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意笑，“嗯，知道了。替我谢谢你姨娘，这事我和亭哥儿说一声去，让他心里有点数。”
别说，宋姨娘穿着朴素，不施粉黛，整日低着头，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整个人能低调的常常让人忘了她的存在。人虽看着不是很机灵，心里却真有数，是个聪明人。
要说姜清意如今医术虽然没练出来，但制/毒施毒的本事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
既然大夫人和张大小姐不讲理，她也只能简单粗暴对待了。就在出门前一晚，张晴楚竟然拉起了肚子，差点蹲在马桶上下不来。大夫人还以为她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却没想到和大家吃的一模一样，并没有特殊。
既然大家都没事，那就只能怪她运气不好，肠胃功能差了。没别的可说！
第49章 许府老夫人
姜清意和二娘到了车里，二人对视一眼后，便忍不住笑起来。摆脱了那个大小姐，感觉还真好啊。
二娘笑问：“说，是不是你捣的鬼？”当年去张府，她就觉得小贱男应该不是那么巧被虫子咬了。如今看张大小姐那样子，心里便有了数。哪能事事这么凑巧呢。
姜清意摇头，不可能承认，“冤枉死了，我哪有机会给她下泻药。当然了，若是有机会，我倒不介意。姐，讲真，呆会我们回来的时候拐到药堂去，买点泻药去，说不定用得着呢。”
二娘白了她一眼，“你可拉到吧，千万别。万一让母亲知道你手里有药，还不得借机说事。”母亲对她们俩当真一视同仁，一律当成草。
看来，姨娘提过的，那个漂亮丫头的事情多半是真的，大夫人很可能借腹生子了。只是，这事，亭哥儿不提，三妹也不问，她不好主动说。要不然，别人还以为她无事生非、主动挑事呢。
很快到了许府。其实姜清意来许府次数很少，多数时候都是到别院或庄子上去。主要是许老夫人常年吃斋念佛，喜欢清静。作为小辈们，便很少在府里举行宴会招待客人什么的。
到了二门，二人下了马车，便坐轿子往里走。许府可比姜府气派得多。先皇时候，那也是十好几年前了，许相受人陷害，全家被流放辽东。那里天寒地冻，许家祖籍是南方，很是不习惯北方的天气，听说，为此生病死了的主子就有好几口。许珂的母亲也是在当时种下的病根，后来拖拖拉拉的身子一直不爽利。
好在，到了先皇后期，又重新起复徐相。这里边应该是有今上的功劳，虽然谁也不放在嘴上说。
可能对许家有些歉意，先皇便将这原来是哪个侯府的宅子赐给了许家。宽敞气派自然不比说，景色布局也很得宜，一年四季都有几分看头。
还不到许珂的院子，便听到她的笑声，“两位姜姐姐可是来了。”
姜清意和二娘下了轿子，便看许珂带着几个丫头站在院前等着。
姜清意笑，“哟，今儿怎么这么热情。二姐，咱们快跑吧，她这是要借钱啊。赶紧走，不然真让她问出口，你说咱们借还是不借。”
许珂蹦跳着几步上前，一手拉一只胳膊，笑道：“晚了！走走走，小琴，记得关门，别让她们给跑了。”
众人笑，这两位，见了面就爱逗闷子，一点都没有大家小姐的骄矜样儿，是以，丫头们也都喜欢这两位主子。
姜清意奇怪，“今儿怎么把我叫到府里来了？怎么就我们姐们二人，没见别人来啊？”
许珂撒娇一般，“那自然是有求姐姐啦。再说了，要是在府里请客，我也没多请过几个人，次次都没拉下你。”
等三人坐定，许珂才笑道：“还不是上次中元节你给的点心惹的。往日里你送来的东西，我都是偷偷一个人吃了，最多赏给我哥几块。这次见数量不少，便让人摆在了家里宴席上，想着让祖父、祖母也尝尝。没成想，祖母竟然吃着十分可口，多进了两块。”
姜清意略默。这位老祖宗，她自然也知道。当年许家出了事，据说老祖宗亲闺女在流放路上也丢了，再也没找到。从此，这位老祖宗便吃斋念佛，就为了自己闺女能过得好。
许珂叹道：“家里人都知道祖母的心思。她心里难过，这些年都没好好吃过什么东西。就你上次送来的绿豆酥、蛋黄酥、南瓜芝麻酥、栗子酥、杏仁凉糕和菊花糕，祖母竟然每个都觉得不错。我们可都高兴坏了。只不过，后来厨上试着做了无数次，始终做不出那个味来。我这才厚着脸皮请你来，请你指点指点我呢。”说完，还羞涩一笑。
姜清意笑，“哟，难得见你露出这害羞样，还以为你一向脸大的找不着皮呢。”
看许珂要上了挠她，赶紧求饶，“好好好，这不是小事一桩么。你还这么客气干嘛，等到现在才叫我来，应该早说的。难得老祖宗赏脸，我可是得意的很。不过，教你就算了，就你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教你个把月也未必行。来吧，你叫点心师傅准备准备，咱们这就过去。”
许珂很意外，这年头别说姜清意这样的身份，就算家里有个百十亩地的都很重身份，从不愿意和底下那些粗人打交道。可姜姐姐不怪她事多就是了，还亲自教给厨下人，让她怪感动的。
姜清意看许珂那啥样，笑道：“怎么，你们厨房要保密啊，还不让外人随便进。”
许珂白她一眼，刚才感动氛围荡然无存。姜姐姐一向这么贴心，都不给人不好意思的机会。
其实，点心这东西，说简单也简单，有配方基本就能弄个大概。说难也难，掌握火候就难啊。这年头，又没有烤箱、电饭煲的，不能自动设置时间，全凭人工掌握。
好在，厨房点心师傅那也是老手，教起来不是很难。
许二太太亲自到厨房致谢一番，并表示材料尽管用，还特意嘱咐厨房大师傅好好露一手，请姜家姐妹吃顿丰盛午餐。
三个小姑娘对视一眼，微微一笑。听许珂说过，她这个二婶哪里都好，就是略小家子气。
当时二婶进门时，正是许家最难的时候，自然是不可能找名门闺秀，只能从乡下找了个秀才家闺女。这还是秀才公仰慕许相才华和名声，不然，他二叔能找个农家女就很不错了，还妄想秀才老爷家闺女？没门。
后来回到京城，许家并没有嫌弃这二婶出身低，反而是认真教导，让她能撑起一个家来。尤其是许珂母亲去世后，更是二婶当家。二婶如今也有几分官家主母气势，只是毕竟是过了多年乡下小日子，难免就略小气一些。不过，她不是对别人小气，对自己也一样，所以家里人就也不好说什么。好吧，这从另一面看也是优点，说明会持家过日子啊。
姜清意小声笑道：“二婶果然是极孝顺的。”不然也不会说出尽管用食材的话。
许珂吐吐舌头，“嗯，二婶对祖母可好了。再说了，祖母从不让媳妇立规矩，也不插手家事，这么好的婆婆哪里找去哟。”二婶虽然抠，好在很孝顺，从不抠祖父祖母的吃穿用度。至于对他们，好歹也没丢了体面。说实在的，她和哥哥的吃穿用度，比堂妹堂弟还强些。
姜清意教点心师傅教的很是用心，顺便又多教了几样口软又不太甜的，适合老人吃。
等大半天忙完，略歇息一会，正要走的时候。老祖宗那边来了一个嬷嬷，笑着将老夫人的谢意说了一番，并给姜清意二人一人一对碧玉环。
这玉环虽然样子不花俏，但做工和用料都是极好，送给两个小姑娘就很是珍贵了。
姜清意笑道：“这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不过就费了一会功夫指点一二，顺便还向贵府师傅偷师请教一番，该是两不相欠的事。这老夫人给我这么贵重礼物，岂不是让我占了个大便宜。”
二娘更是不好意思，“我更是跟着沾光了，没做什么不说，还连吃带喝的，哪里有脸收下这么贵重的礼物。”
二人只是客气一下，长辈赐的礼物，如果真推辞不要那才是不懂事。
二娘也是个妙人，在家里和姜清意在一起时，经常嘀嘀咕咕爱八卦爱打听。但只要出门，必是温柔似水，话都不说一句。所以，虽然她只是一个庶女，小伙伴们倒是都很接纳她，谁不喜欢又温柔、又体贴、又不多事、又会照顾人的大姐姐呢。
许珂看二人是真不好意思，便笑着对嬷嬷说：“刘嬷嬷，要不咱们几人一起过去给祖母请安道谢？”
刘嬷嬷笑，“好好好，老夫人最是喜欢年轻小姑娘。”
等到了正屋，姜清意先请刘嬷嬷进去看看老夫人是否有空，别打扰了老人家，反而不美。
老夫人听了刘嬷嬷所说，笑道：“都是心灵手巧的好孩子，赶紧叫进来见见吧。这姑娘做的点心味道，真是合胃口。”
当年自己小女儿就很是喜欢折腾着做点心，只是味道难吃的很。现在想想，别说是难吃，就算是毒/药，她也愿意吃，只要小女儿还好好活着。
等刘嬷嬷来请，许珂一愣，她倒没想到祖母还真是见了。看来，人与人真是讲究缘分。多少贵妇人想来求见祖母，祖母也懒得应酬。
等姜清意几人进了正堂，只见一穿着朴素、清瘦慈祥的老太太正坐在榻上等着她们。
姜清意心里还想呢，只看这老夫人这般年纪还有如此风采，年轻时候必定是绝色美人啊！
许老夫人却只觉眼前一晕，口中急急喊道：“好孩子，快快过来，让我仔细看看！”
第50章 世有相似人
许老夫人看着轻轻走过来的小姑娘，心里如沸水般，压都压不住。
像，真的太像了。圆圆的杏核眼，小巧的翘挺鼻，红艳艳樱桃小嘴，就连桃花髻也都一模一样。世上相似的人有很多，但这样像的人，还真是不多见。
不过，自家女儿脸是巴掌小瓜子脸，这个小姑娘则略圆，像个小苹果。而且，自己女儿柔柔弱弱，这个姑娘则更加活泼一些。
她拉住姜清意的手，亲切问道：“好孩子，几岁了？平日里做些什么啊？”
姜清意其实有点心里发颤，她能感觉到许老夫人见她的激动。她本来以为就是来问个安，走个过场，可没想到，这老夫人竟然不按常理出牌，见她这么亲热干嘛？难道，是见她长的太漂亮，想说给自家孙子，不要啊。
虽然觉得略尴尬，但还是装作自然样，笑道：“回老夫人，我如今就快十四岁了。在家里也没多少事可干，不过就是和姐姐一起，跟着女夫子学些《女四书》，做些女红，再就是下厨折腾点吃的了。”
老夫人14 仔细打量了一番姜清意，笑道：“好，好，是个伶俐孩子。”看这姑娘，穿着一团富贵，性子也落落大方，很是可爱。听说是姜府嫡女，那应该和自家女儿扯不上关系。姜府有正妻，自家女儿绝不会干那种当人妾室的事情。
姜清意低头微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作答。老夫人这态度有些诡异，她也不敢冒失了。
“你娘平日里做些什么，这两年倒是没有见到她，还有些想念呢。”老夫人笑眯眯道。
若是姜清意没听许珂提过这位老夫人的脾性，还以为真和夫人关系多好呢。不过，估计人家也就是客套客套，也无需当真。
姜清意回，“母亲平日里吃斋念佛居多，而且家里事务繁杂，也全靠母亲一个人操劳，实在是辛苦，故而出来交际的就少了些。等回去之后，一定向母亲转达您的问候，想必母亲以后有机会一定会来给您请安的。”
老夫人人老成精，听这小姑娘的语气，和她母亲关系并不亲近。若是亲生女儿，少有称呼“母亲”的，多是直接叫“娘亲”多一些。既然是嫡女，为何关系这么疏离呢？
好在，老夫人心里再鸡冻，也还记得旁边有一个二娘，便也拉过来问了几句。最后，还给两人加了一份礼物，搞得二人更加不好意思。本来是来谢谢人家的，后来却成了要东西，多丢脸。可长辈给了，也只能好好收着。姜清意决定，回去多送几次点心过来，也算是表个态吧。
等送二人离去，许珂又返回祖母处。她也是奇怪，祖母虽然对人一向和善，可还真没有这么用心过，平时多是敷衍一下而已。
“祖母，您可是十分喜欢姜姐姐，竟然比对我还亲热。”许珂钻到许老夫人怀里撒娇道。
许老夫人搂着许珂，点着她鼻子笑道：“胡说八道，我对谁好也没有对你好。连对你哥，都没有过比对你好，何况对外人，瞎吃醋。”
许珂不依，“那你干嘛对姜姐姐问来问去的啊？”她想八卦一下，难道真是人与人之间奇妙的缘分之故？
许老夫人也不瞒着许珂，“傻丫头，你不觉得你姜姐姐很面熟吗？”
许珂点头，“有啊，当然有。我和姜姐姐好，一是她救过我，另一个就是因为觉得好面善，像是上辈子就是好姐妹一般。”
许老夫人点头，“你没见过你小姑姑，这两人真的长得特别特别像。你爹和你二叔都长得更像我，你小姑姑更像你祖父，但他们都是亲兄妹，也有点相似。你就没觉得姜三娘有点像你爹？”
这么仔细一想，还真是，许珂张大嘴道：“还真是啊，鼻子特别像，眼睛也有点像，不过我爹眼睛没那么大、那么圆。”
许老夫人点头，“你把姜三娘的事情仔仔细细和我说说吧。”她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许珂回忆了一下她们相识相处的过程，二人在一起的时候，也会讲讲各自家里的事情，各自的小甜蜜和小烦恼，还真是有许多讲的。
许珂就和祖母详细讲了讲，姜清意因克父克母被送到山东齐县老家，过得并不如意，十一岁才回到京城。她和母亲关系一直很一般，主要是姜大夫人很少见她，连请安的机会都很少给，母女二人并没有处出感情来。再具体也没多少了，闺蜜交往也不可能天天把家里的私事往外一股脑倒。
许老夫觉得里边很有蹊跷，便追问：“这姜三娘和亭哥儿果真是双胞胎姐弟？那姜大夫人对亭哥儿如何？”
许珂笑，“他们自然是亲姐弟，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姜少爷略英气那么一点罢了。姜少爷的事情，回头问问我哥，他们更熟一些。他过得应该还不错吧，反正在姜府里说话很顶用。姜姐姐刚来京城的时候，下人看人下菜碟，还想给她点苦头吃的，但被姜少爷给整治的没人敢欺负她了。”
许老夫人微微点头，这事是得上心打听一下。姜三娘的年纪倒是女儿失踪那年的事情。可这事又牵扯到姜尚书，不得不慎重。
等许相回府，本来要到书房处理些事务，可许老夫人立即叫人去请他过来商议些事情。
许相一进屋，先是有点惊讶，老妻这是怎么回事，感觉好像有些心神不宁啊。多少年了，老妻面上从来就没有波澜，这是出了什么大事？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也就问了出来。
许老夫人点点头，让伺候的人退下，“是有事。你可知道咱们珂儿和姜家三娘走得很近？”
许相一愣，这些小事他哪里会管，不过还是听许诺提过这么一嘴，便道：“听过啊，两个小姑娘家凑到一起，还能出什么事情不成？”
许老夫人摇头道：“她们俩好得很，没事。今儿下午我见到了姜姑娘，长得可太像咱们沅景了，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许相惊讶道：“不能吧，人虽有相像，可再像能像到哪里去？姜姑娘可是姜府嫡女，万不会和咱们女儿扯上关系。”
见夫君一副不信的样子，许老夫人将从孙女那里打听到的一切原原本本讲给他听。“你想想，里边是不是有古怪？这事咱们还是要仔细查查，万一呢？”
许相点头，不管是不是，他都会让人仔细查。这么多年，妻子为了女儿都快魔怔了，他又何尝不是。这一辈子，受再多罪也没怕过，可对这唯一的女儿，却真是亏欠太多了。
这事当晚许诺和父亲也知道了。许诺表示，还是他先查查得好，有了头绪，再让祖父插手。
许诺觉得怎么可能这么巧，前世可真没听说过姜三娘的存在。姜府唯一的一个妾，还是姜夫人的陪房丫头，绝不是自己姑姑。
可前世也确实到最后也没有听过姑姑的消息。既然如此，就好好查查，说不定是真的。这会子，他倒真希望姜清意是自己表妹了，那么可爱懂事的一个丫头，当自家表妹很好啊。有了这个表妹，还有个表弟，那祖父祖母心里岂不是会好受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