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辙说,哪里都好。
叶三娘觉得难以理解:“难不成其他姑娘就哪里都不好了?你倒是说说,我比她差在哪里了?”
南宫辙苦笑:“这个比不来的。喜欢一个人,要天时地利人和。我就是在那样的年纪,那样的情况下,喜欢上了那么一个人,从此就再也忘不了了。现在就算有一个比她还好的人出现,都没有心思去多看一眼了。”
“难道不是有了新人才能忘了旧人么?一辈子活在回忆里有什么意思?活生生的人不比冷冰冰的画像好得多了?”叶三娘问。
南宫辙也不知如何形容:“有些事,一辈子经历一次就够了。世人都道我痴情,可其实爱情于我并非唯一,阿瑜不在了,我也没有要死要活地跟她去,我还有儿子,有弟兄,还有整个清安派……但她不在了,爱情二字于我也便没有任何意义了。我不需要用另一个人来忘了她,逝去的人不应该被忘怀,她的好应当永远被爱她的人铭记。这种怀念虽然一开始痛彻心扉,但渐渐地,你会感激有这样一个人出现过。”
叶三娘愣在了当场。
她依旧拒绝放南宫辙离开,却在发现他的情况进一步恶化时,选择了相信一个近乎天方夜谭般的偏方,并且付诸行动,跑到极北去找传说中可解百毒的冰蚕。这一去便是两年,回来时整个人都脱了形,几乎不成人样。
南宫辙犯起了拧,坚决不试:“这冰蚕太过珍贵,无功不受禄。”
叶三娘眯起了眼睛:“那便以身相许好了。你的情况再拖下去,恐怕活不过一个月。”
这会儿的南宫辙,胸口以下全都失去了知觉,他毫不动容:“恕难从命。”
叶三娘发了狠,生生给他塞进了口中:“等你好全了,我们就成婚。”
这近乎死马当活马医的一招,竟然真的见了效。南宫辙真的慢慢好转了,然后,又跑了。这一次,叶三娘翻遍了周边也没翻出他来。恼怒之下,再次下山,打算与血煞门合作,搅得清安派天翻地覆,顺道擒了他儿子,大约总能把南宫辙逼出来。
正好被深入血煞门的忠叔听得消息。找上灵褔宫的途中,正遇上想办法出山的南宫辙。
被困灵褔宫期间的事,南宫辙并没有多说,只大约说叶三娘的脾气相当不稳定,喜怒不定,开心时和风细雨,暴怒时又乖戾得很,很难沟通,底下人也都怕她得紧,的确当得上妖女之名。只是对他,的确算得上用心良苦。
南宫辙在躲藏间曾听两个下人偷偷说,
三娘一辈子就对两个男人这么上心过。第一个人,嘴里跟抹了蜜一般,表面功夫不知做的多好,却只是为了她的功法,得手之后翻脸无情不说,还引了正道中人来杀她灭口。从那之后,三娘就整个人都变了,再不相信男人,最好教训那些朝三暮四或别有用心的男人。现在好不容易来了第二个,什么都挺好,却是把心给了别人的。
两人又低低说了些第一个男人的事,南宫辙才渐渐明白叶三娘的一些奇怪言行。比如说,她坚信沉默寡言的男人才是靠得住的男人。比如说,她一方面口口声声要他忘了亡妻,一方面在他拒绝时,又完全没有妒意。
还有很多很多细节,也许连她自己也弄不清楚,她是重新喜欢上了一个人,还是感动于一个情有独钟的人。她想要一份真情,却只敢相信已经被证明了的、不属于她的真情。
南宫辙有些难受:“总想着予人多一些,欠人少一些。只是这一辈子,大约还是欠下左怀月和叶三娘一些东西了。现在她还没缓过来,以后若有机会,看看能不能弥补一些吧。”
从来情之一字,最无法勉强。可终归,也不能把别人的一片心意视为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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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战线不会拉得像这本这么长,主要围绕两个主角的感情线展开,希望把恋爱日常和江湖事结合得更58 感谢 明天会更好、南瓜 姑娘的地雷~
感谢 瑾瑜、即墨卿、江浸月、脑残八爪鱼 姑娘的营养液~
第141章 防盗/BOSS小白和卓巍
在穆白听过的许多故事中,侠客的剑,那便是他们的命,不到死时不撒手的。剑在人在,剑折人亡,充满了苍凉而悲壮的味道。更有甚者,剑是他们的精神他们的魂魄,宁可豁出命来,也不能让手中的剑受一丝折辱。
剑的意象是和英雄紧密相连的。仿佛只要一剑在手,人便拥有了无穷的勇气和力量,所有的漂泊都有了归处,所有的征程都变得无所畏惧。而没有了这把剑时,英雄就褪去了所有光环,变成了一个蝇营狗苟的普通人,失去了所有的热血和激情。
但在南宫辙平平淡淡的叙述中,穆白却隐约感觉到,内心的强大,有时并不需要刀光剑影。
一别多年,南宫辙眼见地沧桑了不少,整个人消瘦得厉害。虽然对当初受伤的事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但单从躺在床上大半年才稍缓过来的叙述中,便隐约可以窥见其中的惊心动魄,定然是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擦肩而过。
更不用说,之后还有香凝散的效果反反复复,最严重时几乎全身都石化了。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身体无法动弹,几乎没有痊愈的希望,也始终不能见到亲人的面。
穆白代入自己想象了一下,顿时毛骨悚然,觉得自己一定会发疯。本以为自己身中寒毒,滞留天魔教就已经够不容易的了,但这一比较,简直算不上什么。
南宫清晏除了初见南宫辙时有些失态,其他时候都表现得相当沉稳,听到这里时,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也忍不住紧紧攥成了拳,用力到骨节发白。他两世都在为父亲的事奔走,现在南宫辙终于安然回来了,本该欣喜若狂才对,但一想到其中的磨难,千头万绪竟不知从何说起。
这一世的团聚实在来得太过不易,除了他和阿白、忠叔、罗旭以及其他许多人的努力,南宫辙自己,也在他们未知的地方,默默地坚持着,从未放弃。
倒是南宫辙先笑了:“这一个个哭丧着脸干吗呢?好不容易见了面,该欢欢喜喜的才是。晏儿,阿白,你们的变化也不小啊,多年不见,实在想不到你们竟然都能从三娘手底下全身而退了。我听你们忠叔说了一些,倒是有不少奇遇?特别是阿白,这些年也着实不容易。”
也许和这些年的经历有关,现在的南宫辙脸上少了几分刚硬,轮廓更深了一些,眼神愈发地平和内敛,看向人的时候,带上了更多的包容和睿智。当然,这场意料之外的相遇还是让他非常激动的,出了林子开始,他的目光就一直在两个孩子身上打转。
只是南宫辙本也不是擅长言谈之人,又与两个孩子分离多年,这会儿找起话题来,竟是有些紧张了。
他心底里总觉得两人都还小,仿佛还是当年那环绕膝前撒娇的孩子,还会惦记着风柳城的好吃的好玩的,看到一个杂耍都能吃惊地睁大眼睛,实在不适合谈些江湖啊武林一类的事。可看看两人飞快蹿起来的身高,那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个头,以及林中惊鸿一瞥间让人惊艳的身手,又不得不承认,岁月催人老,长江后浪推前浪。
像所有看到孩子羽翼渐丰的家长一样,南宫辙骄傲欣喜的同时,难免有些淡淡的失落。
本想接话的穆白眼珠子转了转,悄悄从后头戳了戳南宫清晏。别发呆,赶紧陪你爹爹说说话呀。
南宫清晏猛不丁被穆白一戳,腾地抬起头,正对上南宫辙的目光,下意识地将身体都挺直了一些。南宫辙有些期盼地等着儿子说些什么,南宫清晏憋了半晌,张了张嘴,然后在南宫辙越来越强的鼓励意味下……卡壳了。
穆白失笑,在南宫辙面前,活了两世的南宫清晏倒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个什么事都默默放在心上、不善言辞、其实却很柔软的小包子。
南宫辙出事后,南宫清晏心上时时刻刻都绷了一根弦,有一点风吹草动都敏感不已,恨不能把所有人的安危都背负在身上,有时难免便有了些尖锐和孤绝的味道。现在这样不知所措的时候,倒是少得让人又心疼,又稀罕。
这一刻,穆白忽然非常想要抱抱自己强大又柔软的爱人,亲吻他,在他耳边轻轻地确认,没错,你两世的孤独,终于走到了尽头。
漫长的严寒之后,终有一日,冰雪消融,大地回春。
被叶三娘之事打断的感动姗姗来迟,此时却猛然间铺天盖地,无声胜有声。不止穆白,南宫辙、南宫清晏全都一同红了眼眶。
南宫辙身法一顿,回身抱住两个在他缺席间忽然长大了的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们了。”
穆白和南宫清晏同时闷闷地摇头。忠叔落在他们身侧,向来平静的眼中也带上了几分感慨。穆白伸手抹了一把小泪花,看看忠叔,忽然和南宫清晏同时伸手,一人一边挽住了忠叔,四个人凑做了一堆。
穆白还厚着脸皮学小孩子,两边都撒娇般地蹭了蹭。
忠叔哭笑不得,南宫辙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时间,伤感倒是一扫而空。
收拾好情绪继续赶路时,穆白和南宫清晏这才有机会拣了一些往事告诉南宫辙,又说了最新形势。左常辉的事已经由忠叔说明过了,刚刚挖出的卓巍却是南宫辙第一次听说。
南宫辙沉默良久,再开口时语气沉重:“阿瑜一直说他聪明有余而仁厚不足,这样的人一旦受到诱惑容易守不住底线。我却总觉得清安派正气凛然,卓巍在这里长大,耳濡目染之下应当不至于走上歪路,哪知还是低估了。交友不慎,差点酿成大祸,是我大意了。”
穆白安慰他:“君子可欺之以方,何况还是一道长大的情谊,原本容易看不透一些。”
卓巍在人前的表面工作向来做得很好,谁又能想到,私底下能狠到这程度呢?
南宫辙摇摇头:“到底还是我掉以轻心了,这次回去,必然要将他们彻底连根拔起才行。阿瑜的死,清安派多年的混乱,观澜江畔的动荡……一切的一切,该有个了结了。”
“对了,南宫叔叔,关于蛊虫的事……”现在卓巍可就死抓着这个不放,穆白有一点紧张,可看南宫辙并没有多么在意的样子?
果然,南宫辙满不在乎:“你们有做什么亏心事吗?”
穆白赶紧摇头:“几次出事应当都是卓巍干的!”
“那不就得了,只要问心无愧,那些莫须有的罪名管它作甚!日久见人心,在水落石出之前,有人瞎找麻烦,打回去便是。”南宫辙道。
穆白:“……”
转头询问般地看看南宫清晏,只见他一脸赞同:“阿白,我就说你太爱操心了。江湖上的事,有时候道理说不通,直接比谁拳头硬就行。”
只能说,父子连心吗?说好的正道中人格外注重以理服人呢?
南宫清晏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先打一顿再说理,没理也有理了。”这可是他前世的经验之谈!
穆白:“……”
南宫清晏现在已经彻底放松下来,大概是多年的心事终于放下,心情极好地冲穆白露出一个大大的笑,伸手大力揉了揉他的脑袋。
穆白一头在林中弄乱了的长发顿时更加凌乱,像一片杂草丛生的草皮,还有几根呆毛都飞翘了起来。他双手捂住脑袋,怒吼:“南宫!”
南宫清晏挑眉,伸手再次蹂/躏了几下。穆白愤怒地要揉回来,两人一前一后地比起了轻功。
南宫辙和忠叔反倒落后了几步,老爹一面欣赏两个孩子的功夫,一面对忠叔吐槽:“果然还是两个孩子呀!”
不一会儿,又感叹:“不过这两孩子感情倒是真不错,自小便格外合得来,难得长大了也一般亲密无间。”
听到“亲密无间”四个字,忠叔的眉头跳了跳,右手默默地摸了摸内侧的袖袋。
那里藏了一块他从林中带出来的布料,上头密密麻麻的,全是“南宫清晏”“南宫清晏和穆白”一类的字样,写的有点丑,大概是用树枝随便划拉的,可大概树枝上沾了蝙蝠的血迹,倒是能看得分明。最后头还画了几个小人,笔法颇为奇特,憨态可掬,只是那拽拽的小模样,让人一看便能毫不迟疑地认出是晏儿来。
虽然不明前因后果,但熟知赤眼幻蝠伎俩的忠叔大概也能猜出一些,看看南宫清晏缺了一大块的衣服下摆,再想想两人自天魔教归来后便异常亲密的举止……
忠叔难得地有些头疼起来。到底是早点给南宫辙透个底好呢?还是等他回去见了南宫烨和轩辕皓再说呢?
看着前头打打闹闹没心没肺的俩破小孩,忠叔护短地想,算了算了,还是让南宫烨他们当炮灰吧,谁让那一对年纪大呢?
穆白和南宫清晏疯跑了一阵,感觉所有心事尽去,心情舒畅,连周围的空气都清新了起来,简直想要大喊两嗓子。南宫清晏眼底柔软一片,伸手拉住穆白,十指自然而然地扣在了一起。
穆白微微一愣,想到就在身后的南宫辙和忠叔,下意识地想要挣脱。
南宫清晏却很坚持,手上反而加大了劲。
穆白想到第一个梦境,小声说:“这样不太好吧?”总要给南宫老爹一个缓冲的余地吧?
南宫清晏微微一笑:“有什么不好的?还跟平日一样相处便好,自自然然的。”
穆白的小心脏不争气地狂跳了两下,觉得这家伙笑起来的模样……挺帅的。
后头的忠叔朝天翻了个白眼,这两个不知收敛的臭小子,看来自己是白操心了。
南宫辙多年困在灵褔宫,现在看什么都新鲜,一开始眼睛还追着两个孩子跑,渐渐地就东张西望起来,兴致很好。
忠叔再次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自己果然白操心了。
第142章 防盗/BOSS小白和卓巍(2更合1)
南宫辙到底卧床多年,久疏运动,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内力更是不到原来的三分之二,勉强赶了许久的路,已经有些吃力了,时不时地便要停下来休息一番。好在人逢喜事精神爽,终于见到两个久违的孩子,又听说一切都还算好,大感安慰之下心情舒畅,身上的不适也忽略了许多。
四人走走停停,原本半日的行程延长了不少,又在林中耽搁了许久,尚未见着人烟,天已经黑下来了。只是去时忧心如焚,回时喜气洋洋,心情已是截然不同。
几人都有功夫傍身,在荒郊野外过一夜算不得什么事。找个背风的山坳清理一番,生一个火堆,打几只野味,忠叔贡献出了随身带着的几样调料,一顿晚餐吃得别有野趣。
穆白还找着了一些野姜和风干的野山椒,只是量有些少,看打回来的猎物中有几只野鸡,于是通通塞到了山鸡肚子里头。外边用大叶子一裹,糊上泥,煨进火堆里,试着做叫花鸡。南宫清晏对这种吃法非常好奇,又听穆白吹多么多么美味,于是一直围着几个“土疙瘩”打转。时不时地用木棍戳两下,又拼命地往火堆里头添柴火。
“慢慢来,没这么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穆白无奈地阻止,觉得他就是闲得慌。
南宫清晏一边持续“骚扰”可怜的叫花鸡,一边转过头:“阿白,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吃么?我怎么闻着一点味儿都没有啊?”
“应,应该吧……味道应该是全封在泥里头的,打开的一瞬间才能香气四溢……”穆白也不确定,但强充专家。反正他们之前已经有一头小黄羊打底,不指着这几只鸡垫肚子。
话还没说完,只听“嘭”地一声,不知怎么回事,其中一个土疙瘩竟被南宫清晏戳爆了,烧得通红的小土块飞溅而出,离火堆最近又正要跟穆白说话的南宫清晏顿时遭了殃,手忙脚乱地挥袖子一卷……上头顿时出现了一大片大小不一的洞洞,幽幽地冒着青烟,鼻端传来一片焦糊味。
南宫清晏:“……”
目瞪口呆间,火堆里又是轻声噼啪一声,这回没有散弹攻击,只是腾起一片蒙蒙的烟灰,迷了南宫清晏的眼。伸手抹一把,顿时成了灰头土脸的大花猫。
“哎呀,我的叫花鸡!”想着大显身手一番的穆白顿时心疼了,扑过去把爆开的叫花鸡扒拉了出来,看还有没有补救方法。
触发了“叫花鸡之愤怒”后,又被穆白毫不留情地挤到一边的南宫清晏垂头丧气,觉得自己被媳妇儿嫌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