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仿佛就在这十分钟内凭空蒸发，一根汗毛都没有留下。
而地下实验室手术台上的空也，依旧安安安静静，一动不动，看起来非常无辜而沉默。
艾米最初怀疑过空也，但是经过数据测算以后发现空也的活性并没有继续大幅度提高，而且身体也没有大块的焦壳掉落或者脱变。
监控会出现雪花屏的原因也有很多种，信号不好、连接短路、声波干扰等等等等，都会可能会使得监控一时失灵。
艾米一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她也没直接的证据把杰森失踪的事情往空也头上扣，可除了空也，似乎也没其他的可能性了，这怎么办？
艾米深深呼出一口气，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就在艾米背对着空也按太阳穴的同时，空也的身侧忽然悄无声息地、慢吞吞地伸出一根接近于透明色的触手，仿佛有智慧一般地卷起了实验桌上的一杯蒸馏水，然后把睡无差别地倒进了同一排上其他几个试管里。
艾米浑然不觉。
干完这个事情以后，触手松开了水杯，嗖一下飞速回到空也体内，蛰伏不动了。
半分钟后，艾米站了起来，拿起这排刚刚采集完毕的，被加了蒸馏水稀释的体液试管走了出去。
——她得继续去化验，办正事更重要。
艾米走后，实验室的防弹玻璃门也随之关上，一切又归于沉寂。
突然，手术台上的空也发出了诧异的咔咔声音，犹如一只饥饿的大狗在啃磨牙骨头一般，听得人牙齿发酸，他的身体也开始哔啵作响，这次是身体右侧的外壳脱落下来了，并且在外壳脱落的同时，左侧那根蠕动的触手伸过去接住了焦壳，分泌书透明的消化液，几秒后就把那块焦壳一点不剩地吃了进去。
右侧新生的肌理迅速变形、碳化城原本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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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求求你主人！”
“主人求你！我再也不敢了！”
“主人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会好好伺候柏莎大人的！”
是夜，迪克那占地足足有百亩的城堡里飘荡着渗人的哀求声，迪克用一条沾了自己血液的鞭子狠命抽打着地上翻滚哀嚎的属下，一下一下接连不断。
身后坐着看起来没有什么表情的真理。
小空空则趴在真理怀里，从手指缝里不忍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爸爸，为什么粑比要打他？”小空空极其小声地问道。
真理不答，用手不动声色地捂住了他的小嘴。
“主人饶命，我真的知错了！”
迪克打了半天，停下来喘了口气骂道：“一事无成的废物，我养着你是做什么？”
男侍者也痛苦地喘息着说道：“主人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犯错，以后我一定会把小少爷和柏莎大人的事情置于任何事情之上，即使下一秒我就要死去，我也毫不懈怠！”
迪克闻言又举起鞭子狠狠抽了他一下，啪一声惊得小空空抖了抖，抓紧了真理的手臂。
“最好是这样！”迪克说道：“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办事不利，让小空空出任何差错的话，我就剁了你那没用的手把你丢去为我看护庄园！”
“是是是！我一定不会再犯！”男侍者缩成了跪地的姿势，深深低着头：“柏莎大人的要求高于一切。”
迪克把鞭子随手一丢：“最后一次机会。”说完转身离开了屋子。
地上的男恶魔松了一口气，小空空也松了口气，拍拍胸口：“吓死我了，迪克好凶。”
男恶魔依旧浑身痛得发抖，他跪在地上面对真理：“柏莎大人，之前的事情都是由于我办事不利，才会耽误营养液的获取，以后我不会再犯了。”
小空空抢在真理开口前奇道：“你没做错什么啊，反正我也没怎么样，迪克这样打你冤枉你，你都不辩解吗？”
男恶魔低着头：“主人永远的对的。”
小空空：“哇噻，你脑子有坑哦。”
真理淡淡地开口打断他们道：“你伤口不能愈合，跟我来，我给你上药吧。”
男侍者一愣。
真理已经站起了身：“怎么，还要我亲自扶你起来吗？”
“不不不，”男侍者忍痛站了起来：“我自己来就行了，不敢劳烦柏莎大人。”
真理转身往迪克的药房走，男侍者瑟瑟跟在后面。
他一时有点搞不懂真理在想什么，不应该啊，以柏莎的只会，不可能不知道迪克是在杀鸡给猴看，明着罚自己怠慢真理，没及时满足真理的需求，但这背后的意思也是清清楚楚，他是要真理知道，不听他迪克的话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所以柏莎为什么对自己忽然那么好，要给自己上药呢？
药房没有锁，真理直接旋开了门，一股药香扑鼻而来，让人闻到后为之精神一振。
迪克有研究巫术的习惯，所以他的药房里有不少类似于中药的珍惜草药，异象满溢，真理学识远高于眼前这只低阶男恶魔，失明后鼻子也更灵敏了，他循着味道翻翻找找，很快翻出了几味草药。
“混进了高阶的血，伤口不容易愈合，但是如果辅助了草药，也能减少疼痛和愈合周期。”真理慢条斯理地捣碎了草药然后放进陶罐里加了水点上火：“我推测你现在想要彻底愈合，周期是四天，如果敷了我给你的草药，可以缩减到两天。”
男恶魔的眼睛微微一亮，嘴上仍然沉默不语。
很快煮沸的水就变成了浓浓的褐色。
真理熄了火，把?3 豢樯床冀谝┲锩妫壬床家脖涑珊稚谎胬砼「闪松床迹卸衲У母觳睬崆岵潦盟谋奚恕?br /> 男恶魔顿时就慌了：“柏莎大人不可以啊！”
真理打断他：“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恶魔：“柏莎大人你……”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恶魔闻言只好回答道：“我叫库利。”
“库利。”真理淡淡地重复了一遍，然后说道：“既然你为我挨打了，那么我给你擦拭伤口也没有什么不妥的。”
库利就没享受过这等待遇，尤其对方是比自己高阶许多，遥不可及的柏莎，柏莎身上那股馥郁的香甜混合着药香，有股说不出的撩人气味。
库利沉默了，任由真理给他擦拭伤口。
半晌，他开口问道：“柏莎当然，你这算是在收买人心吗？”
“收买人心？”真理晃了晃手里的纱布：“用迪克的草药、迪克的布料、收买迪克的手下，要是这样能成功，我也算是厉害了。”
库利说道：“您很清楚主人大我并不是真的生我的气，而是在做给您看。”
真理：“那又怎样，我被吓到了吗？我非但没有震住我，反而打伤了自己的手下，得不偿失，有什么好自豪的。”
库利又陷入了沉默。
真理的意思非常清楚，他这是带着目的的关心自己，然而，自己却并不反感。
甚至他还觉得真理是如此的香气袭人，让人无法讨厌得起来。
真理是想要什么？
情报？帮助？
自己是迪克的手下，根本不可能把这些东西给真理，换句话说，给了也没好处，没这必要给。
真理完全没有在考虑什么的样子，他专心致志地为库利擦拭伤口，动作嗯轻柔，即使什么都看不见，也没弄疼对方。
这是要水平的。
库利回头麻着胆子看了眼真理，又默默地转回头，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悬着放不下去，憋得特难受。
第229章 逃过一劫
果然柏莎的美丽不可小觑，之前的相处没有过多的谈话，现在仅仅只是那么片刻的温柔，都让他自己心神不宁，感觉亏欠了他什么似的。
库利深吸一口气，收敛起心神。
真理给他上完了药，把纱布随手一丢，然后站了起来准备离开，不料药房煎药的地方是准备了特殊的木材来生火以提高药效，地上好死不死横着一根木头，真理看不见也没有察觉到，迈步的时候被绊了一下。
“小心！”库利见真理被绊，不顾他摔没摔倒，直接伸手去扶。
真理并没有要摔倒，实际上他第二脚落地就把自己稳住了，反倒是库利伸手一拉把他拉得一个趔趄，险些靠进他怀里。
“我还没那么废。”真理在摔进库利怀里之前反手推了他一把，又站稳了，淡淡道：“踩到东西会摔跤那是情窦初开的十几岁小女生才会做的事情。”
库利一时无言以对，讪讪地松开手：“我只是担心而已，毕竟您看不见。”
真理在原地顿了顿，转身走了。
药房里还残留着草药的清香和真理的甜香，库利没有追上去，而是站在药房里深深吸了几口气，杵了好一会儿，才熄灭了炖药的火，倒掉了药渣，洗干净了炖锅和纱布，然后盯着手里的纱布犹豫片刻，收起来放进口袋里，这才出来了。
晚上，迪克叫来了库利。
“柏莎的反应如何？”迪克一边问一边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
库利说道：“柏莎大人看不出异样。”
“噢，他就是这样的，无论什么情绪都不会放在脸上，你看到他的时候永远那么淡定，永远带着那么一点点微笑。”
库利如实点头：“确实如此没错，我也发现了。”
“所以你要从细节去发现你知道吗？”迪克说道：“当一个人有心事或者紧张的时候，他手指翻书的频率、深吸气的次数等一系列微小的举动，都会有所不同，你应该尝试着去发现，不要让我一次一次的对你们低阶的可塑力失望。”
库利抿了抿嘴。
“你们低级”这四个字，有点刺耳。
迪克见他不答话，倒也没有什么恼怒，也许是因为刚刚打过库利一顿，所以包容力比平时强一些。
“行了，去把我的药剂拿来。”
库利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几分钟后就稳稳当当地托着一个托盘进来了。
托盘里是一排玻璃瓶密封的蓝色药剂，迪克熟练地伸手拿过一支，掰断圆锥形的玻璃口，然后把药剂直接倒进嘴里。
很快，第二支第三支都进迪克的嘴。
“明天再去实验室拿一批。”迪克干完了最后一支，对库利吩咐道。
库利问道：“您这么快就用完了这么多，身体感觉如何。”
“感觉不错。”迪克闻言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空也总算是有点用的，今天等一下你再去给我安排三个陪床的，等明天拿来新的药剂，我要去试一试柏莎，等这一天太久了。”
库利呼吸一滞。
试一试……柏莎。
迪克没有看见库利纠结的表情，实际上，他一吃药剂就把其他的事情抛到脑后了，他催促库利道：“还愣着干什么，安排人去啊！”
库利一个激灵回过神：“好的明白，我这就去。”
说着他就匆匆离开了。
第二天这个点的时候，真理正妥妥地准备放水泡澡，刚脱了外套，突然间浴室的门轰隆开了，库利拽着一脸迷茫的小空空奔了进来。
真理立刻复穿上外衣，略微偏过头：“你干什么？！”
库利把小空空往他怀里一丢：“快出门！出去逛街！看电影！总之快走！快！”
真理微讶：“怎么了？”
库利回头看了一下走廊，发现没有人过来以后关上房门，急匆匆说道：“再不走就要被主人带去满足他那奇怪的欲望了！快走吧！起码明天再回来！”
真理一愣，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库利推到窗口：“大门出去会有人知道的，爬窗吧，和小少爷一起出门！”
小空空扶着自己的爸爸，回头问道：“那你怎么办啊？”
库利：“我不要紧！我只说进来时你们都不在就可以了，快走吧，主人吃了壮阳药，再不走我也帮不了了！”
真理对迪克的壮阳药略有耳闻，听说他不知从哪里找到了具有强大生命力活性和自主修复功能的细胞，最近一直夜夜笙歌，如果库利没有骗自己，那确实该出去避一避风头。
于是真理一鼓作气跳上窗户，回头对库利笑了笑：“谢谢你。”然后很快带着小空空消失在库利的视线里。
不到五分钟，吃了整整两盘药剂的迪克就出现在了通往真理房间的走廊上，半分钟后，到达了真理的门口。
他知道这个点真理应该在沐浴，会脱得很干净。
不需要他亲自动手。
所以当他满心兴奋地推开真理浴室的大门以后，傻眼了。
“怎么是你？”
库利惊讶地回过头：“主人？”
“你在这儿干什么？！”
库利立刻跪下：“平时这个时候，我会在外面等候柏莎大人，时刻递上浴袍。”
“那现在柏莎人呢？！”
库利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柏莎大人似乎忽然有种不准备沐浴了，我进来的时候他已经放好了热水和花瓣，但是人不在。”
迪克立刻转身出去，一边走进真理的卧室一边喊：“柏莎！你在哪里？！”
“柏莎？！”
“柏莎！出来！”
“柏莎！你在哪里？”
“……”
库利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迪克猛地回头瞪了他一眼：“柏莎哪里去了？！”
库利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自己主人高耸的裤裆，说道：“我也不知道，既然不在房间，又没有按时洗澡，我想大概是有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迪克简直要骂出来了：“柏莎不在房间里，你都不会去查吗？！”
“查的。”库利回答道：“刚刚想查，您就来了。”
迪克险些抽他一巴掌：“还查！这么大个活人让你盯着你竟然不知道他在哪里？！”
库利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刚刚为您跑了一趟郊外，去区了药剂，期间柏莎在哪里，在干什么，我也不知道。”
迪克犹如吃了一吨春药后没找到洞一样郁闷，事实上他的情况也差不多，今天他吃了双倍的剂量，而他需要的真理却已经在几公里开外的地方，并且持续远离中。
城堡本就在人烟稀少的地方，真理用恶魔的力量高速奔跑了一段路后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很快就和小空空到了有人类出没活动的地方。
失明的人触觉和嗅觉更加灵敏，真理刚一上街就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停了下来四处张望。
没多久小空空也注意到了，他拽着真理的衣角：“爸爸，街上有库利的气息，他上过街。”
真理点点头：“是，他下午不在，看来是替迪克出门拿药剂了，走，我们跟着这气息找过去看看。”
小空空：“找去干什么？”
真理：“去看看迪克的秘密工厂在哪里，说不定有空也的消息。”
小空空闻言为之一振，抓着真理的手臂说道：“爸爸，傻鸟没有死，我能感觉到他一直在身边，一直等着你。”
真理何尝不是在期待空也没有死，只不过空也即使不死，想来不可能完好无缺，甚至经历万难恢复以后，也极有可能两人会再重蹈一遍空也失忆不认识自己的覆辙。
然而，不管想得再怎么多，总得先找到空也的身体再说。
迪克说过空也被粉碎掩埋了，真理在过了最初的悲痛冷静下来以后，其实并不相信。
要让自己绝望，显然是把空也的完全失去活性的尸骸送到自己眼前更为有效果，但迪克没有这样做，他只是一遍一遍反复洗脑自己空也不可能活下来的原因。
会导致他这样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空也根本没有死。
第230章 爸爸我是你儿子呀
西班牙不比深圳，环境好空气好，人和车子也稀少，街上属于库利的恶魔气息经过半天还十分具有辨识度。
真理和小空空一路找了过去，两个小时后，就到达了郊外的一个看起来十分不起眼的废弃广播电视台。
这个电视台当年应该辉煌过很久，因为光看外观就知道这整整三层阶梯的造型一般只有国家的政治性设施才会这样设计，但是它如今外表灰败，阶梯之上的会展中心被拆掉了顶，只余下一排排空旷的、褪色又破烂的沙发和孤零零的舞台。
灰白破旧的东西都是不起眼的。
真理和小空空正站在这个电视台前，小空空拽了拽真理的手：“爸爸，这里很奇怪。”
真理：“我能感觉到里面有活物在移动，但是很弱，如果不是我瞎了，可能会直接忽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