要是生活费不够，要不我帮你给你爸妈说一声？正好我最近也没什么钱了，你爸妈给你打了钱刚好还我。”
李子豪没想到莫韶华竟然来了这么一句。毕竟在他看来，桑晓就像是一布娃娃，无论他怎么说他骂他，回过头来让这人过来的时候，他还是会高高兴兴的来。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嘲讽的话语和眼神反驳他，威胁他。
李子豪恶狠狠的推了莫韶华一把，满脸恶意，“你他妈的又怎么了？！你今天吃错药了！，艹，真晦气！不就不想借钱吗，干嘛翻那些陈年烂谷子的事儿！一个大男人这么磨磨唧唧的，早知道也不让你过来了，这么娘里娘气的，让老子恶心的饭都吃不下去！”
莫韶华目光冷冷的看着他，寒意透骨让李子豪有些头皮发麻，转身拉了那女孩儿就进了校门口。
莫韶华看着他的背影，勾起一抹笑容，一双桃花眸泛出好看的光来。他用手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也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转身慢悠悠的走了。
李子豪回了宿舍，越想越气不过。
他狠狠的摔了东西，把拿东西当成桑晓在地上踩。
他怎么敢，在有过那种事情之后还敢这么对自己！李子豪阴冷一笑，随手拨了个电话出去。
接下来几天，莫韶华辞了快递的工作，他看了看自己的存折，好歹够他支撑一段时间。
他这个身份内向，平日里也没什么交际，而且莫韶华本身也不能在这个世界待很长时间，他只能在最短时间里完成任务，进入下一个任务才有活下去，再次见到爱人的希望。
现在唯一和桑晓有关系的就是李子豪，莫韶华仔细又翻了一遍桑晓的私人物品，却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他突然想起手机里保存的那几条消息，那消息看起来并不像他以后用来讨债的证据，那只有……
一个想法盘踞在他心底。但是根据李子豪对他的态度，以及桑晓对他无底线的容忍软弱可欺的性子，莫韶华对他现在的情况有了大概的了解，但是这并不至于让原主自杀。
从一方面看来桑晓走到今天这种地步，除了李子豪的原因，更有他自己的原因。
软弱从来不是被人同情的资本，桑晓的死和他自己也有很大的关系。
但是欠了他的，他一定会为他讨回来，不多不少的。
莫韶华露出一抹微笑，打了个电话给自己乡下的大伯。桑晓从没见过他母亲，他的父亲在他出来打工那一年也病死了。
他的大伯跟李子豪家是邻居，而且他的大伯母又是个十分碎嘴的人。他无意中提到了李子豪好像生活费不够的事情，想必明天李子豪过得会很精彩。
他没想从李子豪那里要回来那点钱，但是能让李子豪不痛快，莫韶华不介意做一次背后插刀的小人。
只是等莫韶华再次接道李子豪的电话的时候，他倒是有些诧异了。
那边的语气竟然意外的柔和，李子豪一反常态的邀请他一起去游玩。他甚至怕莫韶华不答应说了许多好话，甚至提出要过来接他。

第七十六章 被欺骗的感情

“桑晓你放心，这次没有几个人，都是我朋友。主要是我想给你道个歉。”那边李子豪犹豫了几下，有些伤感的问道，“桑晓，你会来吧？你要是不来，我就当你不想要我这个朋友了。”
往常李子豪要是这么温柔的和原身说话，不管李子豪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原主一定会答应。
而且事出反常必有妖。莫韶华顺口答应下来。他看着手中廉价的手机，眸子里闪烁着几分莫名的光彩，他正愁没什么线索，没想到这人这么快就赶着上着送上门来了。
从李子豪的语气中来看，上次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让桑晓痛苦的事情。这件事情可能直接导致了桑晓的死亡。所以李子豪才会再三保证。
但是他真会安什么好心吗？莫韶华相信了才有鬼。
毕竟前两天看李子豪离开的身影，绝对的是一场恶意的报复。
莫韶华不怕他来，就怕他不来！
包厢里，鱼龙混杂，杂乱的声音如让人头昏脑涨，莫韶华冷眼看着李子豪在人群中四处走动，从他过来，李子豪都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看样子是想让他感到难堪吗？呵，不过他这算盘可是打错了。
莫韶华颇为惬意的窝在角落里余光扫着这些衣食无忧的少年少女。
“喂，李子豪，桑晓人呢？我怎么没看见？”富二代也就是黄晨挑着下巴看向李子豪。
黄晨是个荤素不忌的双，自从上次认识了桑晓，黄晨就来了兴致。想想那次他就有些遗憾，事儿都进行到一半就差临门一脚，那边电话就催魂儿是的，老头子就把他召回家了！
人还没吃到，他还对桑晓保持着性致。所以这次李子豪一提，他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