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鹤发童颜的他,着实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我也只是一个普通女人,又怎么会不为这如若剑仙一般的人动容呢。
而在出了石窟之后,我便看着他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幕之下了,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我微微皱眉,虽然一切都很平常,但我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至于是什么不对,我也说不清楚,可就是有一种,似乎是某种感觉上出了问题一样。
摇摇头,我便不再多想,而劫后余生的感觉,也在转眼间便被可以重新修习的欢喜而冲淡了。
不过,我马上就想到了陈道陵可能还在石窟里,是懊恼的敲了一下脑壳,刚刚怎么就把那家伙给忘了,应该叫梨红药帮我找他的。虽然说,这一次又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我也不至于被喜悦冲昏了头,把陈道陵都给忘了吧?
难道是,我不够在乎他吗?
仔细的想着,我摇摇头,对于陈道陵的在乎,我心里是很清楚的,最初时,我是想把他当成弟弟来疼,而后来莫名其妙的被他占了便宜,我便对这个唯一与我有过亲密接触的男人,心生了一种莫名的情愫,谈不上爱情,但却足够在乎。
所以,我敲了自己的脑壳,就是在奇怪,自个儿为什么会把陈道陵给忘了!
罢了,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还是早些赶回溪风苑,叫了萧破军他们,再来找他吧。
不过说来奇怪,我出来这么久都没回去,似乎也没有人找我,这又是因为什么?
正想着,我突然就撞进了一个怀抱里,抬头看去,却是看到了一脸焦急的陈道陵,他很用力的捧着我的脸,给我都弄的有些疼了,一边急乎乎的说道:“王妃,你跑到哪里去了,本王在里面都吓死了,你都不来找本王……”
“疼疼疼……”
我忙把他的手给拍掉了,同时暗自松了一口气,可还是有些担心,就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发现他并没有受伤,才说:“王爷,您下次可不能再乱跑了,为了找您,我在里面都迷路了,而且差点被大老虎吃掉呢。”
迷路,差点被大老虎吃掉,所以就丢掉本王吗?
甚至是,连梨红药带你出石窟的时候,你都没想着找找本王吗?
面上,陈道陵依然痴傻,可心里却弥漫着冰冷,前面她自己离开,可以解释为要找人救自个儿,可最后有梨红药帮忙,她又为什么会把自个儿给忘了?
说到底,不还是没有真正把本王当做一回事情吗?
想着,陈道陵忽然发现,自个儿竟然有些掩饰不住心中的怒意了,很想发火,甚至是咆哮,最想的,是问一问这个臭女人,为什么会把自己给忘了!只不过,陈道陵很清楚,自个儿没权利哭,更没权利肆意的发怒,只配傻下去。
见陈道陵忽然就有些痴傻的样子,我无奈的叹息,总是觉得太可惜了,心中难免升起一丝涟漪,便拉着他好看且冰凉的手往溪风苑走,一边像哄小孩子似的,说道:“王爷,咱们这都出来很久了,您是不是饿了,那您想吃什么呢?烤肉的话,太油腻,不适合晚上吃,那吃些什么好呢……”
听着耳边女人的喋喋不休,陈道陵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怒意,竟然在一点点消退,最后竟然只是听着臭女人口中的彩色,便口舌生津了?这个臭女人,做的那些饭菜,定然是什么妖术才对的。
终于回到了溪风苑,可院里院外,却是有两拨人在对峙,院内的是萧破军,而院外的,则是刘梦娆的人。
不远处,站着的刘梦娆看到了我,通红的双眼立刻迸发出滔天的怒意,几乎是第一时间便指向我,厉声道:“杀了她,杀了她!”
这……
一言不合就杀人?
即便我是个声名狼藉的,可好歹是王妃,胆敢杀我,就不怕连累了刘家吗?
这女人,是不是疯了?
不过,看她的样子,也是疯了。
只不过,她的人却没有疯,并没有人因为她的愤怒,而真的过来取我性命,反倒有些左右为难了,他们都很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王妃再不堪也是王妃,而刘梦娆再厉害也只是侍妾,阴谋诡计他们敢奉陪,可明目张胆的杀王妃,没人敢。
虽然很疑惑,但我也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刘梦娆,便牵着见了刘梦娆便很害怕的陈道陵回了溪风苑,这才又看向刘梦娆,语气平淡的说道:“刘梦娆,这大晚上的,你莫不是没有睡醒?”
刘梦娆因为急促的喘息,导致胸口快速的起伏着,指着我厉声道:“顾倾,你这个杀人凶手,竟胆敢杀我母亲,今日必叫你血债血偿!”
“杀你母亲?”
我因为太过惊讶,便脱口而出,随后微微皱眉,想来是刘梦娆的母亲死了,而且显然是非正常死亡,再想想前些日子,因为嫁妆的事情,我还真说过咒她母亲的话,想必就是因为这个才会因为是我动手杀人的,想着,我便说道:“你说我杀你母亲,可你若不是瞎的话,就应该知道,这几日我都没出府,那你觉得,我是怎么杀你母亲的,隔空诅咒她,然后她就死了吗?”
“你……”
一个时辰前,她才得知母亲的死讯,头颅还被放在了父亲的案头上,她当时马上想到,一定是那个贱女人干的,因为她也想不出,除了那个贱女人,谁又会这么做,可现在仔细一想,这贱女人,这几日是真的没有出府,就连那个叫小禄的丫鬟出府,也有她的人监视的,可除了她,还有谁会这么做!
总之,刘梦娆已经失去了理智,指着我歇斯底里的吼道:“即便你没有出王府,可你也能派别人去做!”
“呵呵。”
我淡淡的一笑,笑声中不无嘲讽,对于她死了亲娘的事情,并没有一丝怜悯,对敌人,只有智障才会心生怜悯,我极尽嘲讽的说道:“我想,刘侍妾你是死了娘亲坏了脑子吧?若我真有本事派人杀你娘亲,为何不直接将你杀了?好歹,你母亲在刘府也算得宠,而你刘梦娆却只是没有名分的侍妾而已,杀你激起的浪花,可远比杀你母亲要小呢。”
“我……”
刘梦娆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如若她真有本事派人杀人,第一个死的,恐怕就她刘梦娆了,可她却还是嘴硬道:“我母亲死的那样惨,头颅又被放在了父亲的案头上,如此恶毒的报复,不是你,还会有谁?”
“真是新鲜呢。”
我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无不刻薄的说道:“为何你母亲死了,就一定跟我有关?我哪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也许是她觉得,生了你这样无能的女儿,她还不如死了算了,于是便把自己给杀了,然后又因念夫妻情分,便把脑袋瓜放在案头,便是想要再看你父亲一眼呢。”
说着话,我突然就把陈道陵拉到了我的身前,目光也陡然一冷,怒不可遏道:“又或许,是你刘梦娆,平日里坏事做的多了,所以老天便惩罚你,也好让你知道,欺辱王爷这样心智不健全的人,是会遭天谴的!”
看着痴傻且畏缩的陈道陵,刘梦娆的身体一震,想起了过去的种种,言语上的羞辱,身体上的伤害,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而陈道陵面色不变,心里却是很暖,同时也真的搞不清楚这个臭女人,刚刚明明把自己忘的一干二净,现在却又能因为自己,而说出这样恶毒刻薄的话语,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我冷冷的扫了一眼刘梦娆带来的人,严厉道:“主子没规矩,奴才也是没长脑子的,还不带你们主子回家奔丧,打算让本王妃赏你们个奔丧的机会吗?”
听了我的话,最先动的,是紫晴,她扶着已经恍惚的刘梦娆缓缓退开,那些护卫也跟着离开,甚至都不敢再看我一眼。
我回过神,瞥了一眼面容复杂的萧破军,淡淡的说道:“萧统领,人家都打在自家门前了,你还能沉得住气,真是难为你了呢。希望有朝一日,我被哪个贼人害死的时候,你也能这样沉得住气呢。”
说完,我便转身离开,再不多看萧破军一眼,这人就是不开窍的意气书生,迂腐到了骨子里,竟然让我看不到一丝热血的存在,而他刚刚看我的眼神,更是让我失望,他那分明就是在指责我言语的刻薄,想来,他一定是在想,死者为大,又怎么能如此刻薄呢?
其实我很想告诉他,对待敌人,就该是这种态度,或者是告诉他,死了的那个,便是个该死的,若不是她在背后出谋划策,就凭刘梦娆那种脑子,能掀起这么大的浪花吗?
只不过,我是真的不想再与他说些什么了,因为对他,我已经足够失望了。
回到了院子里,我忽然发现,小椿和小禄都不在,问了王婆子,她说小禄早前出去就没回来,但却没有说小椿,等我再问,她才说:“小椿言语顶撞了刘梦娆,被人打昏了,但姑娘您别急,只是摔了一跤,萧统领给把过脉,并无大碍的。”
我冷冷的看向萧破军,质问道:“我的大丫鬟都被人打昏了,萧统领,你除了把脉,可曾做过些什么?”
“我……”
萧破军一时语塞,随后道:“可是,小椿的确顶撞了她,身份摆在那里,被处罚,也是应当的。”
“哦,萧统领真是好见解。”
我差点被气的笑出声音来,随后淡淡的说道:“那萧统领,你觉得,刘梦娆抢我嫁妆,围我溪风苑,当着我的面,便直呼我的名字,更是扬言要杀了我,她该不该被处罚?”
第三十八章 采摘
听了我的话后,萧破军低头不语,同时心里明白了一个道理,其实自己跟其他人都一样,从心里面认为,面前的这个王妃,在王府的地位,其实是不如刘梦娆的,否则刘梦娆做出如此大不逆的事情,他又怎么会无动于衷?
而我也没在理会萧破军,洗了手,便去厨房做了两个小菜,哄着仍然很害怕的陈道陵吃了,仔细想想,陈道陵是真的可怜,明明是天纵奇才的人物,现在却是对一介侍妾有了心理阴影,甚至连本能的用武功反抗都不敢。
再想想那个刘梦娆,我可都听小禄说了,欺辱陈道陵,就是她娘亲教给刘梦娆立威的法子,让别人都看到,她刘梦娆连王爷都敢欺辱,这威立的还不够大吗?所以,对于那样心中毫无善念的人,即便是死了,在我这里,也没有什么死者为大的说法。
死便死了,只是不知是谁动的手,但我觉得,动手的人,多半是跟我有关系,也许是小禄那个未曾露面的兄长,又或者是梨红药也不一定。
不过,管他呢,死了一个敌人而已。
等陈道陵吃好了饭,我先去看了小椿,可怜的丫头,后脑勺都磕出了一个大包,但看着也没什么大碍,我只是记下这个仇,却也没那么担心她了。
看过小椿后,再找陈道陵,却是已经找不到了,这是又到哪里去玩了,真是小孩子心性,怎么玩都不嫌累似的。
其实我也是乐得自在,准备回屋去吃了梨红药给的药丸,可却有些莫名的担忧小禄,便让王婆子通知萧破军去找,这才回到屋里,让人在外面守着,不准其他人打扰,才拿出那颗药丸,坐在床上仔细的端详着。
暗金色的药丸看上去很有质感,很符合我想象中丹药的形象,只不过细细闻着,却是能闻到淡淡的腥臭味,让人很是反感,若不是梨红药赠与的药丸,我定然是不会吃的,其实即便是我非常信任梨红药,我也有些不太想吃这种闻着就很恶心的东西。
不过,想着七日后便可修习功法了,我也没有什么可以矫情的了,便缓缓的将药丸送入口中,然后顺着水咽了下去,好在这个过程中,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味,否则我还担心会吐出来呢。
等吃了药丸之后,我便按照梨红药的嘱咐盘膝而坐,并且按照他的口诀,却感觉经络中流淌着的,所谓的气,但却久久未能感应的到,这点也在梨红药的意料之中,所以他之前便说过,如若感觉不到气机流动,便要将精神放空,当精神彻底放空之后,我便会感觉到经络中的堵塞感,那时在按照口诀进行,便会感到气机冲击堵塞,那便是气了。
彻底放空,这种状态对我而言还是非常简单的,因为在上一世,我曾因骗局,而去学了最正统的瑜伽,最为正统的瑜伽,并不是做简单的高难度动作,还有很多精神层面的东西,其中的冥想,其实就是放空精神。
很快,我便进入了精神放空的状态中,而没多久,脑海中,便浮现出,像是涓涓细流的画面,这涓涓细流是流淌在小溪之中的,可小溪却是被许多杂质堵塞,导致涓涓细流无法流淌过去,而没过多久,我便感觉到,溪流中似乎存在某种物质,它将溪流凝结,并且冲击着杂质!
成了!
这,便是气!
即便仍然不清楚气究竟是什么,可我却的的确确的感觉到了。
接着,便是按照口诀进行,凝结的溪水,似乎是变成了针状,冲击着杂质,虽然进展缓慢,但我还是能过感觉到,杂质在一点点消失。
而在窗外的陈道陵,看到这一幕后,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其实他对梨红药也是拿捏不准的,却是没想到,脾气古怪的梨红药,真的帮了臭女人,只是不知道,他们在石屋之内,究竟说了些什么。
对于梨红药的修为,别说小禄无法靠近偷听了,就是他陈道陵也没那个本事,所以石屋内发生的事情,现在还是秘密,而陈道陵又要继续装傻,所以不能去问,现在只能让小禄去套话了,可小禄这丫头,却是还没有回来。
这时候,圆滚滚的阿福出现了,脸上没有了狗腿的笑意,反而是一脸凝重,说道:“王爷,小禄不见了,完全找不到踪影!”
“嗯?”
陈道陵捻着好看的手指,心中做了无数猜测,才说道:“你且去石屋查看,如果本王没猜错的话,梨红药已经不在那里了,前不久他曾知会过本王,想从本王这里借一个轻功好的人,小禄多半是被他给带走了。”
“已经让阿寿去了。”
阿福低着头,想了一下,才说道:“王爷,我想斗胆问一句,这梨红药,究竟是何人?”
“他啊。”
陈道陵抬起头,看向南方的星宿,似乎是在追忆往昔,淡淡的说道:“五年前南诏一战过后,回程中,本王得神秘老人赠药,装傻才躲过一劫,那个神秘老人,就是梨红药,别看他看上去才三十出头的样子,可本王从他话语中推测,他至少已经活了两个甲子了。”
“是他?”
阿福实在无法把主子口中的神秘老人和梨红药联系到一起,因为这些事情,主子也只是跟他们随口提过而已,在他们心里面,那个神秘老人,就应该是个老朽的形象,又哪里想过会是在他们眼中神仙一般的梨红药,可他却心生警惕,道:“王爷,您曾与我们说过,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那您说,五年前梨红药赠药与您,又在石窟内蛰伏了五年,他是否有什么目的呢?”
陈道陵点点头,淡然道:“他定然会有目的,但本王敢留他在身边,就有拿捏他的本事,所以只需提防便是。”
过了会,一身黑衣蒙面的阿寿回来了,并没有说话,只是交给陈道陵一张纸,而陈道陵看过之后,提起的一颗心也才放了下来,告知阿福与阿寿,小禄已随梨红药外出办事了,并不需要担心。
不过,陈道陵却是有些疑虑,因为他很想透过小禄套话,才能知道石屋内都发生了什么,可在这个时间,梨红药却是带走了小禄,是巧合呢,还是梨红药有意为之?如果是有意为之,那梨红药这么做的目的,不就是,不想让自己知道,石屋内都发生了什么吗?
不得不防!
还是要找个机会,把石屋内的事情问过来才能安心。
沉浸在冲击阻塞过程的我,终于赶到了一些疲惫,精神一紧,随即便清醒过来,才发现自个儿,此时是浑身臭汗的,是真的很臭,想来应该是杂质通过汗水被排出了体外的缘故,我忙叫来了王婆子,问了一下,已经是戌时了,便想洗洗睡了,梨红药可都说了,这种事情不能急于求成,要循序渐进才是,否则就会起到反效果。
坐在温热的浴桶内,本来是要洗去疲惫的,却不想桶内的水,很快就黑的不成样子了,而且散发出恶臭的气味,我差点就被自己给熏吐了,忙又叫王婆子给换了水,瞅着她明明想吐,但却不敢捏鼻子的样子,我都想找地缝钻了,好在脸皮够厚,如此换了三次之后,水才保持清澈。
屋外捏着鼻子的陈道陵,满是不怀好意的笑,不过终于是干净了,也该是本王采摘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