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医有毒完本[穿越]—— by:莫风流
莫风流  发于:2016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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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赵勋走在前头,进了院子,院子里很暗但弥漫着阵阵菊香,令人神清舒爽。
有人影一瘸一拐的过来,尽管身体不便可脚步轻的如同一只猫,静悄悄的停在门口,朝他们弓腰行了礼:“七爷,这里请!”始终不曾抬头。
顾若离却在看他,他虽穿的很普通,样子也没什么特别,可是气质和神态,却和昨天迎接赵勋的汪道全很相仿。
他们到底在什么地方?
顾若离看了眼身后,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远处依旧绽放的烟火,和依稀可辩的鼎沸,显得此处越发的遗世独立,寥落静谧。
“主子就在里面。”穿过重重帷幔,那人拐着在一片晕着薄荷香的房外停下来,打了帘子,“七爷请!”
赵勋跨进门,顾若离顿了顿随着进去。
“远山!”房间里点着一盏幽暗的宫灯,有妇人的声音迫切的传了出来,“远山,是你来了吗。”
赵勋嗯了一声,回道:“伯母,是我。”
“你来了我就放心了。”妇人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你还好吗,快来让伯母看看。”
赵勋走过去,在桌边停下来,随即自暗影中走出来一位妇人。
顾若离看的眼前一亮。
妇人年纪约莫五十左右的样子,容长脸,虽眼角横着皱纹,可眉眼依旧难掩精致和风韵,以及举手投足甚至于说话时端庄和娴雅,令人忍不住眼前一亮,不敢亵渎。
“我很好。”赵勋回了,妇人目光慈爱的看着他,笑着道,“高了,黑了。都说那边艰苦,真是委屈你了。”
赵勋笑了笑。
“快随我来。”妇人微笑道,“他正念着你呢,等会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稍等。”赵勋回身看向十几步之外的顾若离,“我还有一人要介绍给伯母认识。”
顾若离走过去,朝妇人福了福:“夫人好。”
“这位是?”妇人打量着顾若离,显得很惊讶,看年纪和容貌她还真猜不出赵远山带她来见她的缘由,以及对方的身份。
赵勋介绍道:“这位是霍大夫!”
“大夫?”她一脸惊愕,看着顾若离,犹疑的道,“年纪是不是小了点?”她见过许多大夫,可这么小年纪的还是头一个。
赵勋正要说话,妇人已经道:“看我,你既然带她过来,一定有你的理由。”她和赵勋说完又和顾若离道,“霍大夫随我来。”
顾若离颔首,跟着两人接着往里面走。
有咳嗽声传了出来,非常虚弱,有气无力的样子。
她听着若有所思。
“要不要喝水。”妇人快步进去,在桌上倒了水过去,里面有人语气沉闷的道,“才喝过,你快歇歇。”
妇人回道:“我没事。”又轻声道,“远山回来了,来看你呢。”
那人一怔,迫不及待的抖着手撩开了纱帐,喊道:“远山!”
“伯父。”赵勋走过去,扶着那人,轻声道,“是我。”
那人一把攥住他的手:“去……去应天不曾?”
空气里有一瞬间凝固,顾若离不知道缘由,可真切的感觉到赵勋的气息变的冷凝了一些,少了亲和。
“还未曾去过。”赵勋答道,“您别急,等我安排好,就会启程。”
那人咳嗽起来,妇人拿痰盂摆在床边,等那人咳完吐了痰,房间里才重新安静下来。
“好,你做事向来周全。”那人道,“听你的。”
赵勋将那人扶着躺下来,低声道:“我带了位大夫来,你的病一定能治好。”
“算了。”那人叹了口气,“那么多大夫,虽有心不诚惧怕的,可到底也有真心的,却屡试不成,再来一个也无济于事。”
赵勋没有立刻说话。
那人声音像个风箱似的,呼哧呼哧的:“远山你回来的正好,我也正有事要和你说。”他顿了顿,苦闷的道,“若是我就此去了……”
“伯父。”赵勋没有让那人把话说完,“您先让霍大夫看看,其他的事稍后再议。”
那人一顿,过了许久才应道:“好!”显然并不乐意,只是迫于赵勋的意思,不好拒绝。
赵勋并不管他的态度,回头看着顾若离。
顾若离一直静静立着,观察着三个人的神态以及对话,隐隐约约的她猜到了什么。
“霍大夫。”赵勋起身让开,“有劳!”
顾若离微微颔首,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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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 苦岸
顾若离打量着那人,瘦骨嶙峋,目光浑浊呆滞,面色姜黄毫无光泽,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
不过尽管如此,他的五官依旧能辩出年轻时的清俊,秀挺的长眉,纤长的睫毛以及紧抿着的唇角,透着一股威严。
是上位者的孤傲和自信,果断英明的气度。
她收回目光,压制着心里不断涌出的念头,朝那人道:“劳驾先生伸手。”
待那人将手放平,她坐在床头的杌子上,三指贴上静静号脉,了后又沉默的取灯过来,照着对那人道:“劳烦先生张嘴。”
那人打量着她,依言张口。
顾若离看了他的舌苔咽喉,苔白而腻,咽喉充血红肿,便将灯放在一边,伸手按在他的肋下:“此处可痛?”
“痛!”他皱着眉,表情痛苦。
一边的妇人看着就道:“这位大夫,若再开千金苇汤就不必了,此类药方各种加减,我们都已经试过!”
顾若离看了妇人一眼,没有说话,弯腰看了床边痰盂里的痰。
“化痰病方也有十多列。”妇人面无表情,“亦是无用!”
顾若离起身,回头看着赵勋。
“无须顾虑。”赵勋看着她,目光柔和,顾若离便想到来前他说的那句,一切有我在,你只管做你该做的事。
她笑笑,看向妇人,道:“这两味药我都不用,夫人且宽心。”
妇人一怔,看着她问道:“这么说霍大夫已辩出不同的病症?”语气里却丝毫没有欣喜,只是客气的询问一句而已。
她们见过太多的虚以委蛇,所以早就没有了期待。
“还不确定。”顾若离话落,看向床上躺着的病者,问道,“先生的病起在何时?”
那人微顿,目光悠远,好像在思考具体的时间,半晌无言,反而是妇人接了话:“缠缠绵绵已有一年时间,起初并未卧榻不能起身,只是近半年来病情愈重。”
“原来如此。”顾若离点头,又道,“冒昧问一句,先生平日心中可有燥闷,抑郁难舒之感?可有想要发泄的欲望,若叫你放火或是杀了何人,先生自觉可会舒坦一些。”
“放火杀人?”那人愣了愣,愁眉残云的笑了笑,“大夫说笑了,律法在上,我等自要遵纪守法,怎敢有此等大逆不道的想法。”
顾若离没有反驳:“那大哭一通,亦可!”
“这姑娘有趣。”那人咳了起来,看着顾若离道,“男儿立身在世,流血不流泪,怎可自贱!”
顾若离挑眉,没有再问。
“霍大夫。”妇人道,“这些问题,对你的辩证有帮助?”她不解,觉得顾若离说的这些并没有用。
“有。”顾若离沉默了一刻,“观先生脉象及病态,与肺痈相仿,所以我才问先生心情。”
妇人露出了然,以前十之八九的大夫,都是这么说的。
赵勋看着她,当初他问她时,她曾说此证不像肺痈或是肺痿,如今她这么一说,他不禁微微皱了眉。
“我有一方,可以先试试。”她说着,走到桌边,看向赵勋,“劳烦赵公子帮我取笔墨来。”
是有法子了,还是也认定是肺痈?赵勋看了她一眼,并未质疑,沉默了走了出去,过了一刻带着人捧着笔墨纸砚进来,顾若离提笔写了,柴胡,白寇,黑山桅,甘草以及白芍,丹皮,白茯苓,广皮……略思索了一刻,又添了归身与麦冬各二钱。
“按此方抓药。”顾若离将药方交给赵勋,“有无效果,十贴后便可见。”
赵勋抿着唇接过药方。
“让我看看。”妇人起身,步子有些急躁的走了过来,拿着药方细看着,过了一刻抬头看着顾若离问道,“不是肺痈的病方。”久病成医,她也略通一些医理,“是丹桅逍遥散?”
妇人此刻才有了激动和期盼,至少这一张药方,是她第一次见到。
顾若离没有反对:“是也不是,我有加减。”
“远山。”妇人皱着眉,低声问赵勋,“你看呢。”
这么说来,她辩证的结果与以往的大夫确实不同,他看着顾若离问道:“十贴便有起色?”
顾若离点头。
“无用的方子。”床上躺着的人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吃了也不会有效果,劳烦这位霍大夫了,你先下去吧。”
顾若离抿着唇没有解释,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远山。”那人见她出去,便凝眉和赵勋道,“我这病治不好了,你不要费心了。”
妇人捻着帕子低声哭了起来。
顾若离出门,门外立着的是方才引他们进来的那位跛脚的內侍,见她出来他不曾开口,引着她去了隔壁房间:“姑娘少歇。”便退了下去。
顾若离看着他的背影发了会儿呆,关了门顿时全身宛若散了架一样,所有的力气被抽一空。
那人的病,不是突然病发,而是经过很长一段心情郁闷和不得志的日子缓缓沉积的……有的人,便会喜怒无常,大哭大笑难以捉摸,以致时日久了情绪难控,或疯癫燥怒,或少言孤冷。
但此那人却因此致使心肺失常,久咳不愈,痰臭气郁。
虽表证不同,但病因一样。
她曾经见过这样的病证,所以立刻排除了肺痈。
不过,这些对于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她心头跌宕起伏的,是这人的身份。
红墙琉璃瓦,戒卫森严,还有內侍伺候左右。
以及赵勋口口声声喊着的伯父,伯母……
如果她猜的没有错,这里应该就是西苑。
而在宫中,这样年纪的男子,还夫妻同住……
除了太上皇,她想不到别人。
当年他大败于额森,又被俘,三年前虽救回来,可原本属于他的皇位不但没有了,那些拥护他的臣子,也或死或散,就连救他的赵勋,也不得避去开平卫,甚至于他自己的孩子包括前太子都被困在应天,数年不得见。
他得了郁病,合情合理,丝毫不意外。
顾若离心情久久不能平复,顺着门滑坐在地上,拿出荷包抽出里面叠放整齐的药方,泪盈于睫。
“祖父,你早就知道生病之人的身份了是不是。”她心痛如绞,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
顾氏的灭门,很有可能是有人知道赵勋要去请顾解庆来京城,所以,赶在他到之前,找到了顾解庆。
因顾氏子嗣皆有学医,或精或入门,但都通医理。
所以,对方决定绝了顾氏一门,一来防止顾氏还有人能帮赵勋,二来,也绝了顾氏将来知晓后报复的可能。
可是,在这世上,谁有这样的胆子,有这样的手段?!
又是谁最愿意看到太上皇久病不治?
答案就在嘴边,可是她却宛若吃了黄连一样,口苦胸闷,半句都说不出来。
“祖父,父亲。”顾若离握着药方手指颤抖,“我要怎么办。我以为我到了京城,就能水落石出,就能为你们伸冤报仇,可是现在我知道了,却什么都做不了!”
直到此刻,她才能理解,当初明明可以逃走的顾解庆,为什么选择了死,明明对病情有疑虑的他,却毫不犹豫的开了肺痈的方子。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根本没有选择。
自顾府出事以来,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绝望过。
无数个画面涌进脑海中,顾解庆和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停的响在耳边,。
如果害顾府的真的是当今圣上,她要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高高在上的帝王,握着天下人生杀大权的帝王,她一个无权无势毫无依仗的孤女,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她抹着眼泪,静静坐着。
门外,传来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她忙擦了眼泪,将药方收起来,平稳着情绪。
门被人敲响,赵勋在门口道,“你在里面?”
顾若离抹了脸,开了门,赵勋立在微光之下,如雕塑般的面容,严肃郑重,她走了出去,勉强打招呼:“赵公子。”
两人站在抚廊之下,灯光晃动,他看着她微红的眼睛,还有极力掩饰着的消极的情绪,不由皱了皱眉,过了好一刻他才问道:“伯父的病情,你如何辩证的?”
顾若离暗暗松了口气,她很怕赵勋会问她为什么哭。
“病者病灶并非在肺上,而是郁气阻于少阳,肝火燥盛,以致心肺失调。所以主治疏肝理气,化痰去郁!”她解释道,“所以我开了疏肝理气的方子,当然,病情恢复想要更快,主要还是取决于病者的心态调节。”
赵勋看着她。
“赵公子可曾记得我当初所言。”顾若离问道。
赵勋颔首,她曾说她有七分把握。
“现在亦是如此。”她沉声道,“我有七分把握,剩余三分靠病者自我调节。若他一直郁郁不得志,难以纾解,此病怕是一时难治,若能疏散心结,心情通畅,十贴内药效必起。”
话落,顾若离心头突然一跳,她怔住。
对啊,如果顾府的事真的是圣上做的,凭他一己之力,绝对是不可能替顾府讨回公道,报此大仇。
可是,她不行,有人行。
她的脸一下子鲜亮起来,刚刚的阴霾一扫而空,看着赵勋,她坚定的道:“若你不信,我原来留下来,拿性命作保,一定将你伯父的病治好。”
她话一落,赵勋眉头一簇,惊讶的看着她。
顾若离淡淡说着,不躁不骄,他想起来,自从上了马车以后,她便就是这样的态度,表面上看着风平浪静,可是他却能莫名的看出来,她此刻心里的惊涛骇浪。
明明刚才还情绪低落,眼眸通红,为何转眼间又恢复了精神。
是什么事让她的情绪变化如此之快。
还有,方才在房中,她的态度并不是很坚决,若不然以她的行事风格,是绝不会一句话不辩解就自己出去的。
不过一会儿,她就愿意拿性命作保。
“你留下来?”赵勋打量着她,想从她的面上看出什么,“可知道后果?”
顾若离笑笑,回道:“我很怕死。”
赵勋不再看她,目光扫过侯在一边如影子一样的內侍身上,过后淡淡颔首,波澜不惊的道:“随我来。”
顾若离回头望着屋檐下摇摇欲坠灯笼,在照不到的暗影中,她感觉到有数双眼睛,正无声无息的盯着她。
可她却没有了半分的害怕,暗暗吁了口气,大步随着赵勋进去。
房内,赵勋正和妇人在说话,见她进来,妇人出声道:“那就有劳霍大夫了,稍后我去给你安排房间,就在隔壁,照顾起来也能方便一些。”
这样看来,赵勋是答应了。
“有劳了。”顾若离笑了笑,“还请速速去抓药,稍后我便煎上,入睡前喝半帖!”
妇人颔首,拿药方出了门,过了会就走了进来,笑道:“房间已经备好,霍大夫先下去休息吧,等药到了再去唤你。”
“好。”顾若离没有多言,独自出了门,方才进来时引他们的那个人又无声无息的出现,领着她去隔壁的房间,推开门低声道,“姑娘少歇。”
顾若离道谢,忽然道:“可否劳烦公公,给我送点热水。”
那人一怔,一双略有些沉郁的眼睛飞快的扫了眼她,随即颔首,道:“稍等!”
果然是內侍!顾若离对方才的决定,越加的坚定。
御药房中,此时药工正拿着一张药方,愁眉苦脸:“怎么要这么多药。”他数了数,“十九味,还都是一斤一斤的,又不能当饭吃,真是白费我们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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