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一下,门被用力关上!
“是谁!”杨墨吃惊,就算是路人也不能没礼貌吧。
宇峰一手支着门,呼吸仓促,脸部僵硬,渐渐发青。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连更三篇哈!第一部即将结尾,第二部无缝链接发布。从木有看过耽美小说的我,这样的文章大家还满意不?
☆、父子关系科
急促的敲门声并没有停,杨墨跑下床,用手捋了捋宇峰的背,他已经能感受到宇峰的怨念与不冷静。
“你别急,别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杨墨从没见过宇峰惊恐夹带慌张的模样,额头的青筋爆起。
这是冬天,然而宇峰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滑落,呼吸已非常急促。他突然向门口吼道:“说了多少遍,不要再来干扰我的生活。”吼叫中略带一丝哭腔,“我现在好得很,请你滚!”
门外也发出悠悠的声响,“宇峰,爸只是想你了,来看看你。”
“你早干嘛去了?现在猫哭耗子假慈悲。”宇峰终于哭出声,“这些年你管过我吗?没管过我,就别说想我。”此时已泣不成声。
“宇峰,你先开门,行吗?”门外的声音也很沉重,“我看你一眼就走。”
杨墨手足无措,他不知道前因后果,不好强加干涉。宇峰依旧用胳膊死死的顶住门,仿佛连“那个人”夹带的空气都别想进来。
僵持10分钟,终于,宇峰瘫软了,确切的说是妥协,他木然的把门打开,只见一个中年男子,40出头,身穿灰色呢绒西服,面容冷峻憔悴,身材中等,不胖不瘦。杨墨就着走道的灯光端详,其实他的五官生的很不错,非常立体,宇峰果然遗传他爸爸的样貌基因,天生帅哥胚子。他手里提着拉杆箱,像是从外地赶过来。
门是开了,可他没有进来,杨墨尴尬的说了一句:“伯伯好。”宇峰比他爸高一个头,却望着地板,目光斜视,眉头紧蹙。峰爸朝屋内张望一番,(是看峰妈在不在家?)
“又长高了啊,”峰爸关切的说,“咱爷俩多久没见?一年,两年?”
宇峰面无表情的回答:“说完了吧,看够了吧,可以走了么。”
“爸不指望从你这得到什么,我没尽到做父亲的义务,只是,疼你、关心你的爷爷奶奶,他们很想你。”峰爸丝毫没有想进屋的意思,“还几天就过年,跟我一起回深圳吧。”
这话瞬间像两把尖刀射中杨墨,一来,(宇峰是广东人?);二来,(他爸要带他回深圳,那我怎么办?)杨墨心中万般不舍,老天保佑,万万不可啊!
“去年暑假,离开的时候,我就说了,我不可能再回那个让我悲痛欲绝的破家。”宇峰冷冷的答道,“那属于你,不属于我。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爷爷那边,我自然会经常打电话。”
峰爸没有勉强,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再想想,我先走了。”说完,他提着行李箱,消失在漆黑的楼道。
“不用想了,过年我要陪我妈!”宇峰向楼梯暗处甩出这句话,却一直不关门。
“宇,宇峰,你没,没事儿吧。”杨墨深感自己语无伦次,“外面好冷,先回床吧。”
杨墨本来想着,上床再跟宇峰干柴烈火、激情酣战一番,只见宇峰光着膀子背对他,背部的疤痕愈发扎眼。杨墨第一次看见宇峰如此脆弱的一面,深感无助,现在劝他,无异于伤口撒盐,不如冷静的睡一觉,什么都不要问,什么不要讲。
杨墨抱住宇峰,亲了亲他的额头,紧紧搂住他的臂膀,不想让他心冷,不想让他难受。
直觉告诉他,宇峰这一夜一直辗转反侧。
杨墨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10点,累困烟消云散。杨墨走出卧室,看见门口有双女人的棉鞋,是宇峰妈妈回来了,正在卧室休息。餐桌上放置两杯牛奶和两份芝士面包,外加几条番茄酱,真是位无微不至的母亲。从以往宇峰的种种迹象以及昨晚的情势来看,峰爸和峰妈应该是离异了,杨墨挺窝心,像峰妈这么优秀、贤惠的女子,为什么选择离婚呢?宇峰对家事绝口不提、讳莫如深,现在只有一个突破口,能知道事情的原委,因为杨墨很想帮助宇峰。
宇峰正坐在床上发短信,依旧一语不发,杨墨把自己的被褥卷好,本来说好两个人一起去杨家玩的,现在只能是杨墨一个人回去。
“宇峰?”杨墨转头看向他,“其实,有一件事我没告诉你。”
宇峰放下手机,紧张的望着杨墨,“怎么了?”
“昨晚,你爸爸事先有打电话过来,但那边声音很嘈杂,我估计是刚下飞机,没听见他说什么,就挂了,”杨墨有些抱怨自己。
杨墨以为宇峰会发作,他反倒觉得没什么,“都过去了,说这些也没用,对了,你回去后怎么联系。”
这句话让杨墨倍加温暖,“打座机吧,你记下号码。”
“记下了。对了,你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手机号吧,你也记下。”
“1348015865X”杨墨脱口而出,这个号码早就背的滚瓜烂熟,只是两个人天天腻在一起,没机会打。
宇峰眼睛瞪得倍儿大,“你小子,有两下啊。”说完,吻了杨墨的面颊。
“喂!你妈在诶!”这次引起杨墨的不安,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对了,这是深圳的号,记得前面加个0。”宇峰补充道。
“那我打给你,岂不是长途…”(我妈可是心疼那电话费啊。)
第二天,两人只通过一次电话,宇峰好像很忙的样子。杨墨一直在想,这家伙在家干嘛呢?吃的好吗?睡的好吗?峰爸还有没有来找过他?两人还是如同死敌一般?峰妈看见了会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部的大结局准备来了!有点小期待不?营养液、鱼雷各种求啊啊啊!
☆、双双失态
就像以往的暑假、寒假,杨墨带着作业去墨爸的学校,一是墨爸的办公室由政府供暖,可暖和;二是,不在家上网看电视,能为家里省不少电;三是,他只想尽快见到李老师。
杨墨赶早起床,连墨妈都惊呆,这通常是睡到日照三竿的人,竟一大早去办公室写作业,何等神奇…可等到中中午,杨墨还不见李老师的身影,(难不成约会去了?不应该呀,今天是初三补课,按理说应该来的,以往办公室通常就他俩。)吃完午饭,在桌上眯瞪一会儿,待到下午4点,依旧不见李老师。杨墨打开电脑登□□,宇峰不在线,他的网名是雁南飞,看他前天的反应,压根儿不想去深圳,还南飞个毛线。风俊与禾云在线,这俩的网名更是人设颠倒,风俊黑的像包青天,却叫“小白微笑”;禾云文质彬彬的,却自诩“狂野森巴”,看来每个人内心向往着另外一个自己呀。
杨墨下意识的打开禾云的聊天框,又立马关上,他很想问问禾云这段时间反常的原因,却不想跟他言语接触,他一直理解不了为什么一定要如此针对宇峰,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
“哟!大可爱来了!”是李老师欢快魔性的声音,恋爱中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呢,“又偷偷上网呢?”
“什么叫偷偷啊,我这叫光明正大的玩儿,”杨墨笑着说。“李老师,你可把我等苦了。”
“你找我?有事?”有几个月没见,她依然容光焕发,李老师忽闪忽闪着大眼睛,疑惑的盯着杨墨,“你要加我□□?”
“……”,(都隔两代人了,有必要加么。)
杨墨认真的望着李老师,一脸正经,“嗯,想向你打听一些事儿。”
“啥事!说!”李老师倒是爽快,
“是关于宇峰,和他的家庭。”杨墨突然降低音量,因为他没把握。
只见李老师腮帮子抽搐两秒,脸色瞬间乌青,这也是杨墨预料到的结果,可能谁也不想再提及这段过往吧。
李老师不想让他看见面部扭曲的表情,背过身,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你跟宇峰啥关系呀?再说你一小屁孩儿,关心这些做什么?快写你的作业。”
杨墨心想,(宇峰都是我的人了,几近爱人关系…),他气定神闲,装作一副知不知道都无所谓的样子,“哈哈,不说也罢,我去问宇峰的爸爸好了。”没想到这种激将法激惹了李老师。
“诶!我说你这死孩子,找抽是不是?”李老师佯装要揍他,突然反应过来:“他爸都不在XF,你去哪儿问?脑子进水了?”
“我前天看见了。”
“什么?你说姜志成回来了?”李老师睁大双眼,讶异的看着杨墨。
“对呀,前天还去了宇峰家。”
“什么?去了他家?”李老师几近昏厥过去,“这个王八蛋,还有脸回来,又想抢走宇峰,狗改不了吃屎。”
(宇峰那么大个儿,况且都快20的人,抢的走么…)李老师说出这样的话也还在意料之中,反倒勾起了杨墨更大的好奇心。
李老师背对着杨墨,发出啜泣声,偷偷抹着眼泪,杨墨也很后悔,这么冒失的就问。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李老师扭头问杨墨。
“我想帮他。”
“你怎么帮他?”李老师情绪激动,“帮他父母复婚?帮他找回破碎的童年?帮他抚平被继母殴打的创伤?还是帮他杀了他后妈的儿子?”
“我…”杨墨怔的往后一退,感觉事情远比他想的复杂,竟无言以对。
李老师扯住杨墨的衣领,“你说啊,你说啊!你不是想帮他吗?”忽然,李老师的手机响了,她松开杨墨的衣领,迅速调整语气。
“噢!宇峰啊!”是他的电话,“恩,他在,你等等。”
李老师把电话递给杨墨,双眼通红,“找你的。”
“我把你家电话都打爆了!”宇峰有点急,“一直没人接,还以为你蹿谁家玩去了。”
杨墨揪着心回答,“放心,在我爸这儿呢!”
“我姨今儿也上班啊”
“是啊!今儿初三补课。”
电话那头思索了三秒,“那成,晚上一起吃饭吧,我这就过来,打车到哪下啊。”宇峰完全不知道这边的情况。
“育才二中,”杨墨说。
“OK,我先去趟商场,6点准时到。”说完挂了。
李老师双眼通红,却向杨墨道歉,“刚才失态了,对不起。”
“理解。”
不光是理解理李老师的失态,更能理解宇峰的痛。杨墨还能理解为什么李老师36岁还未出嫁,应该是受到峰妈的影响。
两人站在校门口的雪地等宇峰,相对无言,尴尬至极。
“宇峰,挺可怜的。”李老师主动先开口,“6岁之前的童年可以说是无忧无虑,天真幸福,他妈妈是车间的骨干,他爸爸是汽车零配件公司的销售经理,家境殷实,可以说一家三口享受着天伦之乐,羡煞旁人,但一切都在宇峰6岁那年发生改变。”
天空飘起了雪,杨墨的心里更寒。
“宇峰的爸爸那年去广州、深圳追帐,由于跟潮汕佬打交道,需要有耐心去周旋,于是,这一去就是一个月。就这短短的一个月,他认识了宇峰的后妈。”李老师眼神茫然,努力回忆着,却又那么清晰难忘,“那□□不过30出头,我承认,的确有几分姿色。他老公是给深港两地跑货运的,公司有十几台集装箱,90年代嘛,钱比现在好挣,几年下来就上亿身家,可那女的天生克夫命,他丈夫在一场交通意外中丧生。”李老师的话语里透露着讥讽轻蔑,又或是幸灾乐祸?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部就要结束了,有些不舍。别以为第一部只有嘻嘻哈哈,第二部女主登场、男三腹黑到家,看点颇多!
☆、撕心裂肺
“那年宇峰才6岁,这之前,一家人乐享天伦,我十分倾慕我姐的婚姻。”李老师眼睛开始有些神采,“那女的就一家庭主妇,还带着一双儿女,迟早坐吃山空,该她的!你说给你留下了巨额财富,你就赶紧把钱付给姜志成啊,这时候,那女人的狐媚本性现型了。”李老师越说越不服。
“她看上峰爸的帅气样貌以及聪明的经商头脑,处处刁难他,实际上是想创造两人相处的机会,你老公才死几天啊,就开始勾搭别的男人,真够丧门星的。姜志成更不是什么好鸟,他看上她的钱,两个人臭味相投,很快就滚到一起,真是乌龟配王八。”李老师不顾为人师表的形象,充满愤懑,“之后,回到XF市,对我姐扯谎说,在深圳遇到好项目,决定去那边发展,等站稳脚跟就把他娘俩接过去,我姐竟然天真的相信了,而这一去就在没再回来。”
“后来就离了?那不是得天翻地覆。”杨墨问。
“我姐是有预感的,他去深圳以后,一个月没有电话,没有音信,她连他的联系方式都不知道,她只感觉为什么一个人会变得这么快?是她的错,还是爱情的错,还是社会的错?”李老师又有些哽咽,“当接到峰爸提出离婚的电话时,她没有哭、没有闹、更没有歇斯底里,只是淡淡的回应:孩子我要了,其他的你自便。宇峰---我姐唯一的精神支柱,她要定了。”
杨墨恍然大悟,“宇峰的广东话说的那么溜,十成是被判给他爸了。”
“没错,杨家那么施加压力,我姐半步都不妥协,她宁愿什么都不要,净身出户,她只要孩子。跟杨家的老头老太太争吵翻脸,险些两家大打出手,杨家见硬的不行,只能玩阴的,有一天趁宇峰下幼儿园,他奶奶直接编了个谎将孩子抱走。”
“那峰妈岂不是要玩命?”杨墨越听越气,这是何等欺凌啊。
“也差不多是玩命了,我全家出动,那年我刚上高中,我爹妈、我哥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深圳抢孩子,在姜志成住的小区闹,叫人砸他家门,甚至吵到当地派出所,最后告上法院,结局是残酷的,宇峰还是判给家境更优厚的杨家。”李老师对往昔的回忆,依然历历在目,怒不可遏。
“下午听你提到,那家人对宇峰很不好?”杨墨皱紧眉头。
“如果你能给宇峰温暖的成长环境,给他充分的关爱,宽松的生活空间,这事儿我也认了,可是那个贱□□一旦心情不好,就动手打他、骂他,可能你没有见过宇峰背上的印子,都是小时候被皮带抽的!”
杨墨的心在滴血,每次舔他的背,都有种说不出的心疼,真想过去撕碎那个贱货,“那他爸都不管管吗?”
“怎么管,他就一怂包!那时候姜志成凭借两把刷子,把货运生意做大了,满中国的跑,后来发展到东南亚、俄罗斯,常年在外,哪有时间顾及宇峰。”李老师的眼泪子儿直往下掉,“宇峰是个懂事的孩子,他从不说一个字,默默的承担这一切,日子多难挨是可想而知。但女方家有个女孩儿,比宇峰大两岁,跟她妈和她哥截然相反,对宇峰很是照顾。”李老师有一丝丝欣慰。
“那宇峰怎么后来又回XF了呢?那个女孩是姓邵…”杨墨对“那个女孩”很敏感,刚要问到最关键的。
“嘟嘟!嘟嘟!”宇峰乘坐的出租车径直驶来。
“上车!带你俩去吃羊蝎子。”宇峰坐在前排探出头,神采奕奕的喊道,“天凉好个冬呐!”
三个人走进XF市最知名的羊肉馆,围着圆桌坐下,宇峰点了一大盆羊肉,他知道杨墨好这口。而三人的气氛很冷清,杨墨听闻宇峰的过往,心里极不是滋味,相对于他完整、幸福的家庭,宇峰着实是在“冰窖”里长大的孩子,承受着多大的心里压力,同时也恨透了那个老狐狸精;李老师默默端起茶杯,仍沉浸在往事的忧伤之中,无法自拔。
“嘿,我说你俩!怎么吃个饭还垂头丧气的,不吃我一个人吃了!”宇峰夹一个大羊骨头,津津有味的啃起来,之后夹一大块放进杨墨碗里。
“老姨、阿墨,快吃啊,一会儿给你俩惊喜。”宇峰笑的像个单纯的孩子,是佯装?还是真实表达?杨墨已经分不清。
杨墨配合的笑一下,很牵强,他最爱吃羊肉,可今天的羊骨头嚼起来,一点滋味都没有,李老师也只是吃点素菜,宇峰被蒙在鼓里,心想,这俩人今天是咋么地了?这么难伺候?
“铛铛铛铛!瞧瞧这是什么?”宇峰从购物袋里,掏出一个礼品盒,“老姨,这是送你的!”一件桃红色的围巾,纯棉面料,好看极了。宇峰从盒中拾出,贴心的给李老师圈上。
“怎么想的送我这个?”李老师破涕为笑,终于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