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动作娴熟地用铁夹翻着烤架上的五花肉，“不是21号才去报到，怎么突然想提前了？”
顾景涵喝了一口汤，“也差不了几天，先过去熟悉环境也好。”
秦墨把烤好的肉夹进顾景涵的碟子5 秦墨看着他，“怎么，跟他闹矛盾了？”
“我跟他没什么值得闹的。”顾景涵用生菜叶卷起烤肉，故意吃出享受的模样，“墨叔，你烤的肉不错！”
“我的厨艺本来就不错。”秦墨道。
“要喝酒么？”顾景涵问。
秦墨刚想说你的身体最好不要喝酒，顾景涵自问自答：“喝一点吧，就一点。”
离顾景涵做手术将近三个月了，伤口恢复地很好，喝一点酒应该没事。
顾景涵叫了一瓶韩国烧酒，他给自己倒了一杯，仰着头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他的眉头皱起，想必是这酒对他来说并不好喝。
秦墨握住他的手腕，“景涵，别喝了。”
顾景涵已经喝空了杯子，用手擦了擦嘴角，笑了笑，“今天高兴，喝点酒，没事。”
秦墨又怎么看不出来他根本不高兴，他故意问：“今天为什么高兴？”
喝了酒的顾景涵脸颊微微浮起了红晕，嘴角微微上扬，“他要结婚了，跟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小姐，挺好的，我替他高兴。他也不用来找我了，清净。”
顾景涵给自己再倒了一杯酒，嘴角依旧带着笑，“祝他和爱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秦墨这才知道顾景涵为什么今天会反常，原来是因为夏南寻要结婚了。
顾景涵的酒量很差，或者说，他其实根本不会喝酒，硬着头皮给自己灌了两杯烧酒，喝完之后，脸蛋通红。
秦墨不放心他，把他带回了自己家里，副驾座的顾景涵小声呢喃，“挺好的，真的。”
所谓的逞强，大概是因为不想被别人发现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所以故意掩饰。
秦墨安排顾景涵在客房躺下，再转身进了厨房做醒酒汤。
半个小时后，秦墨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醒酒汤进了房间。顾景涵已经睡了过去，脸颊的红晕还没散去，秦墨坐在床边轻轻将他摇醒。
顾景涵缓缓睁开几分迷离的眼睛，秦墨说：“起来喝一碗醒酒汤再睡，否则明天要回头疼。”
顾景涵双手撑床，听话地坐起来，把那一碗酸酸的醒酒汤喝完。秦墨再让他躺下，拿起空调帮他调好室内的温度，再转身帮他扯过被子盖上。
顾景涵看着为他盖被子的秦墨，眼睛里带着水光，他的声音很小，“墨叔，有家的感觉是怎么样的？我好像，都快忘了。”
他想起了很小的时候，母亲帮他盖被子的情形。过去很多年，记忆也很遥远，就好像只在梦中出现过一样。
秦墨温声道：“每个人对家的感觉都不一样，但大部分都觉得，家是温暖的。你以后，会遇到一定会给你这种感觉的人。”
顾景涵缓缓闭上眼睛，再次睡了过去。
秦墨关了灯，轻手轻脚地带上门出了去。
洗了个澡出来，秦墨看到了手机上唐云西的消息。
唐云西：上次我跟你合唱的那首歌出来了，你要不要听听？
秦墨：好。
唐云西把文件发给了他，秦墨靠在床头按了播放。婉转的旋律从手机音响里传出来，这首古风歌曲无论是伴奏还是歌声都很优美。唐云西这次没用女声，用的是他的本音。如果他唱的女音用一汪流水清泉来形容，那他的本音，就像是幽谷里的山间小涧，清脆而美好。
秦墨总能被他的歌声所吸引，忍不住单曲循环。
唐云西：听了吗？感觉怎么样？
秦墨：很好。
唐云西：[望天]你这是在自夸么？
秦墨：我明明是在夸你。
唐云西发了一个红着脸低头对手指的阿狸表情过来。
秦墨笑了笑。
秦墨：很晚了，早点睡。
唐云西：晚安。
第二天秦墨起得比较早，顾景涵起来的时候，早餐已经做好了。
秦墨把煎好的荷包蛋放在顾景涵面前，“待会我去上班，顺道载你回去。”
“嗯。”顾景涵已经想不起昨天喝了酒之后发生了什么，但是想到给秦墨带来了麻烦，心里面过意不去。
“墨叔，不好意思，昨晚麻烦你了。”
秦墨笑了笑，“我当你就像是自己家人一样，对自己人，有什么可麻烦的。”
听到‘家人’两个字，顾景涵的眼眶突然之间有点酸酸的，他抿唇笑了笑，“谢谢。”
吃了早餐，秦墨把他送到了住处，顾景涵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秦墨叫住他，“景涵。”
“嗯？”顾景涵回过头来等着秦墨说下文。
秦墨说：“你要是喜欢他，就跟他说清楚，别让自己后悔。”
顾景涵愣了一会，最后微微勾了勾嘴角，“那只是我的错觉而已。”
顾景涵开了车门，下了车，转身跟秦墨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顾景涵回到家开始收拾行李，下午就能搬到学校的教师宿舍。他的东西不多，收拾了几件衣服裤子，外加一些自己喜欢的书，也就差不多了。
临走时，他把夏南寻四年前给他的那张□□和房卡一起，放在了茶几上，连一张纸条都不留。
他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靠着一张□□维持，现在他把□□还给他，就算什么都不说，彼此都该明白。
顾景涵带着行李打了计程车来了学校，办好了报到手续后，学校的一个年轻的女老师带着他去教室宿舍。
教师宿舍分两栋，一栋是给有家庭的老师住的，房子结构两室一厅，一栋是给单身的老师住，只有一间房外加一个小阳台。
“我们学校地方偏远了点，但是空气质量不错的，学校后门就是田地，周围也没有工厂。”给他带路的女老师边走边说：“对了，你是教什么的？”
顾景涵答：“地理。”

第20章 chapter20

“那你一定去过很多地方吧？”
“怎么会这么问？”
“我们学校有个地理老师，几乎把整个中国都走遍了，还去了国外好几个国家。”性格活泼的女老师笑了笑，“所以，我就想，每个教地理的老师可能都喜欢到处旅游，查看地形什么的。”
顾景涵托着皮箱跟在她身后，“那我是个例外，从小到大，还没出过省。”
“我跟你也差不过，第一次出省还是毕业游的时候去了海南。”
女老师比顾景涵大一岁，去年毕业后进来的，叫做周雨珊。周雨珊教的是高一的语文，她的宿舍就在顾景涵的隔壁。
顾景涵住的那间房已经有一年没住人，灰尘积了一层，周雨珊从自己的宿舍搬出扫把抹布和盆子，帮忙打扫。
周雨珊扭干了抹布擦着窗户，对正在整理床铺的顾景涵说：“你没来之前，我都不敢往这间房里看，现在好了，我再也不用害怕了。”
顾景涵随口问，“害怕什么？”
“就是心理作用，我很胆小的。”
打扫了两个小时，总算把一间不大的房间收拾齐整，一些生活用品他都没带，还要买才行。
周雨珊带着他沿着学校门口的马路走了一公里，总算看到了一个小型超市。
为了答谢，顾景涵请周雨珊吃了附近生意红火的煲仔饭。
“这里除了煲仔饭，附近的糖水店也不错。”周雨珊嘴里塞得满满的，在第一天认识的顾景涵面前，一点也不拘谨。
回去时，顾景涵手上提着水桶扫把衣架等用品。回到宿舍后，天已经黑了。
顾景涵洗了个澡，吹干了头发，站在阳台上看着星空。这里是郊区，没有泛滥成灾的霓虹灯光，到了夜晚，墨空繁星十分清晰。
偶尔一阵微凉的风吹过来，贴着皮肤拂过，很舒服。
顾景涵想，这样的日子也挺好的。
“景涵。”
旁边有人喊他，是周雨珊。他们两人的小阳台，只隔了一米五。
周雨珊双手撑在阳台边沿，“今天你过来还没去学校走过，明天我带你到处逛逛，熟悉环境。”
“嗯，谢谢。”
“对了，忘了问你，你是哪里人？”
“K市。”
“那离得不远啊。”
“两个小时车程。”
“我住Z市，回一趟家要五六个小时呢。”
……
顾景涵第二天熟悉了校园环境，第三天熟悉了周边环境，第四天张毅休息，跑了过来找他。
张毅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他骑自行车过来也就半个多小时。
顾景涵带着他去吃煲仔饭，见了面之后，张毅就像是吃了兴奋剂，嘴上左一句小白，右一句小白。
“小白出了一部新剧，我昨天听了五遍。”
“我那天跟小白一起PIA戏，小白挑了个妖孽受的剧本，卧槽，那个销魂的声音，我差点没把持住。”
顾景涵十分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同学，你的世界还有别人不？”
张毅花痴地笑了笑，“其他人没有提的价值。”
顾景涵嘴角抽了抽，这绝对是他见过最花痴的男人。
张毅凑过来问：“声音这么好听的人，长得应该也不赖吧？”
“没见过。”顾景涵斜睨了他一眼，“不过我告诉你，喜欢声音那就不要看脸。”
“呃……”张毅顿了顿，“你的意思是，声音好听的人长得都不好看？”
“声音的好听程度跟颜值不成正比，但也不是反比，所以，你自己领悟。”
张毅往嘴里塞了几口饭，领悟了一会儿，低声问：“你说，要是小白长得很丑，怎么办？”
正在喝茶的顾景涵被呛了一下，咳了几声才缓过来。张毅抚了抚他的背，“有话好好说，你别激动啊。”
顾景涵缓过气来，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角，看了一眼张毅，“我简直不想跟你说话。”
张毅的手搭上他的肩膀，“你别摆出这一副嫌弃的嘴脸行不，你以为我跟谁都能说这些话吗？我就是当你是兄弟才跟你说心里话。”
顾景涵生生扯出一个笑，“那还真是荣幸。”
张毅叹了一口气，“好吧，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你最近搬了出来，感觉怎样？”
“很好。”
“那个人呢？没追出来？”
“他去国外出差，估计还没回来。”顾景涵淡然，“不过，也跟我没什么关系了，我跟他的界线，算是划清了。”
张毅拍了拍他的肩膀，“嗯，有骨气。”
顾景涵晚上回到宿舍，才发现住在同一栋的其他老师已经陆陆续续回校。以往只有零零散散几点灯光的教师宿舍楼有大半的灯光都亮着。
晚上九点钟，几个年轻的老师聚在一起吃了个宵夜。
一起吃宵夜的五个老师都是未婚的，刚出来社会也不久。大概因为都是同龄人，所以很快就能打成一片。
“景涵，你自我介绍一下吧，让大家都认识认识。”周雨珊提议道。
顾景涵微微带笑，“我叫顾景涵，今年刚毕业，请各位前辈多多指教。”
杜泽唉声叹气道：“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来了个比我帅比我年轻的男老师，哎，看来我校草的地位很难保得住。”
周雨珊补了一刀，“杜泽，别自恋了，我们的眼睛都没瞎。”
“什么自恋，我在学校可是很受女学生欢迎的！”杜泽申辩道。
另外一个女老师说：“那是因为别的体育老师很严格，所以显得你很仁慈，但是这跟受欢迎似乎没什么关系。”
“你……你们……”杜泽放弃跟她们一般见识，看向顾景涵，“景涵，跟你说，这学校里的女老师千万不能娶来当老婆，一个两个都毒舌得很。”
周雨珊笑了笑，“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对着景涵，我们可毒舌不起来。”
吃宵夜吃到十点半，回到宿舍。其他几个住在比较低的楼层，周雨珊和顾景涵住在顶层六楼。上了楼梯，周雨珊掏钥匙开门，突然想起什么，对顾景涵说：“对了，景涵，明天高一新生过来报道，有个班主任家里有点事请了假，你明天跟我一块去接待一下新生吧。”
“几点钟？”
“八点。”
“嗯，好。”
第二天一早，顾景涵和周雨珊负责接待高一两个班级的学生。早上帮新来的学生登记，并安排他们入住，下午发放军训迷彩服，校服和新生入学手册。
晚上七点半，还有一个班会，主要是安排未来几天的军训。
顾景涵还不熟悉学校的具体情况，周雨珊开班会的时候，他只能站在一边看。
九点半开完了班会后，新生各自回宿舍，准备养精蓄锐应对明天魔鬼式的军训。
顾景涵洗了个澡出来，点开手机，发现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同一个号码，夏南寻。
顾景涵随手把手机扔在一边，从抽屉里拿出吹风筒，刚插上插头。放在床上的手机亮了屏幕，苹果手机的专有铃声不断地循环，顾景涵放下吹风筒，按下接听键。
“人在哪？”电话那头的人问。
顾景涵听着他带着一丝怒意的语气，心情竟然莫名地好，“什么事？”
“我问你人在哪？”
“在我工作的地方。”
“具体地址。”
“手机没电了。”按了结束通话，顾景涵把手机扔在床上，想了想，重新拿起，关了机，拿起吹风筒继续吹头发。
高一新生的第一天从军训开始，顾景涵担任高一八班的临时班主任，学生军训时，他跟几个老师在树荫下看。
这艳阳高照的天气下，就算是躲在树荫下，也免不了大汗淋漓。周雨珊买了扇子给几个熟悉的老师每人发了一把，几个老师便开始了谈天说地。
顾景涵拿出手机想看时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从昨晚开始关机还没开机。犹豫了一下，顾景涵把手机塞回裤兜里，打算待会出去买一张新卡。
傍晚结束了军训，顾景涵跟几个老师一块去饭堂享用了教师餐，回到宿舍刚要开门。
“你就是顾景涵吧？”
顾景涵偏头看着穿着迷彩服的学校教官，“嗯，对。”
“校门口有人找你呢。”
顾景涵愣了一会儿，会是谁？总该不会是某人？
来到校门口，那一辆抢眼的宾利停在校门口的木棉树下，顾景涵想，保安室的教官到底收了他多少钱？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求个书藏。o（╯□╰）o
第21章 chapter21

车门开了，从驾驶座走下一个穿着英伦风休闲西装的男人。
“上车。”
顾景涵顿了顿，走过去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上去。
车子启动，夏南寻的脸色跟电话里的语气不对应，现在的他很平静。
他到底是怎么找到这的？顾景涵有一点好奇，他并不记得透露过任何关于自己工作地点的消息。
顾景涵问：“去哪里？”
“回家。”夏南寻淡淡道。
“我没有家。”
“房子上写着你的名字。”
顾景涵愣了愣，慢慢地，唇边的笑带着苦涩，“房子和家，是两个概念。”
“在我眼里，一样。”
房子和家怎么能一样呢？最起码，在顾景涵心里就不是。
“停车。”
夏南寻把车停在路边，顾景涵说：“那个地方，我不打算再回去了。”
“什么意思？”
顾景涵说：“我自己有能力养活自己，所以，我们以后没必要再见面了。”
夏南寻握住方向盘的指节泛白，“你最好，不要惹我动怒。”
“我没有要惹你动怒的意思，我跟你什么关系，你心知肚明，现在只是结束了而已。”沉默了一会儿，他说：“四年了，你也该厌倦了。”
“没有。”
顾景涵苦笑，“可是我厌倦了。”
“这场游戏，你没有资格结束。”车子重新启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车子里很安静。顾景涵偏头看着路边的风景，沉默不语。
回到那离开了一个星期的繁华地带，绚丽的灯光引入眼帘，顾景涵突然觉得很陌生。
夏南寻的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腕，牵着他进了公寓，上了电梯，开门，进门。
顾景涵被他狠狠甩上床，刚要起来，便被压住。顾景涵对上夏南寻那双眼睛，他热的气息扑打在对方脸上。
顾景涵刚想开口，唇便被他堵住。握住他的肩膀把他推开，顾景涵喘着气，“不是要结婚了，这到底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