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曾许君风与月 完结+番外完本[古耽]—— by:寒蕊
寒蕊  发于:2017年01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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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好儿子当真孝顺。他知道我是地坊坊主,是唯一一个能够找到神医曲灵溪救你性命的人,所以他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第73章 兄友弟恭
一个活生生的人当然不会凭空消失,除非有人能在辰国公凤太后还有许南风的眼皮子底下把人藏得滴水不漏。
而普天之下有这个本事的人,恐怕也只有云鹤山庄的大少爷白舒歌了。
他是唯一一个算计了许南风还能够全身而退的人,他也是唯一一个身在局中却又掌控全局的人。
然而除此以外,他当然也是一个好兄长,至少对于白舒夜而言,他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好兄长,所以哪怕在乾州经历了那么多凶险,甚至被北辰襄困在白梅台差点葬身火海,他都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大哥。
白舒歌坐在床边望着尚在昏睡的白舒夜,他被项天陵震伤了肺腑,虽不至于危及性命,但要恢复如初恐怕也需静养个一年半载。
他本以为白轻衣就算为人再凉薄无情,但也不至于向毫无野心的白舒夜下手。可是他没想到这个一向*淡薄的弟弟会为了他不惜向白轻衣宣战,结果还把自己搅入了这趟浑水之中。
好在一切有惊无险,他又平安无事地回到了自己的身边,万幸,真是万幸……
“……”
白舒夜足足昏睡了三日,像是陷在了一场永无尽头的梦魇里怎么也挣脱不出,他在昏迷时总是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他觉得那声音很熟悉,可是却怎么也听不真切。
后来他终于反应过来,那个说话的人就是大哥。
“小夜!小夜!”
白舒歌看到白舒夜的眼睫轻轻颤了颤,似是要醒过来,他不由大喜:“快!去请大夫,快!”
“疼……”
白舒夜躺了三日,醒来时感觉自己全身都要散架了,连呼吸里都带着一股血腥气和药味。他从小是最怕吃苦的,这次重伤昏迷被白舒歌不知灌了多少药汤下去,也亏得他睡得人事不省,否则就是要了他的命他也绝不肯喝的。
“疼?哪里疼?你别动,乖乖躺着,别动。”
白舒歌见他双眼茫然地看着自己像是看个陌生人一般,连忙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大夫只说他气虚体弱,怎么这一醒像是连人都不认识了。
“大哥?”
白舒夜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碰一碰他,可是他的手还没碰到对方就被紧紧握住,肌肤相亲的温暖让白舒夜像是一下子从梦里惊醒过来,眼中顿时恢复了神采,这会儿倒是忘了身上的疼,一头扎进了白舒歌的怀里:“大哥你当真还活着!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轻易被人害死的!”
这傻小子果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自己。
白舒歌把他紧紧抱在怀里,一颗早已被江湖风雨磨砺得坚不可摧的心刹那间化作一片柔柔春水。当日他得知白梅台失火之事,即便知道是北辰襄在使诈,但心里亦是挣扎不已。他这个傻弟弟没有半点城府,落入北辰襄的手里还不知会被他如何揉捏。就?8 后来他得知北辰襄将他安然带回了东玥,也曾动过要将他救出来的念头,可惜自己本已经是身处险境,何必多拉一个人下水,况且北辰襄也不曾亏待过他,待在东玥反而安全。
可是没想到这次他们会在回北沧的路上被项天陵劫持。要不是自己及时赶到,他和北辰襄怕是都难逃一死。
想到这白舒歌的心不觉又是一紧。这时白舒夜已经慢慢缓过劲儿来,忽然间想起了北辰襄,连忙问道:“大哥,北辰襄呢?他怎么样?他的病好转了吗?”
白舒歌闻言,眉头不禁微微一皱:“你好像很关心他?他囚禁了你,还把他当下人一般使唤,你不恨他?”
“大哥你怎么知道……”
换做是别人早该听出这话里的破绽,但偏偏白舒夜是个缺心眼的,到了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还一心想着要给北辰襄开脱:“他待我很好的,大哥,你一定要救救他,他说只有你的药才能救他。”
“是么。”
白舒歌语气已变得有些冷淡了:“你放心,他还活着,他现在还不能死。”
白舒夜还没察觉出兄长的不快,又接着问道:“那贺凡呢,你们找到他了吗?”
“你救一个不够,还想再救一个?”
“大家相识一场也是有缘,况且他们待我也是不错的。”
白舒歌找到白舒夜的时候,他身上穿的可是下人的衣服,这叫待他不错?
“不知道,我只找到你们两人。”
“唉……”
白舒夜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也是为了保护北辰襄才会甘心赴死的。”
“他是北辰襄的侍卫,为他搏命是理所当然的。”
“将来若是大哥遇到危险,我也会为大哥搏命的。”
白舒歌像是被这话冷不防地戳中了心,顿时感到心间甜了一片。他笑道:“你这傻小子保护好自己就行了,大哥可不要你拼命。”
“对了大哥,这些日子你究竟去哪儿了,真是让我一番好找。”
“这事先不急说,让大夫看看你的伤势如何。”
他们两人说话间大夫已经被请了进来。白舒歌骨子里是个冷血无情之人,唯有对待这个弟弟时才有点人情味可言。白舒夜昏迷的这三日,几位大夫在白舒歌的威胁下活得也是战战兢兢苦不堪言。
“我的伤没事了,北辰襄呢?我想去看看他。”
白舒歌本已心情好转,结果又因为他的话而沉下了脸:“你自己的伤都没好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他病得厉害,我不看一眼不放心。”
“他就算病死了也跟你无关。”
白舒歌一气之下拂袖而去,吓得大夫们个个噤若寒蝉,白舒夜见他摔门而出,刚要下床去追就被几位大夫大惊小怪拦了下来。
“我大哥这是怎么了?”
白舒夜这才反应过来,当初北辰襄把自己囚禁在白梅台就是为了引白舒歌出现,这么说来他们之间有什么宿怨?要真是如此,大哥该不会真的杀了他吧?!
白舒歌聪明一世,偏偏这个傻弟弟就是个不开窍的榆木脑袋。不过这事当然也不能怪他,毕竟在他心里自己还是兄长,长兄如父,要他跨过这道坎怕是难比登天。
尤其是现在他一颗心都扑在北辰襄的身上,听到他口口声声念叨着对方的安危,白舒歌就忍不住一阵气闷。
那北辰襄确实是世间难得的美人,别说白舒夜,就连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都不免惊为天人。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白舒夜留在他的身边,现在可好,简直是自寻烦恼。
就在白舒歌站在廊前兀自苦恼之际,有人走上前道:“爷,东厢的客人醒了,说想见您。”
“那正好,我也要去见他。”
那位东厢的客人不是别人,正是北辰襄。他那日病发之后幸得白舒歌以毕罗花汁炼制的药丸所救,昏睡至今总算保住一条性命。
厢房内,北辰襄穿着一身白色的单衣坐在床上,一头乌发顺着肩头披散下来,窗外的竹影落在他的脸上,显得那张精致绝伦的面孔更多了几分世外的仙气。
他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轻轻转过头向白舒歌看来,因为少了平日里的凌厉,苍白之中反而增添了几分柔弱之美。白舒歌心道,这若是让那傻小子看到怕是更加不可自拔了。
“你我之间的缘分还真是有趣。”
北辰襄勾着唇嘲弄道:“你两次救我都是在生死之际。”
“如此说来真是好大一份人情。”
白舒歌笑着走上前来,在北辰襄的床边轻轻落座:“陛下打算如何还我呢?”
“我替你照顾那个傻小子这么久,不算还你人情?”
“你可别忘了是他冒死背着你逃出来的。”
“呵。”
北辰襄冷笑道:“如果不是我手下留情,在白梅台时他就已经死了。”
“他死了,你难道就活得成?”
确实,当日在白梅台北辰襄一怒之下真的动过杀机,幸好贺凡及时劝住了他。就算杀了白舒夜也不过是泄一时之怒,但因此惹火了白舒歌反而得不偿失。
“说罢,你有什么条件。”
北辰襄不想再绕圈子,索性直言道:“朕这次不止要药,而是要药方。”
“陛下果然爽直。”
白舒歌忍不住抚掌笑道:“药方我自然可以给你,但我要你先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萧家和凤家如今在北沧明争暗斗,他们两方势必都想拉陛下入伙,我只希望陛下在这二虎相争之时,冷眼旁边便是,千万不要插足。”
“萧家?你说的是辰国公萧常秋?”
“正是。”
白舒歌站起身慢慢走到窗边。这栋私宅是萧常秋专门安排给他研究药人之用的,位于澜城南端的山谷之内,位置十分隐秘,是个易守难攻之地。而白舒歌瞒着萧常秋将北辰襄偷偷藏在此地,为的就是要先所有一步与他达成联盟。
北沧究竟是姓凤还是姓聂他一点都不在乎,在他看来,所有的这些人都不过是他棋盘上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他真正的目标只有一个。
为了那个独一无二的目标,就算要这人间血流成河,他也在所不惜!
第74章 获罪于天
“两不相帮?”
北辰襄的眼眸微微一沉:“北沧要关起门来自家人打自家人,朕当然不会凑这个热闹。不过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我?我当然是站在自己这一边。”
白舒歌说罢从怀里摸出一个白瓷药瓶放在桌上:“这些药够陛下用上一阵子。”
“朕说了,朕要的是药方。”
北辰襄打断白舒歌的话:“还是你觉得靠这些药就能控制朕?”
“陛下多虑了。”白舒歌笑着摇首道:“并非我不愿交出药方,而是因为即便陛下拿到了药方,找不到药引也是徒劳。”
“什么药引如此难求?总不会是龙须凤羽这种传说之物吧?”
“陛下可曾听说过浮方城毕罗花?”
“浮方城我听说过,可这毕罗花又是什么?”
“是一种天外之物。”白舒歌说着又拿出一个黑色的木盒,他将上面的紧锁打开,北辰襄还没有看清盒中之物就已经嗅到了那股沁人心脾的淡香,那个味道正和自己之前所服用的灵药一样。
木盒之中所盛的正是一朵浸在血中的毕罗花,看上去既诡异又妖娆,但奇怪的是竟让人闻不到一丝一毫的血腥味,仿佛连那血的味道都是甘甜芬芳的。
“这就是你说的药引?朕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花。”
“这是自然,这种话只生长在浮方城的地宫之中,一旦离开那里就会枯萎,除非它能得到君家人的鲜血滋养。”
“这血难道是……君疏月的?”
白舒歌笑而不语地看着北辰襄,显然他已经猜到了答案,这血确实就是君疏月的。为了培植毕罗花,他把君疏月囚禁在不见天日的冰牢里,日日取他鲜血,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为的就是这一朵小小的毕罗花。
“朕听闻他多年前就已经身亡,没想到原来一直活着。”
“五年前许南风为了将他据为己有,安排了一场轰动武林的大围捕,然后伪造了君疏月的死亡,骗过了所有人。”
“可是为什么朕的病天下名医都束手无策,只有这朵毕罗花能解朕之苦?”
“因为……”白舒歌走到北辰襄的床前,俯身轻声道:“陛下之所以天生体弱正是因为陛下的母亲与这毕罗花一样,都是天外来客。”
“休得胡言乱语!”
北辰襄闻言脸色一变,厉声喝道:“朕的母后乃是南疆捐罗王之女,先皇御笔亲封的皇后,岂是你口中所说的什么天外来客。”
“陛下不必急着否认,当年我在东玥皇宫第一次遇到陛下时,陛下因先皇过世哀思成疾,宫中御医束手无策,但其实陛下的病非是突发之症,而是生来就有的。这病在陛下的骨血里,是君家人获罪于天的惩罚。”
“白舒歌,你可知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足够让你死上百次千次。”
北辰襄已经完全听不懂白舒歌的话,说他出身南疆捐罗的母亲与君疏月同宗同族也就罢了,但他是东玥王独一无二的后代,是生来高贵的天之骄子,白舒歌竟敢说他的病是获罪于天?
“陛下若是不信,可传信一封回东玥问一问您的皇叔。”
当日白舒歌在北辰襄病发之际,曾在他身上看到过毕罗花的暗纹若隐若现,那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孩子身体里恐怕也流着君家的血脉。果然,在他将混着君疏月鲜血的药喂给北辰襄之后,他很快便不药而愈。
千百年来,君家人背负着上苍的诅咒在这片不属于他们的大地上悄然繁衍生息,但是他们的后代最终都难逃厄运。而君疏月是君家一族中最后的一个血统正宗的孩子,可是他也逃不过疯癫至死的结局。
这或许就是命吧。
“君疏月现在何处?他还活着吗?”
许久的沉默后,北辰襄终于又再度开口。白舒歌知道他已经相信了自己的话,也许在他第一眼看到毕罗花的时候他就已经感应到了他们之间莫名的联系。
“他当然还活着,只不过是活在地狱里。”
对于君疏月而言,那确实就是人间地狱。
即便如今他已经脱困,已经感受不到那个身体所受到的折磨,但是在梦里他依旧常常能够清楚地看到白舒歌对自己所做的事。
他用锋利的刀刃一寸寸割开自己的血肉,每一次下刀的位置都精准无比,能够毫无偏差地捕捉到最易放血却又不致命的部位,有些伤口里甚至已经深可见骨,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死不了。
活不成也死不了,这就是白舒歌给他的折磨。
他不知道白舒歌缘何那般恨他,恨得像是要把他的血肉活剥下来。在君疏月的记忆里,他一直是个温和而优雅的男人,在芸芸众生之中他虽出色却又懂得收敛锋芒,智慧却又不显山水,所以高傲如君疏月才会对他格外青眼有加。
然而直到最后他才明白,原来是自己瞎了眼,竟和一个衣冠禽兽做了朋友。
今夜,他又梦到了那间冰室,醒来时整个人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的,每一寸肌肤上都铺满了一层冷汗。
梦里那种血肉分离的痛楚太真实,真实得让他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冰牢里。直到他从噩梦里挣扎出来,被窗外刺目的日光灼痛了眼睛才恍然意识到那只是一场梦。
一场梦而已……
君疏月从床上坐起身来,原本睡在他枕边的许南风早已离开。或许他应该庆幸没有让许南风看到自己这幅狼狈不堪的模样。尤其是……
他抬起手臂,发现不止是先前的右臂上浮现出了毕罗花纹,现在连左臂也已经出现了异变。
他之前为了掩盖花纹不惜用热水烫伤自己,但现在他不可能再故技重施,况且以这种异变的速度,很快这些花纹就会蔓延到胸口……
果然还是太心急了。
君疏月望着自己的手臂,真恨不得将这些花纹从身上剐了去。
他在床上稍作调息之后,总算勉强平复了燥乱的内息,可就在他要下床梳洗之时,眼前蓦地一片天旋地转,眼看就要摔在地上的时候,窗外一道人影飞掠而入,稳稳将他接住。
君疏月对于陌生人的气息十分敏感,刚被对方抱住就马上出手反击,对方不敢反抗,被他一掌打在肩上,吃痛地向后退了两步跪倒在地上。
“属下奉命保护公子,绝无冒犯之意。”
君疏月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除却一只右眼,全身都包裹得十分严实。而这时他遮住左眼的眼罩突然滑落下来,君疏月注意到他的那只眼瞳竟像是蒙着一层蝉翼般,在日光下泛着森森寒光。
这只异瞳……难道他是……
对方慌忙将头底下,但为时已晚,君疏月已经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
他一生杀人无数,就算面对恶鬼凶灵亦无惧无谓,但这个孩子他却不能反抗,因为这是许南风的命令。
“你是从四方城来的?魏无涯是你什么人?”
对方虽然闭口不语,但君疏月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天极山四方城,那里传说是阴阳两界的边界,城中子民天生异瞳,可通鬼神,但他们极少在江湖中行走,君疏月年少时为了寻找传说中的四方城,一路向西奔走半日,翻山越岭历经艰辛,没想到就在陷入绝境之时竟被四方城主魏无涯所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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