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缺 上部完完本[耽美]—— by:逆霓
逆霓  发于:2017年01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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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暴躁,愤世嫉俗,也很胆小。陈东阳说他懒,自己的东西都不收拾,贪小便宜,没事在外面晃荡,一天到晚觉得自己会走大运。”
从上一个工作被开除来看,就能知道这人人品不太好。
人品不好也是受害者。
众人吃过午饭,无所事事到下午两点,江晨风不停看手机,“余清他们还没好?都一天一夜了。不行我先回去,一会儿车堵得要死。”
“你这算旷工!早一分钟也不成。”同样关注时间的颜悦斜了他一眼。
张律知接了个他妈的电话,又接了个他妹妹的电话,走进姚邵西办公室。
朱祺把资料整理完,靠在窗边,看远处风景。
两点半,法医室三人组终于出关。剥去严肃冷冰冰的手术衣,依旧平常那副高不可攀的模样。不包括白常。
“有什么发现?”他们迫不及待问。
高梵脸上一直挂笑,众人分不清他的情绪真假,一齐转眼看面无表情的余清。
“这俩不是一个类型的。”她言简意赅一句话,把所有人心吊起来,然后戛然而止,在颜悦抽屉找巧克力。
颜悦把巧克力盒子全拿出来,追问:“姐,别喘气行吗!”
余清慢吞吞塞了块进嘴,看高梵,意思——要不你说?
高梵绅士地笑了笑。
“两人都是服用过量美沙酉同致死的。”她说,“明显致死的量,不过吕善宗服用的量比邓琳多得多,两人性侵情况也不同。”
“哪里不同?”这也能看出来?
“吕善宗肛裂了,”白常开口,“是暴力性侵的常见情况,但解剖内部情况明显不同,可以判断不是人为性侵。”
兽/交?颜悦脑子里冒出一个不靠谱的说法。
“用工具?也就是说,有人刻意伪造成相同的死法?”
这样一来,双性恋的说法就能排除,只是仍有团伙犯罪的可能,假如他们前面的猜测正确。
“还有,吕善宗死前比邓琳更紧张,所以有个可能,邓琳是在不清醒状态下服用美沙酉同的。”余清想了想,“其他……也没什么了。”
那切掉吕善宗的忄生器也成了一个无法追究的问题。他与邓琳从事的工作有关,然后因某种原因被灭口,动机难以揣测。
江晨风看高梵,“你这么感兴趣大老远跑来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高梵一挑眉毛,莫名透露出一种愉悦的情绪。
“之前判定意外死亡,局里不给解剖。”他十分猥琐地笑了声,“昨天老方和我提新毒品的事,说凶手切掉忄生器,也许是想研究新毒品的作用点。”
又绕回新毒品的点,他们一开始关注这案子也是因为这个。
朱祺:“郑强被抓后,性药交易一直泛滥。据说那个毒品让很多人产生了性瘾,上头下来命令,队长最近一直忙着扫货。”
“这也行?”颜悦皱巴眉头。作为至今没尝过味儿的老处女,她难以想象那事儿怎么让人上瘾的。
“所以?”江晨风摊手,“这对我们算什么线索?”
众人沉默,余清继续吃巧克力。
简奕站出来,“找到那个作用点,是不是就能做缓解的药?”
“理论上,还是需要实验。”余清面不改色地脱口而出,“一般性药就是含有大量性激素,提高神经兴奋性的。那个毒品……好像对下丘脑有点作用,具体我们也没检测出来。”
姚邵西想到什么,接下他的思路,转身对李昀昊道:“查那些删选出来的教授的家属,有没有最近不正常的?”
简奕抢过他话茬,“查女儿!要是老婆染上这种药估计直接离婚了。”
女儿比家属好找很多,一般做学问的结婚生孩子都晚,还在估计还在上学,查最近频繁请假的就可以。
“有了!”他重重一敲回车,“赵佑龄,五十三岁,主要研究神经医药类。他女儿在邻市上大学,那边九月初就开学了,但是一直在请假。”
“查他家庭住址!”
“凤联路云林小区7栋23号。”他说完,补了句,“赵佑龄和他老婆离婚十来年了。”
姚邵西手一挥,全体出动。
江晨风看了眼时间,还有半小时就到他下班时间了,咋咋呼呼跟上一边跑一边问:“就这么确定啦?一点证据都没,万一不是他呢!”
“也比在办公室傻坐着强。”朱祺补了句,心里盘算,不知道能不能准时下班。
☆、生灭(六)
云林小区是一个高规划住宅小区,内部花园模仿小桥流水布局,层层花境,十分优美,完工也就两年左右。
李昀昊在电话那头讲:“他们上半年才搬进来。”
众人跟着物业管理员到楼上,十三层,插翅也难飞。敲门没人应,管理员直接开门。
屋内整洁冷清,毫无人气。
他们以十分温和的姿态闯入,礼貌搜查各个房间。张律知推开卧房门,见桌上躺着一个中年人,蜷着身子,不省人事。
“邵西!赵佑龄在这儿!”
搜查其他空房间的众人聚集过来,朱祺看了眼,脸色一变,“他有哮喘!把窗户打开,叫救护车!”
最近阴雨连绵,四处弥漫着潮湿的霉味。赵佑龄不知道在这密闭的屋里呆了几天,医院说是屋螨感染,需要静养。
比他们晚一步赶到医院的简奕说:“我看了那栋楼的监控,前几天赵佑龄和赵昕澜,还有一个年轻男子一起上过楼,赵佑龄和那个男子在争吵,但是没拍到他们下来。”
“脸能辨别吗?”
“视频拷给李昀昊了,没两个正脸,难说。”
一通辗转折腾,请假的一个没请成,都到了下班时间。
姚邵西不好再扣他们,让他们先回去,自己一人在赵佑龄病房门口守着。
所有人都走了,张律知走过来,“医生说他状况很不好,清醒要一段时间。”
他转过头,不在意地笑了笑,“反正我没事。”
“什么没事?”他也对着笑,“我妈和苒苒可是指名道姓让你回去吃饭了。”说完,注视着他的眼睛,淡淡补充了句,“我告诉她们了。”
姚邵西一愣,向来处变不惊的脸上闪过各种复杂的情绪,左右逢源的舌头难得打了结,怔怔然盯着他。
“不信啊?跟我回去就知道了。”张律知脸上依旧暖暖的笑意,比平常更添上几分温柔,让人忍不住弥足深陷。
两人温情对视,一旁守卫的警员咳嗽了声,“队长,你们回去吧,我守着就行。”
说话的是个年轻的警员,长得五大三粗,很有男子气概。他不是本地人,又是光棍一条,中秋高秋对他来说都没意义。
“那辛苦你了。”两人并肩离开。
楼下,刚上了个厕所的简奕出门,见倪烨行在和朱祺聊天。
朱祺一七五左右,骨架较一般男人算小,肤色偏黑。五官还行,单眼皮,鼻子挺高,嘴唇很薄,颜色偏暗。咧嘴时牙齿有些黄,乍一眼像个不良青年。
而相处下来,会发现他是个沉静的人。处事不动声色,多数反应压抑在心里,不会特意突出自己的位置,也绝不给人添麻烦。
简奕一露面,倪烨行就朝他看了眼,朱祺跟着察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身离开,手里拎着一盒月饼。
十好男人倪烨行亲自为他拉开门,手挡着门顶,让他坐进去,关门后,绕到另一边上车。
“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他问。
“你指哪个‘好’?”
简奕轻笑一声,回复他的油嘴滑舌。“还有哪个‘好’,不然……是我不知道的‘好’?”
“哼,那可是挺久了。”倪烨行就爱吊他胃口,态度若即若离,说不出的欠揍。
简奕不上他的当,头脑冷静地猜测,“出国前?”
“更久,我们从认识开始关系就很好。”
他隐约能回忆出那遥远的过去,似乎确实如此。
“他和他爸关系不好么,看起来一点都不难过。”
朱祺这人本就内敛,看不出究竟是掩饰太深,还是压根当真无关痛痒。
“他爸是个人渣,不值得人难过。”倪烨行冷漠地说:“我刚认识他那会儿,他爸就赌钱喝酒、还打他妈,后来欠了一屁股债跑了,留下他妈砸锅卖铁一边还钱一边供他读书。这两年家里条件勉强好了点,那人渣又死皮赖脸回来,还染上了毒瘾。”
他声音低沉,却不叹气,“最后死于性病,给周围人留下一堆指责他妈的话柄。”
谁最不幸?无辜诞生在这个家庭的朱祺?他呕心沥血撑起一个家的老妈?还是命途多舛、已经双腿一蹬滚去阎罗殿的人渣爹?或者,那个传染给他性病的人,同样是受害者。
作为同事,简奕无话可说。因为在作为警察时,各种悲剧已经司空见惯。而且,他还研究心理学。
习惯性一想,作为一个朋友,朱祺给他的大体印象:话少阴郁,不显山不露水,难让人去想象他背后的家庭。
或说,多数人都更关注自己相处的是如何一个人,而不会去想什么造就了这样一个人。
哪怕当做故事去读某一人的经历,他的成长也就是个大众版本稍显悲剧的平凡故事。大家更忙着怨艾自己的生活,没空对看过的故事个个走心。
“你奶奶呢?打算什么时候把她接回来?”转换话题,简奕问。
“她在那边有很多朋友,这边家里也没人,疗养院冷冰冰的,又大多在市郊,我不放心。”
“月是故乡明。”
“嗯哼。”他对简奕一笑,“所以我打算给她找个老头子,能安安稳稳和和乐乐就好。”
人生到老就这么点念想,平安喜乐,然后寿终正寝。
车子停到一条热闹的小街口,是城乡交界区,人来人往,一些露天烧烤棚已经开始搬运食材,小龙虾的标牌竖在路口,引人食欲。
简奕环顾四周,很多年没见过这种夜市了。
倪烨行拿出一个小巧的盒子递过去,不由分说的口气,“戴上。”
简奕挑眉,打开,见是一枚银色的指环,简单大气,刻着倪烨行的姓名字母缩写。
他没戴,举起指环面对他,口气轻佻表情却是认真,“倪总这是准备收心了?”
“早收了。”倪总斜眄他一眼,不假思索回答。
简奕见他中指戴着个一样款式的指环。迟疑了下,套进中指第一个指节,又停下来,头不抬轻轻道:“先说好,我没有承诺。”
倪烨行装作没听见,简奕轻轻扯了下嘴角,将戒指戴上。
两人走进路边一家小饭店,要了个小包间,并没有隔音效果。
倪总将衬衫解开两颗,撸起袖子,和他讨论吃什么好。
拿着同一份菜单的两只手上的指环尤其匹配。
一顿饭吃了很久,两人在彼此面前本没有什么忌惮,加上一个开朗的环境,更是抛掉一切烦恼阴郁。
当然,简奕也知道,忙碌的倪总偷偷掐掉了好几个电话。
“你最近特别忙?”
“还好,”倪总云淡风轻地说:“之前的项目谈下来了,还有一些细分的小东西,丽贝卡能处理的。”
从这句话判断,简奕估计丽贝卡现在忙得像陀螺。
吃完饭,两人闲情雅致地去周围散步消食。
此时天色半暗,刚下过一场小雨,地面湿湿的,天空依旧被云层笼罩,透过缝隙,又能窥见一丝原本的色彩。
这附近有个月湖公园,天然扩建的湖泊,周围是密栽的柳树,现在正枝繁叶茂。而春天绚烂无比的樱花,此时却是行将就木,深绿的叶子向枯黄过度,准备来年新的轮回。
这公园没有大广场,只有错杂的卵石路。缺少了大妈们的豪情施展,更多一些散步的闲人。
两个大男人这样并排散步实在有些奇怪,简奕一直扫视周围,多是父母带着孩子,或是一些上年纪的老人。再看倪烨行,一脸轻松自在。
虽然他不太明白,也莫名跟着放松下来。
雨后的空气很清新,洗浊气,净烦躁,更适合什么都不想。
走过一大段路,天色几乎全暗。简奕望着天空,不知会不会下雨。
他们从另一道路绕回去,倪烨行说:“还是国内好,安全。”
“你不辜负别人,别人也不会无缘无故找你麻烦。”说完,他又想到,想让倪烨行死的远不止那几个被遗忘的女人。
倪烨行并不解释,简奕虽然常常心直口快,该想到的东西,从来一样都不漏,甚至比其他人更多。
“这中秋还满意吗?”他问。
“挺好,就是缺了月亮。”他答。
“月亮在这儿。”倪烨行微笑注视他,简奕回以微笑。
若一瞬间的感觉能持续永远,世界大概就完美了。
☆、生灭(七)
万家团圆的佳节过去,生活还是有条不紊继续。
姚邵西和张律知一早来到医院,换走那个外地小伙儿的班。赵佑龄的情况很稳定,沉沉睡了一夜后,醒来时气色不错。
只是看到警察进门时目光微闪。
李昀昊还原不出监控录像里的年轻男子,9 但在搜集赵佑龄和赵昕澜资料时找到了。男子叫岑默,二十六岁,是赵佑龄带的研究生,也是赵昕澜的男朋友。
中秋过后一早,刚从家里出发的江晨风和朱祺各收到一条短信,让他们去岑默的住处了解情况。
朱祺给岑默学校打电话,联系他学校的室友,得知他很少住学校,在校外租了间公寓。
公寓的地址很好找,就在大学城附近。
十多年前的房子,不算旧,保留着现在稀缺的人情味。
房东阿姨听警察来打听岑默情况,很惊讶,“默默很乖一孩子啊,犯什么错了?”
两人自没有将真实情况告诉她。
“他两个多礼拜没回来了。”房东想了想,说:“上次来拿了几件衣服,说有个实验,要在学校住一段时间。”
“您知道他的女朋友吗?”朱祺问。
“知道,昕昕么。他们交往挺久了,很漂亮一姑娘。默默刚在这儿租的时候就带她来过,不过那女孩儿是本地人,在外地读书,所以见面不多。”
“那姑娘最近来过吗?”江晨风问。
这回房东想了许久,“最近……昕昕暑假倒是住过一段时间。来的那天还是半夜,脸都哭花了。她以前都没在这儿住过。”
两人对视一眼,又问:“最近呢?还来过吗?”
“最近都开学了她怎么来!”阿姨一脸两人不知事的表情。
江晨风想完换了个问题,“那她是什么时候走的?”
“十几号吧……那天我出去买菜,回来两人就都不在了,晚上默默回来过一趟,说今晚住学校。”
“之后不久,他就回来拿衣服说要准备实验了?”
“对。”房东点头。
两人再看了岑默的房间,整齐到洁癖的程度。桌上简易书架上几本关于神经学的书,从高到低,整齐有序。
他们谢过热心的房东阿姨,赶回警局,顺便给姚邵西打了电话。
“好,我知道了。”面对窗外的姚邵西转身,看病床上有些忐忑的中年男人。
“赵教授,我想问一下,岑默最近在做什么实验?”
赵佑龄成年浸淫在学术中,不擅长与人耍心眼,久久迟徊不决,老实说:“他在研究一种激素酶。”
姚邵西不明白那方面的东西,就顾名思义,理解成能催化某种激素反应的酶。
“和您女儿有关?”他观察赵佑龄的表情,单刀直入问。
不懂掩饰的赵佑龄脸色一变。
“我们追查的一宗凶杀案,可能与岑默还有您女儿有关,他们现在在哪里?”
过中年的老教授神色不定,呆呆目视他,面部因衰老而垂出的轮廓有些无奈。
“我不知道。”他摇头。
姚邵西很受不了这种人生无望的表情,正考虑怎么继续问,简奕推门进来。
两人目光相对,互点头,姚邵西将录音笔塞到他手里,出门。
简奕比他更直接,完全不顾赵佑龄的心情,例行公事般冷冰冰的语言道:“这桩案子牵扯到几十条人命,还请您配合一下。”
果然方才姚邵西的态度太温和了,面对简奕这种刻薄寡思的调子,赵佑龄不自觉直了直腰。
“我真的不知道。”他还是那种说话无力的口气,仿若一个受害者。
“那您女儿的情况呢?她学校请了一个月病假,S市各医院没有她登记入住的记录,您这个做父亲的,总该知道些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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