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蛮皇却是一直在盯着我看,见我不再有动作,便皱眉问道:“怎么,陵王妃是嫌难吃?”
“的确称不上美味。”
由于对人心的了解,我能看出蛮皇不是那种小气的男人,便直言不讳道:“肉是好肉,但佐料,却是差了一些,倒也不能说不好,也许只是不适合我的口味吧。”
果然如我想的那样,蛮皇没有不高兴,而是问道:“这里各种佐料都有,陵王妃可随自己的喜好调制,不必拘礼。”
听到蛮皇如此说,我便知道,他是早前就知道,我是善于烹饪的,而且也大概知道我的性子,否则这天底下又有哪个王妃,会在做客的时候,就亲手调制佐料什么的?
我也不客气,叫来了宫女吩咐了几句,等宫女将我所要之物都拿来后,再慢条细理的调制,又让拓跋向南将羊腿放在碳火之上滚着,等佐料调制好了之后,是先将酱料抹匀。再又洒下佐料,然后快速下刀,顺着肉的纹理切下肉片,再让人送到蛮皇那里,一边说道:“陛下,若是不嫌弃,就请尝一尝。”
早就因为那肉香味而暗暗咽口水的蛮皇自然不会客气,放入嘴中一块,外皮的酥脆是一种口感与味道,而里面的嫩肉却也渗进了酱料的汤汁,可他却是慢条斯理的品尝着,没有浪囤货呀,一边点头赞道:“看来三分熟说的没错,朕没有白白期待。”
三分熟?没有白白期待?
看来,关于我的事情,蛮皇应该是从三分熟那听来的,真想问问那只草原上的雄鹰如今怎么样了,但这种问题,显然是不适合问蛮皇的。
而跟蛮皇相处,却也让人很意外,因为他除了会自称朕之外,旁的地方,却都如普通人一样,没有架子,非常的随和。只不过,那拓跋金雕,却是一直用不善的目光的看着我,可他却是没有发作。想来是害怕蛮皇,而从这点上可以看出,这个没有架子很随和的皇帝,其实还是有另一面的。
吃了一些东西后,我便向拓跋向南使了眼神,他会意后,便向蛮皇说道:“父皇,儿臣此次回来,一来是带顾倾回来见您,希望您能接受她这个皇子妃,再便是,顾倾之所以愿意跟着儿臣,是儿臣答应了她,要用冰泉为庆国的陵王爷解。儿臣肯定父皇准许!”
嗯?
竟然,是说了实话?
难道不是应该瞒着陈道陵的事情吗?不过仔细想想,想要在人家的地盘,瞒着一个庆国的王爷,想来也是很难的。可是,将我是为了陈道陵才答应跟他的事情说出来,会对这件事情有帮助吗?
然而,蛮皇却是点点头,说道:“朕倒是没有想到,陵王妃为了挚爱之人,能够做到如此牺牲,实在是可敬。而朕与陈老七,蛮族与庆国,虽然一直在争斗,但好歹向南在庆国时,陈老七却没有针对过,而在盛京城时,陵王妃又救过向南性命。所以,这份恩情,却是要还的,向南可以随时将陵王爷送到冰泉疗伤。但是向南,朕却不允许你趁人之危,所以皇子妃的事情,若们真的两情相悦,朕便允了,若不是,也不可勉强,懂吗?”
“儿臣谢过父皇。”
拓跋向南是先是恭敬的致谢,随后看了我一眼,才说道:“然而,对于顾倾,儿臣却是真心喜欢的,也会让顾倾对儿臣真心实意的。”
我也连忙起身致谢,说道:“蛮皇陛下大恩大德,顾倾永远不忘。”
至于是不是假装拓跋向南的女人,我却是没有多想,只要陈道陵能够平安,我付出什么都是值得的,但我却也知道,答应了拓跋向南的事情,我也会尽心尽力的帮助的。
“不必多礼。”
蛮皇笑着说道:“不过,若是陵王妃真的心怀感激,便答应朕一个小要求,这要求也不过分,只需三不五时的,为朕做些精美的小菜解解馋即可。”
我躬身道:“责无旁贷。”
而拓跋金雕却是想要说些什么,可却是被蛮皇轻飘飘的眼神给打了回去,他便再无多言。
再之后,我们便起身告退,出去后,拓跋向南跟我说,坐在拓跋金雕对面那个,名为拓跋鹰羽,是蛮族的大皇子,是个极为向往庆国文化的人,常年在庆国游历,学识与修为都不浅,而且在庆国士林与江湖,都算有些好名声,只是不知此次回蛮族,是不是为了皇位来的。
方才席间,那拓跋鹰羽倒是很少说话,我也看不出端倪来,便问道:“我瞧着蛮皇如此年轻,你们现在来争这皇位,是不是有些早了?”
“不早了。”
拓跋向南摇摇头,一边说道:“其实,父皇对皇位,对江山,都不热衷。像是一直在追寻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若不是近些年蛮族内乱,这皇位他便早就让出来了。”
我点点头,说道:“咱们还是先将老七送去冰泉,之后再来商量这些事情吧。”
随后,我们先去接了陈道陵,而此时的陈道陵,因为北蛮的路上很难补充到冰块,所以是消耗了颇多的修为抵御冥火毒,如今是非常虚弱的,可见了我之后,却还要挤出笑脸来,我心里难受,却又不想表现出来让他自责。便只能岔开话题,跟他说了一下蛮皇的事情。
因为冰泉是在大山的内部,而道路太窄无法乘车,所以我只能搀扶着陈道陵步行,他听我说完蛮皇的事情后,便说道:“早些年,我曾听梨红药说过,蛮皇此人,从年轻时起,所追寻的便不是问鼎天下,而是传说中的仙道,而他这样,多半也是受了蛮族诸多传说影响,可谁又知道,这世间究竟有没有仙人呢。”
我笑着说道:“只要咱们幸福的在一起,不就是神仙生活吗?”
陈道陵点头笑着,说道:“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是啊,不会太远了,如此江南道的事情解决了,大庆就已经彻底太平了,若不是陈道陵有伤在身,我们早便去游历天下,或者是找个安静的地方生娃了。只等陈道陵这冥火毒一解,便真的什么都不管了。
没多久,我们便从隐秘处进入了大山内部,顿时便感到温度下降,而且沿着石阶越往下,便越是寒冷,我甚至都要催发真气来御寒了,而陈道陵却是越来越轻松,步伐都快了许多。
而拓跋向南跟在身后,也一边解释道:“传说啊,这巨岩城下,便是一处上古冰脉,那冰脉是一直连同极北之地的,所以才会如此冰寒,甚至还有传说言,其实这巨岩城,是建立在一座冰城之上的,而那冰城中生活的人,便是上古时期的冰族。也是仙人呢。但传说只是传说,这世间若真有仙人,怎么就没人看到过呢?但不得不提的是,蛮族关于上古的神话传说,当真是太多了。”
陈道陵说道:“蛮族的传说,我也听过不少,而且蛮族历代君王,也都在探寻吧。”
拓跋向南点点头说道:“不仅探寻,还会自欺欺人的认为,拓跋氏,便是仙族后裔呢。”
一路说着闲话,终于到了最底部,偌大的空荡空间之内,在正中央有一处冒着寒气的水池,拓跋向南努努嘴,说道:“这便是冰泉了,陵王爷,请吧。”
陈道陵深深的看了拓跋向南一眼,随后道:“如今我虽落难,但你若敢欺倾儿,便是拼了这一身修为不要,我也能要了你的命,你可知道?”
“知道。”
拓跋向南大咧咧的笑了,一边说道:“甭说是你,现在连顾倾,我都不是对手了,所以你就安心疗伤,不要想这么许多了。”
接着。没等陈道陵说话,我便给拓跋向南使了一个眼神,他也很识趣的离开了,我便拉着陈道陵走向了冰泉,一边如同寻常妻子那样,伺候着他沐浴更衣,扶着进入冰泉之中,一边说道:“七爷,你在此安心养伤,不要担心倾儿,毕竟倾儿也算是见过大风浪的,并不会被人轻易加害,而且有父皇在,有舅舅在。倾儿还有个剑仙师父,谁若真敢害我,也是要掂量掂量的。”
“嘶……”
陈道陵进入冰泉之后,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显然冰泉的低温对他来说,也是有些难以承受,可他随后就露出了轻松的神情,一边说道:“其实,这世间最可怕的,永远都不是聪明人,因为聪明人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而无知的人。却是这世间最可怕的人,因为他们通常不计后果,或者说是看不到后果。所以,倾儿务必小心才行。”
我点点头,也轻轻的褪去衣衫,再催发了足够多的真气,也进入了兵权,投入了陈道陵的怀抱,可虽然已经用足够多的真气御寒了,但还是很冷,让我莫名的颤抖了一下,随后才把头埋在陈道陵的胸前,一边说道:“七爷只敢好好疗伤,等到来年开春,甭管拓跋向南有没有夺得皇位,我都不会再管的,到时咱们一同进极北之地,什么时候你解了毒,再一同出来,若是解不了毒,便一辈子在里面又何如。总之,在这世上只要活一天,咱们都要在一起。”
陈道陵疼惜的抱着我,柔声道:“有倾儿在,又有什么,我是挺不过去的?”
随后,似乎是在冰与火的冲袭下,我陷入了短暂的失神。而离开冰泉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最后又看了一眼陈道陵,我转身离开,再看到拓跋向南时,他便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我,给我看的有些脸红了,他犹豫了片刻,是把身上的外衫脱掉给我穿上,问道:“冷不冷?”
我白了他一眼,没有答复,能不冷么,那冰泉即便是催发全部真气,也是很冷的,可谁叫我舍不得陈道陵,非要折腾呢。
很快,出了大山,又一路向下,快要最底层时,便是属于拓跋向南的宫殿了,其实说是宫殿,可外部看上去,却只是个比较大的石质建筑而已,但进入其中后,倒是好了一些,布置什么的,倒是与中原相似。
回到了拓跋向南为我安排的房间,我是连忙打坐。来恢复之前消耗的真气,随后便就休息了。
而在上层的宫殿中,本名为拓跋大玉儿的幼娘,是来到了拓跋胭脂的宫中,进入北蛮之后,拓跋大玉儿沿路为二皇子留下记号,就是为了让二皇子能把那顾倾给杀了,可那拓跋金雕却是如此胆怯,竟然连跟都不敢跟,也让她的计划落空了。
只不过,如今到了皇宫,她拓跋大玉儿的地位虽然不高,但却也是自己的地盘,更是有许多人她是可以利用的,比如说皇后的女儿拓跋胭脂,最受宠也是最放荡的公主,只要让她见了那陈道陵,想必她就再也不会忘了吧?
而拓跋胭脂若是看中了陈道陵,又岂会放过那顾倾?
想着,拓跋大玉儿便暗自冷笑,随后便走入房间,看到了那张美艳的容颜,稍一酝酿感情,双眼便就红了,哭诉道:“姐姐,你可要为玉儿做主啊……”
而此时的拓跋胭脂,正懒洋洋的趴在软塌上,一名貌美的中原男子,正在为她推拿,听到这个声音后,她才懒散的睁开眼睛,瞧见了哭的稀里哗啦的拓跋大玉儿,便说道:“哦,是玉儿回来,这是被何人欺负了,怎么会哭成这个样子?”
对于拓跋胭脂而言,那拓跋大玉儿只是一条狗而已,但却是一条听话的狗,所以拓跋大玉儿,才有了进她宫里不用通传的便利,而她看到自己忠心的狗受了欺负,也是不能不管的。至少拓跋大玉儿,可是为她张罗了很多中原的美男呢。
拓跋大玉儿走上前,亲自为拓跋胭脂按摩,一边说道:“姐姐,你难道没听说,庆国的陵王爷来了咱蛮族的皇宫?”
“陵王爷?”
拓跋胭脂方才喝了不少酒,所以有些迷糊,想了一会,才说道:“哦,想起来了,被棋剑乐府府首大人,誉为二十年后再无敌手那个陵王爷吗?”
拓跋大玉儿点点头,说道:“就是他,如今他中了毒,正在冰泉疗伤呢。而且,他可不仅是个天赋极高的,更是这天底下最美的男子呢。”
“哦?”
拓跋胭脂来了兴趣,可却仍然是那副慵懒的样子,说道:“这天底下最美的男子,跟玉儿受欺负,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了!”
拓跋大玉儿很是委屈的说道:“姐姐也知道,玉儿是为了帮六哥才去的庆国,而到了庆国后,便结识了陵王爷,玉儿见他如此美貌,便想为姐姐带回来,可谁知道,那陵王妃却是个厉害又不讲理的,若不是六哥拦着,便就将玉儿给杀了呢。”
“陵王妃?”
拓跋胭脂翻了个身,侧卧在软塌上,懒洋洋的问道:“玉儿且说说,那陵王妃又是什么样的人,又厉害到什么程度?”
拓跋大玉儿说道:“那陵王妃名为顾倾,你瞧那名字,顾倾顾倾,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呢。倒也是个美人,修为也很高,但她不将玉儿放在眼里也就算了,可她竟然也不将姐姐你放在眼里,玉儿与陵王爷说姐姐你的美貌与修为。却是被那顾倾贬的一文不值,还说,还说若是见了姐姐,便能让姐姐自惭形秽至死呢。”
“那倒是真的很厉害呢。”
拓跋胭脂却是没有一丝怒意,而她心里也清楚,定然是这大玉儿在人家那吃了亏,便来添油加醋,想要让自己为她出气,可自从打神庙学成归来后,这宫中生活也是太过无趣,她又迟迟未找到相中的伴侣,如今听闻那陵王府到了蛮族皇宫,倒是值得去看一看,便说道:“如此说的话。我倒是要去看一看那陵王爷了,给我更衣吧。”
随后,拓跋胭脂起身,露出光洁身体上纹着的刺青,那是一朵如同艳色妖云的莲花,布满了她半个身体,看上去有一种妖异的美感,而拓跋大玉儿是连忙为她穿上一袭朦胧的外衫,她便赤着脚往外走去,可却突然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个正怔怔出神的中原男子,慵懒的神情中,忽然多了一丝厌恶来,手指随意一指,那名男子双目瞬间失神,随后栽倒在地,便就死了过去。
拓跋胭脂轻声道:“最是讨厌这种没有实力,却又色胆滔天的东西。”
拓跋大玉儿不止一次看到她莫名其妙的杀人,可每一次见到,都是惊恐不已,她实在想不清楚,一个人要如何才能用手指一点,就能致人死地,而且心里也很嫉妒,拓跋胭脂有资质去神庙修行的,要知道他们这一代,整个皇室只有两个人有资质前往神庙修行,第一个便是拓跋向南,而另外一个就是拓跋胭脂了。
没多久,拓跋胭脂便带着拓跋大玉儿去了大山内部,又一路飘身向下,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冰泉,此时的拓跋胭脂内心非常激动,因为越是靠近,她就越是能感觉到,那个陵王爷,就是她此生最适合的伴侣,这是一种直觉,像是神的启示一般。
终于,在那冰泉中,拓跋胭脂看到了那个男人,他有着冷峻的面容,如黑玉一般的瞳孔,最让人沉醉的,是那种即便已经中了毒,却仍然漠视一切的睥睨。
“就是你了。”
拓跋胭脂淡淡的说着,随后便投入冰泉之中,一步步走向了那个男人,一边说道:“我为你解毒,你做我男人,可好?”
陈道陵早就感觉到了强大的气息,却没想到是个绝美的女人,可再美的女人又如何,即便是能为他解毒又为何,他心中只有一人,再就装不下任何一人了。便缓缓合上眼,淡淡的说道:“滚!”
第二百六十九章 争取
滚?
拓跋胭脂愣了一下,眨眨眼,那双慵懒的美眸中流转着复杂的情绪。
明明已经没有丝毫修为了,可却能够抵御住冰泉的寒冷,足见他的不一般,而且他明明已经非常虚弱了,却还有勇气,让她滚,这份强大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她很好奇,很想探寻。
拓跋胭脂又靠近了一些,身上莲花纹身闪烁着微微的红光,一边说道:“若让我滚,你需拿出相等的力量,可你有吗?”
“足够杀你。”
虽然,陈道陵才在这冰泉内待了几个时辰而已,可他却是发现,这冰泉之中,似乎蕴含着某种可以让他变得更强的力量,那种力量补充了他失去的真气,使他的气海无比充盈,而那冥火毒虽然还在,但他却是知道,只要在冰泉之中,即便化解不了那冥火毒,但也不会再发作了,而面前的女子,虽然有通玄境的可怕修为,可陈道陵却是感觉不到丝毫惧意,反而还有想要一战的冲动,便说道:“好歹,本王也是借用了你蛮族圣地疗伤,所以你若识相,我便可以饶你!”
拓跋胭脂更是不解了,说道:“可是,我连你的修为都感觉不到,你又怎么杀我呢?”
陈道陵淡淡的说道:“那是因为,我的修为,已经与这冰泉融为一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