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溪哪里舍得掐她,再说,他也有这种感觉,还想有人掐自己一下看看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呢!孙思夏见他不动,便自己使劲掐自己,疼得直想跺脚时才明白这不是虚幻!
前面几人回头看着两人的动静,山有凤轻笑不语,待孙思夏回过神来才道:“嫂子,这里的药草够你研究一辈子!”
走过笔直的长长石阶,到了尽头处,他们才看到当年的皓公子正骑坐在虎背上,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小婴儿。鹦鹉上前拜见道:“彩鹦见过正君大人!”
正君大人?山家四人又是一愣,一时竟没什么反应。
赫连皓淡笑点头,笑望两人道:“小婿见过岳父岳母!”
山有凤接话道:“爹,娘,皓的腿受了伤,不能给你们行礼,你们不要怪他!”
梅映雪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山石刚忙不迭地道:“不怪不怪!”其他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一行人来到地下宫殿的入口处,入口前豁然立着一块高大的黑玉石碑,碑上刻有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青神宫”!
山石刚和梅映雪看到这三个字,双腿一软,差点儿跌倒在地!
青神,青神,老道长说的居然是真的,他们的女儿竟然是青神!
山有凤扶住她:“娘小心!”
孙思夏看着入口处的地面全是由璋玉铺就,墙壁全是晶莹透亮的平整玉石,而那种玉石又是她没见过的,不由赞叹:“好漂亮啊!”
进了厚重的纯银质殿门,台阶两边山壁上嵌着的颗颗夜明珠再次惊了他们的眼,山落枫惊奇地看着这一切,除了双眼大睁,人却安静无比。前面的山有凤见了,满意地点头,这孩子沉稳。
待将一行人带进银质和白玉结合的大殿,山有凤让他们四处看看,自己又上去接赫连皓。他抱着孩子,她抱着他,回到殿内,梅映雪这才不怕有闪失地伸手接过外孙,满脸笑意地仔细瞧着。
山有凤道:“宫殿很大,让彩鹦带你们到处转转,看看你们各自的寝殿。还有厨房,娘和嫂子可以在里面生火做饭,有什么问题,可以问它。初来乍到的,你们可能会有些不习惯,我去把山林里的被子什么的拿过来,以后不想用时再扔。另外,彩鹦,今晚去替我向赫连蕴澜传话,他可以出宫了。”
鹦鹉立即恭声道:“属下遵令!”
赫连皓闻言,眸光一黯,脸上的悦色也渐渐消失。山有凤抱着他没放的手紧了紧,柔声道:“皓!”
“放我下来吧,我没事!”赫连皓强颜欢笑。这都是更改不了的命数,早晚都是要回来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山有凤将他放在大殿中的坐椅上,凝望着他:“若别的后君在人间已经婚配,我自是放手,也不会有任何追究。但蕴澜他……”
“我知道,”赫连皓道,“他对你专心一意,何况孩子也有了,怎能弃之不顾?你不用担心,我真的没事!”
“皓!”山有凤抱住他,“相信我,你在我心里的位置,谁也替代不了,谁也争抢不去半分!”
赫连皓伸出双臂环住她的纤腰,低低应道:“嗯。”
孙思夏几人带着疑问悄无声息地随着鹦鹉离开了,在参观的过程中,听鹦鹉选择性地讲述了一些关于主人和三座山的事,他们这才明白,那三天的死而复生,真的不是偶然,他们看着长大的女子,竟不是普通的凡人!
当夜,被无数暗卫紧盯的赫连蕴澜施起从未在人前现身的轻功,离开皇宫,但因为这次出动了暗卫进行暗地里看管,所以他在刚出皇宫宫墙时,就已被追上。手无兵器的赫连蕴澜被五十名黑衣暗卫层层围住,无论他怎么腾身,都无法冲出包围圈,总会有二十名暗卫同时飞身而起像铁桶般拦住他!
得报赶来的赫连彻陵看着他,淡声道:“皇兄这是嫌宫里的人伺候的不好吗?”
赫连蕴澜不再跟他周旋:“她是我的妻!”
赫连彻陵也不再客气:“你虽手握兵权,但朕是天子!她是朕的命定皇后,谁也更改不了!”
“你当真不要?”赫连蕴澜问道。
“她是皇后乃天意,是众目所见之事。而你,若为她对朕出兵,便是造反,百官臣民都不会答应,你成不了事!”
赫连蕴澜难得一笑,却是嘲讽:“她又不在你的手里,我何须出兵?”
“你!”赫连彻陵气得心口闷痛,窝火无比,“有你在朕手中,不怕她不来!”
这回,赫连蕴澜真的笑了,“原来你也认为在她心中,我比你重要的多!”
这回闷痛变成了刺痛,赫连彻陵凤眸含怒:“给朕把安王请回宫殿!”
黑衣暗卫们齐声道:“属下遵旨!”话落,齐齐攻上!
一只鹦鹉无声地在夜空中盘旋一圈,向密山飞去!
山有凤赶来时,赫连蕴澜正力战众暗卫。身在空中一袖挥出,平日任务里能以一抵百的暗卫立即被打得倒飞一半!山有凤凌空踏步到赫连蕴澜身边,拉起他的手,腾身到众人望尘莫及的高度,踏空而去!
在宫内布下的天罗地网丝毫没用上——即使她进去,恐怕也没多大作用。赫连彻陵见她走,急火攻心,大怒道:“你敢走?来人,给杨赛娥三人大刑伺候!”
空中的山有凤脚步只是微顿,连头都没回,又继续走了,不管后面那人狠狠的下令声。
赫连蕴澜一路施展轻功到极限,却还是跟不上她,若不是被她一手拉拽,他恐怕要落后她一半!
山有凤将他带进密山,对空中随行的鹦鹉道:“彩鹦,带他到寝殿休息!”
“凤儿!”赫连蕴澜来不及问什么寝殿,一把拉住她放开自己的手,“为夫陪你去!”
“不用!他伤不到我,你去帮忙照顾孩子就好!”山有凤抽出手,腾空离开。赫连蕴澜欲追,却被彩鹦叫住:“贵君大人不必担心,主子不会有事,再说您既已进了密山,没有主子的允许,您也是出不去的,还是随属下回宫吧!”
赫连蕴澜看着说人话如此流畅的鹦鹉,皱了皱眉,却没有问什么。它初去皇宫以人语向他报信时,他就觉得此鹦鹉不是一般的鹦鹉,凤儿的信使么?
随它一路走进地下宫殿金色大门,直到身在所谓贵君寝殿,他还有些缓不过神。这里随手一样小物件都价值连城,拿出去就会成为各国明争暗夺的对象,稀世珍玉在这里却成了铺地砖,那么大的夜明珠更是见所未见,在这里却被当作普通的灯笼使用!
鹦鹉恭敬道:“贵君大人,这是您一个人的寝殿。除了理事大殿上方的玉椅您不能坐,其他地方您可以自由走动和使用,小主子和正君大人现在在迎凤山宫殿,您若想去,属下就带您过去!”
“正君大人?”赫连蕴澜眉眼微动,“什么意思?”
彩鹦道:“正君大人就是现在的赫连皓,掌管主子的所有后君事宜,刚才经过的月华宫就是正君寝殿。”
赫连蕴澜眉头猛跳:“所有后君?”
“是,等您接受了眼前这一切,属下再慢慢跟您说!”
……
梁国天牢。已遭鞭打的杨赛娥三人,双臂向上伸展,被吊绑在结实的木架上,狱卒正从旺火中取出烧红的烙铁,首先向鲍有德走去,鲍有德从未见过这种阵势,吓得不顾伤口被扯痛而大叫:“姐姐救我!姐姐!姐姐救我!”
亲自监刑的赫连彻陵冷冷道:“她不来救你们,你们今天就在这儿了结吧!”
眼看散发高热度的红红烙铁就要逼近自己的脸,鲍有德紧紧闭上眼睛,眼泪却流了出来,呜咽道:“姐!”
“住手!”随着一声厉喝传来,一阵香风也溢满阴森的牢房。
“你终于来了!”赫连彻陵转身时伸出单掌,狱卒停止上刑。鲍有德整个身体都瘫了:“姐!”
拎着各官员罪证盒子的山有凤看着三人:“你们受苦了!”
杨赛娥抬起头:“姐们儿,你不该来的!”
“胡说什么,我们是好姐们儿,好姐们儿要讲义气,怎能丢下你不管?”山有凤说着,转向赫连彻陵,淡淡道,“把他们都放了吧,我留在这儿。”
赫连彻陵上前一步,拥她入怀,轻声道:“凤儿,别怪朕,不用这个办法,你就不会回到朕的身边!”
山有凤道:“我已经来了,作为交换,可以放他们走了。”
赫连彻陵微微摇头:“朕知道你的武功太高,一旦他们离开,你也会脱身,所以朕现在还不能放他们走。”
“你!”山有凤一手推开他,“皇上,若我想带他们走,你的天牢根本拦不住。我不使用武力,只是想和平解决。既然我说了是替换他们,就必然会说到做到。”
赫连彻陵凝视着她绝世中带着冷然的脸庞,半晌儿,才低沉着声音道:“朕就信你一回,放他们走!”
宇文正喊道:“凤儿!”他宁愿用自己的命换她的自由!
“娥子,”山有凤眼睛看着赫连彻陵对杨赛娥说话,“带他俩一起出去,彩鹦在外面等你们,听它安排。”
杨赛娥一听,便知姐们儿是有备而来,不再说话,带着鞭伤拖着两人的胳膊一起走出大牢。
两人互视着,直到杨赛娥三人的脚步声消失,山有凤才放下盒子,一屁股坐到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往后一靠,淡淡道:“说吧,为什么非我不可?”
赫连彻陵嘴角抽了抽,言简意赅:“天命。”
“我不相信。”山有凤看着他,“你是明君,有你治理天下,谁当皇后都可以,并不能影响国势。若只是贪图美色,也不必非皇后之位,随便弄个小角色便能把我召进宫中,何必费这么多周折?你若不说实话,我帮不了你!”
赫连彻陵思虑很久,才一挥手,刑室中的人立即全部退离。“你应该知道,天命之说并非是朕凭空捏造,那张画确实是老道长留下的,母后所言并非虚假。”
说到这,山有凤想起问道:“老道长叫什么名字?”
“他不让我们说出他的名字。”
“是不是叫离火?”
赫连彻陵目光惊讶,“你知道?”
山有凤抚额,“这老家伙这么多事做什么?行了,我知道了,我会把他找来出面向大臣们说清楚,皇后不会再有什么天命不天命的了,你想立谁就立谁!”山有凤说着站起身,“放心,你是人间帝王,这件事虽然是离火闲得无聊扯出来的,但毕竟与我有关,我不会不管。”
人间帝王?这话听来有些怪异,但赫连彻陵此时已来不及多想,快步上前拉住她:“凤儿,这,这不是最终的真正原因!”她一直是个爽快人,他也豁出去算了。
“那就说吧!”
“朕……我……”赫连彻陵还是支吾了一下,才在面色有些难堪中启齿,“后宫的女子,我,我不能碰!”
嗯?山有凤一愣,“为什么?”
“一碰就,就钻心的疼!”
“啊?这是什么怪事儿?找出原因了吗?”
赫连彻陵点头:“除了命定皇后,我谁都不能碰,更无法有自己的子嗣继承江山!”
不是吧?这么说,他还是处子之身?山有凤呆愣了一下,向空气大叫:“离火!你给我出来!是你搞的鬼对不对?给我出来!”
刑室外的离火心道我才不出来呢!可刚想完,一阵香风就扑面而来,想跑已来不及!
山有凤揪着他的白胡子把他拖进刑室,赫连彻陵一看那神鬼无踪的老道长居然被山有凤一嗓子就给吼得现了身,不觉深深愣住!
“说!天命皇后是你闲得蛋疼搞出来的事对不对?”山有凤就差指着他的鼻子质问了。
离火没想到她速度竟然变得那么快了,感觉也那么灵敏,竟能被她逮着!“我说丫头,你能不能先放开我的胡子再说话啊!”
“放了别跑!”山有凤先抓住他的道袍袖子,才放开他长长的白胡子,“说吧,明天上午解决还是下午解决?”
“不用等到明天,”这话说完,山有凤刚一喜,他又接着道,“你现在要了他,现在就能解决!”
“我呸!”山有凤气呼呼,“这是什么馊主意?作废!”
离火无奈:“丫头,密山的宫殿你也看到了,我就不信你能想不到这小子也是你的后君之一?”
山有凤放开他的衣袖,沉默了。
赫连彻陵却满心疑惑,他?后君之一?什么意思?“道长,我,我没听明白,您是说……”
“不明白?”离火给了他一个白眼儿,“我也不信你能猜想不到这丫头不是普通的凡人!”
这……赫连彻陵一时也垂了首,他是想过,但那种猜测太大胆,让他自己都有些不信。但如今离火老道长的意思,是她果真不是凡人么?
“老头子我给过你暗示,让你不要碰后宫女人,”离火恨铁不成钢道,“你却偏偏去碰那个凤依萝,现在好了,能不能回密山、能不能回到她身边,我也作不了主,你自己想办法吧!”
“什么?”他不是处子了?山有凤看向赫连彻陵,愣了下,随即又露出浅笑,“既然能碰凤依萝,不就说明她是皇后嘛,由她为你传宗接代就是!好了,没事了,我走了!”
赫连彻陵一把捞住她的袖子抓在手里,面露急色:“我没有,我,我只是那天被你气着了,所以才忍着痛想从她身上发泄,可,可还没结束,我就痛得受不住……所以,所以不算!”
“不算?”山有凤脸色冷了下来,“身子最重要的地方都给了别人,你认为你还有资格再回密山吗?何况,赫连彻陵,我的后宫共有七十二君,你身为帝王,有的是女人,还是不要再来凑热闹了吧,少一个,我也省心一个!这盒子里是我以前搜集的官员罪证,都还给你,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用。蕴澜既然进了密山,就不能再过问人间之事,兵符在安王府书房暗格里,自己去拿吧!”
山有凤用力拂开他,转眼就只留下一道残影。
离火叹息着摇摇头,也欲离开,却被赫连彻陵一把拽住衣袖带着哀求声问道:“道长,你告诉我,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呀!”离火伸指照他头上点了下,“你本是她后君之一,位列第三。她十次投胎转世,你们七十二后君明知道若在凡间贞洁不保,就无法再回密山,却还是都要跟着去!你在临行前历尽周折找到我,求我到时给你一些指点和帮助,让你能和她在人间相爱十世后再继续回到她身边。老头子我破坏了公平规则,每一世都给了你提示,这一世你身为帝王,我只好给你下了禁忌,没想到到了这最后关键时刻,你还是失了身!”
后君之一?位列第三?已历经人间九世?赫连彻陵闻言,愣了片刻后,抱头蹲身,痛苦不已!
“你这一世身为帝王,能反过来被众多女子服侍,我为你解除禁忌,你以后可以随心所欲恩宠任何人,但从此便真正是个凡人,死后再投胎,都是普通百姓或牛马蛇犬,不会再结任何仙缘;若想回到她身边,你自己想办法吧,若她不肯原谅你,你是无法进入密山的,这件事,我真帮不了你!”
离火说着,拂尘一甩,为他解除禁忌,“禁忌已除,何去何从,你自己掂量吧!”
“道长!”赫连彻陵抬眼间,离火已消失不见。
失魂落魄回到宫中,坐在龙椅上,赫连彻陵许久未动!原来自己是她的后君,原来自己是因为爱她而追随她十次转世,原来脱离了后君身份,即使身为帝王,也是人间一个普通的凡人,经历生老病死后什么都没有了!
怪不得他初次见她便有些微微心动,怪不得他愿意耐心等她来爱上自己,怪不得离火老道长留下那幅画……可现在怎么办?她还会原谅自己吗?七十二后君,能回来的有几个?转世后记忆全无,很难不与别人产生爱恋,幸亏自己有先见之明求了老道长。可最终,还是被自己毁了!身为帝王又如何?三宫六院又如何?死后一切都将灰飞烟灭再也遇不见她!
“不!”赫连彻陵猛然站起身,“我一定要求得她的原谅!德公公!”
“奴才在!”
“传朕旨意,解散后宫!”
“啊?”德公公一惊!
赫连彻陵意志坚决:“由执金吾全面协助,若到了明天晚上还有宫妃美人滞留后宫,朕就先砍了你!”
德公公吓得扑嗵跪下:“奴才遵旨!”
终于甩了赫连彻陵那个麻烦,山有凤松口气的同时,又莫名地感到心烦意乱。回到密山,直接进了地宫自己的寝殿,躺在暖玉床上闭上眼。不一会儿,彩鹦飞了进来,见她在休息,也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