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现实中事务顺利发展，离告别极夜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第二天卫玖瑜和周曦月和柳紫琴与黄老一起主持了魏老的葬礼，随后周曦月作为弟子披麻戴孝地把他的尸体送入了墓地之后。
她们都感觉心里空了一块。
虽然她们看着四处奔走认识了很多人，但就是只有曦城是幻羽真正的基地一样，也只有最初认识的这几人一直保持着联系了。
两人沉默着走回了家族，把精英下属们都召集了过来。
“你们想必也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以后我和曦儿恐怕不会常回基地了。”
“什么？！你们要退出游戏吗？”姽婳第一个喊出了声，“曦姐姐，你怎么没告诉我？”
“我早有预感了。”莫子崎微微苦笑道，“你们走之后，我的就更多了。”
他虽这么说，也没埋怨的意思。
叶柒握住他的手：“族长和副族肯定还会经常来看的。”
“是呀，我们只是不会像之前那样忙着做任务打怪升级了，家族还是会管的，毕竟这也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卫玖瑜把不舍的情绪掩藏的很好，“除了这些之外以后上线就是真的玩游戏了，看各处的风景和故事。”
周曦月也跟着说：“我以后接管魏老的摊子，倒是会经常上线，周末应该都在。”
“但曦儿有她自己要忙的事，你们如果能解决就不要太麻烦她了。”
“我们都明白。”几人齐声说道。
周曦月停顿了一下说道：“阿莫，那我就把副族长的位置让给你了。”
莫子崎下意识地看卫玖瑜，却见她看起来也不知情，于是赶忙回绝：“那怎么行，您和族长都是幻羽的精神支柱，如果您不再是副族长幻羽也就不再是幻羽了。”
方晴笑了：“副族，难道你是想让我和婳儿把之前发的那些《每天都看见族长和副族长在秀恩爱》的帖子删掉吗？”
贴子？什么贴子？周曦月的眼神明白地表现出了这种疑惑。
顾子婳瞪了方晴一眼：“只是一个极夜论坛里的贴子，曦姐姐你不用管。不过这件事你做得真不妥当，辞去副族长的职务要跟族长说啊，哪能就这么直接跟我们几个宣布。”
其他人眼神中也显出了几分这个意思。周曦月微微不好意思，也就不再说这话了。

第六十章 暗示柳姨

内部确定好之后，几人帮卫玖瑜在羊皮纸上写上布告贴在基地各处，宣布第二天的上午十点要举行一次久违的会议。
幻羽的人多了后规定也自由了许多，即便卫玖瑜和周曦月两人都在上午也不一定像以前一样召开会议了。因此，这次人们听到这个消息后，都猜测到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宣布。
如今图书馆按规模应该改叫图书大厦了，只是两人都不喜欢在极夜的背景下设置太现代化的设施所以里面还是之前的石墙和书架。将近三百人聚集在内显得有些拥挤；他们围成一个圈，看到卫玖瑜走到中央后纷纷安静了下来。
卫玖瑜诚恳地向众人鞠了一躬：“首先，我要为作为族长却没有亲力亲为地管理幻羽中的事务向大家道歉。幻羽刚建立时是卫家的几个能力很强的族人帮忙，之后是我的副族长周曦月了，我并不称职。”
下面响起不少反驳的声音：如果不是卫玖瑜的决定，幻羽不可能成长了如今这个样子，她也并不需要亲自做很多。
“而新加入的成员甚至可能对我不是很熟悉，”
四周都有人说类似“没有，早就听说您的事迹了”的话。
“谢谢大家。我最幸运的就是一路来能遇上这么多能力和品行都十分优秀的下属，当然同时也是我的朋友；再次感谢大家能信任并加入幻羽盟。说句俗套的话，幻羽能有今天都是各位的功劳。”
当初她虽有信心收罗到各地的人才，但遇到这些人的确大都是靠缘分。就像当初如果在矿洞没有遇上莫子崎和叶柒，幻羽也许就少了两个支柱。
“我当初做的也不过是带领几个人去各地冒险做任务，”
听到这儿不少人都很激动——当初他们队伍解决的一些平常的任务，对于如今很多人来说其实已成为了传奇。
“我们一直待在基地的时间不多，所以大家可能没发现最近我和曦儿最近上线的时间比以往少了。”
部分人脸上欢庆的神情消失了，开始犹疑着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知道各位有多少人听说过烟都的洛家和卫家。我和曦儿在昨日开了公开会，我们两家重出江湖的消息应该不少人知道了。”
这世界上共有将近九十亿人，一开始就在极夜里混的不错的精英却大概只有七八亿左右；而除去世家出身的，就只有三亿左右了。能靠自己的奋斗走到这个地步的人们，一般都已不稀罕投靠世家了，相反的却更珍惜自己眼下的自由。
所以加入她们家族的这些人即使差不多都听说了幻羽的族长是卫家主，副族长是洛家主的事，基本上也不是冲着最近卫家风头正盛而投靠的；只是看中了幻羽在极夜中的名誉和实力罢了。
“我们都听说了。”
“既然你们知道这件事，应该也能想到这个阶段我们要在家族事务上花费大部分心力。”
“从今之后莫浚和东方将代理我们的职责。他们两人升任荣誉堂主，海浮辰和海盗升为堂主；他们稍后会宣布其他升职的人，并分配仓库里的一些东西作为对众位辛劳的一点点酬谢。”
四周虽没人提出反对，却也开始有些骚动，响起了嗡嗡的声音。
“放心，我们会经常回来。”说着，卫玖瑜在宽阔的石板上写下一串数字，“这是我现实中的联系方式，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但大家当然都希望卫玖瑜能多留一会儿；几个元老也丝毫没有上位的喜悦，反而更不希望她们走。当然也可能因为更实际的考虑，比如说她们走之后卫家会不会还继续在幻羽投入这么多的资源等等。
但其实他们现在也不那么需要卫家的资源了；重要的是精神方面。似乎她们离开，幻羽就没有主心骨了。
“最后，欢迎你们所有人参加我和曦儿在极夜里的婚礼。”
场面寂静了两秒，随后人群轰动。
就连周曦月也诧异地看着卫玖瑜，自己前两天才刚求婚怎么阿瑜今天就宣布婚礼的事了？
卫玖瑜神秘冲她一笑：“当然现在说还有点早，到时候会通知大家的。”
结束会议之后卫玖瑜和周曦月没直接离开，而是花了不少时间跟所有成员谈话；剩下的时间用来拜访曦城的城主、跟街道上所有觉得眼熟的人聊天……
下线之后，卫玖瑜突然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也许她就是那种无法跟人产生深层联系的人，现在回想起来跟极夜中的人们也没有多少实在的交情。
虽然在极夜做任务管理家族也算是她的工作，但是面对的人没那么多利益交集，npc们更是大多淳朴。现在要回到声色犬马的利益场，突然感觉有些疲惫。
想到这儿她有些自嘲地甩了甩头，自己又开始矫情了。卫玖瑜走下楼，准备泡一杯热巧克力再继续今天最后的工作，却正好瞥见稍远处的走廊内白璃喊着夫人。
随后她就看到周曦月悄悄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冲白璃比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
她的双手背在身后，似乎在掩藏着什么。
卫玖瑜突然就笑了。
自己果真没想象中的那么坚强，反而因为有人宠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又不是回不去了；再说，极夜之旅最大的收获已经被自己拐回家了，不是吗？
“阿瑜——”
周曦月从背后伸出手，其中轻握着一串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钟铃般洁白的花朵。
“看，这是我今天在花园发现的。”
“银铃花？我只在图鉴里看到过呢，曦儿真厉害。”
今天的晚餐仆从们上菜时特地报出了菜名：“暗香疏影”、“桂馥兰香”、“芙蓉并蒂”……
卫玖瑜嘴角带笑，看着自己的恋人：“曦儿巧心思。”
说着她给对方添了一勺菜：“我们的婚礼定在你生日那天好不好？”
“咳咳，”周曦月被嘴中的汤呛了一口，“什么？”
卫玖瑜话题转移的太快，她还没反应过来。
“早春是个好时候，我们也有时间准备，把婚礼定在四月初吧。”
“阿瑜……”
看见周曦月的神情，卫玖瑜故作低落地说：“怎么，昨天谁跟我求婚的，难道要反悔了？”
“不是……”
“那就好。领证就选在一月一日的零点……算了，你习惯早睡，还是一月一日的上午十一点十一分吧。”
周曦月哭笑不得：“十一有象征单身的意思，结婚选在这个时候算什么啊。”
“也是，我本来想着一是万数之源的……到时候再说吧。如果你觉得婚礼在你生日那天太晚了的话，我们可以提早一些。反正按我们两家的能力，也用不上那么多时间准备。”
“我没说……”
“那就这么定了。”
皇帝说，这是极夜食物储量最充足的一个冬天。没有暴风雪、也没有极寒，居民都有足够的钱粮御寒。大小城镇都很安宁，对了玩家们不时的消失npc们也都习惯了。
他们对于玩家能在两个世界里来回穿梭表示非常的艳羡和好奇，但是灵曦也提前预料到了这种情况，让玩家说由于法则的约束关于自己世界的一切都不能透露——当然没有人傻到不遵守这个规定。
近两个月的忙碌让卫家终于坐稳了烟都顶级世家的宝座，而周曦月也把洛家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了。直到上线看见满街的红灯笼和春联时，两人才意识到新的一年就快要来了。
其实现在很多人都已经不过春节了，也只有世家间才会严守着这个规定。一般人都只是在十二月的最后一天做一桌好吃的然后守岁就算是庆祝了，不过有极夜在，一些人也随波逐流地把这个旧时的传统捡起来了。
今天柳紫琴没开店，两人直接向她家走去。她正站在梯子上有些费力地贴着春联，听出两人的脚步声头也没回地说：“小羽，小汐，你们看右边是不是高了一点儿啊？”
“是有点。”
“现在呢？”
“现在好了。”
周曦月有些紧张地看着她下了梯子：“以后这种事柳姨交给我们做就好了。”
柳紫琴知道她们担心，也没客气：“好好好，下次让你们来。”
这段时间攒下来的钱足够柳紫琴把房子翻新了一遍，看着宽敞明亮多了。
柳紫琴前些天腿脚不太便利，让卫玖瑜和周曦月担心了不短的时间，现在也总算好的差不多了；她现在只还是畏寒，家里烧着暖暖的炉火。
三人围坐在一起，边吃着烤花生边聊着天。
“小羽，小汐，新的一年又快到了啊。”
“是呀。”周曦月有些感概地说，“不知不觉我们已经来了半年多了。”
“我还记得你们刚来时的样子。”柳紫琴笑了，随后半调侃半骄傲地说。“我知道你们在自己的世界也各是一个很厉害家族的族长，柳姨能认识你们还真挺荣幸的。”
“您说的哪里话，我们的家族都是祖先打下来的基业。”
“打江山容易，守住可难了。何必自谦，都是自个儿的本事。”柳紫琴不由得感叹道，“可惜那死鬼成亲一年就早早地去了，也没给我留下一儿半女，要不然我有你们这样两个姑娘该多好啊。”
“我们也都是孤儿了，您可以把我们当然亲女儿对待。”
“那怎么行，是姨扫兴了。”柳紫琴赶忙推辞，转移了话题。“现在你们应该没那么忙了吧？”
“是呀。”
“那将来有什么打算吗？”
“现在的生活就很好了啊，还没想着要改变什么。”
还是周曦月敏感地察觉到了柳紫琴想说什么，停顿了一下问道：“您是在问我们准不准备成亲是吗？”
“是。”柳紫琴看她们没有什么羞涩的意思，顿了顿说道。“是我冒昧了。我知道你们那边不一定要成亲，小羽小汐你们别在意。”
“不瞒您说，我们确实没有要跟男人成亲的想法。”
周曦月已经做好默默听着反驳的准备了，但柳紫琴却意料之外地爽快：“你们想好了就行，我支持你们。”
家长里短的看得多了，知道那些贤妇内里也都有心酸。极夜里的也有很多女子舍不得出阁，因为出嫁后肯定比不上闺中的悠闲自在，指不定还得受气；小羽和小汐都是有大能耐的，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是很正常的事儿。

第六十一章 婚礼

冬去春来，湖边的柳树长出了新芽，人们也脱下厚重的冬装换上了轻暖的薄大衣。
那个小男孩在柳紫琴的劝说下还是和叔叔一起加入了周曦月的店铺。现在曦城的人们都知道了在幻羽盟的基地附近，有一家很好的糕点店；老板娘正是幻羽的副族长，她亲手做的糕点百金难求。
那店里布置的窗明几净，贴着精巧的剪纸，摆着青翠的盆栽；木质的桌子被打磨的很光滑，淡色桌布十分素雅；还有周曦月亲自缝制的小垫子，可爱得让人舍不得用。
店里既有入口即化的糕饼，也有各种口味的馅点。只有两个店员，都是说话温言软语的小姑娘——她们可以放心地招待客人，有着整个幻羽盟撑腰，要是有人敢在这里闹事第二天整个曦城就可以再没他的容身之处。
每天都有人带着好奇地探头探脑，试图瞥见身处后院的周曦月。但中间隔着不短的距离和门洞，这些人只能都失望而归。而他们在店员的目光下，下次也不好意思再看了。
周曦月周末就待在极夜的这个小院里，每天早起练剑。即使现在她似乎已经用不着剑术了，但为了强身健体卫玖瑜也支持她这么做。而且她其实还有另一个目的——给卫家留下一个子嗣的事她可没有忘，而做到这件事首先得养好身体。
她上午研究魏老留下的笔记、下午读书弹琴也偶尔烹茶作诗，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有条件的情况下，卫玖瑜会把自己要学习的书或者处理的事带到这里和她一起干着各自的事。两人偶尔抬头、眼神交汇，相视一笑。
都完成任务之后，两人会品着茶联诗，或周曦月弹琴随后卫玖瑜按其中的意境作画。周曦月惊喜地发现，恋人的画总是符合自己的心境。
心有灵犀不是每对恋人都能做到的，能成为彼此的知己是多么幸运啊。
在桃花盛开的三月，两人对外界公布了婚讯。有了之前的预防针，倒没有造成多大的轰动。
在各种同人小说网，尤其是极夜论坛的百合板块上，早已有了不少她们的同人。但现实中总不乏愿意把一切往阴暗面想的人，不少人仍然相信她们是政治联姻——这也是大部分世家子弟的想法。
这两拨人还掐了起来，白璃有一天生气地把她和“联姻论”的人吵起来的截图给周曦月看。
周曦月只轻轻地说了一句：“在乎他们干嘛。”
白璃看着她的样子，心情也奇异地平静了下来：“对哦，族长和夫人一直幸福下去不就好了，闪瞎他们的狗眼。”
周曦月仍只是笑。
对，她们肯定会一直幸福下去的；至于其他人怎么说，与我们何干。
在紧张和期待中，三月很快就过去了。四月十九的前一天晚上，本来周曦月应该留在洛家，第二天一早卫玖瑜再去接；但在洛家也没有长辈要嘱咐周曦月什么，所以对于她仍然留宿卫家祖宅这件事大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身上是蓬松而温暖的被子，周曦月蹭了蹭枕头，抬头看着在台灯下读书的爱人。
“阿瑜。”
“怎么了？”卫玖瑜立马放下手中的书，也钻到了被子里。“紧张吗？”
“没事。”周曦月扭动了一下，“就是想叫叫你。”
卫玖瑜笑了：“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要是我起不来的话，还得靠你叫我呢。”
“什么啊。”
周曦月打了她的后背一下。
阿瑜只要听见闹钟，不管再早也会马上爬起来。自己虽有早起的习惯，但生物钟作梗五点反倒真有可能起不来。
卫玖瑜关了灯，身体半压在周曦月身上，缓慢地磨蹭了几下。
“阿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