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们到来,北宫破大步迈下石阶,抱拳行礼道:“北宫破,见过王爷。”
说着话,北宫破面露犹豫,似乎是很不情愿的转过头,才对着我行礼,说道:“北宫破,见过王妃。”
怎么回事?
还记得,陈道陵说,前两日来时,北宫破的态度很好的,听闻陈道陵修为高,还跟着过了两招,输了后也不气恼,反而还拉着陈道陵喝了酒,怎么今日就变了样子?还是说。他是见了我后,态度才有所转变的?
“倾儿见过表哥。”
我没再多想,反正有陈道陵在身边,也不需要我太过操心了,所以等北宫破见礼后,我也回了一礼,想着要不要再说几句热络的话,可却是看到北宫破已经把头扭到陈道陵那面了,这让陈道陵也有点摸不清,只能有些尴尬的看了我一眼。
之后,往里走的时候,北宫破便一直沉默不语,偶尔与我目光对上的时候,我似乎是看到一丝不屑的神情。这让我心头一凛,看来这个表哥并不喜欢我,又或者是顾末从中挑拨了什么?
正想着,陈道陵握住了我的指尖,冲我露出淡淡的笑容,用很小的声音说道:“别多想,看看再说。”
来都来了,也就只能这样了,总不能走吧。
很快,我们到了内院,进了一座大院子,在院门口,见到了一个面色红润,而且双眼毫不浑浊的老妇人,她双手拄着一根不长的拐棍,看到我们走进,便率先开口:“老身身子骨不好,可就不行礼喽,王爷和倾儿不会见怪吧?”
“您这是哪的话。”
陈道陵不会计较这些事情,而且先行了一礼,露出了晚辈对长辈的那种嬉笑,说道:“您今个儿若是给我们行礼了,回头被父皇知道了,那我们可就要挨板子了。”
“倾儿见过外祖母。”
我也随着陈道陵行礼,总觉得传闻有误,这老太太看着并不难搞,反而有些童趣,心里也松快了一些。她点头笑笑,就抓起我的手,往院里走,我看她这样亲切,便说道:“外祖母,倾儿之前遭人陷害,名声狼藉成那般样子。便没敢回来,您不会见怪吧?”
这时候,跟在身后的北宫破,轻轻的“哼”了一声,接在我的话后头这样,明显是在对我表示不满。想到他跟顾末关系不浅,想也知道,一定是顾末从中作梗了。可我却不明白,搭上了北宫破,对顾末又能有什么好处?难道说,她是看重了北宫破小公爷的身份,在提前为成王爷拉拢军中势力了?
想不通,也不再想了,对于北宫破的不满,我也不想理会,只当做没听到。
“哼什么哼,嗓子眼里塞鸡毛了?”
可老太太荀氏却是不留情面的呵斥了一声,吓的北宫破一缩脖子,足见荀氏在北宫家的地位如何了,她才又往前走,一边说道:“倾儿,别理这个只长力气,不长脑子的东西,也不知听信了哪家贱蹄子的话,竟对自家妹子充满敌意!”
看来,荀氏应该是知道顾末的事情,否则也不会这样说,而北宫破明显对这话不服。但却不敢反驳,目光往我这一挪,便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搞的好像是我挑拨了荀氏骂他一样。
而陈道陵的面色虽然不变,可我却看出,他眉宇间的冷色越来越浓了,如果北宫破再闹下去,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忍下去了,我是有些担忧,所有对他摇摇头,他才硬挤了一个笑容。
很快,进了屋,荀氏拉我坐在她的身边,而陈道陵与北宫破。则分别坐在两侧。
别看那些酸溜溜的文官总说北宫家粗鄙,可北宫家却是很有规矩的,吃饭时只有荀氏想起什么问了话,旁人才可以说话,而且在说话之前,也必须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在擦了嘴才能说,还好我是初次来,所以没敢太过欢脱,否则就我在陵王府那吃相,恐怕就要被荀氏用筷子打了。
吃过了饭后,丫鬟又送进茶水点心和瓜果,这才算是到了说话的时间。
然而,才刚刚喝了一口茶,荀氏便说:“王爷上次送来的秘籍中,有一本悍刀术,其中有许多可取之处,可以融入军中刀法中,王爷是当今武学一道中的翘楚,想来会有不同的见解,可愿随老身去看看?”
陈道陵微微皱眉。看了我一眼,我也觉得,荀氏似乎是有意支开陈道陵,想来是北宫破要与我说些什么,我也抱着试试他的心思,也就微微点头了,陈道陵才笑着说道:“您谬赞了。不过您既然都开口了,我可就斗胆几句了。”
然后,陈道陵搀扶着荀氏离开了。
屋内,就只剩下我和北宫破了,他闷头喝着酒,不时会看过来,而且还是瞪我,搞的我好像怎么样了似的,而这么沉闷下去总不是办法,他不说话,就只能我说了。
不过,他不给我好脸子看,我总不能再陪着笑,神情也就稍冷了一些,问道:“表哥,若没记错,我的武功还是你教的,按说我们的感情应该很好才是,也不知这是哪里得罪你了,怎么一见面,就一直给我使脸子看了?”
“当初便不应该教你!”
北宫破冷冷的说了一句。随后又干了一杯酒,脸色有些微红,转过头看着我,才说道:“从前我是不知你如此歹毒,所以才把你当亲妹子看的。可谁又知道,你竟然是这样的人,明明是自己放荡与人私通。偏又要诬陷是末儿陷害你,后来又以要自己嫁妆为由,在东宫陷害了末儿,讹走了末儿的嫁妆,末儿对你那般好,你却如此待她,简直不配为人!”
呦呵。
顾末这颠倒是非的能力可真是厉害。我听了都差点信了。
“她对我如何好?”
我表情淡淡的看了眼义愤填膺的北宫破,心中有些无奈,也不知道这傻子怎么被骗的,“瞧表哥说的有理有据的,可这些事,你可都亲眼看见了,又或者是着手查过?若没有。你又是怎么如此确定的?是她跟你说的吗?她说的,你就信,我是你妹子,我的话,你怎么就不信?”
“因为末儿不可能说谎!”
北宫破的目光很坚定,看来是被顾末骗的够呛,“当日你与人私通,末儿好心救你,可你却刺伤她,可她却没有计较这些,而且还因为怕你受罚,当夜带伤来找我,想要让我去找你爹说情,若不是我看出她有伤在身,问出了实情,我还真要给你求情了!你都那样对她了,她还如此为你着想,谁好谁坏,你当我分不清楚,真当我是没长脑子的?”
妈呀!
您可不就是没长脑子吗?
不仅没长,里面还塞满了浆糊吧。
若顾末真是诚心帮我。会让你知道实情吗?不过,这也难免,因为在许多人眼里,顾末就是个天真无邪的善良丫,也难怪这没长脑子的会上当。
不过,心里郁闷归郁闷,但对顾末,我却是更佩服了,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还跑来找北宫破给我求情了。而在之前,我曾小看过顾末,那是因为,我被陈想年游街时,她因急迫的搞臭我,亲自来扒我衣服了,随后又马上请了水军洗白,却是起到了反效果。而后来我知道陈道陵不是傻子后,一次聊天时,他把真相告诉了我,原来那些给顾末洗白的人,是陈道陵安排的。
也就是说,那件事情,顾末是被陈道陵给算计了。
所以,从那之后,我就没再小瞧过她,而眼下这件事情,让她在我心里的位置,更上了一个新高度。
“怎么,没话说了?”
北宫破冷冷的笑着,说道:“若你还想北宫家认你,若你还想北宫家帮你们家王爷,那就找个机会,跟末儿道歉,并且把末儿的嫁妆还回去!”
对了,刚刚忽略了嫁妆这茬了,看来顾末还是对我的嫁妆耿耿于怀,那就只能将计就计了,虽然会吃些苦头,但为了陈道陵,这些都值了。原本上次暮云庄的事情,就想为陈道陵出谋划策的,却因为慕容玄机的事情没派上用场。这一次,一定要设下一个妙局,把顾末这个麻烦,彻底的解除掉。
想着,我瞥了一眼北宫破,说道:“真希望偷了表哥脑子的贼,能把脑子还给表哥呢。”
第一百章 哭的很有节奏
面对我的冷嘲热讽,北宫破反应了一下,才气的一拍桌子,也马上就站了起来。
可是,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北宫破觉得自个儿不能打女人,这要是换成个男的,定要把那张嘴给撕烂了,所以站起来的北宫破,显得更尴尬了,想打,又不能动手。
“若你愿意信顾末,就信她的好了。”
我冷冷的说了一句,慢悠悠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再缓缓放下,显得很慢条斯理,完全不在意北宫破要喷火的目光,“至于嫁妆的事情,你若是长了脑子,就要好好想想,当初娘亲留下的嫁妆何其多,我又何必贪图顾末的嫁妆?再者说,就顾末娘俩那样的出身,又会有多少嫁妆?不过,与你这些,也是对牛弹琴,我也没指望能说服你,只希望你再见到顾末时,替我转告她,别再打我嫁妆的主意!”
“顾倾!”
对于我的话,北宫破这种浆糊脑子,显然是没听进去的,气的直发抖,咬牙道:“若你不是个女的,看我不宰了你!”
“真出息呢。对自己妹子咬牙切齿的。”
我嘲弄了一句,随后说道:“你若有气没地儿撒的话,我家王爷不是男的么,若真有本事,你去跟他咬牙切齿一个看看?”
北宫破的脸色很是不好看,但听我说完之后,却又显得有些尴尬了,说道:“若是能打过他,我还用你提醒?”
唉。
这个傻实诚的家伙,舅舅怎么就选他当继承人了呢。
而此时,在门外不远处,荀氏与陈道陵其实并没有离开,只是站在一个听得见谈话的距离,听到里面的对话告了一个段落。荀氏是默默叹息一声,才缓缓说道:“王爷,你也听到了,你这个大舅子,当真是个没脑子的,可北宫家这一代,偏偏又挑不出能挑起大梁的,无奈之下,才只能……”
说着话,荀氏又是叹息一声,随后目光一凛,话锋也是一转,说道:“那个顾末,当真是个很有心机的女子,骗的破儿团团转,便是我也不能说服他,索性便不再说了,也想瞧瞧那顾末究竟存着什么念头。不过,听破儿与倾儿谈话,似乎是顾末还惦记着雪瑶当年的嫁妆。可我却觉得,不该是仅仅为了钱财。”
“虽然我不知道她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我知道,她的野心,可是非常大的。”
陈道陵捻着好看的手指,面色不是很好看,刚刚北宫破拍桌子的时候,他都差点冲进去了,是被武艺不俗的荀氏给拦住了。“不过,这顾末虽然心机深沉,但我绝对,跟倾儿一比,还是不够看的。这件事情,若您放心,便交给倾儿去办。至少也会让我那大舅子认清顾末的真面目才是。”
“如此,老身便谢过了。”
荀氏应了一声,随后说道:“不过,我却是奇怪,原本倾儿的天赋虽然极好,可脾性却是跟破儿没两样,怎么就突然转性了?若不是模样没变,我都会觉得压根儿就是两个人呢。”
“我也这样想过。”
陈道陵不自觉的笑了笑,那时倾儿才入府,他便已经这样想了,为了证实自个儿的猜测,他还在倾儿睡着时,检查了她的脸,发现不是人皮面具后,却是更加疑惑了,不过随着倾儿对自个儿越来越好,便就习惯了。
荀氏见陈道陵没有多说的意思,也没有不知趣的问,只是说道:“不过,此时的倾儿,却是与当年雪瑶更像了,不仅容貌像,连神态都像。”
陈道陵说道:“倒是不希望倾儿成为她,还是平淡一些好。”
谈话就此结束,晚宴也结束了。
回陵王府的路上,陈道陵与我说了荀氏的心思,还问我有没有把握收拾了顾末,如果没有。他会帮忙,我笑望了她一眼,让她到时别添乱就好,毕竟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虽然不会有危险,但却会吃些苦头的,而为了引顾末彻底上钩,可能还会做一些让陈道陵打翻醋坛子的事情。
把我送回溪风苑后,又陪了我一会,陈道陵便离开了,因为燕国使团与南诏使团就快到京了,皇上便把接待燕国使团的事宜,交给了靖王爷去做,而存着羞辱南诏的心思。接待南诏使团的任务,便安排给了陈道陵,也不知道南诏人见了当初捅死自个儿太子的陈道陵,会是个什么心情。
要说啊,这皇上也是够腹黑的了。
不过,皇上突然启用陈道陵,却也让朝野上下展开了猜测,许多人都认为,若是陵王爷不做事情,皇上定然就找不到敲打他的机会,所以皇上才给陵王爷安排了事情做。而另外一些人,却是在想别的,他们想到了陵王爷的天资卓绝,也想到了陵王妃背后站着的那个男人--北宫提壶!
不过,照我看,我却觉得皇上此次的安排,就是单纯的要羞辱南诏人。
想了这些事情后,我又要开始为之后的事情做打算了,而且这一次我并非是孤立无援的,而是以有心算无心,这一次。一定要让顾末哭的很有节奏!
一夜无话,隔天醒来时,我便让小椿把我昨夜的写的两封信送到孟知了那里,再由她转交给孟烦了,此后便在院中安心练剑。
而此时的成王府内,成王妃正躺在床上,一脸难受的样子。而得知她生病的成王爷,更是放下公事赶了回来,好男人一样陪在身边,疼惜的将她的小手放在掌心,一边说道:“怎么会这般不爱惜自个儿身体,唉,说起来也怪我,最近的事情太多,都没有时间陪你了。”
“你知道便好!”
成王妃还是一贯的骄横样子,可随后便咳了几声,才说道:“府医与太医都看过,但却并没有查出什么问题,只是说,是因为心情抑郁所致,我估摸着,还是前段时间在东宫的时候,被那个顾倾给气的!后来,老七又突然不傻了,我又担心他会威胁到你,所以这几日总是胡思乱想的。”
“外面的事情,交给我就是了。”
成王爷尽显好男人本色。语气温柔,说的也都是暖心的话,“你呢,只要在家里面安心舒适的生活,等有一天,我定会让你成为母仪天下的那个女人!”
成王妃白了他一眼,才说:“还算你有良心。”
又说了些话。成王爷就又去忙了,他现在是真的很忙,上次暮云庄的事情他立了大功,虽然皇上没有明面上的嘉奖,但却给他安排了好些事情做,而这些事情,都是从前太子在做的。这让他接受到了一种似乎是起而代之的信号,所以干劲特别的足。
“海棠。”
等成王爷走后,成王妃缓缓坐了起来,等安海棠过来后,她才皱眉说道:“上次在行宫时,我?1 惶邮沽税碜樱骋闪四┒胪跻4蚰侵螅┒阍僖裁挥欣垂闼邓遣皇腔乖谏业钠炕褂校闶悄歉龉饲悖洗卧诙保掀呱星一故巧档模湍苷剂四敲葱矶啾阋耍秩缃窭掀卟簧盗耍怪覆欢ㄕ厶诔鍪裁蠢嘶亍!?br />听着成王妃的话,安海棠思索了片刻,便说:“姐姐,您忽然想起末儿来,是因为想念末儿了,还是想找顾倾的晦气,所以才想到末儿的?”
“死丫头,就你聪明?”
成王妃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可心里却是恨不得戳烂了她的脑袋瓜,一边又要笑着说道:“虽然,我是存着找顾倾晦气的念头,可对末儿,也是真的有些想念了。往日里她三天两头的来多热闹,现在烦闷的紧。”
安海棠眼珠子转了一下,说道:“那海棠这便去找末儿,让她过来?”
成王妃说道:“去吧,回来时,顺道去玲珑馆,看看孟先生最近有什么戏本没有。”
随后,安海棠领命去了,到了文昌侯府后,便于顾末在院子里说话,先将成王妃的话转述了一遍,才又说:“末儿,你说她好歹也是王妃,却是个没脑子的,想要收拾个没根基的顾倾,还要求你出谋划策呢。”
对于安海棠而言,顾末是个神仙一般的人物,否则她又怎么能爬上成王爷的床,还不是顾末在出谋划策?而安海棠也觉得,跟着顾末才是最好的,至少顾末聪明,而且还不善妒,又承诺让自个儿做侧妃,到时若真的成了侧妃,接着成王爷的东风,安家不也能光耀门楣了吗?
“如今的顾倾的确不好对付,所以海棠可不要露出马脚。”
顾末水灵的大眼睛透着天真,可心里面却是在快速的盘算着,她很警惕,怕成王妃知道些什么,可思量片刻后,又觉得成王妃如此举动,其实并无不对,随后又想到,北宫破那面,虽然已经很相信自个儿了,可却还差了一些火候,此次倒不如在北宫破面前再演一场戏,让他心甘情愿的为自个儿去做那件事情,到时一箭双雕,不仅成王爷那面的事情成了,也能顺手除掉顾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