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则默手还揽着李央的肩，轻笑道：“少年，住店吗？”
李央一听就精神了，反手搂着他的腰，欢快地加快脚步往楼群走去，就差没蹦起来了：“住住住，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
“……”
进了花园的小铁栏，穿过石子路。入户门处是通透的门廊，两边的户外灯明晃晃的亮着。古典的木制大门，旁边还有一个置物架。冬季都翠绿的桂花树叶子岔到了架子上，风一吹就哗哗作响。
李央东看看西望望，才跟着进门。屋里暖融融的，整套布艺沙发打上昏黄的灯光显得更加慵懒。客厅没什么东西，一眼望去，门厅挺空荡的。李央把外套挂在门口的立式衣架上：“哥，你怎么不养点植物？”
“刚搬来没多久，得闲了再看看吧。”沈则默把楼梯处的灯打开，边走向厨房边朝李央道：“有什么建议吗？我看你养了一株挺漂亮的。”
“龟背竹嘛，瞎养的，浇浇水放光亮处就可以了。”李央跟着靠在厨房门口：“冬天温度合适，养什么都能好看。龙须铁、凤尾竹都挺容易的。”
“夏天太热了怎么办？”
“背光通风是基本，都说正午不能浇水，叶片会焦枯生理干旱，其实慢慢洒点水是没问题的。”李央又突然笑了：“夏天是真的特别热，高中那会在阳台水池养了只小乌龟，有一天水被蒸干了，怎么也找不到乌龟在哪。后来我和赵睿在宿舍楼下捡到它，还好我们当时住二楼。热到跳楼也是没谁了。”
沈则默笑了会，递给他一杯热牛奶。李央接过：“我这都没机会长高了。二十三，猛一蹿。昨天喝指不定还成。”
“才过了几小时，抓着尾巴再蹿蹿吧。”
李央喝了一口牛奶，把杯子放在料理台上，背靠着沈则默贴着：“差大半个头还来得急吗？”用手比划了一下。
“这样就挺好，”沈则默在他头顶摸了摸，又挨着额头捋了下刘海，自然卷的发丝软塌塌的：“该剪头发了，再长都能扎揪揪了。”
“等赵睿回来就去剪吧，他挺闲的。”李央又慢慢喝着牛奶，暖暖的牛奶入口，全身都带着热烘烘的。尤其是脑袋，像被热牛奶灌满一样，又暖又昏沉。大概是屋里温度高，又被灯光晃了眼。
沈则默看他眯着眼，轻轻笑着：“去睡觉吧，我给你拿被子。”
李央喝完牛奶，把杯子洗了又在客厅里转了两圈，才到二楼去。二楼就两个对门卧室，中间走廊靠着栏杆放了两张单人沙发和茶几。沈则默刚好从房间出来，手里拿着一套睡衣：“正好有套新的，估计有点大，将就一晚吧？”
李央拿过衣服：“好困，感觉要睡到明年了。”
沈则默轻轻地笑：“那我得再给你拜个早年，明年快乐。”把客房门打开又道：“给你放好热水了，洗漱完再睡呗祖宗？”
李央“嗯”了一声，跟着进了房间，把眼镜脱下放在床头柜上：“哥，今天麻烦你了，你也早点睡吧。”抬头朝沈则默笑了笑。视线挺模糊的，沈则默背着光，穿着家居的衣服，灯光斜斜的打在身上像镀了一层金边。他好像也在笑着，李央忍不住跟着笑容更深了。
沈则默带上门前说：“晚安。”
李央也道：“晚安。”
洗漱完躺着床上，羽绒被轻薄温暖，睡衣裤服帖亲肤，还能感受到肚子里温热的牛奶在流动，李央把手放在枕头下枕着脑袋忍不住想，太舒服了！枕头下摸到了什么东西，李央翻身起，掀开枕头看到一个印着“大吉大利”的红包，就着窗帘外透过的月光，李央翻到红包背面，右下角刚劲有力的几个手写字：“祝李央小朋友茁壮成长。”
李央双手握着红包，傻傻的笑出声，又躺回床上。本命年枕着红包是南方习俗，图个吉利。沈则默不迷信还跟着走个套路，就像晚上跨年时说的，他真的对会自己好。已经很好了，特别特别好。李央心想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就过得特别满足。新年开门红，一年都会走运吧？想着想着就拥着被子沉沉的睡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字数乱七八糟的 以后每章写2000字左右（最好...）
☆、第 15 章
第二天李央被手机铃声吵醒，带上眼镜才摸摸索索的接上，就听到他妈很有活力的声音：“儿子，起床了吗？”
“你猜？”李央握着手机又躺回被窝。
“赶紧收拾收拾过来吃早餐啊，给你一小时。”那边厨具叮当声音还有李晋邵提高声音喊：“今天包酸菜猪肉馅饺子，吃几个啊？”
“我昨天在则默哥家住，待会就过去，多包一份啊妈妈。”
孙淑慧哈哈笑了两声：“你俩孩子吃准够的。”
挂了电话，李央刚打算起身，腿突然猛地抽了一下。背一倒又躺回床上嚎了声：“卧槽啊！”躺了一会还没缓过劲，就听到沈则默敲门：“起床了吗？”
“醒了，起不来。”李央生无可恋地喊。
沈则默进门就看到他一手坠在床边：“你怎么了？”
“抽筋了。”李央翘着嘴吹了一下遮着眼睛的刘海，手都不动：“我这是补补钙就会长高的预兆吗？”
“缓过劲了吗？”沈则默问。
“我试试。”李央手肘撑着床，往上一坐：“太六了。还痛。”
沈则默上前，把枕头立起来放在他背后，扶着李央靠着枕头：“帮你按按？”
李央点点头，指了指右边大腿。
沈则默坐在床沿，把被子折开一点。双手平放在他的腿上，轻轻地上下反复推捏，力度适中。他的手修长骨节分明，李央盯着看了一会，悄悄挪过自己手摸了摸被子，转眼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沈则默的手。过了会问道：“哥，你几号上班？”
“初八上半天，初九有车展。怎么了？”
“那我初十开店好了，初九正好能去逛逛。”
沈则默笑笑：“逛车展吗？”
“闲着就瞎溜达呗。”李央看着他笑，想到什么又乐滋滋地说：“我好歹是个小老板呀。想放假就放假。”
沈则默想到第一次喊李央老板时他乐呵呵的样，跟现在一模一样，梨涡深深的，眼镜弯弯的。不由的也跟着笑。
两人没说话，沈则默又慢慢的按着李央的腿。没过一会，李央就说：“好了，可以了。”
沈则默收手，站起来道：“能动弹了？”
“也没有，主要是这大清早的。”李央挪了挪腿。
沈则默没听懂：“什么？”
“大哥，我这血气方刚的年纪是吧？！大早晨的有人老摸我腿我还没点反应，怎么算是祖国冉冉升起新太阳？”
沈则默听他这么一说，没忍住往他腿上看了眼，低低地笑出了声。
李央掀开被子站在床边活动了一下，看他噙着笑又说：“你接着乐吧，别憋着。多大点事儿。”朝他双臂比划了下：“你看，我的心有这么大。”说着往浴室走去：“我反正憋不住。”
沈则默看他背影挺愉悦，唇角弯着就离开房间了。
李央洗漱完下楼就看到沈则默往厨房走，赶忙喊住他：“别做早餐，我妈包了饺子，我们一起去。”
“我收拾一下冰箱，晚上做点吃的。”
李央走到他面前，往冰箱里看：“这什么都没有啊。”又说：“你会煮菜啊？”
沈则默转头侧着脸看他：“读书时自己学了点，手艺一般。”
“我能尝尝吗？”李央暗戳戳地说。
“你想吃，我随时可以做。”沈则默笑道：“你喜欢什么？”
“肉吧，不太喜欢吃青菜。鸡蛋最好，怎么做我都喜欢。”
沈则默又笑：“吃了不显啊。”
李央拍了拍厚重的衣服：“读书那会胖一点，开店之后不怎么得空正经吃饭。”
沈则默点点头。
吃完早餐，李央就跟着去亲戚家拜年。沈则默拎了一大袋孙淑慧准备好的半熟食材往家走，在冰箱里一一摆好后，突然又不知道做点什么好了。
家庭规模小，父母在国外享受二人生活。自己一人独自南下，孑然一身，到了团圆佳节还是挺孤独的。打开电视，就着欢闹的背景音拿着手机将短信一一回复。都是些生意上客套的祝福短信，翻了翻后还有一条李央昨天凌晨发的，估计是定时群发短信。内容也一板一眼的。
沈则默放下手机，盯着电视看着。手机震了下，收了条微信。看到是李央发来的：“哥，后天我爸妈去看朋友。你有空吗？我们去玩呗？”
沈则默勾着嘴角打字：“好，我给你做菜吃。”
那边很快回复了一个七十五度鞠躬的小人，旁边写着谢谢老板的jpg.
---------------------------------------------
李央走门串巷了两天，同时被一群小孩围着吱吱咋咋了两天，红包发到手软心流血。回家的路上不断感叹计划生育的重要性和上学的妙处。孙淑慧也乐了：“你以前不是老说工作使你快乐吗？”
“他是说赚钱使他快乐。”李晋邵开着车补充道。
李央给他爸一个赞许的眼神：“这么一想我还是觉得现在太幸福了，发红包是发财啊朋友们！！”
“你这么想就对了。”孙淑慧瞅着他，又道：“儿子，明天中午12点我给你约了个小姑娘见面，在悦灵酒楼。你别忘了去啊。”
孙淑慧问李晋邵：“叫什么来着？”
“唐其。”
李央一下就扒在副驾驶座后，双手揉着孙淑慧的肩：“那可不行，我明天约了则默哥去玩的啊妈妈。”
孙淑慧还挺受用，舒服的靠着座背：“你把人小姑娘送回家再跟则默去玩不是也行吗？”
“不行！都跟人说好了又变卦，年后哥都没时间陪我玩了啊。”
“那我约了唐其你又不去就不算变卦吗？你让则默跟你一起去呗。你俩谁有缘都行。”孙淑慧拉了李央的手背拍了拍。
李央又瘫回后座，有气无力地说：“我跟则默哥最有缘。”
李晋邵和孙淑慧同时哈哈笑了好一阵，孙淑慧转头对着李央笑盈盈地说：“儿子，刚我说的你也别信。你要是跟则默一块去，指定没人看上你了。”
“唉唉唉你这什么话？哪有这么怼亲儿子的。”
孙淑慧挨着座椅一侧：“事实啊，加上亲儿子滤镜你俩就能一起上枰了。你问你爸是不是。”
李晋邵忍着笑“嗯”了一声。
李央看他们俩这样，瘪嘴做了个鬼脸。
作者有话要说： 2000！！不要太稳！
☆、第 16 章
李晋绍把车停在社区入口，李央拎着茅台的小铁笼下了车。一股寒风袭来，还冻得哆嗦了一下。孙淑慧放下车窗，叫住李央：“这几天降温，别感冒了。”
“知道了，你们赶紧回吧，早点休息。”笼子里的茅台很清脆的叫了一声，在栖杆上下扑通扑通的拍翅膀。
“要不给你带两天茅台？看它冷得这火急火燎的。”孙淑慧把车边站着的李央拉近。
“是不是还要带上我？你俩好好玩吧，东奔西走的拎着它也不方便。”
孙淑慧拉着他的胳膊抚了一下：“跟我们去串门你又觉得无聊，就随便你吧。大过年的，你一个人就别乱跑去玩了。按时吃饭，多穿衣服，不要臭美。”
李央拍了拍她的手背，失笑道：“妈，您放一万颗心吧，还整个依依不舍的。”
“到处热热闹闹的，想到就你一人待家里我就想多说两句。”
李晋绍在一旁嘟囔了句“瞎担心什么。”
“明天再打个电话给你，悦灵酒楼离你这挺远。你捯饬一下头发，穿件精神点的衣服。”孙淑慧又说：“我看则默就特好看，稳重帅气。你学学人家行不行？”
“行行行，万万没想到我都二十好几了，还遇上了隔壁家的孩子。”沈则默昨天穿的不是西装，休闲款。也没新奇到哪去，在室内就一件针织衫黑色长裤，却显得脊梁挺拔双腿笔直修长。李央不得不服，气质是一件学不来的事，暗戳戳地想了一会又觉得差距大，比不了：“我明天就问问他。”
孙淑慧眉开眼笑地：“那我们回去了儿子。”
回到家打开灯，把茅台从手提笼子里捧出来放进家里宽敞的大笼中，清理好沙盘，又添上饲料清水。李央对着茅台吹了会口哨，看茅台在吊环上攀越。扑扇的翅膀带起一阵小小的风。李央把手指伸进笼子里，碰了碰它的脑袋，温温的。又逗了一会会就起身关了客厅的灯。
李央快洗完澡时热水淋浴出水断断续续的，过了会就成洒水状往外喷。房子属于老社区，建成的年代指不定自己还没出生，连浴室装备都没个年轻的。李央糊了一脸水，猛地一拍开关，一管子冷水冒出来从头浇到脚。
手忙脚乱的关了水闸，裹着浴巾一头扎进被子里。牙齿上下打颤了半天还没缓过来，在被窝里把睡衣裤套上才暖和了一点。李央半个脑袋都捂着被子，戴着的眼镜被呼出的气罩得雾气腾腾。
哆哆嗦嗦的摸来手机，开了流量刷朋友圈。李央没什么网瘾，一天玩手机的次数直逼公园里下棋的老大爷。没装无线网，赵睿都不带考虑来家里胡闹的。李央也省的清静，超市关门了，回家就洗漱睡觉。完全执行了他妈发来的微信链接“让孩子早睡，为健康夯实基础！”、“早睡早起，最好修行，最美福报！、“你若不早睡，谁替你漂亮！”“......”。
侧躺着看了一个小时手机，把没看过的动态都点了赞。觉得头昏脑胀的，看了看手机还没到九点。李央戳开沈则默的头像：“哥，睡觉了吗？”
那边没多大一会就回复：“刚处理完工作。”
“打个电话给你行不？”
沈则默回复了个“好。”就把电话打了过来，声音中带笑：“怎么了？”
卧室灯关了，月光透过玻璃将窗外的枯树枝暗影一深一浅的印在屋里，没关紧的窗吹带进寒风，窗帘都跟着摇曳。李央握着手机，听到他低低的声音，却觉得挺温暖：“挺无聊的，就想找你说说话。”
“我明天去接你来家里吧，说好做饭给你吃的。”
沈则默的北方音在电话中特别绵软，李央一时也想不起在北京时大家的京话是不是也这样甜甜的。抿着嘴笑了会道：“说点带儿化音的呗。”
沈则默想了想：“宝贝儿？”
李央“哎呦”了一声，咯咯的笑了一会才说：“我的耳根都软了。”
沈则默也轻轻笑了会道：“你这不是自己挖坑跳吗？”
“我乐意，”李央拥紧被子又说：“明天下午两点来悦灵酒楼接我好吗？我车还放小区里呢。”
“好。”
两人又聊了会，沈则默说了晚安后，李央还拿着手机就睡着了。一夜无梦。
----------------------------
第二天孙淑慧打来电话时，李央已经给茅台换好水了。正月里七点整就起床的都是清流，李央接电话时情绪还非常澎湃：“母亲早啊！”
孙淑慧笑道：“起这么早？”
“睡得好，起得早，做到就是赚到！”
“你闲着没事就把一楼那大爷堆在大门口那些破铜烂铁移移位置，上回我到你那去，半天没找到上楼的路。这要楼上楼下发生点事，多不安全。”
“人小孙子年前来过，给他好一顿说。您眼神还挺敏锐。”李央住的社区退休老人居多，除了李央这一户外，社区平均年龄50还得往上。居民楼破旧，老人家们存下的东西也多，作为这片区屈指可数的年轻劳动力，李央没少替社会主义环境优化操心。
“那你抓紧时间吃个早餐，中午收拾一下早点去点些小姑娘爱吃的东西。”
说道这个李央就想起之前没说完的事，很正经的说：“妈，以后你都别给我整这些先斩后奏的约见。没有下回了。”
“那你起码去见见这个，我都跟人家阿姨说好了。”
李央答应后，孙淑慧又叮嘱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时间还早，李央去吃了碗馄饨，又在社区溜达了两圈才回家。收拾好准备去赴约，下楼的时候看到楼下的老大爷在跟人吵架。老爷子脖子都吵红了，李央赶忙上前。原来就是水管的事，这万年不出现的物业员工居然还在大过年的被逮住，老大爷也是挺稳。且不说上层不好使，李央住二楼，连着一楼管道，昨天晚上也算见识了年代久远的弊病。管道已经坏了好几天了，水愣是抽2 不上去，老大爷找物业保修了好几天都没解决。大爷一口方言，物业的人跟他完全交流不便，李央给他俩白活了好久，才互相劝好双方，物业保证今天会还管道一个公道。老大爷哼哼哧哧的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