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年跨年之际，也只能在剧组度过。
这天，剧组考量到工作人员的心情，特意提早收工。
苏凛剑回到酒店，看着窗外茫茫雾色，冬天真是冷啊，孤身一人更是悲戚。随即又觉得自己何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自己父亲失踪，他一人北上求学，自己一个人度过的跨年又何止这一个，从未跟现在这般感叹过。
真是跟顾朝歌一起生活以后，变得越来越依赖他。连自己一个人跨年都要伤春悲秋一番，又不是女人，悲秋个毛线啊。
这种时候，当然是吃点好吃的犒劳自己最实际咯。
在打电话叫外卖之前，苏凛剑先给家里打去一个电话。
是苏桥接的。
“叔叔，新年快乐。”苏桥的声音轻快，显然心情不错。
听着亲人的声音，苏凛剑的心不再那么空虚：“新年快乐啊，你在家里吗？”
“没有，我还在学校，学校里组织补课，真是的，跨年夜，还要补课，刷新下限。”苏桥喋喋地抱怨。
“恩。”苏凛剑耐心听着：“奶奶的身体还好吧？家里最近有什么事吗？”
“奶奶身体挺好的，家里也挺好的，叔叔，我收到你给卡上打的钱了，会不会太多了点啊。”苏桥话里带着隐隐的担忧。
“不多啊。”《碧落瑶台》给他的片酬已经开到近千万，按照一部剧五十集的长度来说，平摊下来的价码其实并不贵，但已算同期中的翘楚。加上之前不断接的商演通告代言，据不完全统计，苏凛剑工资卡里的数目应该过了千万。他不过打了一百万进苏桥手持的□□里作为他和奶奶的家用。
“怎么不多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多钱呢？叔叔，你是不是把自己赚的钱都给了我们啊？”苏桥刻意压低了嗓音，生怕被别人听了去。
苏凛剑无奈：“没有，你叔叔我现在还算有点人气，赚点钱不足为其，你现在初三，课业重，注意买点好吃的补充营养。”
“恩，我知道了。”苏桥点头：“对了，过年你回家吗？”
跨年过后一个多月就是春节，往年苏凛剑都是要回家和苏桥他们团聚的，可不久前，阿笙就给他打电话，某卫视春节晚会邀请他去参加，这样的话……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会尽量回去的。”
苏桥知道现在的苏凛剑必定忙碌非常，时间有限，也不期望现在就得到他的答复：“那你有消息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哦。”
叔侄俩又随意聊了几句，以电话那头有人叫苏桥的名字而匆忙打断告终。
挂掉电话，苏凛剑忽然没有了吃东西的兴致，窝在沙发上无聊地打开电视。电视上也是热闹非凡，充斥着新年的气氛，红红火火的广告和人物热情洋溢的笑脸。
偶尔还能看到自己拍摄的广告闪过，从电视上看到广告的最终效果，跟他想象的还是有些区别的。那种体验，挺新鲜刺激。
苏凛剑便乐此不疲地换台搜寻自己的广告。
忽然，门被敲响。
“谁？”苏凛剑问道。
“您好，我是酒店餐饮部的，您点的餐点为您送到。”
苏凛剑疑惑：“我并没有点东西啊。”
“是一位顾先生打电话点的，指名送到1322号房间。”
苏凛剑一听，难道是顾朝歌，稍稍打消了心底的疑虑过去开门。见到一辆银色的餐车上放满了可口的食物。车后站着一名低着头，戴着鸭舌帽，看不清正脸的服务生。
“谢谢你。”那服务生将餐车往里推，苏凛剑礼貌地道谢，瞄到服务生精致好看的下巴，顿时反应过来，抓着他的手腕：“你……”
顾朝歌抬起头，露出整张英俊的脸：“苏先生，看来你撑着我不在的时间，随意对别人动手动脚啊。”
“啊？”苏凛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顾朝歌低头看了自己手腕处一眼，苏凛剑这才明白他的意思。
“我抓的还不是你？！”
“我现在是为苏先生服务的服务生，可不是苏先生心里想的某位人。”顾朝歌义正言辞地扯瞎话。
“什么跟什么呀？顾朝歌，你每次出现都要给人惊吓吗？提前通知一声会死啊？”苏凛剑转移话题，顺便秋后算账。
“难道不是惊喜吗？”顾朝歌戏谑道。
“惊喜个鬼嘞，不是说你要参加某电视台的跨年晚会吗？怎么会在这里？”苏凛剑早就从阿笙口里得知，某电视台花天价邀请顾朝歌参加跨年晚会，而顾朝歌因为中介人是曾经对自己有恩的某制作人，不好推辞，现在他忽然出现在这里，苏凛剑没被吓到才奇怪吧。
“唔……我是零点场，所以一会儿赶去机场也来得及。”
“所以，你是特意赶到这里来陪我跨年的？”苏凛剑不无感动，坐飞机到这里，又马上要坐飞机走，因为自己，顾朝歌甘愿当起空中飞人。
“也没有办法陪你跨年，我要陪全国人民去跨年。”顾朝歌指的是，零点的时候，他不在苏凛剑身边：“要不然你和我一起去s市，我们一起跨年？”
苏凛剑还没答应，顾朝歌又自我否决，自嘲地笑笑：“算了，就算你跟我去，我也没有时间陪你，倒不如让你安静休息一会儿。”
苏凛剑傻乎乎地看着顾朝歌，顾朝歌上前一步，将他搂在怀里：“我没有为什么事情犹豫过，可是关于你的事，总是让我一而再，再而三地犹豫。”末了，又加了一句：“跟个傻瓜一样。”
“你才不是傻瓜，你很厉害。”苏凛剑当真地补充一句。
顾朝歌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很想狠狠敲开他的脑壳，看看他脑子里到底是些什么。演艺圈最不能缺的便是人情世故，苏凛剑情商虽高，对于人情世故却不很懂得。顾朝歌本身也并不希望苏凛剑变得世故圆滑，工于心计，便竭尽他所能地，在苏凛剑不知道的地方为他铺出一条路。
苏凛剑看顾朝歌脸色有些发青，知道惹他不高兴了，连忙想弥补之策：“呃……如果你是傻瓜的话，那我就是大傻瓜。”
“你本来就是大傻瓜。”顾朝歌毫不客气地肯定。
苏凛剑摸摸鼻子，他自我否定的时候自己还给他鼓励呢，轮到自己自我否定了，他还落井下石，真是要不得啊要不得。
两人对峙自然只是一番插曲，顾朝歌特意赶到l市陪伴苏凛剑，苏凛剑心存感动，久未谋面，*地，沟通感情便沟通到床上去了。
一番风波骇浪后，苏凛剑窝在顾朝歌怀里：“这部戏快杀青了，正好碰到过年，我想回家去看看。”他的意思明显，就是不想在过年的时候工作。
顾朝歌思索一番：“之前阿笙有提过，有几家卫视邀请你参加春节晚会，小苏，你现在是事业上升期，有些事情，是必须牺牲的。”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苏凛剑也明白，只得点点头：“我知道的。”
“如果不出意外，这届金羽奖，你会获得最佳新人的提名。”顾朝歌忽然说道。
“我？！”苏凛剑微微抬头，不敢置信。
金羽奖是国内颇有名望并被业内人士认可的电影节奖项，能获得提名，就是对演员表演的肯定。
“不会吧？真的吗？”苏凛剑还是不敢相信，连连追问。
顾朝歌轻笑：“三月份的时候会出提名名单，倒是不就知道真假了？”
“其实我的表演并不算很好啊，现在看来的话，其实那个时候可以演得更好一点。”苏凛剑淡淡忧桑。
“没想到苏先生演技进步飞速嘛，现在都会对自己的表演品头论足了？”顾朝歌调笑。
“我又是对自己品头论足，要是我哪天对你指手画脚了，岂不是大不敬？”苏凛剑凉凉道。
“你不是早就对我指手画脚过了？”
“什么时候？”
“刚才就有啊，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邪笑地将苏凛剑再次压在身下，顾朝歌身体力行，告诉苏凛剑怎么对他指‘手’画‘脚’了。
躺在床上，看着电视，身旁的人早已离去，苏凛剑一边吃东西一边等着某人出场。
刚刚还跟自己耳鬓厮磨的人，几个小时以后又出现在了电视上，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啊。
看着时钟，电视机里已经浮现倒数十秒的画面。
10,9,8,7,6，……1.
时间定格在1上，顿时，灿烂的烟火绽放在天空中，幻化出最耀眼的花火。
“轻轻的，你从我身边走过，
请原谅，我最初的愚钝。
也许一秒钟的时间，就已足够，
在你我心中，刻画下最深的印记。
……”
顾朝歌身着银色的西装，以漫天烟火作为背景，乘着升降机慢慢出现，低沉沙哑的嗓音唱着深情的歌曲。
这还是苏凛剑第一次听顾朝歌唱歌，原来他唱歌也如此让人迷醉。
“新年快乐，顾朝歌。”苏凛剑在心底小声道。
这是一句最甜美的告白，这是一个最深藏的秘密。
第81章 话说衣锦还乡？
新的一年悄悄到来，也许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刻，但是对于苏凛剑而言，却没有感受到多少新年的氛围。
剧组拍摄接近尾声，一部分工作人员开始转战后期，孙晓斐和男二号皆已杀青，只剩苏凛剑和一些配角和群演龙套，仍在冰冷凄清的风景区里拍摄。
好在天气实在太冷，风景区进入旅游淡季，鲜有游客，拍摄气氛不差。
又经过差不多半个月的紧张拍摄，苏凛剑的戏份终于全部拍摄完毕，整部戏下来，苏凛剑拍摄的场次总共有一千五百多场，除却替身拍摄的，他本人亲自上阵就有近一千场，创下最近几年电视剧拍摄的记录。
导演和制片方对于《碧落瑶台》可谓寄予厚望，最近几年古装偶像剧和仙侠剧市场火热，质量参差不齐，有些剧目仗着当红网络小说改编，有大量的粉丝基础，匆忙改编后面目全非地播出，收视依旧飘红，这让广电总局开始蠢蠢欲动，必将推出相关政策遏制古偶剧和仙侠剧。
拍摄工作结束以后，就需要加班加点进行后期制作，将成品送审，尽快获得批文。《碧落瑶台》的播放平台早就定下来，被高价卖给z卫视和s卫视，对方也将最火热的暑假档留给《碧落瑶台》。
杀青之后的当天晚上，苏凛剑便坐飞机回t市。之前跟阿笙交涉春节期间的休假问题，阿笙推掉一部分工作以后，剩下一大堆工作实在推不掉。演艺圈是个人情社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并不是可以任性选择工作内容的。当中的许多都是人情往来，你拒绝，就会被当成不识相。
苏凛剑也知晓阿笙的难处，没有勉强。
只在《碧落瑶台》杀青以后要求了三天假期，回t市看望奶奶和苏桥。
就连这三天假期，也是阿笙想破了头一挪再挪，一挤再挤挤出来的。
苏桥事先得知苏凛剑要回来，私自翘了课来接机，想给苏凛剑一个惊喜。在出机口眼巴巴地看着苏凛剑，戴着墨镜，穿着一袭米色风衣，身形稍微消瘦了些，却掩不住清俊之气。
果不其然，苏桥还未等苏凛剑走近，就有粉丝认出苏凛剑，尖叫着围过去拍照。
苏凛剑这次属于私人行程，没有带助理，面对排山倒海一般涌过来的人群，还有络绎不绝赶过来的人，苏凛剑的脚步被停滞，只得不断地提醒粉丝注意安全。心里隐隐有种寸步难行焦躁感，此时，苏桥冲进重围，将苏凛剑护在身后，稍稍挡开粉丝的围堵：“不好意思，让一下。”
有粉丝想让苏凛剑签名，将纸笔送过来，苏凛剑礼貌拒绝：“对不起，这次属于我的私人行程。你可以把地址写下来给我，回头我会给你寄签名。”
一听是苏凛剑的私人行程，有素质的粉丝自发地停下脚步，帮着疏散其他粉丝：“不要打扰苏凛剑了，他拍摄很辛苦，请让他早点回去休息。”
苏凛剑感激地向粉丝道谢，与苏桥快步离开。
上了出租车，苏凛剑才想起质问苏桥：“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有晚自修，九点才下课吗？”苏凛剑看了看手表，确定时间。
“呃……天气太冷了，提前下课。”苏桥眼睛眨都不眨，谎言脱口而出。
苏凛剑在苏桥的额头轻轻弹了弹：“说谎也不打草稿，你当叔叔我没在一中读过书啊。”
“呃……”露了馅，苏桥呵呵傻笑两声：“是是，叔叔火眼金睛，我还不是为了来给你接机才翘课的嘛，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次。”
苏凛剑摸着下巴思索一番：“恩……现在的天气确实是冷了点。”
出租车来到村口，便开不进去了。村里的路狭窄不好走，司机不识路，开进去恐怕不容易开出来。
因此，苏凛剑只让他在村口停车，和苏桥两人拉着行李箱慢慢往家里走。
“要不然我在镇里买套房子吧，你和奶奶搬过去，不要住在这里了。”苏凛剑忙于拍戏，只给苏桥打钱，其他事情一概没有过问。想起苏桥和奶奶还住在简陋的二层楼泥房里，自责之心难抑。
“不用了，我和奶奶住习惯了，更何况冬天家里的土炕可暖和了，城里的房子可没那么暖和的土炕。”苏桥搓搓手，鼻头被冻得有些红。
看着苏桥只穿着件线衣，外面套着宽大的校服，在北风咧咧的冬日里显得格外单薄。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为苏桥戴上，在脖子上绕了两圈以后，满意地点点头：“恩，不错。”
正在发育期的男孩子一天一个样，苏桥比暑假时又长高了不少，已经快到苏凛剑的下巴处，清秀的下巴上隐隐有些胡渣。
扑哧一声笑出来：“现在才发现，我们家苏桥真的长大了，都长胡子了。”
苏桥摸摸自己的下巴，害臊地低下头，拉着苏凛剑的行李箱往前走，不搭理苏凛剑。
苏凛剑笑眯眯地跟在身后，两手空空，也是时候享受一下小辈的福啦。
此时，手机响起，一看上面的电话，好心情更甚。
“喂。”
“心情不错？”顾朝歌一下子就听出苏凛剑接电话时那微微上挑的尾音。
“还成吧。”
“到了？”
“恩，刚到村子里，苏桥来接我的，别担心。”
“孤男寡男的，我好像更加要担心了呢。”顾朝歌作担忧状。
“滚！”苏凛剑笑骂：“阿桥是我侄子好不好，我才没那么丧心病狂呢。”
“好吧，其实是我想你了。”顾朝歌突然来了句甜言蜜语，让苏凛剑一时不知所措：“拍戏拍了那么久，居然b市都不回直接回去，让我何解相思之苦啊。”
“呃……我过两天就回去了。”
“你说的哦，两天。”
“诶？不对不对，我明明有三天的假。”苏凛剑着急澄清。
“刚才你自己说的两天呐，大丈夫一言既出。”顾朝歌轻笑。
“我是的是过两天，过两天知道吗，这个两天是个概数，又不是真的两天！”末了，苏凛剑想起，他会耍赖难道他不会吗，贼兮兮地对顾朝歌道：“好了好了，朕等时间到就会回去的，爱卿在家乖乖洗白白等着朕吧！”
未等顾朝歌反应，就挂断电话。
抬起头，苏桥正站在前面不远处看着他。
必然是听到他跟顾朝歌的电话了，苏凛剑想着，微笑着上前：“走吧。”
“叔叔。”苏桥叫住他：“你跟顾先生的事，千万不要跟奶奶说。”苏桥稚嫩的脸上一本正经，带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我明白，谢谢你。”谢谢他，义无反顾地站在自己这边。
“不客气，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希望你能开心。”苏桥直直地诉说，自己最心底的期盼。随着年龄慢慢增长，也许苏桥再也不会有勇气，将自己心底的话，如此大胆直接地说出来。
回到家，奶奶已经睡了。
屋里的暖气很足，苏凛剑将带着一身寒气的外套脱下：“奶奶睡着就不要吵醒她了。”
“恩。”苏桥点头：“你房间的棉被床垫已经帮你放好了，如果炕不够热就跟我说，我再去加点火。”
“好。”互道晚安后，苏凛剑回到房间。
第二天一早，苏凛剑起床时苏桥已经买好早饭放在桌上，自己早早上学去。走出屋子外，奶奶一人躺在摇椅上，闭着眼，晒着太阳。
轻轻走过去唤道：“奶奶。”
奶奶睁开眼，看着苏凛剑，过了许久才问道：“阿桥，你不是上学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是忘记拿课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