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路回到阳城外面的军营中,这次战况可谓是损失最少,杀敌最多。契骨派来的穿越柔然的主力,大部分都在最后一场战役中折损,剩下的一小部分成了俘虏,再有漏网之鱼肯定也行成不了气候。得到消息的阳城顿时沸腾,不知道从哪里传出一个消息,说是大军中有神仙坐镇,每次对敌之前,神仙都会呼风唤雨,故而大军才会无往不利。
阻挡突如其来的大水的纸人被形容成天兵天将,从地底挖出来的土龙被称之为恶神,在传言中,龙阳简直成了真正的神。好在城中百姓只知其名,不知其人,倒是让龙阳清静许多。说到底,他原本的目的只是为了保证谢永的安全,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余下的事情他便不会再插-手。
不过坝体终究不是普通人,其他人看守龙阳也不放心,只得亲自关押。
边境的战况在回到大营之前,谢永写出去的战报几乎都是泛泛而谈,其中的意思含含糊糊,跟以前送去金陵城的战报差不多,甚至负责誊写战报的文书会直接抄写。但那时候可以借口外面战况危机,战报没时间说的太详细,然而现在回来了,也取得了胜利,呈递给皇帝的战报就得斟酌着写了。
这次跟着出兵的有张王海的心腹,他自然也知道龙阳这样一个神乎其神的人,于是就想着把龙阳的事情写出来,告知皇帝,好趁机邀功。
而站在谢永的角度,他却知道龙阳根本不喜欢那些虚名,若是皇帝知道了,以着他‘全天下都是我的,能人异士当然也是我的’这种想法,必然会试着招揽龙阳,若是龙阳拒绝,到时候就会引来许多麻烦。
若是把龙阳这件事儿瞒下来,他在朝中的形象也不过是会一些哗众取宠的小把戏的谢家小少爷,自然引不起任何人的重视。
谢永不善言辞,他只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派出自己的心腹,盯着大营中所有有异动的人,以防他们把消息送出去。至于龙阳说的顺其自然,他却一点都不赞同。
作为打心眼里疼爱小弟的二哥,谢永想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并且希望能够起到作用。
[正文 第56章 55.10.9]
事实上,无论当权者亦或是别有用心的人如何操作,龙阳做的事情就是铁一样的事实,他在大营里的威望与日俱增,一个个军汉们纷纷觉得龙阳既神秘又厉害,简直太符合故事中的神仙设定了。
甚至还有没能出兵,只是听了关于龙阳的传闻,然后拿着祭品偷偷摸摸来拜龙阳的。也有一些人见到兔十八,知道这是‘小神仙’身边的能人,便开始拜大兔子。
若是一直这样发展下去,对于龙阳的结果很有可能是捧杀。
“阴阳生死阵这次没用上,下次一定会用上,都去练习吧,若是练不好……”龙阳淡淡道,“那便直接抹喉,换其他人上。杀阵自然也会聚集煞气,一般人承受不了的话还得换人,所以即便是阵法需要的人不多,后补却要越多越好。”
先前没时间完善,这次有时间了,自然得完善起来。
有了事情做,一个个有着八块腹肌,身体结实的汉子们每天除了操练就是操练,一到晚上睡的都跟死猪似的,根本没心思想别的。他们这些源头不整天瞎想了,外面的人再怎么猜测,也不过是猜测而已。
如此一来,事情迎刃而解。
至于将领阶层的,除去谢永的心腹等等,一部分人选择中立,只有张王海那一派系不甘心,总想折腾出些什么,恨不得把龙阳像俘虏那样关押起来,再把他献给皇帝才好。对于这些人,龙阳只是笑了笑,并没有采取措施。
时间眨眼间一晃而过,金陵城来了消息,要求押解俘虏回去领赏。
张王海一蹦三尺高,找到谢永说:“龙阳君这次功不可没,我已写好折子,到时候便呈给圣上,一定为龙阳君美言,帮他讨个差事。”他的消息都被谢永封杀,根本送不出去,便想着亲自送给皇帝,谢永再怎么有能耐,他张王海也还是主将,在撤职之前都能面圣,总而言之这个机会他是绝对不会错过。
听到张王海这么说,谢永就跟吃了苍蝇似的,他厌恶的看着对方,却没有找到反驳的借口,只能作罢。
上次去金陵城的士兵这次则被留了下来,其他人押着俘虏去金陵城,顺便去享享福,这也是这边一贯的作风。而行军赶路其实最为辛苦,往往方便的时候都在马上,几天路赶下来,整个人又脏又臭,更别说步卒,脚跑的几乎都没了知觉。
不过龙阳却享受的很不错,谢长生由龙阳赐了名,赐了姓,身上的奴隶刺青也被龙阳用特别的法子洗掉,他已经不再是奴隶,跟其他人一样穿上柔软的布衣,平时吃的有烤饼、米粥和肉干等等,过上了对他来说就如幻想中的,神仙一样的日子。但是他极为担心龙阳嫌弃他,每天都抢着干活,埋锅做饭有他,熬粥煲汤有他,溜神威也有他,甚至帮龙阳洗衣服的活儿也有他的身影出现,一整天都能忙的脚不沾地,但对他来说,这已经特别特别轻松了。
在这样神仙一样的日子中,长生的个子迅速拔高,脸上也有了肉,原本蜡黄蜡黄的皮肤变得白了许多。龙阳见他长身体,还专门照顾他,让他每顿饭都有骨头啃,让他每次都很惶恐,直到最近几天才稍稍有些习惯。
而离开条件略微艰苦的大营,大军在野外驻扎,龙阳派了小厮去周围的城镇买粮食和肉的时候,谢长生也跟着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两只眼睛都是飘忽的。
跟契骨最大的部落相比,那个小镇也繁华的不像样。
怪不得部落中有见识的男人都想着来金陵王朝,若是能占据一块地方,岂不是比契骨大片大片的土地都要好许多倍,但他们这样的想法注定不会成功,因为实力不对等。
小火熬制的稻米粥,还有精致的小块小块的烧肉,丫鬟们心灵手巧制作的点心,源源不断的送到龙阳那边,再时不时的送出来一部分,分发给小厮、丫鬟们。大军中只有龙阳过这样的日子,没有任何人不满,大家都觉得这样理所当然,因为龙阳是‘小神仙’,还是特别善良的那种。
这天大军在一条河岸边驻扎,因为周围近的地方没有村子,一个个汉子们纷纷跑到下游,脱光衣服胡乱的给自己搓澡,然后顺便搓洗衣服。龙阳站在远处眺望周围的环境,他发现这里应该是一个很美的地方,至少在大军驻扎之前,这里应该是很美的。
怎么说呢,就是一出人杰地灵的地方,只要进去就能明显的感觉到不同,即便是普通人到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也会感觉神清气爽,心情舒畅,大约就是这么个意思。
“这里有灵。”龙阳见阳星君飘过来,笑道,“想不想知道这里的灵是什么?”
“想。”阳星君仰起脸看了看天空,脸色有些古怪道,“这里的感觉怪怪的,应该不但有灵,还有别的什么……”
白天不方便找灵,只能等到晚上。龙阳特地在白天的时候休息过,等晚上便神采奕奕的跟阳星君一起来到空荡荡的河岸上,他凭借着自己的直觉,和阳星君的感觉,顺着河岸往前,很快来到一个白天没有人经过的小水湾边,这里还有几块突出水面的石头。
按理说白天的时候要是有汉子看到这个小水湾,不可能不过来,因为这里水质清澈,又非常浅,还有石头可以放衣服,正是洗澡的好地方。龙阳抬脚走过去,身体顿了顿,随后了然道:“原来是障眼法。”
或许在晚上,这个障眼法也依旧有用,但是并没能逃过龙阳的眼睛,他畅通无阻的走进来了。
“你是谁?”忽然,嫩嫩的童音响起,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男孩忽然出现,戒备的看着龙阳。
“你又是谁!”阳星君回神,忽然飘到前面跟男孩面对面,把后者吓了一跳,他笑道,“吓到了吧?你这样忽然冒出来,是要吓到人的。”
大约是从未想过遇到这种人,男孩吓得后退,但仍旧戒备的看着龙阳。
微微眯起眼睛,用阴眼上下打量男孩一番,龙阳轻轻摇头,“你没有这个能力布下障眼法,咦?你竟然不是纯正的人,你是……拥有人妖血统的孩子?”
三言两语就把男孩的身份说出来,这让他有些慌张,但还是坚强的站在原地,抿着最一句话不说。
“我认识一个比你小一些的孩子,你们若是遇到了,应该有共同语言。”龙阳笑眯眯的说着,同时手腕一抖,不着痕迹的抓着皮筋,随后猛地甩出来,皮筋飞快的变长伸到水里。
明明很浅的水面忽然翻腾起来,巨大的浪花拍打着地面,龙阳飞快的收回皮鞭,就看到眼前的小水湾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冰,范围迅速蔓延,不多时几乎整个河面上全都是厚厚的冰层。
男孩愤怒的看着龙阳,道:“你为何出手伤人,我……”
“瑜儿。”略带忧愁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不着痕迹的看了眼皮鞭卷上来的衣服碎片,龙阳眯起眼睛露出笑容,他想找的人终于找到了。这孩子没能力布下障眼法,但旁人确实可以的,他原本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真的被他抓到了,而且看这家伙的样子似乎很虚弱。
眼前的冰面缓缓裂开,空气里的水珠迅速凝结,变成水滴落下来,这一小块地方竟然温度急速下降,不多时就开始飘飘零零的下起了雨。阳星君立刻跑到龙阳身后,身体就跟暖炉似的发着热,驱赶了周围所有的寒气,把龙阳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面。
冰面破开,伴随着不大不小的雪花,一个有着白发,皮肤白皙似乎发着淡淡的白光,耳朵比起正常人来说稍微有些尖的女子缓缓走出,她穿着薄薄的纱裙,看上去却一点都不冷。那孩子立刻跑到女子身边,靠在她身上,有些欣喜的说:“娘。”
“瑜儿,没事。”女子轻轻摸了摸男孩的脑袋,随后向龙阳施礼,道,“此处乃是我与瑜儿的栖身之处,不知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并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龙阳用阴眼上上下下打量对方半晌,然后了然道:“原来是雪女,不过这地方已经不是冬天,你应该离开才对。哦,是为了这个孩子?还是为了孩子的爹?”
“此事与公子无关。”女子警惕起来,把男孩挡在身后,随着她说话,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冰冻起来,然而这些冷气并不能靠近龙阳,因为阳星君此时就像一个小太阳似的,缓缓散发着温暖的热气。
“我并不是想说什么人妖有别之类的事情。”龙阳顿了顿继续说,“你强行留在此地,无论是因为什么,这对你来说都有害无利。你原本就是为雪而生,此时留在此处只能强行压抑自己的力量,而现在我只是稍微刺激一下,你就控制不住的让整条河都结冰,若是伤到人类,到时候几个劫雷劈下来,你有八条命也不够劈的。”
男孩瞪大眼睛听着龙阳的话,又仰起脸看了看女子,意识到这些话都是真的,他震惊了,随后跑到前面跪下,问:“那该如何救我娘,送到有雪的地方吗?”
[正文 第57章 56.10.10]
雪女是一种传说中的妖怪,存在感非常低,甚至许多人都觉得这种妖怪不存在,但龙阳却知道,不是不存在,只是受生存环境影响,不得自由罢了。
据说雪女会在大雪中装作迷路的女子,若是有年轻的男子看到上前救人,就会在付出自己真心的同时被雪女一口吃掉。
还有传说里面,雪女只是制造大雪的精怪,虽然属于妖怪,但因为可以控制雪,其实跟天庭封的神差不多,心地善良,制造大雪的时候通常会特地绕开穷人家的茅屋,让茅屋不至于被雪压垮。
然而真正的雪女其实只是模样比较好看的精怪而已,她们是天地净化的产物,随大雪而生,依靠大雪生存,是一种比较脆弱的精怪,因为一旦离开大雪中的环境,就会出现一些问题。
面对男孩的问话,龙阳答道:“看她的样子似乎暂时不能移动。”
“你能救我娘吗?”男孩眼中露出一丝期望。他大概从出生起就一直待在这个小水湾中,平时亲娘只能在水底沉睡,他很孤独,同时也了解不到外面的环境,并不知道人心险恶,还单纯的信任着第一次见面的龙阳,认为他是一个好人。最开始他脸上的戒备,不过是亲娘教的表情而已,要让他从心底里戒备,除非见识过人心险恶吧。
这是一个单纯如白纸一样的孩子。
“我救不了她。”龙阳无奈道,“让我制作大火容易,大雪却没有那么简单,更何况你娘太虚弱了,就像现在站在这里也不过是强撑而已。”
“先生说得对,我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女子露出淡然的笑容道,“这是我珍藏的雪灵芝,送给先生,希望您能带这孩子去见他爹一面。”
看到推过来的放在透明的冰盒里的雪灵芝,龙阳神情一凛,抬头看过去,就见那女子低头亲吻男孩的额头,漂亮的容颜迅速衰老,很快变成一个苍老的婆婆,随后像冰晶一样倒在地上,风一吹,冰晶划开,消失无踪。
她真的已经不行了,此时不得不选择相信龙阳,行这一步冒险的棋。
男孩的头发迅速变长,有几缕变成了白色,眸子也是苍白的颜色,皮肤愈发的白,眼睫毛也是银白色的,他的身体隐隐长高了一些,站在原地看着女子消失的地方久久不语。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男孩开口道:“我一直以为我娘虽然整天躺在水底,却会活很久很久,一直等爹来看我们。我娘说,我爹是一个很英武的男子,他一定会来看我们……”
“你爹叫什么,住在哪里,我带你去找他。”龙阳叹气,这种被强行塞过来的事,他只能完成。就像以前的委托一样吧,只是他感觉这个雪女的痴情,并不会有好结果。
河面全部结冰,龙阳踩着厚厚的冰层穿过整条大河,脚上踩着御风符,拉着瑜儿,一路往他说的方向飘去。
瑜儿的爹并不是无名小卒,而是镇上的大户,据说家中颇有资产,并且家里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家产全都是他的。镇上只有这么一户大宅,龙阳径直飞进去,找到几个夜里还没睡的小厮,动用手段问出府中少爷的院子,又拉着瑜儿闯进院中。
上了门闩的门被阳星君偷偷打开,龙阳大摇大摆的走进去17 ,就看到一个模样颇为俊秀的男子躺在床上,身边还睡着两名丫鬟打扮的女子,床上散发着一股银-靡的味道,龙阳皱紧眉头。
手中皮筋轻轻一抖,幻化成皮鞭,甩在男子脸上。
被疼痛惊醒,男子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声,惊吓连连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模样俊美的男子站在床前,他顿时吓得三魂六魄去了一半。被他的惨叫声惊醒,两个丫鬟见识少,胆子小,还没怎么样就连连求饶。
结果龙阳一问,男子哆哆嗦嗦的,眼珠子乱转没说话,两个丫鬟却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把男子试图隐藏的事情全都抖了出来。
原来当年男子在河边不幸落水,结果被雪女所救,他贪图雪女的美貌,就诱哄着雪女私定了终身,然后吃干抹净后许诺日后定来娶她为妻,回去之后就把这事儿给吓到了。按照男子当年的说法,他回去之后也打听了一下,听说那河岸两边根本没有人家,更没有什么美貌女子,八成是遇上了锁魂夺命的精怪,于是吓破了胆子,再不敢想河边的事儿。
那时候这事儿传出来,府中还私下里嘲笑过少爷胆子小。
而后几年时间过去,男子发现啥事儿都没有,又过起了逍遥快活的日子,日日夜夜不要太爽。
见两个丫鬟把所有的事情都抖了出来,男子也不得不承认,他以为龙阳是女子的亲人,赶忙开口道:“我这些年都没娶妻,就是为了让我爹娘同意娶她,这绝对是真的。”
“恩?”龙阳露出厌恶的表情,瞪了两个丫鬟一眼。
“少爷是想娶妻的,只是他名声实在是太……所以他看上的女子基本都不同意嫁,但看上她的女子,他却又看不上人家。”
看了眼男子瘦巴巴的模样,龙阳笑道:“确实如此。”他推了瑜儿一把,说,“看吧,这就是你爹了。”
亲娘守在一个地方痴痴等候,最终却等来这样的结果。原来娘亲的痴情不过是她一个人的事,跟眼前这个所谓的爹没有关系,瑜儿红了眼睛,恨恨的扑过去掐住男子的脖子,他早已不是那个普通的虚弱的人妖之子,得到了娘亲的力量,他几乎快要掐断男子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