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顾沅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不稳,他后退一步,靠在墙上才稳住了身形,他脸色阴沉,也不看薛宜,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离就离,你想离就离吧,正好我也不想和你过了!”
他说完抬脚往洗手间走去。打开水龙头,冲掉手上的血,然后他低头捧起水洗了个脸。脸上湿漉漉的,正好可以遮掩他控制不住的眼泪。
顾沅想,离就离吧。薛宜铁了心要离,他坚持不离根本一点用都没有,结婚双方一方提出离婚,法院调解无效后,一般都会判离婚的。
到时候与其让法院下离婚判决书,还不如他自己这个时候同意呢。没必要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不堪,他是喜欢薛宜,可还没有喜欢到让他抛下自尊求着薛宜不要离婚。
不就是一个男人嘛,又不是离了薛宜他就活不了了。没什么值得伤心难过的。顾沅这么安慰自己,可心里依旧如刀割一般地疼,眼泪也如脱线的珠子一般滴落在洗手池里。
“真是没出息啊。”顾沅自嘲。他从小很少哭,因为父母宠爱哥哥呵护,很少有什么事能让他伤心。
他的记忆里,唯一一次落泪,是父母飞机失事亡故时,他大哭了一场。后来就连薛恺之要分手,他虽然难过不舍,可也没有难过到掉眼泪的地步。
开门关门的声音响起,顾沅心里失落的无以复加。他知道薛宜不会甜言蜜语地安慰人,可在提了离婚之后,薛宜把他一个人留在酒店里不告而别,还是让他心生难堪。
他摸了一把脸上的水珠,也不管手指上的血还没有止住,依然一滴一滴地低落。
从洗手间出来,顾沅发现地上的碎瓷片已经没了,不过洒在地上的粥还在。他一步一步地走到床头看着床上凌乱的被子,心如刀割。
“啊——”顾沅发疯了一般地大叫着,抓起那条他和薛宜昨晚上盖着的白色被子,狠狠地扔在地上。
被子下面雪白的床单上,中间的地方有两处暗色斑点,那是前天晚上他和薛宜在床上抵死缠绵时,他不小心洒在上面的精、液。
薛宜和他□□时候,时而温柔时而霸道,他以为就算薛宜不喜欢他,可愿意和他上床,在床上对他那么温柔,是不是证明薛宜其实在在乎他的,只是自己还没发现而已。
可现在想来,他那种想法简直可笑之极。他突然想起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一句话:面对爱情,男人通常都很理智,他们把性和爱分得很清,性和爱之间有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
□□,是因为相爱,才想要更进一步身体结合和对方融为一体。而没有爱的结合,只是*的发泄,无关对象,称之为性、交。
他又扯住床单,把床单揭下来扔在地上。床上、桌子上能扔的不能让都让他统统扔了满地都是。
顾沅露出一个讽刺的笑,他回头看见墙壁上,漆黑的电视屏幕里,照出他狼狈可笑的身影,仿佛是在嘲笑他的狼狈。
顾沅想也不想,握紧了拳头朝着电视屏幕狠狠地砸去,哗啦一声屏幕碎裂了,一旁的电脑也被他扔在地上摔的变了形。
之后整个房间被她弄的一片狼藉,凳子也掀翻了,整个房间连个落脚的点都没有。
顾沅抱着头往床上一趟,心里乱成一团。他同意了离婚,可还是难过的难以自抑,心里好像缺了一块。
他突然心里生出一股无边的恨,恨薛宜为什么不早点提出离婚?在他还没有动心的时候提出离婚?
又恨自己太蠢,竟然现在才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薛宜。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发现,他就能早一点对薛宜好,早一点把薛宜绑住让薛宜离不开他。
他把自己缩成一团躺在床上。
突然门口传来门打开的声音,紧接着房门被推开了。顾沅猜进来的应该是酒店的清洁人员,他闷声说:“出去,现在不用打扫。”
推门进来的薛宜看着满地狼藉,皱了下眉。他只是出去买了一包创可贴和消、□□水的功夫,顾沅就把房间砸了个乱七八糟。
不过顾沅这种一发怒就砸东西的举动,他上一辈子已经见识了太多次了,早就习以为常了,反正事后的赔偿事宜,他是不会给顾沅出面收拾,自己砸的自己去赔偿。
顾沅听见身后的关门声,闭上了眼,可同时又听见了脚步声,他气得一咕噜坐起身,吼道:“出去!”
薛宜走到床边,看着顾沅蹭地起身,他把手上的消毒、药水和创可贴往前一递,说:“那你自己贴上。”
顾沅看着站在床边,身材高大的薛宜,也是一愣。他以为薛宜丢下他自己走了,却原来是出去买创可贴了。
扭头看着脚落里薛宜的行李箱还在,顾沅知道他刚才是气昏了头了,都没注意到行李箱。
他一扭头,视线落在地上被他踩了好几脚的被子上。薛宜这样一声不吭地包容他的臭脾气,让他心里更难过,他宁愿薛宜开口指责他一顿。
薛宜见顾沅没有伸手接他递过去的消毒、药水,就在床边坐下,平静地拧开消毒水瓶盖,用棉签蘸了一些擦拭他手指上的伤口。
大大小小六道伤口,薛宜给他一一消毒贴上创可贴。然后也不管闷头坐在床上的顾沅,起身把顾沅扔在地上的衣服、被子、床单之类的一一捡起来整理好。
第026章 章
把房间整理好,薛宜碎了屏幕的电视机和摔变形的电脑,背对着顾沅说:“损坏的物品,记得一会儿去赔偿。”
上一辈子他和顾沅出去玩,顾沅常常不知为什么发脾气,摔东西是常有的事儿,顾沅砸坏的东西,他从来都是让他自己负责赔偿,省的惯的他的臭脾气。
他的话音一落,顾沅气的抓起床上的枕头,朝他砸过来。枕头砸在头上并不痛,可他很看不惯顾沅一生气就扔东西的坏习惯,也不想惯着他。
薛宜皱着眉转身看着顾沅,对上顾沅红彤彤的带着恨意的眼,他叹了口气,没有在说话,拿起本来洗干净了又被顾沅扔在地上踩了几个脚印的? 路ハ词旨湎慈チ恕?br /> 顾沅红着眼盯着薛宜的背影,看他走近了浴室,心里委屈的不行。
他一直以为喜欢一个人,是可以让人开心快乐的,可自从他发觉自己对薛宜的感情,他一直在堵心和失落,难过的时间远比快乐的时间多。
既然如此,这段感情他宁愿放弃。
顾沅咬着牙换好衣服,从角落里拎起自己的行李箱,决然地摔门而去。一路上气势汹汹地拖着行李箱走到电梯口,顾沅却忍不住心怀期待,他还是希望薛宜能追出来。
明知道薛宜大概不会追出来,可顾沅就是想堵那万分之一的可能。他站在电梯门口,看着墙上的指示灯不停地闪烁,电梯门在他眼前打开了十几次,依然没有听到身后传来薛宜的声音。
心里说不出的失望,顾沅拎着行李箱进了电梯。下到一楼出了电梯,路过服务台,他想着被他毁坏的电视和电脑,心想薛宜是不喜欢他胡乱发脾气的。薛宜还让他自己赔偿损失。
顾沅闷着头委屈地转走到服务台,问:“美女,你们客房的电脑和电视机多少钱?”
“啊?”前台一时间没有理解顾沅的意思,疑惑地问:“先生——”
“房间里的电视机和电脑显示器被我不小心摔坏了,”顾沅打断了前台,一脸淡定地解释说:“损坏了东西,我照价赔偿就是了,你算一算多少钱?”
“先生,您稍等,我安排人去房间里检查。”前台小姐微笑着说。
“不用麻烦,反正房间里还有人,跑不了的。”顾沅有点不耐烦地说:“你告诉我电视机和显示器多少钱,我陪。等我交了钱,你让人上去把破电视搬走就行了。”
“这样啊,”前台有些犹豫,她身边的另一个姑娘在底下拉她的衣摆,她想了想点头说:“好的,先生您稍等,我算一算。”
顾沅点点头,看着前台拿着计算器计算着损失。最后抬起头看着他说:“先生你好,电视机三千八百元,显示器一千三,总共是五千一。”
顾沅蹲下身,打开行李箱,从里面一个小手提包里取了一沓钱出来,丢给前台说:“你数数。”
这些钱是来深圳之前他准备零钱,他想着难得出来逛一次,怕有些小店不能刷卡,带着现金方便些,不过现在怕是用不上了。
他给的那一沓钱多了,前台给他退了几张,然后开了张收据,顾沅随手把收据往裤兜里一塞,报了薛宜的房间号,然后拉着行李箱走了。
站在酒店门口,看在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顾沅一脸茫然无措,他不知道该去哪里。他讨厌一个人出门,在这陌生的城市,若不是有薛宜他才不来呢。可现在薛宜不要他了。
提着行李箱下了台阶,顾他漫无目的走沿着人行道走走停停。他多么希望这一刻出现奇迹,薛宜能追出来,让他别走。
可惜他一直慢吞吞地走到十字路口,回头也没有看见薛宜追出来的身影。顾沅把行李箱放倒,颓废地坐在上面,心情简直糟糕透顶。
他想不明白,明明之前还好好的,看不出一点不对劲,晚上睡觉的时候,两人还叫唤了一个缠绵的吻然后相拥而眠。然而早上起来,薛宜却能面不改色地提出离婚。
这让顾沅几乎崩溃。可他知道他不能会回头,不能丢弃面子回去,求着薛宜别离婚。
哪怕他心里其实十分想这样做,他也不能回去。其实在他看来面子根本不值钱,可关键是他哪怕不要面子一哭二闹地不同意离婚,也不能让薛宜改变主意。
回去也只是自取其辱而已。爱情里谁先动心谁输,他这个时候回去再找薛宜,只能招来薛宜的厌烦吧。
坐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又不想现在就回家去。顾沅起身拉着行李箱,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准备一个人去桔钓沙散心。
另一边酒店里,薛宜洗完了衣服,出来发现顾沅不但人不见了,行李箱也不见了。他心里虽然有些不放心,可顾沅怎么说也是个成年人,他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问一问他人去哪里了。
最终决定还是给顾沅打个电话。薛宜掏出手机,还没拨出电话号码呢,敲门声响起了。薛宜看了眼空荡荡的原来放顾沅行李箱的脚落,心里想着难道是顾沅又回来啦?
起身去开门,看见站在外面穿着工作服的酒店工作人员,薛宜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有些失望。顾沅回来了他会有些难以面对,可顾沅不回来他又有些不放心。
工作人员是来换损坏的电视和显示器的。薛宜有些意外顾沅竟然走之前真的去前台赔偿损失了。
顾沅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他可记得上一辈子他让顾沅自己负责赔偿,顾沅从来没有这么乖乖地去赔偿过,总是要再摔几件东西撒气。
好在房间的镜子、玻璃之类的都没有被顾沅砸碎,再没有其他损失了。工作人员把坏电视和电脑显示器搬走了,薛宜没有让换新的,反正他下午的飞机就回去了,用不上。
等工作人员离开后,薛宜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虽然决定了给顾沅打电话,可薛宜还是躺了好一会儿,才摸出手机给顾沅拨过去。
此时的顾沅,已经坐上出租车快半个小时了。他早就不期待薛宜给他打电话了,正闭着眼养神,突然裤兜里的手机嗡嗡嗡地震动起来。
顾沅刷地睁开了眼,飞快地掏出手机,一看上面的陌生号码,他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发泄似的狠狠按了下接听键,里面传来一个很好听的男低音。
“请问是顾沅顾先生吗?我是幸福之家代孕中心的小王,我们已经按您的要求找到了合适的代孕妈妈,你要不要……”
“嗯,是我。”顾沅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小王下面的话。他上次看了薛宜和杨菲在肯德基吃饭的照片,发现薛宜好像很喜欢小孩子,就想着要生一个了。
那之后他就一直上网查询各个代孕机构的信息,出院前联系了幸福之家代孕中心。
本来他是打算和薛宜解开误会之后,再给薛宜一个惊喜的。可惜误会还没解开呢,薛宜就提出了离婚。
“薛宜你个混蛋!”顾沅狠狠地低声骂了一句,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决定继续代孕,他对着话筒说:“小王啊,你把对方的资料给我发过来,差不多了你们就开始吧。”
哼!薛宜让他心痛,等他儿子生出来了,他天天揍他儿子屁股!
第027章 章
顾沅挂了小王的电话,心情莫名的好了许多。想着十个月之后,他就有一个小版的薛宜了。薛宜不要他,他也不要薛宜了,真当他稀罕呢。有个薛宜的儿子给他养老就行啦,不听话了还可以揍一顿。
想想就特别地解气。
手机‘叮咚’地响了一声,顾沅一看是小王给他发的关于代孕妈妈的资料。他打开资料认真地看了起来,女方二十五岁,肤白貌美,身高一米七五,算是很高了,以后他儿子的身高怎么都不会低了。
长相也很符合他的要求,细长的凤眼,笑起来弯弯的,和薛宜很像。他当时是想找一个和薛宜像一些的代孕妈妈,这样生出来的孩子,总会和薛宜更像一些。
可他的要求太难了些,最终找到的只眼睛和薛宜像。不过这也够了,顾沅坚持把资料看完,觉得可以,就给小王打了电话拍板定下了。
才挂了小王的电话,手机还没来得及装进口袋,又嗡嗡嗡地响了起来。
顾沅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一直闪着的‘薛宜’两个字,虽然心里把薛宜骂了无数遍,觉得这个电话来的太晚了,他心里想有骨气地不接薛宜的电话,可手却不挺好使唤地用最快的速度接通了。
“顾沅,”薛宜低沉的声音响起,不疾不徐淡然地问他:“你去哪儿了?”
“重新找住的地方了,”顾沅撇撇嘴说,“酒店是你订的,我们都要离婚了,我也不好意思在住你那里了,自然要重新找住的地方啊。”
薛宜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那你自己小心些,注意安全。我下午就回去了。”
顾沅嗤笑了一声,他刚才差点以为薛宜最后一句会说: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他觉得自己真的受刺激了,还被刺激的不轻,薛宜那个冷淡的样子明显对他没有感情,可他还是忍不住会对薛宜抱着这样那样的期待,明知道薛宜巴不得把他甩的远远地,他依然心怀期待,死不了心。
“知道了知道了,你啰嗦死了,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啰嗦。”顾沅恶声恶气地,也不知道是气薛宜还是起自己,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以前从来没听薛宜说过关心他的话,如今都要离婚了,薛宜倒是知道关心人了。顾沅听着薛宜说让他小心注意安全的话,心里有些甜却更觉得堵得慌。
麻蛋!谁要他假惺惺的关心了!说离婚的时候,那叫一个干脆决绝,没有半点回转的余地。明显当自己是一个碍事的包袱一样,恨不得一脚踢得远远的再无交集。
酒店里,薛宜听顾沅说找住的地方去了,松了口气也就没多想,至于顾沅说他啰嗦的话,他一点没放在心上。
薛宜想着顾沅说他没有救薛恺之,那是不是就是说顾沅对薛恺之已经没什么感情了,没想着和他再续前缘?
那上一辈子又为什么坚持和自己离婚?有些想不明白,总不能是上一辈子顾沅想和薛恺之复合吧?
薛宜觉得头有些疼,脑子里乱糟糟的。他虽然重生了,有上一辈子的记忆,一心想着和顾沅离婚,可他更接收了这一辈子的记忆。这一辈子发生车祸之前,他和顾沅的生活他还算凑合,他也想过要和顾沅就这么过一辈子。
甚至他这一辈子的记忆对他的影响更多一些。他还是愿意和顾沅亲近的,上床时除去一开始的别扭,他其实比之前更享受一些。加上上一辈觉得对顾沅亏欠,他对顾沅的心思,复杂的他也理不清。
和顾沅提了离婚,他心里也不好受,好像生生从他心里挖去了一块似的。
这一辈的记忆,让他不想离婚,想就这么和顾沅过下去。可上一辈子的记忆又让他想要弥补顾沅,想让他得偿所愿。
薛宜想,可能是因为他毕竟和顾沅一起生活了七年,徒然说要分开,他自然不习惯,才会难受,心生不舍。
不过,既然已经决定要离婚了,薛宜强迫自己不再想顾沅的事。
赵欣和谭经理两人又出去逛了,薛宜不想出门,就在房里闷头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