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灿被这句话吓得一个激灵，她看着刘雯，眼神又慢慢变得坚定起来，她回讽道：“对啊，我就是莫名其妙，就是要故意害他，但是让我变成这样的，不是你们吗？你们知道你们高中时对我的漠视，欺压，以及冷暴力……你们知道那些对我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吗？”
“你既然觉得我们伤害了你，那你就从我们身上报复回来啊！蒋东歌他跟这些事情没关系，他是完全无辜的不是吗？”
“他才不无辜！”陈小灿大声的吼道：“他要是想帮我，一开始合班的时候为什么不站出来？反而要到要毕业的时候站出来假惺惺的做好人，那个时候我心里的伤害已经怎么抹都抹不去了。”
刘雯只觉得不可理喻，“他假惺惺？陈小灿，你是不是疯了？你是不是以为大家一天什么事也不做就只会盯着你一个人？蒋东歌他在单亲家庭长大，他家里的破事不比你的少好吗？而且那个时候就算他没有管理，班主任，其他老师，还有大部分同学都有向你伸出过援手，是你自己胆小懦弱不敢说心里话让他们失望，导致他们最后漠视你的原因是你自己不争气好吗？你为什么不想想这些，反倒把过错全部归到唯一真心想帮你的蒋东歌身上呢？我欺负你是我不对，我刚才也已经给你道歉了，然而你对蒋东歌造成的伤害，你现在都没打算认，你觉得你这样做合理吗？”
陈小灿被这一段话压的后退了几部，“你，你在胡说！”
“我胡说？”刘雯冷笑一声，“你自己好好想想你高中时在老师和所有同学里的人缘吧。除了班主任，有哪个人愿意搭理你？”
这句话就像压倒陈小灿的最后一根稻草，实在不能接受这个现实的她转身就跑。
刘雯这次没有去追，她深吸了口气，然后捂着脸在原地蹲了下来。
没一会儿，陈涛来了。她看着刘雯在这里，有些奇怪的问：“刘雯，怎么了？”
刘雯摇摇头，“就是心里有点难受。”
陈涛以为她是在为蒋东歌的事烦心，便拍着她的头鼓励道：“没事了，现在情况已经慢慢好起来了不是吗？”
刘雯微微一笑。她站起身，一边扶着陈涛养住院部那边走，一边提议道：“老师，有了社会爱心人士的捐款，东歌也不用再继续住在精神病院了吧？虽然这里环境还行，但周围毕竟……我怕有人会伤害到东歌。”
“说的也是。那过两天我们收拾一下东西，把东歌接到北郊那边的疗养院去好了？”
“好啊……”
第81章 开放式结局
从精神病院跑掉的陈小灿在外面游荡了三天。
最终在路过某家路边琴行时，看着里面的钢琴，想到蒋东歌的笑容，陈小灿还是回了她好久没有回去过的家。
很巧，她在离家不远的路边见到了两鬓已经斑白的母亲。
陈母在看到女儿的第一眼，有些不敢上去认，知道陈小灿主动开口叫了她一声“妈”，她才伸出满是冻伤的手摸了摸陈小灿的脸，“小灿，真的是你吗小灿？”
陈小灿看着这样的母亲，没忍住哭着抱住了她。
母女俩哭了一会儿，陈小灿因为心里有事，首先停了下来。她擦着眼泪哽咽着问：“妈，我问你，我高中在学校被同学欺负的事，你知道吗？”
陈母不知道女儿为什么会问这个。在压了两下心里的悲伤后，她道：“这事，我大概知道。所以我有去拜托你的班主任陈老师，她说她会尽力照顾一下你。对了，她那时还跟我说，让我教你学会坚强，学会自信，我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做，就一直……”
陈小灿一瞬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不坚强，她不自信，她站在能有这样的改变，完全是因为当时的蒋东歌。
然而她却在蒋东歌最需要她的时候反手朝他捅了一刀。
陈小灿实在是忍不住，只能抱住了母亲。
那是除了儿时，陈小灿第一次嚎啕大哭。
第二天，在家里安心的睡了一觉的陈小灿一边骑着自行车来到了精神病院。
她是来找蒋东歌的。
然而前台的护士却告诉她蒋东歌转院了。
“他什么时候走的？”
“就刚刚。他老师带他走的，还有徐玲他们，说是不住这儿了，要带他去东郊那边的疗养院……”
话都没有听完的陈小灿转身就跑。
她这次骑自行车来的时候，手里还扶了一辆。虽然不知道她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但是看着她十分努力且吃力的蹬着自行车满大路的找蒋东歌，所有观众的心也是跟着一起揪了起来。
影片到这个时候，已经接近尾声了。
“陈小灿其实是因为被同学欺负的太过了，所以心理有点变态了吧？”
“不能说变态，只能说她的三观有些扭曲吧。”
“其实刚刚那一段，真的看的好生气。但是现在想想，错的到底是谁呢？”
“唉，看吧。编剧应该会让她找到蒋东歌的。”
在折腾了陈小灿一番后，编剧确实让她找到了蒋东歌。
她十分狼狈的拦住了陈涛的车，然后站在旁边，敲着后面的车窗喊着蒋东歌的名字。
徐玲看了看后座被吓得蜷缩起来的蒋东歌，忍不住推开车门走了出去，“你干什么啊？”
“我要见蒋东歌。”陈小灿站在原地，满脸倔强的道：“我有话要跟他说。”
“你这个样子根本就不正常，我才不会放心让你去见东歌。”徐玲与陈小灿并不熟悉，她是从陈小灿的行为来判定一切的。
“我真的有话要对他说。”
“他听不懂的。”陈涛这时候也已经下车了，她估计还是从刘雯哪里听说了陈小灿的事，所以在叹了口气后也拒绝道：“你知道蒋东歌他现在得的是什么病，你就算跟他说他妈妈回来了，他也不会看你一眼的。”
“但是我真的有事要找他说……”左右一看，实在是没有办法，陈小灿膝盖一软，竟是要这么跪下去。
到底还是刘雯制止了她，“你想丢掉你好不容易挣扎着捡起来的尊严吗？”
陈小灿抬起头。惊喜的看见刘雯带着蒋东歌出来了。
“刘雯……”
刘雯看了看蒋东歌，轻轻的推了他一下。
一脸迷茫的蒋东歌慢慢的走到陈小灿身边，然后歪着头，单纯的看着她。
“蒋东歌……”陈小灿鼻子一酸，下一秒她就哭了出来。她小心翼翼的伸手拉住蒋东歌的手，然后轻声道：“蒋东歌你别怕，是我啊，我是陈小灿。我现在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明显没有想到陈小灿还想带走蒋东歌，徐玲下意识的就想开口拒绝。
刘雯把她拦了下来，“先看看她要做什么。”
陈小灿把蒋东歌拉到自己停自行车的地方。她扶起一辆自行车，问蒋东歌道：“蒋东歌，你还会骑自行车吗？”
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的蒋东歌自然是不会的。
陈小灿便围着他骑了一圈。
“你看，你照着我的样子。”
徐玲怕陈小灿伤到蒋东歌，还是没忍住说：“陈小灿，蒋东歌现在的心智就是一个七岁的孩子。”
“你闭嘴。”陈小灿吼了回去，然后她下车，走到蒋东歌跟前摁住他的脸，强迫他直视着自己，“蒋东歌，你看着我。”
蒋东歌的双眼，一望到底，是那么的纯粹。
他就像从来都没有变过一样。
陈小灿忍不住又哭了。她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能一边抽噎着一边断断续续道：“蒋东歌，你，你听好，我现在要……要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不要害怕，那个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
蒋东歌话听了一半，眼神又习惯性的飘走了。
陈小灿忍不住又大喊了一声，“蒋东歌——你看着我呀，你那个时候就是这么看着我说的你忘记了吗？”
哭着看着蒋东歌慢慢的把视线移到自己脸上，陈小灿艰难的笑了一下，然后继续说：“放学后，放学后你不要急着走，你在校门口等我。你不要，你不要害怕……要是担心被人发现，你就，你就远远的跟着我，我，我，我……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完这句话，蒋东歌突然抬了抬胳膊。
陈小灿见他有反应，便连忙抓着他的手摁在自行车的扶手上。扶着他坐上自行车坐垫后，陈小灿继续说：“那个曾经你带我去的地方，我现在再带你去，而且这次，是我有话想对你说。蒋东歌，我真的有话想对你说，你在后面牢牢的跟着我好不好？”
本来是不该会骑自行车的蒋东歌坐在自行车上，在陈小灿松手后，他居然知道把腿放下来撑住了地面。
看着这一幕，刘雯惊喜的伸手捂住了嘴，“老师……”
陈涛和徐玲已是喜不自胜，“有反应了，蒋东歌有反应了！”
陈小灿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她把地上另外一辆自行车扶起来骑上，然后回头说：“蒋东歌，你一定要抓稳，要跟紧我哦。”
说完，陈小灿试探性的骑了两圈。
看着她的背影，蒋东歌慢慢的把脚放到了踏板上。
而电影院里，一直在悬着心的所有观众忍不住低声惊呼。
“蒋东歌他有反应了！”
“他跟着陈小灿骑过去了！”
“他好了吗他好了吗？我的天呐我真的好激动——”
“我觉得我的心快要从胸口跳出来了啊啊啊啊啊啊！”
大概是为了安抚观众们激动的情绪，这是影片的背景音慢慢的响了起来。
这是李幼荣之前给蒋东歌做的那首钢琴曲：《柔和的光》。
春天，阳光，虫鸣，花海，溪水，自然，宁静，所有美的，所有能治愈你的，好像都包含在这首背景音里。
银幕上，陈小灿带着蒋东歌往前的画面，一直被刻意的切回到三年前。
三年前，蒋东歌也是像这样，笑领着没有安全感的陈小灿去她未知的地方。
“陈小灿，你不用怕。”
“蒋东歌，你不用怕。”
三年前的花海，比现在盛开得更美。
蒋东歌拉着陈小灿的手，带着她一起跑到花海里，在笑过，闹过后，他问：“陈小灿，你喜欢这里吗？”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花海的陈小灿下意识的就点头回答，“喜欢，太喜欢了。”
蒋东歌笑了一下，问：“如果你今天没有那么勇气等我，肯定是看不到这么漂亮的景色的。”
陈小灿看着夕阳下蒋东歌的笑脸，晃了一下神。
蒋东歌继续说：“陈小灿，人不管是怎么样的活着，总要有勇气才对啊。你一直低着头，又怎么去看身边的风景呢？”
一直低着头是没办法看清楚身边的风景的。
陈小灿拉着蒋东歌的手冲下花田，她把三年前蒋东歌送给他的话重新还给了他，“蒋东歌，一直低着头，是没办法看清楚身边的风景的。你抬头看看，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
后面开车跟着来的三个女人都下车，站在远处远远的看着陈小灿和蒋东歌。
“陈小灿她这是在做什么？”
“或许她跟蒋东歌，有什么秘密的约定吧。”
蒋东歌的食指动了动。
他轻轻的的把手从陈小灿的手里抽了出来。
感受到他这个主观的动作，陈小灿也没拦着。
蒋东歌一直呆滞的双眼里，好像有了神采。他伸手轻轻推开身边的花，慢慢的朝前走着。
刚才略微被降音的背景音继续响了起来。
画面里，现在和三年前的景象又一次互相切换。在蒋东歌看着老天转了个圈之后，他停了下来。
他回头，去看一直跟着自己的陈小灿。
含着泪的陈小灿勾起嘴角，慢慢的露出一个十分自信的微笑。
“蒋东歌。”
她把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那是一束绑的十分简陋的花束。
陈小灿慢慢的把手提起来，将这束花递到了蒋东歌面前。
“蒋东歌，谢谢你，对不起。你，你能原谅我吗？”
蒋东歌低头看着那束花，动也不动。
镜头由此慢慢拔高，然后缩小，直到旁边开始打字幕，观众才反应过来。
“结束了？”
“不会吧，就这么没了？”
“蒋东歌最后是醒过来了吧？”
“不知道啊，我真的好在意他到底有没有接受陈小灿的道歉。”
“我也介意啊。虽然这个结局点题了，但是为什么我看的就不是很尽兴呢？”
“啊啊啊啊啊啊文艺片最常见的开放式结局，我的天啊我的心真的好痒。”
朱宇听着这一系列的讨论，慢慢勾起了唇角。
影片看起来十分成功。
他伸手，带头开始鼓掌。
有他带领，影院里大部分观众也反应过来，立马站起来鼓掌。听着身后这阵潮涌般的掌声，坐在第一排的主演们也都纷纷拭泪，然后用最好的状态上台谢幕鞠躬。
台下，看着李幼荣，龚在荷十分自豪的笑了。她一边鼓掌一边对身边的童继说：“童少爷，您这次的投资，可稳赚了。”
童继嘻嘻一笑，“我是托龚大姐您的福，就是不知道您这次能赚多少。”
龚在荷挑了挑眉，说：“我自然能得到我想要的。”
说完她回头，朝身后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3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