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老笑呵呵，望着顾朝歌的眼神中自带着几分骄傲：“你来啦。”
“是，我刚刚拍完戏，过来补音，蔡老师如果有时间的话，可否为我指点一二？”
“诶，不敢不敢。”蔡老摆摆手，“你现在哪里需要我来指导，以你的功底去做专业配音演员都是业界数一数二。我老了，哪还有什么能指点你的。”
“我是蔡老师带出来的学生，一日为师，便终身为师。”顾朝歌谦逊的态度显然极大地取悦了蔡老，满是皱纹的脸硬生生笑成了一朵花。
苏凛剑暗暗摸摸自己的鸡皮疙瘩，确认它们没有掉落一地。
最终，蔡老还是接了一通电话，要提前离开。走之前叮嘱苏凛剑：“你可别走，这是难得的学习机会，听听人家是怎么配音的。”
“……”苏凛剑。
乖乖地答应，捧着一大堆书，默默地看着蔡老即使有些佝偻，却还强撑直着腰板往外走。
顾朝歌没有看苏凛剑一眼，对一旁的工作人员说道：“进去吧。”
老实宝宝苏凛剑可不敢出尔反尔，蔡老发话了，那就留在这里学习吧。
阿笙笑眯眯地过来，凑到苏凛剑身边，手里拿着两杯星巴克。
“呐，三哥不喝冰咖啡，这个给你。”将手里一杯冰咖啡推到苏凛剑手里。
“啊？这不太好吧。”苏凛剑正想推脱。
顾朝歌冷冷转身：“作为演员，保护自己的嗓子也是有必要的。”言下之意，便是他不喝冰的，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嗓子。而苏凛剑同样作为演员，也是不能碰的。
苏凛剑吓得连推脱的手都缩了回来，害怕顾朝歌误会自己是要去接。
阿笙默默地将自己的手缩回，用力吸吮了一口，悄悄看顾朝歌的脸色，见顾朝歌转身走进录音室，才暗暗松了口气：好险好险，看来以后对苏凛剑要像伺候顾朝歌一般伺候着了。
苏凛剑哪知道阿笙的心思，见顾朝歌进了录音棚，便正襟危坐乖乖取经。
顾朝歌的声音本就富便低沉富有磁性，在配音室的高端设备辅助下，更是将他的声音优点放大。听着顾朝歌念着台词，看着屏幕上的剧情而转变，时而冷厉，时而颓废，时而低沉，转变地天衣无缝，恰到好处。连后期工作人员都沉醉其中，被人提醒之下，及时清醒，检查收录状况。
这次收音非常完美，与苏凛剑的不断反音相比，顾朝歌是一次就通过。
录了几个小时之后，顾朝歌的补音工作便差不多结束。放下耳机，揉了揉高挺的鼻梁，掩不住的疲态。
从录音室出来，阿笙赶忙送上保温杯里的梨水。
顾朝歌轻轻摇头，没有接过，径直往外走。
苏凛剑还呆坐在椅子上，没回神。
走到门口，回头，对呆滞的人道：“不走？”
这才回过神，从椅子上站起来：“哦哦，走了走了。”
跟着顾朝歌走出去，阿笙走在三人最末，抿着嘴偷笑。
天生长腿迈起来步子就比别人大，苏凛剑又抱着一大堆书，就算小跑步追赶，也还是会时不时落下一截。
阿笙见了，故意大声问：“阿剑，需要帮忙吗？”
苏凛剑扭头，正打算回头拒绝阿笙的好意，头就撞上了某人挺直的背。
捂着吃痛的额头来不及喊痛，就先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什么也没说，将苏凛剑手里的书接过，继续大步往前走。
“那个——顾先生……”苏凛剑还没说完，阿笙便开口纠正道：“是三哥，上次不是说好了吗？”
说好了吗？为什么苏凛剑的印象是顾朝歌一意之行呢？
但关键问题不是这个，他一个大男人，几本书还拿不动吗？居然还要劳烦别人，这个别人还是一个大明星。不光是身为男人的面子问题，这要是被顾朝歌的粉丝看到了，他还不得被挂在微博天涯上鞭尸啊？
“三哥，书我自己拿就可以了，我拿得动，真的。”苏凛剑用特真诚的眼望着顾朝歌。
望着苏凛剑眼巴巴的眼神，顾朝歌喉结滚动，心念波澜，最终还是强自镇定，面无表情往前走。
阿笙上前，拍拍苏凛剑的肩膀，感慨地说道：“三哥难得大发善心，阿剑，你可不要打击一个四体不全骚年偶然的积极性啊！”
苏凛剑还未反应，顾朝歌耳朵灵敏，冷冷回头：“你刚才说什么？”
阿笙秒变木头人，讪讪道：“没……没……”
第18章 相护
跟着上了保姆车。
苏凛剑不好意思每次都要阿笙送：“其实现在时间还早，我可以自己慢慢回去，您不必……”
“我有事要回am，听说你也要回am。”顾朝歌冷言打断，言下之意放佛在说苏凛剑不过自作聪明。
“啊？哦……”苏凛剑讪讪闭嘴。
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要回am？”
如果他没有记错，他似乎未对阿笙或顾朝歌说过此事。
顾朝歌抿唇不语，苏凛剑讪讪地没再多问。
阿笙从后视镜里看着气氛骤然尴尬的两人，欲言又止。
来到am，还是如苏凛剑第一次来时一般，门口聚集了不少粉丝，当然还是顾朝歌的粉丝居多。
“要不……我还是等一会儿再下车吧？”忆起之前顾朝歌被粉丝疯狂包围的情景，自己与顾朝歌同时下车有蹭热度的嫌疑。
“你与我，一起下车。”顾朝歌冷傲地一抬眉，便下了决定，拉开车门率先下车，苏凛剑迟疑了一下，只好跟着顾朝歌一起下车。
“啊——”
“顾朝歌！顾朝歌！”尖叫声伴随着顾朝歌的出现此起彼伏。
“天哪，我不是在做梦吧，终于见到顾朝歌本人了！哈哈！”粉丝拿出手机拍照，闪光灯一下一下，同样刺在身后的苏凛剑眼上，忍不住用手遮挡了一下。
也有理智的粉丝维持秩序：“大家不要挤了，把路让出来啊！”
顾朝歌有重重保安护送，落在后面名不见经传的苏凛剑便无人顾暇，忽然，苏凛剑的脸被一个冰冷的物体戳到，那物体还一个劲往前掇，又被不知那个粉丝的脚绊了一跤，失重往旁边摔倒在地上。
幸好其他粉丝反应快，及时躲开。却无一人去扶苏凛剑，而是围着苏凛剑猛拍。她们误会苏凛剑也是个追星的男粉丝，出了糗，正好发到网上成为谈资。
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苏凛剑也知道周围不少人在拍自己的窘相，下意识拿手遮挡。活动空间实在有限，又不想和那些女粉有肢体接触，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从地上站起来。
“顾朝歌！”外围的粉丝叫了一声。
只见原本应该走进公司的顾朝歌再次返回，拨开围着苏凛剑的人群，将他从地上拉起。
粉丝们顿时安静下来，拍了拍苏凛剑的上身，轻声问道：“没事吧。”
苏凛剑点点头，这才发现刚才戳到自己脸上的是粉丝手里拿着的单反相机长镜头，想必是刚才某个粉丝追着拍顾朝歌。
顾朝歌脸色淡然，对粉丝得体微笑：“谢谢大家对我的厚爱，这位是公司准备出道的新人，希望你们能将刚才拍摄的照片删除，毕竟刚才发生的事情已经对新人心里留下阴影，可不能再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顾朝歌一字一句娓娓道来，无形中便穿透人心，让粉丝心甘情愿照他的话去做。纷纷保证：“好的好的，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删掉的。”
“刚才的事情我很抱歉，我要向你道歉。”顾朝歌忽然调转话头，眼睛看向苏凛剑，眉头微皱，眼中带着歉意。
“诶？”这是什么情况，苏凛剑也看不明白了。
“因为我的粉丝，给你造成困扰，对不起。”
“没……没关系。”苏凛剑下意识摇头，似乎有点明白顾朝歌的意思。
“谢谢。”说完，顾朝歌转身面对粉丝微微鞠躬：“抱歉，今天的事故，都是因为我。如果你们因我而发生如今天般的危险，那我会非常自责。”眼底闪着淡淡的忧伤，颓废而迷人，让人忍不住心生不忍，给自己的偶像带来了不方便，就不是合格的粉丝。
“我们不会蹲在公司前面了，你放心吧。”粉丝们纷纷开口保证，满怀愧疚。
“是啊，我们怎么能够给顾朝歌造成困扰呢，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
粉丝与顾朝歌一边不舍道别一边快速散去。
顾朝歌拉着苏凛剑进了公司，一路都没有说话。苏凛剑隐隐感觉到顾朝歌在生气，二丈摸不到头脑，无声跟在他身后，可不想自己一个不小心踩到老虎尾巴。
张回正好从电梯里走出来，见顾朝歌和苏凛剑一块走过来，好奇惊讶写在脸上：“咦，你们两个一起来啦？”
顾朝歌停下脚步，对张回点点头，便迈步走进电梯。
苏凛剑愣在原地，看着顾朝歌冷漠的侧脸缓缓从电梯门缝里消失。
张回上前，见苏凛剑失神的模样，轻笑着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嗨，小伙子，想什么呢？”
“张回哥，你与顾朝歌……关系很好嘛？”
“呵呵。”张回轻笑，眼神中闪过回忆的浓墨：“我以前是顾朝歌的经纪人。”
“经纪人？！”他没想到，张回与顾朝歌曾经还有这样的关系。但“那为什么……”
“顾朝歌一出道就星途坦荡，一路走红，需要与之匹配的经纪人将他带上更高的巅峰。而那时的我能力不足，与其拖他的后腿，不如帮他物色更好的经纪人。”
“张回哥，你与顾朝歌，应该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吧。”经纪人都是以自身利益为主，张回居然能将顾朝歌往别的经纪人那里推，只为顾朝歌有更好的发展。这不是一般的经纪人与艺人关系能够做到的。
张回揉了揉后脑勺，大男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哎，还说这些做什么。好在顾朝歌能顾念旧情，我托他拍戏的时候关照你一些，看来他没忘记啊。”
苏凛剑脸颊微红：“我从他身上学到很多。”
“那就好，小伙子，顾朝歌能有今天的地位，可不仅仅是演技好而已啊。”张回拍拍苏凛剑的肩膀，让他随自己走进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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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卓凡看着腕上的手表，苏凛剑还没有来。
音乐室里已经开始二重奏的比赛。
一组又一组学生进去，邓教授时而脸色凝重，时而轻轻微笑点头。这次参加二重奏选拔的选手，都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
韩雅雯拿着小提琴从里面出来，一袭白裙，脸上挂着势在必得的微笑，见到站在门外的付卓凡，笑容微敛，眼角上挑：“怎么？马上就要轮到你们了，还不去准备吗？”环顾一周没有见到苏凛剑后了然于心：“啊，苏凛剑怎么还没来，难道是害怕逃跑了？”
韩雅雯身后跟着高大英俊的徐怀，举止优雅地将小提琴放回包里，搂住韩雅雯的肩膀，温柔款款道：“雅雯，走吧。这次的比赛，我们赢定了。”
“恩，好。”韩雅雯点点头，与徐怀离开。却还是忍不住怨恨地扭过头，看着付卓凡，同样是小提琴，付卓凡一直被人称作百年一遇的天才，不管什么样的曲子，到了他手上，就有了灵魂一般，自由歌唱。
同样身为古典音乐系的才女，她以为她会和付卓凡有惺惺相惜之情，也一直将付卓凡当□□慕的对象。
可付卓凡呢，不但拒绝了与自己一同出国进修的建议，就连学校原本指名她与付卓凡一同进行二重奏，都被付卓凡以公开选拔的名义拒绝。
作为校长的千金，从小被人捧着长大，怎么能容忍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给自己冷脸看。幸好，还有一个徐怀，被付卓凡一直压下的千年老二，虽然比付卓凡名气差一点，但家境优越，长相帅气，受到不少女生追捧。一个徐怀，再加上自己，不信还比不过一个付卓凡。至于苏凛剑，她从来没将他放在眼里过。
走出音乐楼门口，才见到苏凛剑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韩雅雯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时机，拦在苏凛剑面前：“真是悠闲啊，难道你不知道迟到就算弃权吗？”
苏凛剑不为韩雅雯的话所动，脚步未停，绕过韩雅雯往里跑。
三番两次遭到无视，韩雅雯气得脸色发白，恨恨地跺着脚。徐怀安慰道：“亲爱的，别生气，就算让他赶上了又如何，只不过让他们输得明明白白。免得让付卓凡狡辩，他们是没来得及参加比赛才输的。”
韩雅雯点头道：“你说得没错，我要清清楚楚地看着，让他们死个明白。”
好不容易跑上五楼，苏凛剑气还没喘回来，只见付卓凡挺拔的身影孤单单地站在音乐室门口。
付卓凡慢慢扭过头，微微勾唇，朝苏凛剑笑：“你来啦？”
快步跑过去：“对不起，我迟到了。比赛……还没结束吧？”
临时收到通知，nhs电视台将试镜会提前。一早上便被张回叫起，迷迷糊糊地送到nhs参加面试。
而从早上十点开始，便要进行二重奏选拔。苏凛剑为此熬了几个通宵不停练琴，偏偏这天付卓凡回家去，来不及给他打一个电话，就被张回推进试镜室。
试镜的人不少，苏凛剑焦虑于能否赶上二重奏的选拔，有些心不在焉。
待试镜结束，张回送苏凛剑回学校，路上又遇到堵车。
看出苏凛剑不在状态，叹了口气安慰道：“你别多想，我也是刚才才知道的，这个角色制片方已经有了人选，所以才会临时改变试镜时间。你也不要有太大压力。”
第19章 渣男二号
苏凛剑不知听进去多少，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机：“我知道。”给付卓凡打电话也没人接听，比赛应该已经开始一个多小时了吧。
他在做什么？生气了吗？肯定是生气了吧。
下了车，苏凛剑招呼都没打，径直往音乐楼跑。
付卓凡摇摇头：“已经结束了。”淡然的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丝遗憾。
苏凛剑愧疚地无以复加，只能一个劲地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一只大手轻轻拍在苏凛剑的肩膀上：“我说过的，我只想与你合奏一曲，现在，这个想法也没有改变。”
苏凛剑抬头，见付卓凡将音乐室的门推开，里面亮着灯，空无一人。
“没有听众，只有你和我，愿意跟我合奏一曲吗？”
苏凛剑微笑：“当然。”
凄婉悠扬的梁祝，再适合小提琴不过了。但是这个曲谱，钢琴却占据了最重要的部分。既要将小提琴的主音色衬托出来，又要负责磅礴启承的旋律部分。
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的琴键上翻飞，这是一场没有听众的演奏，因此，苏凛剑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全身心地聆听着，弹奏着，感受着。
付卓凡的小提琴也是那么地轻松，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凄美爱情，在他娴熟的琴声中被编织，出现在眼前。目者动听，闻者落泪。
最后一个琴键落下，苏凛剑睁开眼，见付卓凡微微笑着，站在自己眼前。
“阿剑。”付卓凡眼中闪着动容的光，用前所未有的温柔嗓音呼唤苏凛剑。
“恩？”
“我喜欢你。”
苏凛剑猛地瞪大眼，不敢置信。
“我喜欢你。”付卓凡微笑着重复这一句话。
咽了咽口水，苏凛剑开口：“我……”
“你什么话都不用说。我今天，只是想告诉你，我对你的感觉。你想说的我也都知道。我知道你是男人，而我也是男人。但是谁规定了呢？男人不能喜欢男人。起初，我只是很喜欢与你在一起，觉得你的眼睛很干净，笑起来有让人舒心的力量。我没有选择出国进修，便是希望能够一直看到你，看着你的笑，我便能让自己不断演奏自己想要的音乐。所以，我要向你告白。”付卓凡再一次重复：“阿剑，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苏凛剑愣愣地望着付卓凡，彻底说不出话来。
付卓凡只轻轻笑着，神情释然：“你不用给我回答，我今天，只是想把一直藏在心里的话告诉你。如果你因为我的告白，不想再见到我……也没有关系。”付卓凡的语气稍落，不可避免地连带了一丝落寞。
“那就这样，再见。”说完，付卓凡轻轻转身，高拔的背影被一份愁云惨淡笼罩，苏凛剑张张嘴，很想说什么。
可是，说什么呢？叫他留下来？不不不，这样的话付卓凡告白前苏凛剑说不出口，在得知付卓凡的心意之后，苏凛剑更加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