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有志气,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那老妇人就认了你这个孙女婿。”
因北疆事急,李家即将赶赴边关。王李两家便约定,先秘密定下婚书。
这是一封王姒轻与李元澈的婚书,更是江州王家和太原李家的盟约。
自己终于得偿所愿了,李元澈拿到婚书,便连夜赶往泉州。
☆、第十八章 烈酒
“小姐,今日出门还是去港口吗?”浅惜麻利的替自家小姐换上了一身平常的衣服,面色上忍不住有些委屈。最近一段时间小姐每日出门,都只带了浅玉出去,每每都把自己留在院子里看家。
浅惜知道,自己性子比较木纳,嘴巴又笨,不会说话。确实是不如浅玉那样性格泼辣又胆大最甜,自己除了妥当的照顾小姐的衣食之外,出门在外也帮不上小姐的什么忙。然而毕竟是十多年一起长大的情分,眼见小姐待自己和浅玉有了不同,浅惜的心里便有了些委屈。
“嗯,今日还去港口。”王姒轻不是不知道自己贴身丫鬟的心事,只是有些话,从自己口中说出,反而会让这胆小的丫头钻了牛角尖。还是让万妈妈来劝劝她吧。
“小姐,大门外杨烈已经带人等候在马车前了。”浅玉从外面掀开了门帘,走了进来。七月的泉州已经十分的炎热,再加上走的有些急,小丫鬟的脸上已经隐隐有了汗迹。
“嗯,那咱们就走吧。”
这边王姒轻刚带了浅玉出门,那厢万妈妈便拉了有些怅然所失的浅惜坐了下来。
“妈妈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浅惜有些局促不安的说道。
“小姐见你这几日常常出神,便让我来劝劝你这丫头。”万妈妈慈爱的按住了浅惜有些不安的双手。
“啊,”浅惜原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原来小姐都知道了。
“傻丫头,你和浅玉二人都是自小就服侍小姐的,还不知道咱们小姐吗,那是最玲珑剔透不过的人了。”万妈妈笑了笑,“你心里有了不自在,咱们小姐那样聪慧的一个人儿,怎么会不知道呢。”
是啊,自家小姐自幼便聪慧过人,连谢太夫人都夸过,小姐自小就比那些活了许久的内宅老夫人们还多了几窍心肝呢。
“浅惜,你要明白,小姐不带你出门,不是疏远了你,而是信任你。你要知道,小姐身边每个人的作用都是不同的。”万妈妈正色说道,“浅玉性子泼辣,又胆大嘴甜,自小便是自来熟的性子。小姐出门在外,若是要打探些事情,带着她也方便些。”
“都怪浅惜没用,在外帮不上小姐的忙。”小丫头的声音明显已经带了糯糯的哭意。
“啥丫头,你怎么还不明白,虽然你不若浅玉胆大,却胜在足够谨慎细心,所以小姐才放心让你留在家里打理她贴身的琐事呢,小姐留你看家,正是信任你啊。”
“你跟浅玉二人,一人在内,一人在外,小姐身边离了哪一个都是不成的。”
是这样吗?原来自己也能帮上小姐的吗?浅惜抬头看向万妈妈。
“好孩子,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万妈妈说完,便起身离开,留下了若有所思的浅惜。
小姐说的对,有些事终究是要浅惜自己想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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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今日这港口好像特别热闹。”浅玉看了看四周川流不息的人群,“今日往来的客商好像比前几日多了许多。”
王姒轻看了看前面拥挤的人群,看来一时半会是走不到前面的码头上了。
“浅玉,你去前面打听打听,”王姒轻看了看身后一家名为仙客来的酒肆。“一会便到这家酒肆来寻我。”
“是。”
杨烈遣了丁二牛跟着浅玉去前面打听消息,自己则带着剩下的护卫跟着王姒轻走进了旁边的酒肆。
天色尚早,酒肆里的客人并不多,只稀稀拉拉的坐了两桌,王姒轻一行人便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了下来。
仙客来的老板娘是一个颇有风韵的中年妇女,她见刚进门的小姑娘虽然年纪不大,穿着打扮也一般,但却是气度不凡,自有一股凌冽的气势,再加上小姑娘身后跟着的几个彪形大汉一看就是练家子,自然是知道来了贵客。
“不知小姐,想要些什么酒?”酒肆的老板娘挥手喝退了伙计,亲自上前来招呼贵客。
“就上你们这最贵的酒吧。”走到这个小酒肆里,王姒轻便想起了自己曾向杨烈借过一次烈酒。
那还是在灵鹫寺的时候,自己为了了替李元澈疗伤,便借了杨烈私藏酒消毒,当时自己还承诺过,要还杨烈一壶最烈的酒呢。今日正好来到这家小酒肆,便点了这里最烈的酒。
“小姐,您可真是有眼光。奴家这里正好有刚从大食国运来的烈酒呢。”说完,便亲自端了酒来。见贵客不再问话,老板娘便告辞退了下去。
“杨大哥,你们也坐下吧,尝尝这大食国的烈酒。”王姒轻想起了前尘往事,便让杨烈等人都坐了下来,“看看是否抵得上灵鹫寺里被我借用的烈酒。”
杨烈听闻此言,也想起了灵鹫寺里小姐曾向自己拿了一壶烈酒的事。便呵呵笑了几声,又自倒了一碗酒,径自品尝了起来。
“这就够味,大家都来尝尝。”这大食国的烈酒确实不错,比自己之前私藏的酒还要烈上一些。便招呼手底下的兄弟们一起尝尝。
杨烈只喝了一碗,便放下了。如今自己身负保护小姐的重任,断不可喝多了,以免酒醉误事。
王姒轻见杨烈等人对此酒赞不绝口,自己也斟了一小杯,浅尝起来。
嗯?这酒好像也就这样,味道很是平常啊,哪里称得上是烈酒?这传闻中大食国的烈酒和自己记忆中那些高浓度的白酒比起来,简直就和前世里自己喝过的那些带酒精的饮料一样。
王姒轻想了想,便明白了。原来这个时空还没有出现蒸馏酒,大家一般喝的都是直接用粮食发酵而来的米酒,也难怪这种味道平常的酒,也被杨烈等人赞不绝口,称为烈酒了。
王姒轻想了想,自己以后难免会有再拿起手术刀的时候,那么做些高浓度的烈酒备用也是必要的。想到这里,便让老板娘再准备500斤大食的烈酒,以便拿回去蒸馏提纯之用。
“小姐,属下等用不了这么多的。买个一二坛的,也就够了。”杨烈以为这酒是王姒轻为自己兄弟等人买下的,想到这大食的烈酒可不便宜,让小姐买这么多实在是破费了,便阻止道。
“杨大哥误会了,这酒我自是有大用的。”王姒轻没有开口解释,等将来自己造出了蒸馏酒再说也不迟。
不一会儿,浅玉便带回了消息。原来这两日有大食以西的地方前来的船队,这南来北往的客商得到了消息,都提前赶往码头,等着争抢船上的货物呢。
原来如此,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看着窗外不断涌向码头的人群,又抬头看了看不断升高的日头,王姒轻实在不行和别人挤出一身的汗来,便让人带了烈酒,回到了王家别院。
☆、第十九章 二锅头
万妈妈等人看着王姒轻带回来的一大车烈酒,不禁傻了眼。
自家小姐并不好酒,这次出门怎么就买回了这么大一车酒呢?浅惜便看了浅玉一眼,无声的询问着。
浅玉轻轻摇了摇头,回程的路上她便知道小姐买了一大车500斤的大食烈酒,只是不知道小姐要这些酒来做什么?此时见浅惜问起,便只能摇头,她自己还迷惑着呢。
王姒轻不理底下丫头们的小动作,只吩咐小丫鬟柳儿去找了外院的管事进来,自己则走进了内室。
浅惜见小姐自己进了内室,便白了浅玉一眼,又赶紧跟了进去,亲自服侍小姐梳洗更衣。
王姒轻暗自打量起了在自己身前身后忙碌着的浅惜,见这丫头脸色平常,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郁色,便知道浅惜这是想通了。
“今天不出门了,这外衫便不穿了吧。”王姒轻见浅惜又拿起了一件浅绿色的外衣,赶紧摆了摆手。这泉州夏季炎热,屋里虽然摆了好几个冰盆子,也仍是闷热的。
浅惜见状,只好无奈的为自己小姐换上了家常的中衣。正准备再劝劝小姐,却见小姐已经坐在书桌前执笔画起了什么来,只好退了出去。
不一会,柳儿便带着别院的王管家走了进来。
“六小姐,不知找老奴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王管家知道自家的六小姐最近时常出去,只是不知今日找他前来所谓何事。
王姒轻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刚画好的图纸递了过去。
这是一张简易的蒸馏装置图。
“小姐,这是何物?”王管家看了半天也没有看明白自家小姐所画的究竟是何物。
“王管家,你去外面问问,看能不能用竹子做出图纸上的东西来。”王姒轻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时代的人解释,便略过了话头,转而吩咐了起来。
“此物看起来并不复杂,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不知道小姐什么时候需要呢?”王管家见自家小姐并没有回答之前的问题,便聪明的没有再说什么。
“越快越好。”
“是,那老奴这就去办。”
第二天一大早,王管家便带来了一副用竹筒制作出来的简易蒸馏装置。王姒轻便找来了杨烈等人,简单的说明了下蒸馏过程,便转身回屋了。
“头儿,用这个玩意真能制作出最烈的酒来?”等王姒轻一离开,丁二牛便摸了摸脑袋,问了起来。
“小姐说行,那就肯定行。”杨烈敲了一下二牛的头,转身忙乎了起来。“大家都别站着,赶紧按小姐说的干活了。”
不到一个时辰,院子里便弥漫着一股浓烈而醉人的酒香。
“小姐,属下真是服了,这酒可真是……”杨烈便一脸兴奋的跑了进来,想着刚才喝过那烧喉的烈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
王姒轻见杨烈绯红的脸色,已经明显带了醉意,便知道他已经尝过蒸馏酒的味道了。
“这处理过的酒留下一半给弟兄们解馋,剩下的一半反复多处理几次,做好便封存其来吧。记好了,这重复处理过的酒,不能让弟兄们偷喝,会出事的。”王姒轻想到只蒸馏过一次的酒恐怕浓度还不够,便想着多蒸馏几次,希望能达到医用酒精的浓度。
“是,小姐。”杨烈高兴的说道,想了想,便又问到,“小姐,这酒叫什么名字呢?这么烈的酒以后肯定会扬名天下的!”
“二锅头。”王姒轻想也不想,便直接盗用了前世所知的酒名。
“二锅头?可不就是二锅头吗?”杨烈想起了院子里蒸馏用的几个大锅,哈哈大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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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在海棠院内响起,惊3 醒了熟睡中的王姒轻。
“小姐,大少夫人过来了。”值夜的浅惜见小姐醒来,一边拿来外衣给王姒轻披上,一边回话道。
“可说了是为了何事?”
“没有,只是依奴婢看,大少夫人似乎很是着急的样子。”
“什么时辰了。”
“刚过了子时。”
大嫂孟氏这些日子以来,待自己一向殷勤客气,安排周到,从不曾有什么失礼的地方。此时却不知是为了何事,竟深夜来访。联想到自己的大哥,已经出门两日未归的王泽雷,王姒轻便坐不住了。
“更衣。”
孟氏正一脸焦急的在正厅走来走去,频频望向通往内室的门口。若不是万妈妈等人拦着,怕是要闯进王姒轻的内室了。
“轻轻,你可出来了。”孟氏一见到王姒轻,便赶紧迎了上去。
“大嫂,不知您深夜到访,所谓何事?”
“这,……”孟氏见了一屋子的丫鬟仆妇,便犹豫起来。
王姒轻挥了挥手,万妈妈便带着丫鬟们离开了。
房内只剩下姑嫂二人。
“大嫂,可是大哥出了什么事?”
“轻轻,刚才王管家从外面传回了消息,你大哥被留在荒岛了。”
“具体怎么回事?”
“荒岛的人带话说,要我们送张神医前去荒岛,才会放了你大哥回来。”孟氏止了止眼泪,“否则,就要……”想到自己的夫君被囚禁在荒岛之上,还不知生死如何,孟氏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大嫂,你先别着急,对方既然要找张神医,便赶紧安排人去找就是了,这江南还有我王家找不到的人吗?”
“小妹,你有所不知,我虽然嫁给你大哥多年,然而除了内宅上的事,外面的事情,我是一点也插不上手的。”
王姒轻闻言便明白了,自己的这位大嫂始终不曾得到过江州长辈的认可,王家在泉州的势力又怎么可能听她的调动呢。
“来人,去传王管事来回话。”事不迟疑,王姒轻瞬间就拿定了主意。
☆、第二十章 救还是不救
“六小姐,”王管家一脸疲色的对着前方端坐的少女行了一礼。
“荒岛,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姒轻也不废话,直接问到。
王管家看了一眼少女旁边的孟氏,却是没有回话。
“大嫂不是外人!但说无妨。”
“是,”王管家知道,面前的这位六小姐和孟氏这位名义上的王家大少夫人不一样。作为王家这代唯一嫡出的小姐,又深受太夫人和家主的宠爱,六小姐是完全可以调动泉州所有王家的势力的。
“回六小姐的话,荒岛是泉州几百里海外几座相邻的海岛的统称。岛上有一帮海匪出没,常年靠打劫过往的商船为生。”王管家顿了顿,又接着道,“这荒岛和我们王家倒是有些交情,平日里并不曾动过我们王家的商队。”
“那怎么此次又强留下了大哥?大哥此次到底是为何出海的?”听王管家的意思,这荒岛上的人和自家平日里怕是少不了往来的,此次又怎么会突然翻了脸呢。
“前几日我们得到消息,有一队从大食以西之地来的商船,即将在泉州靠岸。大公子得到消息,知道了荒岛上的人抢先动手,便提前赶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稀罕物件。却不知为何,就被扣在了荒岛上,威胁我们去寻找张神医前去换人。”
对方既然找的是一名医者,看来是岛上有人受了重伤,而且受伤之人身份恐怕不简单,不然也不会不惜与王家翻脸,囚禁了自己的大哥以胁迫王家替他们找人。
“让我们在泉州的人全部都停下手里的事,全力寻找张神医。另外,火速传信回江州,让家里帮着找人。”荒岛既然有求于王家来帮他们找人,便必然不会真的伤害了大哥。王姒轻想明白了关键之处,便着手安排起找人的事情来。
五日过后,王姒轻便迎来了自己的二伯父王世元。
江州王家谢太夫人和王家两位老爷接到王姒轻的飞鸽传书后,便立即着人去请了神医张青松。因担心王姒轻一个女子无法处理此事,便让王二老爷亲自带着张神医等一干人等昼夜不停赶往泉州。
“轻轻,这几日辛苦你了。“王二老爷看着自家小侄女略带憔悴的脸色,便出言安慰道。
“二伯父,您来了就好,那我就可以睡个安稳觉了。”这几日,王姒轻一边要安慰伤心的孟氏,一边又要处理王家在泉州的商事,已经连着几天没有休息好了。
“叔父,家里已经安排了饭菜,您先进屋歇歇脚吧。”孟氏几番想要开口,都被身边的王管家用眼神制止了。此时见王姒轻叔侄二人叙过了家礼,便赶紧开口道。
王二老爷却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携了自家的小侄女便向内走去。王姒轻见状,也只能回头安慰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嫂。
等王二老爷简单梳洗更衣之后,王姒轻便将自己的猜想并泉州近几日的情形都说了一遍。
“轻轻,你分析的很对。你祖母和大伯父也是这么认为的。明日我便带着张神医前去荒岛,必定能将你大哥救回来的。”哼,这些年来,那荒岛上杨大当家的拿了王家这么多的好处,竟然还敢扣了自己的大侄子,真就以为王家就拿它荒岛没办法了吗?
王姒轻却没有自己二伯父的乐观,荒岛竟然不惜和自家撕破脸皮也要求来张神医,恐怕对方受伤的人不但身份非同一般,就伤势而言,也定是危险极了。而以这个时空的医疗水平,王姒轻实在不怎么看好这位张神医。想到这里,王姒轻便觉得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