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阿云,我很高兴!”
元原:“……”
我不高兴。
枉他千算万算,居然忘了算风土人情!还有这破系统,现在才提示还有用吗?有用吗?!
元原心塞塞,只想朝面前这人恶狠狠地道句“跟你没完”!但是为了自己的形象,他忍了!
他深吸口气,不仅没有露出勉强的神色,甚至还带出了一个看似发自内心的微笑:“我也很高兴。”
“嘿嘿嘿。”宿维时挠头傻笑,片刻后又道,“本来我是要去给大哥的冠礼帮忙的,不过因为……因为刚刚难过,所以没有去。现在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好。”元原爽快地应了句。
总比在这儿听你胡扯强。
宿维时不疑有他,道了句“稍等”,便回屋换了身衣裳出来。
这一次他不再将失明的原随云独自丢在一旁了,而是细心地给他指路,提醒他避过障碍。
本来他还想搀着阿云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彼时阿云突然抬头冲他一笑,他便觉背后一寒,不由自主地放开了已挽住了阿云的手。
“就是这里啦!”宿维时抬手指了指眼前人来人往的大殿,又想起身旁这人是看不见的,连忙放下了自己的手,笑道,“一会我去帮忙,你就在一旁的客殿等我便好。你若觉得无聊,我就让人寻两本盲人也能看的话本来。”
“不必。”元原轻轻摇头,温和道,“你去忙吧。”让我静静。
摆脱了一个自己惹上的大麻烦,元原无奈地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休息。宿家现在都在为明天的冠礼忙碌,实在顾不上他,他也乐得清闲,倚在那里假寐。
自宿维时一事,他终于意识到了了解这个世界的重要性。毕竟这次闹的乌龙还不算大,如果以后因此造成了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就不好了。
打定主意要让丁枫再去收整资料的元原长叹了一口气,看来得让李红袖快点发挥她的作用了。
元原正打算着未来,周围人声不断,却突然有人在他身旁停下了脚步。
闻到了熟悉的熏香味,元原连忙起身行礼道:“师父。”
梁则半是心疼半是疑惑地道:“怎么不在屋里休息?你昨天废了太多内力,得养养。”
原随云浅笑摇头:“徒弟无碍,劳师父挂心了。”
“这是什么话!都说了不要这么生疏!何况……”他靠近原随云的耳朵,低语道,“何况,你装装病,说不定还能得到点赔偿什么的呢!”
原随云:“……”
梁则虽压低了声音,却防不过内力极好者的耳朵。
宿维承无奈笑道:“我宿家自然是要给原小公子赔礼的,不要急。”
“谁急了!”梁则怒而转身,“我是在跟我徒弟说话呢!你谁啊?!”
宿维承不理会这显而易见的挑衅,转眸对原随云道:“原小公子,你今天可还好?”
原随云笑笑:“随云已无碍。”
宿维承还未回话,梁则却不满了:“云儿!你刚刚跟我也是这么说的!”
原随云:“……”所以有什么问题吗?
梁则怒其不智:“你怎么能回复他同样的话呢?!你得通过语言体现出我和他在你心目中地位的明显不同啊!”
原随云:“……咳。”
宿维承淡定地将原随云拉到了自己身侧:“走,我带你到正殿去透透气。”
梁则:“喂!”
他恼羞成怒,伸手就想把原随云抢回来,然而他的手刚刚触及这孩子衣角,却被一声悠然的传音打断了——
“诸位,好久不见,活力依旧啊!”
作者有话要说: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元原的宿敌就要出现啦哈哈哈哈哈哈!!!
鼓掌!!!
元原:别急着鼓掌,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砚砚:……_(:зゝ∠)_
第16章
“诸位,好久不见,活力依旧啊!”
清风一瞬,回殇纷至沓来。
有人踩着这话音潇洒从容地踏进了屋子。
这人着了身月牙色长衫,腰间坠了一支精致竹笛。他头发束的仔细,上缚青色银纹发带,却有几率鬓发随意坠于耳畔。见屋内众人皆看向自己,他手腕一挑,“唰”地一声展开了手中的山水折扇,轻晃了两下,笑道:“怎么一副很吃惊的样子?不欢迎我?”
见到这不速之客,就连一向好脾气的宿维承都忍不住冷冷哼了一声。梁则更是直言不讳道:“就是不欢迎你啊!你来做什么?”
被指着鼻子怨怼的正主闻言却不羞不恼,眉梢微微一挑,身形微动。这人移转太快,几人竟都没看清他的身影。待随之而生的风声和花香暂歇时,他已停在了元原面前。
“这就是你收的小徒弟?”男子用折扇轻轻点了点元原的额头,“似乎是个可塑之才,可惜却是个瞎子。”
梁则掌风急至,挥开了这人,怒道:“你别碰他!”
男子见梁则如此生气,竟更开心了些,扇骨一摆,又移回了元原身侧,细细打量他片刻道:“你叫什么名字?”
原随云虽看不见,却也能想到这人会是怎样一副轻佻的样子。但他却没有丝毫不悦的神色,反而合袖行礼,恭敬道:“晚辈原随云。”
男子眼睛一亮,提起广袖朝梁则挥手,夸张道:“天呐梁则!没想到你成天鸡飞狗跳,却能收到个这么淡定的徒弟!”
梁则咬牙切齿:“……滚!”
再次轻描淡写地把梁则气了个半死,男子终于放过了他们几个,开始打量起周围的陈设来。
这乐生堡上下显然都是认得这人的。现在见这人如此嚣张,居然没一人敢站出来呵斥,纷纷垂眸颔首,避之唯恐不及。
宿维承忍无可忍,怒道:“秋长容!你到底要干什么?!”
秋长容抬扇遮面,故作吃惊道:“我来看看你啊!我的好朋友就要行冠礼了,我怎么能不来捧场?”
宿维承剑眉倒竖,毫不留情面:“我可没有你这样的朋友!”
此言一出,秋长容登时敛眸合扇,一言不发。屋内一时竟安静得诡异。
片刻后,他勾起一抹冷笑,看向了正堂上摆着的宿维承冠礼时要用到的“君灵珠”,幽幽道:“听说按你们灵器七门的规矩,这‘君灵珠’要是在冠礼前碎了,便是不敬祖宗先辈,要受杖刑的?”
宿维承暗道不好,袍袖一挥便要挡在君灵珠前。
果然,秋长容话音一落,便挥扇狠狠击向了君灵珠。这扇风刺骨,便是离得稍远的元原都被这厉风逼得退了一步。
——可它还是被挡下了。
一道剑气抢在扇风接近君灵珠之前,破散了它!
正堂中央,君灵珠前。梁则单手执剑,双眸含冰,声音里没有一点波动和感情:“秋长容,你在找死。”
他这样子与平时大不相同,清冷孤傲得很,竟反倒与他那副姣好皮囊相称了几分。
但秋长容见他如此,却突然毫不顾忌形象地捧腹大笑起来:“我就说你们两个啊,可真是绝配!一个灵器阵有瑕疵!一个剑道有瑕疵!这样的半成品居然也妄图称霸江湖,真是笑煞我也!”
梁则眸中寒芒百转千回,偏偏这人说的话他还无法反驳——因为他修的剑道确实是个半成品。
当年他练剑时曾因鲁莽出过差错,后虽经祈宁努力补救,但仍产生了一个不可挽回的后果——
只要他运剑,就不能有情绪波动。一旦波动过大,轻则走火入魔,重则殒命。
梁则一直把这事当做最大的耻辱,故而自那之后甚少在他人面前用剑。既是防止被人干扰,也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
可此时他却顾不了那么多了。
君灵珠若碎,宿维承不仅要受杖刑,还必会受到其他灵器家族的嘲笑。
他不能让好友和他一样,背负上见不得人的过往。
梁则抬起剑刃,在他与秋长容之间挥出了一道刺骨的寒风——
“你若再敢近前一步……”
他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可众人都已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旁的宿维承深深看了梁则半晌,忽然眸光一闪,伸出手将梁则拽到了自己身后。
梁则还保持着持剑戒备的样子,被拽过去后十分不解地盯住了宿维承的后脑勺。宿维承却没有解释,只是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腕。
“秋长容。”宿维承声音平静,“闹剧结束了,你可以离开了。”
“可是我还……”
“你也不想和灵器七门彻底闹翻吧?”宿维承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
秋长容嗤笑:“你凭什么以为其他六门会帮你?”
“至少他们不会帮你。”宿维承笃定地莞尔道,“毕竟唇亡齿寒。”
秋长容眯起眼睛沉默了片刻,又展开了自己的扇子:“那可未必。”他用扇面掸了掸衣上灰尘,似笑非笑,“但我现在确实不想再跟你们耗费时间啦。我的祝福已经送到了,尔等……不用谢,不必送。”
他挥袖转身,却又忽的身形一顿,回眸看了眼元原:“原随云,好名字。我等你长大。”
元原平静微笑:“是。”
秋长容抿唇一笑,不再停留。疾风一阵后,其人已消失在了漫天花海之中。
梁则紧紧盯住秋长容离开的方向,确认他已消失后,才收剑回鞘,对宿维承道:“你没事吧?”
秋长容既然说“已送出了祝福”,便必然不是空手而来,只不过他的礼物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果然,宿维承捂住胸口轻咳两声,露出了手掌中紧紧攥着的两枚钢钉来。
梁则这才明白他为何要拽开自己,如果不是他替自己挡了这一下,这两枚钢钉便是冲着自己去的了。
梁则气的眼里直冒火光,一个急转蹲到了元原身侧,恶狠狠地道:“徒弟!看见没!这货总这么欺负你师父我!你说你作为我的徒弟,能就这么冷眼旁观吗?!”
元原直觉性地后退了一步,犹豫道:“……不,不能。”
“对!”梁则狠狠点头,“所以徒弟你一定要好好练剑!等你长大了,一定要把他打得负荆请罪!跪地求饶!满地找牙!悔不当初!”
一连道了四幅惨状,梁则的怒气值才降低了些,面容中忽然又多了点委屈。
他伸手轻轻拽了拽元原的袖子,言语中略带踌躇:“那个……为、为师的剑法虽然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问题……但是为师在剑道一途的地位那绝对不是吹的!云儿……你、你不会嫌弃我吧?”
元原虽看不见,却已将这人可怜巴巴的神情脑补了个十成十,当即嘴角一抽,坚决道:“不嫌弃,绝对不嫌弃!”
梁则这才舒了口气,又抱住元原撒了好一会娇。
这身份颠倒的腻歪让被迫旁观的宿维承看的直扶额,后来他干脆闭上了眼睛。
不想看,眼睛疼。
跟这货比起来,他甚至觉得自己那个倒霉弟弟都算不错的了。
他刚这样想,就闻得耳畔一声清脆童音疑惑道:“哥哥,梁则哥哥又抽风了吗?”
宿维承无奈地低头看了刚刚闻讯赶来的宿维时一眼。
你也好意思说别人抽风!!!
哎。看来看去,还是随云最可爱了!若是他才是自己的弟弟……那该多好呀!
作者有话要说: 李红袖:我的天哪!你确定?
宿维承:我,我再想想。
***
下章要让失踪了很久的小红袖出来溜溜弯~
蓝后,这个神经病一样的秋长容,恩,就是元原的宿敌啦!咩哈哈哈!啊,说到楚留香……香帅,还得等一会才能出场_(:зゝ∠)_恩。
毕竟,爱情虽重要,事业也是要打拼的嘛!啊哈哈哈~
香帅:呵!
砚砚:_(:зゝ∠)_
第17章
七月初九,宜冠笄。
宿家而今如日中天,来往宾客盈门。
因身体不适修养多日的宿奇先也终于露了面。看到自己最得意的大儿子就要褪采衣,改着爵弁服,他激动的满面红光,仿佛精神都好了许多。
场面气氛和谐且热烈,喜气洋洋。
只不过宿维时和元原就没有近距离观赏的待遇了。
加珠于冠,盈彼华服。敬尊承德,童子莫入。
虽然好奇,但家法规矩不可违,宿维时只好一脸失望地带着元原去了别院。
这别院平素是用来待客的,是以虽布置妥帖,对于两个孩子来说却无聊了些。
百无聊赖地将手中的草蚂蚱拆了又编。反复几次后,宿维时终于忍无可忍,扔掉这杂草,凑到竟真的还在认真学着编蚂蚱的元原身边,提议道:“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吧!”
元原闻言手中不停,不消片刻便编出了一个细致的蚂蚱来。草色青翠,指如凝玉,这两厢映衬好看得紧,宿维时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给你。”他将这蚂蚱放进宿维时手中,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去哪儿?”
得了同意,又得了蚂蚱,宿维时登时笑逐颜开,边仔细将这蚂蚱收入自己随身佩戴的香囊中,边道:“就后山,我带你去捉真的蚂蚱!”
元原调出地图面板。
乐生堡北临司南河,东与落城只一山之隔。宿维时说的后山,便是隔的这座山,黎景山。
黎景山山势虽高,但山体不陡,按理说本应是个远游踏青的好去处,可事实上却人迹罕至。只因这山中常年罩雾,而且雾气还很重。人一进去,便如缚白绫,身旁人尚且看不太清,匡论规避险阻。
是以此山虽名声在外,却少见慕名而来者,宿家更是以家规明令禁了入山之事。
“你确定要去?”元原提醒道。他倒是不惧这浓雾,反正他也看不见,但宿维时却不一样,他刚刚犯了家规,要是再来一次,说不得就要被禁足了。
“去!”宿维时豪情万丈,“我早就想去了!可惜爹爹看的太严,一直没让我逮到机会……”他撇撇嘴,兴奋极了,“我们得趁他们忙的时候去,最好能赶在冠礼结束前回来,这样就不会被发现啦!”
一般来说,背着长辈去探险什么的,不是有奇遇就是要遇险。联系一下宿维承一贯很不靠谱的特性,元原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大些。
只不过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盯了自己卡牌系统中终于开始闪烁的积分栏半天,元原还是硬着头皮允了诺。
宿维时登时得意忘形,也不顾元原日前刚跟他说过的“不喜欢被人碰”,拽住他的手就往外走。
元原被他拽的心里冒火,刚想用力挣开,却突然收到了来自系统的一道温馨提示——
“李红袖姑娘正在您左前方三十步处。”
元原:“……”
诶呦!
一看到这提示,元大魔头立时便消了气,甚至也不再挣脱,任由宿维时牵着他走。
果然,一道回廊转过,绿点便已闯入了小地图,对面的人似乎也没想到过会遇上他,登时脚步一乱,似乎是想撤。
但、是,神助攻小朋友宿维时及时地替元原喊住了她:“原红袖!你见到我跑什么啊?”
他不知李红袖是被收养的,还以为他与原随云是亲兄妹,自然想不到当妹妹的还有绕着哥哥走的,只道是这丫头还在记恨自己换阵伤他哥哥,所以不想见自己。
李红袖被迫走了回来,干笑道:“啊哈哈哈……我,我逛逛,但是,突然,突然又困了!啊对!我困了,现在想回去睡觉了!”
元原温柔微笑:“袖儿,哥哥不是跟你说了么,白日里不要贪睡,晚上啊……该睡不着了……”
他这话百转千回,宿维时听着只觉他对妹妹真是温柔,李红袖却听得嘴唇发抖。
好在李红袖姑娘虽然胆子不大,但是眼力见儿那是一等一的,瞬间便变了副面孔,悬崖勒马道:“那当然!一看见哥哥我就完全不想睡觉了,现在只想陪着哥哥!哥哥你们要去哪儿啊?红袖也跟你们一起去!”
“哇,”宿维时吃惊且羡慕,“你们兄妹俩感情真好……”
李红袖哽咽着笑:“对啊,哈哈哈哈!”
原本还担心一个挡箭牌不够用,现在又送上门来一个,元原心满意足。
接过了婢女按他吩咐取来的佩剑和布囊,元原对李红袖道了句:“袖儿,过来。”
李红袖本就站的离他不远,闻言听话地凑了过来。
“这个给你。”元原从布囊里取出了一把对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