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我来处理，我去和我爸说，不会让他去找奶奶的。”
楚延苦笑摇头:“方宇你成熟点。我不过是陪你玩玩而已。”
方宇拉开和楚延的距离，好看清他脸上的神情:“玩玩而已？？”
“是啊，我们这样本来就是不对的。现在分开，正是时候。”
方宇眉头慢慢扭紧，眼中浮现出痛苦的神色。他慢慢把楚延抱紧，在他耳边低声细语:“可是……我不想和你分开……哪怕是之前已经约好。
一想到以后看见你却不能抱着你，我心里就很不舒服。
楚延……我想……
我想我不是玩玩而已，我是真的……
我可能是真的……爱你。”
楚延原本放在膝上的手，受惊似得握紧。
他推开胡言乱语的方宇，对着他笑:“你傻了？两个男人谈爱情？”
说着他站起来，把箱子的拉杆拉出来。
“我走了。
我们还是好朋友，像从前那样。”
说完，他迈步离开，步伐的节奏像在逃跑。
在他的手就要触到门把手的瞬间，一下子被人从背后紧紧抱住。
“别走楚延，别走！让我试试，我会说服我爸，我会好好跟奶奶说清楚……你别走，我真的，很难受……”
楚延拉下他的手臂回头，想要再次劝说，却在回头的瞬间发现方宇泪流满面。
他看见楚延回过头，立刻张开手臂将人搂在怀中，忘情地亲吻他的眼睛他的鼻梁他的嘴唇……
楚延品尝到方宇泪水的咸涩滋味，一瞬间素有的理智崩塌，做出了他们数年以来的第一次主动回应，生涩但炽热的与对方纠缠在一起。
……
方宇在洒满晨光的卧室里醒来，原本睡在旁边的人已经仓惶逃走，自己慵懒的身体却发出从内而外的满足气息。
他记得昨夜的疯狂，那种疯狂并非来源于愤怒或者单纯的欲望。
他清楚的记得楚延主动纠缠上来的舌是多么的滑嫩可口，记得他主动攀上腰肢的双腿是多么紧密有力，他在巅峰的时候发出的喟叹里，隐隐呢喃着方宇的名字……
那真是一场空前的盛宴，是灵与肉的完美结合。
方宇已经无法想象，此生此世，除了楚延，还能有什么其他人，能够再带给他这般极致的体会？
他对于楚延并非只是肉体上的玩乐，而是不知何时起，存在于灵魂深处的爱念。
这一点他虽然明白的有点迟，但并不晚。

☆、第 19 章
音浪阵阵，霓虹闪烁，楚延安静地坐在角落里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抬头看舞池中一众同事疯狂摇摆放纵。
一个耗费许多时日的大项目完成，公司老总特意包下这里，让手底下的大兵小将们放松娱乐一番。
楚延向来不喜欢应酬的事，哪怕只是玩乐，但总要应付上上下下的人物，远不如沉浸在电脑里厮杀来得痛快。
正端坐无聊，一个人影坐到自己身旁，楚延转头看清来人，忙往一旁让了让，客气招呼道:“冼副总。”
冼云行，他们公司副总，组织这次活动，并亲自过来与民同乐。
楚延在公司项目组向来低调，主要也和他的工作内容有关，有了灵感之后，他需要埋头涂鸦，编写程序，哪有那么多时间应酬来往。
迎来送往，向来是他们营销部的职能。
所以，除了几次公司大活动之外，楚延只和公司老总有过几次为数不多的单独交流。
倒是这个冼副总，到项目组来的次数比较多，也和楚延单独打过多次交道。
这次项目楚延功劳占得比重不小，副总亲自过来敬酒，也是很合理的。
“楚延，都说自古英雄出少年，你年纪轻轻有这样的才识，将来发展不可限量，来为了我们共同的将来，干了这杯。”
冼云行三十多岁，性格相当豪爽，公司上下有很多关于他私生活的传言，楚延虽不打听，但也有所耳闻，知道他的情史丰富多彩。
但此时显然不是他该多想的时候，见冼云行先一步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当下客气几句，也仰头干了。
原本不过是给老总面子，意思一下，岂知对方咄咄逼人，推杯置盏，一会功夫，接连灌了楚延三杯酒，杯杯见底。
当冼云行手里的酒瓶再次朝着楚延酒杯倾倒时，楚延忙伸出手抵住了。
“冼总，我量浅，比不上您千杯不醉，您还是饶了我吧！”
冼云行抬头看他，嘴角因为楚延的求饶浮起一丝浅笑，让人觉得，有点……暧昧。
他带着这样的笑容，慢慢凑近楚延身体，轻声说道:“没关系，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原本楚延没什么想法，却对他这样的语气和表情皱起了眉头。
楚延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身体，离开冼云行气息拂过的地方。
“怎么敢劳烦冼总，再说我喝醉了酒风不好，会吓着您的。”
“哦？”冼云行一听这话更加来了兴趣:“这么有趣？那我更加不能错过了。”说着轻轻握着楚延挡住酒瓶的手，将它拉到一旁，然后再次将酒杯斟满，端起来递给楚延，看他的眼神里满含调戏之意。
楚延皱紧了眉头，还真没见过这样不正经的领导。
忽然他一个酒嗝上来，猛地捂住了嘴巴，对冼云行投去歉意的一撇之后，起身快步飞奔朝着洗手间的方向去了。
在隔间里干呕了半天，出来时果然见冼云行阴魂不散地跟过来。
楚延一脸坦诚加遗憾地看着对方，说:“对不住了冼总，我今天真的不能再喝了，您要是不尽兴，还是去找营销组的家伙陪好了。”
冼云行嘴角轻挑，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脚步却向前逼近楚延，几乎近到可以轻易亲吻的距离，然后再次用那种暧昧蛊惑的语气说道:“楚延，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上有一股味道……”说完，他用力吸气，然后享受似得闭上眼睛。
楚延像看动物园的猴子一样，看他表演。
冼云行呼出一口满足的气息之后，才又接着说道:“一股诱惑人的味道，我闻得出，你一定是那种可以在床上接纳男人的人，或者说……你已经接纳过了……”
如果楚延性格暴烈，想必此时已经忍耐不住给眼前这人一记左勾拳。
但向来温和的楚延，此时只是冷了脸颊，语气还似平日般不见起伏。
“冼总说的笑话很好笑。”
冼云行依旧笑得想让人对他暴力相向，嘴上继续说着话，手已经开始不老实地伸出:“跟我试试吧，我敢保证，会让你体会前所未有的感觉，一定……比你从前的那些伴强得多。”
“啪”楚延用力打开冼云行伸过来的手，也回他以淡淡地笑意，笑容里有轻蔑地情绪掺杂。
“冼总，我非常愿意相信，你在床上的本事一定会让伴侣快乐非常。但很可惜，我不接受男人……如果，我一定要接受的话，那也一定轮不到冼总你。”
说完，他大步出了洗手间，跟他的顶头上司项目组的组长打过招呼，说不胜酒力，先行回家休息了。
出了夜总会大门，掏出手机，上面一个未接电话一条短信，来自同一个人。
打开短信，上面短短的一行:
“酒量差就少喝点，回宿舍时注意安全。”
楚延在夜风中会心一笑，这次的笑容里，没有一丝杂质。
一个月后，楚延被叫到公司人事部，他的合约即将到期，人事部经理叫他过来是让他签续约的合同。
楚延轻轻将合同和笔推到一边，然后对人事部的那位同仁说道:“我要离开了，所以不会再续约。”
那位主管是一个十二岁小姑娘的妈妈，特有爱心，对人态度特别慈祥温和，公司人送外号“老干妈”，平日里对楚延很是热情，多次要给他牵红线，介绍对象。
此时那位大妈显然没料到楚延的这个决定，顿时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你说啥？离开？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楚延从大学直接进公司，四年的时间，已经在人才济济的项目组占据一席之地。
他的才能在这里得到发挥，他的存在被公司领导团队欣赏并认可。
在这样的一个颇具规模，发展前景远大，潜力无限的公司，楚延的未来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忧愁的。
但他如今说要离开。
这样的人才流失，对于公司并不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大妈不敢自作主张，以最快的速度报到上层。
过来找楚延谈话的，算是老熟人，公司副总冼云行。
“小伙子，用不着这么气量狭窄吧？我只不过酒后失言，骚扰了你几句，又没真把你怎么样。”
楚延觉得这样的厚脸皮直接的冼云行反而有点可爱，于是他给了对方一个温和的笑容，说道:“不是这个原因，我要离开的打算很久以前就有了。”
冼云行斜着眼打量他，显然不太相信。
“那好，你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否则我和柳总会觉得不甘心的。”
柳总，公司总裁。
楚延沉吟片刻，还是觉得应该坦诚。
“我的一个朋友开了家公司，很早以前我就答应过他，要过去帮他一起发展。”
冼云行立刻像嗅到什么似得直起身来。
“朋友？什么样的朋友，可以让你不顾自己的前程？要知道，纵使你才华横溢，但酒香也怕巷子深。没有一个好的团队经营推广，你的作品也会很快被淹没，永远出不了头。”
楚延点头，承认冼云行说的有道理。
但他还是继续解释自己必须离开的理由:
“他是我高中到大学的同学，同寝的兄弟，还有，救过我唯一亲人的恩人。”
冼云行仔细消化了楚延的这段话，然后了然似得独自点头:“所以你……”
下面的话没说出口，但他觉得楚延知道。
“真他妈让人羡慕，为什么我就没碰上见义勇为的事，救救你的亲人，然后让你以身相许呢？”冼云行直勾勾地盯着楚延说道。
楚延挑挑眉:“冼总总是这么爱说笑。”
冼云行叹口气，满是遗憾地说道:“看来我们这颗歪脖树是留不住你这个金凤凰了。”
“很感谢公司这几年的栽培。”楚延说的很真诚。
“得了，你们这些年轻人，思想还是太单纯，什么情啊义啊，恩啊怨的瞎折腾。你记着，要是你跟着那个什么狗屁朋友恩人混不下去了，立刻滚回来，知道吗？”
楚延再次打量一脸不正经的冼云行，真的觉得他挺可爱。
他说:“谢谢冼总。”
的确，这个世界如此奇妙，有的人有时候很混蛋，但也许他内在是个好人。
有的人看着道貌岸然，可能他除了皮囊内里已经腐烂透顶。
……
收拾好行李，方宇已经在公司宿舍楼下等了半天。
“我租的房子后天能收拾好，这两天就先住你公司办公室吧！”
方宇接过他的行李，放进后备箱:“我都说过了，我那里很大，你可以过去住，就当成公司宿舍就行。”
楚延摇头:“我已经付完房租了，下个月回家我会接奶奶过来。总得有自己的地方不是吗？”
方宇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沉沉地，幽不见底。
过了会他才开口说道:“你用不着这么防着我，我能吃了你吗？
就算奶奶来了，难道不能住我那儿吗？”
楚延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他冲着方宇安抚似地笑了笑，坐进车里。
自从上次说出结束之后，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他和方宇真的重新回到了朋友的正常距离。
楚延从前理所当然的认为，只要结束那种不正常的关系，他们就会回到从前的样子。
就算方宇一时做不到，但他绝对不会有问题。
因为他很理智，也可以很有分寸地把握自己的心。
一切都会变得正常，如果，不是那最后一夜的话。
哪怕是过了这么多天，楚延回想起那天夜里的事，还是会忍不住脸颊发烧。
那夜那般主动，那般放纵，在方宇身下情不自禁发出靡靡之音的人，会是他楚延？
所以，即使答应了方宇，要和他一起将新公司当做事业为之奋斗，即使真的以朋友的身份待在了方宇身边……
但他那原本如湖水般平静地内心，还是不可控制地起了层层涟漪，变得慌乱了起来。

☆、第 20 章
独自躺在方宇公司休息室的床上，楚延忽然感觉到分外得冷清，一股从未有过的寂寥，飘散心底四周。
看着幽暗的窗外，他的脑子里一幕幕地闪过从前两人相拥的温暖时光。
楚延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除了淡淡的香皂味，并没有其他。
但他却想起了冼云行说的话。
是不是在一起久了，他的身上已经沾染了另一个人的味道？
床头电话一声清响，有信息进来。楚延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拿起来。
“睡了吗？”只有简单的问句。
楚延对着屏幕发了半天呆，等它彻底变黑之后，又放回了原处。
没过多大会，又是一声清响。
拿起来看，上面还是短短的一句：
“被窝好冷。”
一直睡眠质量不错的楚延，那晚失眠了。
＊＊＊
方宇公司的名字叫做霄林。6
名字原本是方宇让楚延帮着取得，最开始叫做“霄宇”，取得是“九霄之上，寰宇之中”的两个字，正好合了方宇的名字。
但最后方宇还是改成了“霄林”。
楚延开始不解，问方宇。
方宇说:“林从楚上来。”
楚延没再多说什么，心里酸酸甜甜的掺杂了说不出道不明的百般滋味。
霄林的业务肯定比不上原来的公司业务多，但楚延却很忙。
他渴望用尽自己全部的精力，做出最好的东西，将如今单薄的霄林壮大起来。
等新的游戏样本出来之后，营销推广的工作很快运行起来。
因为公司如今并没有强大的网络营销团队，楚延有时候就会跟着方宇一起约见客户，担任解说产品优势特点的工作。
在这样正式的应酬场合，楚延见识到不一样的方宇。
像个成熟男人，言谈举止圆滑有度，时而幽默时而严肃正经，像个生意场上的老油条。
在客户试图灌楚延酒时，方宇会不动声色地替他挡下来，然后开玩笑似得和对方说：“这可是我们公司的活宝，两杯下肚倒三天，工作撂一边没人管。
没办法，我这不还指着他给我做东西吗？
所以啊刘总，还是我陪您喝，才对得起您的海量，来，我先干为敬。”说完仰头干杯。
这样的时候，楚延会觉得，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方宇悄悄地成熟了，透着让他更为安心的踏实和平和感。
那一刻，他的心分明在跳跃中悸动不已。
方宇现在的确是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一样在创业，时常陷入的思考，带上谦和的面具与人交际，在公司会议上像个杀伐决断的决策者一样成熟稳重。
楚延明白，他们真的已经长大成人，往日那扭曲的风花雪月，终成恬淡的追忆。
青涩，但不失美好。
不需要遗忘，也不用伤怀。
他在他身边，相信他一定会成功。
而自己需要做的，就是陪着他，尽最大的努力，和他一起并肩，一步一步走向成功。
＊＊＊
楚奶奶在楚延的住处住了一个多月，就吵着要回老家。
老人家太不习惯了。从前住的平房虽然简陋，但左邻右舍都像亲人似得相处，而且自己熟悉的地方想去哪去哪。
可到了这大城市里，天天困在房子里，就像被判了无期徒刑似得，咋待咋憋屈。
楚延又天天忙，哪有时间总陪着她？
没办法，再不放心再不舍，倔强老太太也铁了心要回自己的狗窝里养老。
楚延送老太太回了临淇，住了一宿第二天大清早再返C市，好一番折腾。
临别时老太太就一句话：“快点给我娶个孙媳妇回来，我等着抱重孙呢！”
回到C市，等老干妈再一次给楚延来电话，说要给他介绍不错的姑娘时，楚延答应了。
以前没有认真考虑过婚娶的事。
现在，是时候成个家，生个孩子，让奶奶她老人家也热闹热闹，别在那么孤单了。
相亲的事并没有告知方宇，他们现在不住在一起，楚延也总是敏感的拒绝一切可能独处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