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吕赢来不及多想，一骨碌地推开边城，忍着双腿发麻的感觉，冲到客厅。
“是你！”吕赢吃惊地看着面前不该出现，却很合理出现的姜振凯。“你告诉我”吕赢跑到姜振凯面前，揪起烟灰色的衬衫衣领，“张浮生在哪？你不是本事大吗，你告诉我张浮生在哪。这次我帮你，我帮你整死她。告诉我她在哪？”
姜振凯低头看着目呲欲裂的吕赢，没有任何挣扎，没有任何反驳，就是那么静静地看着，静静地看着。看的吕赢很不舒服，看的边城很不痛快。
吕赢最后是自己主动松开了姜振凯的衣领，松开后还不忘替姜振凯拍平被揪皱的衣领。要问他为什么会下意识做这个举动，吕赢很羞愧地说不出口。因为被姜振凯盯久了的他，心中的怨气莫名其妙被姜振凯盯怂了。为他拍平衣领，不过是想狗腿地讨好一下姜大总裁。毕竟是自己求他，求人就该有个求人的态度不是？！
这般讨好的状态看在边城的眼里很不是滋味。虽然知道当前不是吃醋的时候，可他还是不舒服。吕赢都没为他整理过衣领。
“你想整死她？”姜振凯眯起眼，冷飕飕地问。
吕赢不知为何有股杀气迎面扑来，僵着脑袋，点头嗯了一声。
“为什么？”
“她害我。她让我从异性恋变成了在男人身下叫喊的同性恋。”
“所以你恨她！”
“恨，当然恨！她毁了我所有的生活！如果有个人设局，将你从同性恋硬掰成异性恋你能开心？”
姜振凯没吱声，静默地站在原地站了会儿，转身向外面走去。吕赢紧随其上，他觉得，只要紧跟着姜振凯就一定能找到张浮生。张浮生欠姜振凯一条命，看姜振凯把张浮生家砸的样子，他就知道姜振凯说什么也不会放过张浮生的。
跟在最后的边城则没想的那么简单。他看着姜振凯挺直的背影，心中的疑虑逐渐被放大。不正常，太不正常。追吕赢追了那么久，在听到吕赢是异性恋时居然毫不吃惊，那状态仿佛从一开始就知道吕赢是异性恋似的。而且他的那句为什么，问的太肯定，就像是明知故问！
拆迁区，院长，姜振凯，将这三点连成一条线后，边城握紧了拳头。
姜振凯的汽车是在郊区一个开发一半的拆迁区停下。杂乱的拆迁区只留了一栋旧楼在风中屹立不倒。
吕赢不知道姜振凯带他来这做什么，但还是老实地跟随他下车。也许是找一些地头蛇。有些时候，混混流氓痞子找人的本事可是不能小瞧。
来到三楼的一扇门前，吕赢以为门内会是毒品酒品刀具器械堆满地，烟雾缭绕的混乱肮脏场面，但没想到，当姜振凯用一根铁丝将门别开后，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家。对，是一个家，一个让人感到格外温馨美好的干净整洁的小家。
世外桃源啊！吕赢走进屋子不禁有此感慨。没想到外满狼藉混乱，而楼内却别有洞天。他正想好好欣赏这个家时，客厅电视机两旁的照片墙夺走了吕赢所有的目光。照片上的人他认识，他在张浮生的书房见过，那是姜振凯和他的妹妹。如果没有数不过来的接吻照，吕赢会这么认为！
有些事像是想通又像没想通。吕赢半张着嘴指着照片，很不敢相信地看着姜振凯，“你是异性恋？你跟你妹妹乱伦？”
吕赢的问题让姜振凯皱起了眉。这低能的问题他不想回答！
“回答我的问题！”姜振凯是异性恋，他是跟妹妹搞乱伦的异性恋。那，那就说，张浮生喜欢姜振凯的妹妹，想掰弯，掰直姜振凯的妹妹，结果掰出事了。所以，张浮生假装是腐女，实际是想掰直每一个异性恋。而自己就是其中之一。吕赢为自己的结论沾沾自喜没几秒就又皱起了眉头。可还是不对啊，哪儿不对，他想不通，头疼！
边城一言不发地站在照片墙前驻足观看，看了好久，他杨起嘴角。他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只是可能吗？
“姜振凯。你是不是异性恋，照片里的人就是你对吧！你是异性恋，你是异性恋对吧！”吕赢开始有点语无伦次地问。
他想要从姜振凯口中得出答案，得到一个证实他猜测的一个答案。但姜振凯始终没有给出他想要的结果。最后给出他一个结果的是，拎着一个大蛋糕从外面归来，失去往日的精神活力变得清冷安静，让人不想靠近的张浮生。
“他不是照片里的男人。照片里的是姜振旋，姜振凯的堂弟，我的男朋友兼丈夫，姜振旋。所以他身边的女人，是整容以前的我。”
浮生事不关己，轻描淡写的答案让吕赢震惊，同时也让他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如果张浮生也是异性恋，那么，那么她，她……
浮生越过几人，将蛋糕放在了餐桌上，小心翼翼地将大蛋糕盒打开，将蜡烛插上，点燃。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用着温柔的口吻说：“今天是我丈夫振旋的生辰。往年都是我一人给他过。如果你们要是不嫌弃，一起来啊！”
过生日。过你大爷的生日。气不顺的吕赢上前来不及将蛋糕掀翻在地，胳膊就被姜振凯先一步抓住并甩开。
“我堂弟生前喜欢热闹，更喜欢和气。”
“和你大爷！”吕赢思绪都乱成了浆糊。他的一双手无处安放，最后落在头顶。眼睛盯着墙上那些碍眼的照片，将他们全都打落在地。心里憋了太多苦的他现在需要发泄。如果不找东西砸，他觉得，他能冲到张浮生的面前，掐住她的喉咙，活活把她掐死。一个异性恋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异性恋，不是结盟，却在算计将对方掰成同性恋。她要是想同化，她为什么不自己去当同性恋，为什么要害他？
看着地上被损坏的合照与哭得跟刘备似的吕赢，张浮生轻笑出声，切下一块蛋糕摆到了身边的位置。
“吕赢。你别恨我。这是你应得的。”
吕赢而不是驴鹰。这是张浮生第一次叫对吕赢的姓名。吕赢似笑非笑地抬起头，原来不是她不会拼音声调，而是她有意而为之。
“我应得的？张浮生你告诉我，什么叫我应得的？你与姜振凯费了那么多心思布的局害我，你居然有脸说，是我应得的？”
张浮生吃了一口蛋糕看也不看他，平静地说：“首先我要纠正你一点，你应得的那部分，姜振凯全算在了我头上。整个局都是我一人设计的，他唯独有机会出演的机会，就是被我利用。”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应得的他算在你头上？张浮生。你他大爷的其实是跟我来自同一个世界的对吧。是不是你家有变BT态的同性恋发生什么意外了，你把账算我头上，来找我报仇的？”
吕赢的猜测引来张浮生的嗤笑。一半一半。
“你说的那个世界，是我与振旋一直向往的。所以我不是来自你那个世界的人。吕赢。”浮生顿了顿，眼神中带着无尽恨意地看着吕赢，突然调转话头说，“你知道振旋是怎么出车祸死的吗？他是被你推到马路上的。准确点地说，是被你这具身体原有的，那个恐异的主人推到马路上杀死的！”
☆、第 57 章
吕赢愣怔地看着浮生，脑袋嗡嗡作响。这个身子的主人杀过人！滚他大爷他祖宗的，他跟一个杀人犯交换了身体。不可能吧，杀人是犯法的，是要坐牢的！开什么玩笑！
“张浮生。”边城上前将脸色煞白的吕赢挡在身后。“你最好能为你现在所说的一切负责！”
浮生笑了，刺耳的笑声让人压抑，让在场的每个人的心都像被什么缠住一样。这不是笑，这是悲伤的哀嚎！
“我亲眼所见，能有假！”浮生吸着鼻子，努力平复着情绪，让声音发出，“边城。边总。你身后的这个可人儿，爱惨了振旋你知道吗？爱到得不到就杀了他的地步，你知道吗？”
在浮生放肆的大笑中，边城没有作答，只是牢牢地将吕赢困在身后。杀人的是吕莹不是吕赢。吕赢不该背负杀人的罪。错的是吕莹，不是吕赢！
“错的是”边城的话刚出口，站在他身后的吕赢突然也笑了。交杂的情绪让他笑声尤为显得渗人，显得有些变态的冷漠。
吕赢推开边城，面色一改往日。带着一丝残酷的气息慢慢靠近浮生。“张浮生。杀人的是那个人，是那个变态的同性恋，是那个让人作呕，恶心，□□的精神病！你想帮你男人报仇，你他made你找我做什么？你是不是在这个变态的世界待久了，脑残啊？！说话啊，说话啊！”
电光火石间，吕赢掐住了浮生了喉咙将她提了起来抵在墙上。
他恨！好恨！只因一个神经病，一个脑残想要报复一个杀了人的变态同性恋，就这么一个简单的事却把他整的这般狼狈不堪，把他的生活搅的不堪入目，让他怎么能不恨！他恨得想要掐死面前的这个罪魁祸首，张浮生。
浮生涨红的有些发紫的脸庞让边城有所反应要做点什么时，快他一步的姜振凯已经挥出拳头，将在他面前不堪一击的吕赢打翻在地，见他仍不肯松手，他又一拳将吕赢的手臂打脱臼。
吕赢是真的下了狠手，当浮生被放开时，人开始陷入昏迷状态。边城抱着吕赢，扶着他脱臼的手臂，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向冷静自持的姜振凯丢开往日的面具，慌乱地像疯子般解开浮生的衣领纽扣，扇她巴掌，为她做人工呼吸。眼前的一幕让想忍着胳膊的疼痛再次上前掐浮生的吕赢也愣住了。
直到浮生的胸腔传来如抽风机般的风声。他几乎一直憋着的气息才恢复正常。他失而复得般地将被他“复活”的人揽入怀中，露出极不符合他的年纪，他的身份，他所展现出的气质的孩子般的笑容。也许，他们都一直误会了什么。也许，是他掩藏的太好了！
“真是出乎意料啊。你居然会救我。就这么不甘心我死在别人手中，而且还这么轻易地死了？”浮生粗哑着嗓音，大喘气，明显带有嘲讽地说。
边城看着重回扑克脸的姜振凯突然觉得姜振凯有自虐倾向。既然爱为何不说出口，被自己深爱的人如此憎恨真的就那么幸福？
“吕赢。”经历了一场濒临死亡的境遇后，浮生波动的情绪终于得到了稳定。她转了转像要断裂的脖子，看向吕赢。
“不管你信与不信。你会与吕莹交换身体，不是我能选择的。一切都是仪器在选择。一个灵魂穿越到另一个空间，就必须有一个相同灵波的灵魂穿越而来，代替这个世界的肉身生活。而选择两个灵波相同的人进行交换，我做不到。”
吕赢嗤笑。“仪器是你发明创造的，你会决定不了仪器的选择？”
“我不是掌管宇宙空间的主人。我能选择这个空间所有人的灵波，却选择不了另一个空间的。”浮生恢复力气后，第一时间便选择离开姜振凯的怀抱，慢慢坐起，抬手将敞开的衣领的纽扣扣好。忍着脖子的疼痛，吃力地说，“其实开始我没想把你怎样。对你，我是充满了愧疚的。我为了复仇，而伤害到另一个人，我是真的很内疚。当我在想如何补偿你的时候，你知道吗，你说梦话了。就是你的那几句梦呓，让我决定连你一起报复！”
“我说了什么？”吕赢有些激动，他不信，让自己陷入这般困局的，有部分原因是来自自己。
“别劈我。我不想死。那个变态死有余辜。谁让他是同性恋的。他跳楼自杀，与我无关。同性恋都该死，该死！”浮生一字一顿地复述。
吕赢静默。浮生的话他信。这话是他的风格，也是他能说出的。可他没说错啊。一切违背自然规律的事情都不该存在不是吗？
“我说出这句话，你应该高兴的不是？”吕赢爬离边城变得僵硬的拥抱，苦苦挣扎地说，“同性恋杀了你的爱人，你该恨啊！我诅咒他们去死，你该开心的。因为我跟你是一个性取向的，我跟你是同一阵线的，我跟你才是一路人！”吕赢哭着喊出了最后几句。他真的不明白。憎恨同性恋的浮生应该与同样憎恨同性恋的他抱成团才对，为什么浮生要将他变成同性恋，要这样惩罚他。他真的想不通，想不通？
浮生浅笑摇头。“你还是不明白。吕赢。我从来就不憎恨同性恋这个群体。我憎恨的只是吕莹这个人。而我设计你，是因为，你跟他是一样的人！”
“我跟他不一样！我是正常的，我是顺从自然法则的异性恋。”
“正常，顺从自然法则？”浮生捂着脖子笑道。“什么是正常？什么又是自然的法则？吕赢。在这个空间。你口中让人恶心变态的精神病的同性恋是正常的，他们才是顺从自然法则的人。你明白吗？”
在攻击同性恋这件事上，一向巧舌如簧的吕赢有些变得词穷。浮生说的没错，这个空间的自然法则是同性繁殖。同性才是正确的路。
“是你们不好。是你们要走小路的。”吕赢思维出现混乱，喃喃自语，“只要顺从，顺从社会就好，你们自己不顺从社会，遭歧视，遭打压，怪不得别人。都是你们的错。是你们的错！”没错，是他们的错，是他们不服从社会大众意识的错。
浮生轻笑。“我们有什么错？就因为我们没有顺从整个社会的认可？”
“是！”吕赢突然有了精神，思绪瞬间也变得清晰透明。他指责地说。“你们不仅违背社会大众的认可意识，违背自然规律。你们鼓吹美化你们的恋情，大肆宣扬你们的爱情，让更多的人开始接触你们，然后变得与你们一样，然后□□生活，四处传播性病。这本身就是一种恶心。你们还骗婚，让正常的人遭受痛苦，道德匮乏，自私。尤其是，你该知道，在所有宗教中，同性恋是被禁止的。世界是神创造的！”
吕赢的魔怔癫狂让浮生哭笑不得。一声长叹后，她问他。你现在口中的群体是哪一个，你分的清吗？
“分的清。是你们！”
“我们？我们可是与你一样啊，一样的异性恋。”
“不。我是遵循这个社会的同性恋。”
“是之前被你歧视侮辱的同性恋？”
吕赢慌乱地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他分得清的是什么？而他现在究竟在骂谁？他眼里歧视的到底是谁？
“吕赢。你有真正爱过吗？你以前对我说过，你女朋友有多少多少，上过床的女人更不下少数。可你有爱过她们的其中一个吗？对边城，你又可曾有爱？还是说，爬上他的床只是为了顺应这个社会？”
“不是这样的！”吕赢猛地从地上站起，急忙辩解。他在慌什么，忙什么，他自己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明白，更想不清楚。头痛，有种要炸裂的疼痛。
“那是哪样的。我要你的回答！”
吕赢最终没回答这个问题。他抱着头晕倒在一直守在他身后的边城的怀里。早在浮生第一次咄咄逼人，逼问吕赢的时候，边城就觉得该出手制止，之所以一直没有行动，是因为，他也想得到答案。吕赢究竟有没有对他动过心。不要多。哪怕只有一秒，他想他也会很开心。
“要不要抽支烟？”面对递来的香烟，边城抬手拒绝。
“医院不让吸烟。”
姜振凯点点头，苦笑，将香烟盒盖好，装回裤兜。
“别担心。医生也说了，浮生与吕赢一样，只是暂时的晕厥。”
姜振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低沉地嗯到。
“为什么不告诉浮生，你，其实是，是，爱她的？是因为你堂弟？”边城试探着问。他真的想不明白是什么理由，能让姜振凯这种决不放弃猎物的猎人放弃的。
“她呀，对待爱情是个执着的人。爱上某人，就一辈子坚守。哪怕那人不在了，她也会一直坚持下去。不是她能坚持。而是认定一人后，她的眼里，心里，就再容不下第二人。况且，她也一直认定我是同性恋来着。”
“你们三个是怎么认识的？”
“浮生是我学生会的师妹。浮生与振旋认识是通过我组织的饭局。我与振旋都掩藏的太好。我们都以为对方是同性恋。如果我知道，我绝不会组织那次饭局。让他们有一见钟情的机会。
“呵——在振旋一脸幸福地拉着脸上带着娇羞红晕的浮生，来到我面前，坚定地对我说出他爱浮生，要与浮生厮守终身时，我第一次尝到嫉妒的滋味。那天，也是我第一次骂了振旋。将他们撵出家门后，我发疯似的将家里砸了个干净。
“我对浮生有欲望，每次见到她，我都想把她抱进怀中，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我自认我将这份欲望掩藏的很好，可浮生在后来与我的接触中总在躲我。我以为我暴露了，我以为，她是同性恋。而我的孟浪吓到了她。所以后来我一直再忍耐对她的欲望。试图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告诉她我爱她。可我还是晚了，晚给了振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