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努力压下眼里的泪水:“爹你有话直说,媳妇受的住。”
云老实叹了口气:“本来我们可以写休书让你回娘家,可是你又记不清自己娘家在哪里,这样子吧我们做主你和老二和离,你带几个孩子离开云家村。”
秦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爹娘这是在逼着媳妇去死啊。”
云老实看了看她:“你想想几个孩子你舍得他们被人折磨,要是你舍得我们也没话可说,要是你同意和离我马上替你做主,家里给你一百两银子也算是我们云家给几个孩子的生活费。”
云何氏一听一百两银子心里一阵哆嗦,那可是在剜自己的心窝子啊,正想说话云老实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想着命和银子哪个值钱,云何氏无奈的妥协了。
☆、6.第6章 和离
秦氏不停的对着云老实老两口磕着头,砰砰的声音砸在那冰冷的石板上,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爹娘,你们给我们娘几个一条活路,求求你们了,媳妇一个女人手无缚鸡之力,拿什么养活几个孩子啊,而且小妹现在病成那个样子,你们就留下他们几个吧。”
云老实浑身一哆嗦,怎么可能留下他们几个,咱们就是要把你们一家子都赶的远远的才好,不然整村子都要给你们陪葬呢,端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云老实敲响着自己的旱烟袋:“老二媳妇啊,你可要想清楚了,要是你不带走几个孩子以后就是庶子女,那要受老二新媳妇管束的,那官家女子可没我们乡下人好说话,我们又是没权没势巴上人家的,所以没有人会帮他们几兄妹说话的。”
秦氏默不作声的拼命磕头,头上隐隐出现一个大包,慢慢的浸出血丝,滴滴沾染在那屋子里,云老实忙大声说:“老二媳妇你就别磕了,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这样吧给你200两银子,你带着几个孩子离开。”
秦氏悲哀的看着云老实老两口,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爹娘啊,你们这是在逼我去死啊。”
云何氏一拍自己的大腿,想着云紫萝那个定时炸弹,不由的心里一急,冲口而出:“那你要怎么样才答应带着几个兔崽子离开。”
云老实气的狠狠拍了她一巴掌:“你个老太婆胡说些什么呢。”
看着两人的惺惺作态秦氏突然觉得不想再继续装了,早点谈妥说好早点完事离开,看着两人淡淡的开口:“要我带着他们兄妹离开可以,500两银子以后我们与云家再无瓜葛,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孩子也与你们云家再无半点干系。”
云何氏一听就尖叫一声:“你个丧门星挨千刀的你居然敢狮子大开口,500两银子你倒是拿出来我看看。”
云老实默不作声的看着云何氏表演,在他的心里也觉得这秦氏真是太心大了怎么能这样呢,500两家里一半的积蓄了,秦氏轻飘飘的看了两人一眼:“要是我直接去外面说我家小妹得了天花,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呢,反正我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就看你们是拿钱打发我们还是我们拖着你们云家去死。”
云老头看着这个自己越来越看不懂的儿媳愣了愣:“原来你知道我们要做什么?我们还象小丑一样的在这表演给你看?”
秦氏看了看两人:“反正我条件就这样,你们要同意咱们立刻就把和离书办了,去村长那给我办好新的户籍我立马走人,不然我就去官府报官说我家小妹得了天花。”
云老实深深的看了秦氏一眼,想不到这个二儿媳才是个深藏不露的啊,这些年也藏的够深的了,看了云何氏一眼:“你去准备银票,我和她去村长那里办手续,动作要快。”
云何氏看了云老实一眼实在是那银子数目太大她舍不得啊,心里暗暗咒骂着秦氏有命拿没命花。
云老实和秦氏来到了村长家门前,云老实高声叫道:“村长在家吗,村长在不在。”
一个声音从屋传出来:“在,是谁啊,进来吧。”
云老实边推门边说:“是我云老实,来找村长有点事情。”
村长忙从屋子里迎了出来:“噢原来是老实啊,不知道有什么事。”
云老实叹了口气:“这是有事情要麻烦村长呢。”
村长想着云老实平时仗着有个在军队里当官的儿子在村子里拽的二万五似的,现在也有来求自己的时候啊,不由的轻咳了两声说道:“你究竟有什么事呢,要是我能帮的上忙绝对不推托。”
这云老实家里可是村子里最富有的,谁不知道每年他二儿子都要从军队里送一大笔安家银子回来,和他们交好也没有什么坏处。
云老实眼珠子转了两下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村长是这样的,我家那不成器的老二在军队里被他上司看中了招了女婿,那闺女是个心小的,说不想在家里看到老二媳妇,我们这不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吗,只好替老二作主和秦氏和离,孩子全给秦氏带走,也免得将来后妈待他们不好,我这是来麻烦村长写个和离书,再给他们单独办个户籍,让他们在老二回来之前离开云家村。”
村长意味深长的看了云老实一眼,真是想不到啊,云家这二小子还挺能作的啊,居然在军营里还攀上高枝了,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平时不显山露水的,真是看不出来,新妇都还没回来就要先让秦氏腾位子了,真是一窝子白眼狼。
这些年家里的农活应该是全让秦氏娘几个干了吧,看一家人养的膘肥体壮的,就只有那几个是一脸的苦样,瘦的只剩一把骨头,沉思了片刻村长低咳了一声:“老实啊咱乡里乡亲的,照理我也不该插嘴说你们的家务事,但是好歹云秦氏也是嫁到你们家那么几年了,孩子也生了四个,你们现在说和离就和离,让他们娘几个怎么活呢。”
云老实一脸羞的通红,可是事情真相他可不敢说出口,不然村长立马带领全村人把他们全部赶出云家村隐晦的看了秦氏一眼:“村长啊,主要是老二媳妇她不愿意让几个孩子成庶出子女,所以才想到了这个法子,我们也给了她足够的生活费,只要省着花也够把几个孩子养大了,再怎样我们也不会亏了自己家的孩子啊。”
村长心里鄙夷了一番,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不亏孩子那这几年你们做的那都叫人事吗,抬头看了看秦氏一眼,这姑娘也是个可怜的,要不是失忆了被云二柱所救能落到现在这步田地,真是造化弄人啊。
:“二柱他媳妇,这事情你可是自己愿意的?如果你不愿意,老叔给你作主。”
哼送上门的把柄不拿捏拿捏云老实他不知道云家村谁在当家作主。秦氏对着村长行了个礼:“谢谢村长叔了,这事情是我自己愿意的,我愿意带着几个孩子离开云家村,希望村长叔能帮我把户籍和和离书办好。”
☆、7.第7章 离开
村长叹了口气:“既然你们大家都愿意那我也不做这个坏人了,这事也快我马上就给你们办。”
村长也是个能写会算的,早年也上过几年私塾,这简单的和离书也是会写的,拿出文房四宝铺在八仙桌上,一份简单的和离书便新鲜出炉了:和离书今有XX州XX城XX镇XX村村民云二柱,与妻秦氏于XX年XX月XX日和离,双方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子女四人归秦氏所有,兄妹四人至此与云家无任何瓜葛,双方不承担任何抚育和赡养义务,云家与云二柱不得以任何理由打扰他们的生活。和离人:XXX见证人:XXX。
一样的和离书村长写了一式三份,两位当事人一人一份,村长留了一份,在秦氏的拜托下村长写了第四份,据秦氏说是要拿到城里衙门备案,这个村长和云老实都不懂,她要给她就是了,一个女人谅她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村长又将秦氏母子几个的户籍单独列了出来,按照秦氏所说户主列成了10岁的云志海,如果是秦氏的户主那就是独立女户,以后做什么事都会让人诟病的,秦氏可不愿意给人留下这个把柄。
自己的两儿子要上私塾,两闺女要出嫁,怎么可能让他们的户籍在女户上,村长暗暗赞叹着秦氏的机灵,想的深远,按她的要求很快办好了户籍交到了她手里,拿着新鲜滚烫的户籍和和离书,秦氏心里百感交集,这就是这些年来自己的收获了,一个带着四个娃的和离女人!
云二柱啊云二柱,你可真是有心了,我谢谢你全家!
云老实谢过了村长,悄悄的给他塞了一两银子,彼此心照不宣的看了一眼便告辞回家了。
秦氏跟着云老实一起回了他们上房,云老实心里直发毛,不知道这老二媳妇有没有沾染上什么呢,早点打发她们走了的好,云何氏正坐在床檐上,看着秦氏怎么看都不顺眼,云老实瞪了她一眼:“银子准备好了就拿出来给老二媳妇,她们赶着进城去给小妹看大夫呢。”
一听这话秦氏便知道这是让她们快点离开的节奏,心里腹诽了一声:“谁愿意在你们这呆着呢,一屋子白眼狼丧良心的。
云何氏依依不舍的拿出五百两的银票,那可是这些年来自家积蓄的一半啊,这小蹄子几句话就坑走了一半,真是心疼肝疼浑身疼啊。
云老实一把抓过银票扔到桌子上:“老二媳妇你拿着银票就带着他们兄妹离开吧,也不用来给我们告辞了。”
秦氏淡淡的笑了笑,脸上露出一丝恶意:“这哪成呢,我还说抱着小妹来给你们二老磕头呢,怎么着也喊了你们几年的爷爷奶奶。”
云何氏嗷嗷叫了两声:“你个杀千刀的烂货,你这是想害死我们啊,拿着你卖X的钱个人滚,我不用你那几个小兔崽子来给我磕头,你们有多远滚多远,我们不缺喊我们爷爷奶奶的人。”
秦氏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目光如同淬了毒一般:“是啊,这五百两就当是你们云家补偿我们娘几个的亏心钱,我们拿的心安理得,这是云二柱欠我们母子的,以后我们便再也不见。”
拿着桌上的银票转身便决然的离开了上房,这个肮脏龌龊的地方让自己呆着都觉得恶心。
想着房间里的几个孩子,脚步不由的加快了一些,这一上午的不知道他们吓坏了没有。
兄妹四人正紧紧的挤在一起,三人完全不嫌弃云紫萝脸上的红疙瘩,云锦绣不停的用冷帕子给云紫萝擦着额头,一看到走进来的秦氏,兄妹三人齐刷刷的看着她,秦氏微微笑了笑:“收拾你们几个的东西我们母子几人可以离开了。”
这方子造成的疙瘩也不过是半天功夫而已,不趁着现在走等疙瘩散了那500两可是要飞的,快速将云紫萝裹在薄薄的被子里,看着一家人破烂的家当,秦氏冷冷的哼了一声:“什么都不用带了,咱们这就走,云家的东西我们不稀罕,带出去也用不了。”
用布带将云紫萝绑在自己的背后,秦氏带着儿子女儿毅然的跨出了云家,踏上了通往镇子的路,云志海牵着云志峰和云锦绣紧紧跟在秦氏身后:“娘,现在我们去哪里。”
秦氏看着他们温柔的笑了笑:“我们先去镇子上找个客栈住一晚,给你们买身衣服,明天再雇辆马车去县城,我们去县城落户,这样你们兄弟俩就可以上学了。”
云志海迟疑的问:“娘啊,咱们有钱没有?县上的生活肯定要比镇上贵啊,为什么我们不在镇上找房子呢。”
秦氏轻轻笑了笑:“是啊,镇上是要便宜些但是你不要忘记云家村离这里也不远,难道以后还和云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吗,要离开就走的远远的,这次娘可是跟他们要了500两银子,要是他们以后知道了看我们过的好好的,肯定要来找我们的麻烦,虽然我不怕他们找麻烦,但苍蝇也很烦人,所以我才决定去县城,要不是身上钱太少,娘都想直接带你们去州府。”
云志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娘啊,你的银子可能只够我们在县城买房落户吧,你把银子都用了我们怎么生活呢?要不以后就让小弟去私塾,我去做个小工挣钱养家吧。”
秦氏看着云志海笑了笑:“真是傻儿子,你娘我虽然失忆了,但是现在慢慢想起了一些,而且手艺可是还在的,娘的绣艺可是一绝,就随便在哪个铺子里接点绣活也能养活你们兄妹,所以你还是好好的上学去吧,这几年可是苦了你了,明明天姿聪颖却是被埋没在那里,以后你们兄弟就只管好好上学,给娘争口气就行了。”
云志海点了点头:“娘放心,我一定给你挣个诰命回来。”
云锦绣轻轻的笑了笑握了握哥哥的手:“我也会带着小妹帮娘好好的干活。”
云志峰看着哥哥姐姐都在表态连忙说道:“还有我还有我,我也给娘挣诰命,还要让姐姐和小妹都有新衣服穿。”
☆、8.第8章 大米饭真香
一家人相互安慰着走了大约有半个时辰,镇上的大门隐约可见,轻轻放下云紫萝,看着她脸上的红疙瘩已经快消失的看不见了,秦氏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事情也太容易了,还没用上几兄妹一起,云家老头子老太婆就自己把自己吓住了。
这真是太好了,还以为要在云家搞个几天才能离开,结果真是顺利的不可思议,也是那两个老不死有太看重自己那条命才便宜了自己,休息了一会让云志海去附近的小溪弄点水来娘几个清洗了一下,把云紫萝脸上擦干净看起来没有病的那么厉害了才往镇上而去。
这镇上秦氏也只是来过几次,不过具体什么店在什么地方还是知道的,让云志海带着兄妹几个在一棵大树下等着她,她直接便进了镇上唯一的钱庄,拿出一百两银票换成碎银子,秦氏心里抽痛了一下,平白少了一两银子真是太让人心痛了。
这些年在云家自己可是一两银子都没有看到过呢,不过不换也不行啊,你拿着一百两银子到处跑让人盯上了那可是命都会没有。
看着钱庄外面没人的时候秦氏低着头便离开了,带着几个孩子先去了成衣铺子,今日不是赶集铺子里人也不多,看着里面的成衣秦氏给自己和四个孩子一人要了两身棉布衣服,人靠衣装马靠鞍装,这出门在外一身破烂的可没人瞧的上。
进个店都会让人欺负,伙计看着秦氏穿的这么破烂却一下子买了十套成衣,不由的笑的嘴都合不拢,今天真是太意外了,凭空得了这么一笔生意,虽然全是棉布衣服但有十套啊,大人一套500个铜板,稍大的小孩一套300个铜板,那两个小的一套200个铜板,伙计笑的见牙不见脸:“承惠刚好三两银子,我再送你三条手绢吧。”
秦氏肉痛的付了钱,几兄妹抱着新衣服脸上笑的开了花,他们可从来没穿过新衣服,一直都是捡大房的旧衣服穿,看着几个孩子高兴的脸庞,秦氏脸上也露出了微笑,孩子们这些年跟着自己吃了不少苦,一件新衣服都让他们高兴成这个样子。
看来自己真是一个不合格的母亲,不过现在已经离开了云家,想着以后过的都是自己作主的日子,秦氏脸上情不自禁露出了一丝憧憬。
带着几兄妹到了镇上唯一的客栈,看着老板疑惑的样子秦氏放了一两银子在柜台:“老板给我们一间宽大的上房,麻烦给我们送几桶洗澡水上来。”
老板一看银子到手忙吩咐伙计:“还愣着干嘛,给她们准备一间上房和几桶热水。”
伙计带着娘五个到了一个房间,云志峰看着眼里露出了羡慕的目光:“娘啊这里好漂亮噢,比大伯家彩霞姐的房间还漂亮,你看那床那被子,啧啧啧。”
秦氏看着眼里一阵心酸,这些年给云家做牛做马结果最后却落的个和离的下场,还让自己的孩子受苦,真是,,,云志海瞪了志峰一眼:“娘不要伤心了我们以后会越过越好的。”
秦氏笑着抹了把眼泪:“嗯,是的,我们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母子几个都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将几个孩子和自己打理干净,秦氏也不想再出去抛头露面了,一个女人在外也不容易要是惹了一些不该惹的人和事那可就麻烦了,想着这些年孩子们连一顿饱饭都没有吃过心里便是阵阵的心酸。
招来了小二让他帮忙弄了几个荤菜,又给云紫萝熬了一小锅白粥,上了一锅实打实的米饭,看着桌上的几个荤菜和米饭,兄妹几个不由的吞了吞口水,眼里散发出璀璨的光芒:“娘啊这都是给我们吃的?”
云志海担心的问:“娘啊我们的银子会不会不够啊?要不省一半下来明天吃?”
秦氏眼里的水花微微闪动:“放心吃吧,这是咱们离开云家的第一餐,就当是庆祝咱们离开那个吃人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