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者的蜜糖完本[耽美甜文]—— by:何清眠
何清眠  发于:2016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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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弈多不好意思地扒了扒头发:“这倒没有关系,是这样,她说她认识一位世家千金,那位小姐一直很爱慕你,想要你的联系方式,我不小心就……把你的私人号码给她了……”王弈多自知做错了事,根本不敢看林秦发黑的脸色。
林秦有两个手机号,一个是工作用,联系人都是跟工作有关的,另外一些并不怎么想认识的人都在上面。另一个是私事用,号码不公开,只有少数关系好的人才知道。一般情况下,工作时间之外,打工作号码是找不到林秦的,林秦并不把自己定位为工作狂,很多时候他都能逃就逃,但如果打私人号码可就不一样了。
林秦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面上始终不显:“你既然都讲了,还能有什么办法,我也不可能因为怕跟一个女人联系就换号码吧。不过,”林秦顿了顿,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王弈多,“我不是早就给你说我喜欢男人,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回应她。”
王弈多的表情更尴尬了:“那个……她一个女孩子家,我也不好拒绝是不是……”
没错,王弈多还很容易心软烂好人。
林秦这次真的叹了口气:“行了,我知道了,以后你注意。”
“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做到。”王弈多连忙打包票,“我去忙了啊。”说完好似长了飞毛腿一般快速地逃跑了。
解决了这个小插曲,林秦对着电脑上的文件开始一天的工作。
眼睛对着屏幕,实际上思绪已飞出了十万八千里。
正如他对王弈多所说的那样,他的确是个同性恋,天生的那种。大概在上高中的时候,室友们对着色、情杂志的封面女郎撸的时候,他看到澡堂里的裸体差点硬了。那个时候,他的父母卷入了十分棘手的官司难以脱身,于是他隐瞒自己的性向不让父母操心,想着等到他大学毕业或者就在上大学的时候,总之到了自己能养活自己的时候,他再告诉家人这些事情。
大学期间,由于远离了父母,并有了几个要好的朋友——或者不介意他的性向,或者是他的“同类”,他的性取向也就为亲近的朋友们所周知了。然而他刚刚开始人生第一场非主流的恋爱,却从警察那里得知了“父亲出轨,母亲杀夫再自杀”这样的噩耗。
怎么说呢,当你正出于欢欣得意地时候突遭晴天霹雳,人生中的第一次苦难,不可挽救的苦难,改变人生轨迹的苦难,双亲皆亡的苦难。
如坠深渊。
林秦请了一个月的假回家,警察通知他认领父母的遗体,他的坚决要求下,被允许看到一块一块拼起来缝合好的父亲,以及相对之下干净整齐得不像话的母亲。
有祖父的操持,林秦替父母办完了后事。当他在整个葬礼期间一滴泪水都没有落下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肯定有什么地方已经坏掉了。
实际上,他很早以前就知道父亲的出轨。
换句话说,他早就知道他的家摇摇欲坠,如履薄冰,艰难地维持着平衡。而他,既不出手打破这份暗藏汹涌的平静,也不试图弥补漏洞,只是像个局外人一样冷眼旁观,直到惨剧真的发生了。
从那时起,他才开始整天绷着一张脸,而曾经想要对父母坦白的话却再也没机会说出口,也不用再说了。
直到他现如今二十八岁,生活步入正轨,事业也有所成就,他的恋爱经历仍然缺少谈资。偶尔的放浪形骸也是被漆黑深夜覆盖着的各取所需。可几乎没人知道,在他稀缺的恋爱经历里还包括一场前后算起不知已经持续了多久的暗恋。
是的,暗恋。
父母逝世两年后,十八岁的他在朋友自己家举办的聚会上认识了当时只有十二岁的精致漂亮的小男孩,那是朋友的弟弟。当时他对那么小小一只,像小猫一样的男孩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只是单纯地把他当作弟弟——不知多久以前,他妈妈曾经玩笑着说再给他生个弟弟以发散他充沛的活力。林秦拿出仅剩的温柔去关心照顾这个男孩——像天底下所有爱护弟弟的哥哥那样,说穿了,不过是一份感情寄托。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份无瑕的感情变了质。可能是在男孩环着自己的脖子调皮地撒娇要十五岁生日礼物的时候,也可能是在他带着男孩泡温泉看到他裸丨体的时候,总之,越长越漂亮的男孩成了林秦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性幻想的对象。
肆意如他也有不敢说出口的事,不敢说也不能说。他们俩的感情本就建立在毫无血缘关系的亲情之上,如果林秦说破了自己丑陋的一面,迎接他的将是比双方信任崩塌更让他难以接受的事,更何况这个男孩是那么地胆小敏感。
所以他第一时间选择隐藏。
藏起来,藏起来。
那些肮脏的梦,他拥抱着男孩时发胀的下、身,朋友多次的怀疑……一切的不堪好像在男孩的双眼之下无所遁形。解构,曝光,一览无余。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甚至每天痛苦得什么事也不能做。
失眠,暴躁,忿恚……这些负面情绪唯有在男孩出现时才会平复。
后来发生了一些并不令人愉快的事,男孩忘了许多,包括他。
他想,这很好,你可以永远保持纯洁,而我永远会站在深渊里仰头凝视着你。
这个意外让他把这份本就掩饰得很好的感情再次深埋。他用了将近两年时间,用各种各样的办法不停压抑自己的冲动不去靠近那个人,不去了解他的近况,收起跟他有关的所有带着回忆的物件,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这是场梦。”
在心理医生的帮助下,进行得十分成功,他不再日日夜夜思念着触不可及的那个人,也不会在跟别人发生关系时把身下的人都当成他。甚至偶尔记不起自己还曾经历过这样一个令他痛苦又迷醉的人。
因为这样的行为每时每刻都在提醒着自己是多么的龌龊的一个人。
他知道那段漫长的暗恋带给他的影响是不可逆转的,比如会把他内心的阴暗面放大,性格也发生扭曲,整个人变得阴冷起来。在他的精神问题一发不可收拾之前,林秦选择了长期的心理治疗。
“如果他给你的只能是痛苦,最终会压垮你的也是这份痛苦。”
现在在一次又一次,一层又一层的伪装下,他的行为完美而不会失控,想起那个人也不会再难过得不能自已,整个过程就像做了一场梦,可惜始终看不清梦中人的脸。
看不清也没关系,反正所有的梦在第二天早上都会被忘记。
直到听到朋友说他弟弟要开一家书店。
直到今天早上他开车路过那条街,神使鬼差地走进去,看到了那个一如昨日干净美好的青年。
是他,看不清的那个他。
他如此确信,就像是当年认领父母遗体时那般斩钉截铁。
他想起有一年说好要过年要去雍家看小孩,结果祖父临时给他安排了任务,他连除夕夜都安排满了,只匆匆给小孩打了电话说一定会赔礼谢罪,但其实连选礼物的时间都没有。他叮嘱人买了盒当时小孩子都很喜欢的进口巧克力给送过去,其实连他也没把握小孩会不会喜欢。
直到开学的时候他终于能够见到小孩,贪吃鬼一只,往自己嘴里放了个巧克力球,问:
“甜吗?”
他笑着把人搂在怀里揉了揉微卷的头发,额头相抵,嘴里说着“真甜”,心里却想着更肮脏的事。
就像他夜不能寐的时候,意淫着男孩细白的双腿勾着自己后腰,一边承受自己的冲撞一边妖冶又天真地问:“甜吗?”
——甜得要我的命。
再多的心理暗示也没有用,不断高筑的心墙也一点一点崩塌,之前所有为不可告人的暗恋做的所有努力就像一场笑话。仅仅是一个对视,连两秒都不到,在那双清澈的眼睛之下,他狼狈地被打回原形。
所有的原则,所有的桎梏,所有已知未知的抗拒,全都在这一刻,溃不成军。融合在那深深的,深深的一眼中。
求而不得的痛苦,爱而不及的怨憎,忘而不能的哀伤。
他不知道那双眼睛是否捕捉到了这些阴暗又悲哀的龃龉。
可林秦心想:凭什么我爱你爱的死去活来,每个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像是沐浴着圣光,又像是饱受着煎熬,而你只是轻轻静静地看我一眼我就不得不咽下这些说不出口的思念和占有欲?难道就因为爱你,我就必须得独自承受痛苦吗?为什么不能直接把你抢过来?不论是绵绵的爱意或者森森的怨恨,都应该让你知道,即使你再次反抗,即使你再次逃跑,我也有办法把你找回来。
找回来,藏起来。
他闭了闭眼,明白自己再次陷入了负面的情绪中,但这次他不打算再次加固心理暗示。
他想:我那么努力地忘记你,然而最终还是再次相遇了,这次一定要拉住你,前方是光明就一起上天堂,前方是黑暗就一起下地狱。绝对,不再孤独一人沉沦下去。就算你愤恨也好,憎恶也好,凡是属于你的我全部都会接受。
三三,三三。
对,没错,你给我的痛苦我全盘接受并且甘之如饴。我将是你最忠诚的骑士,腰挎宝刀,身披金甲,护你一生。
不,不对。
不仅仅是骑士。
我必将得到你,不论是身体还是你捉摸不定的心。
记忆回到了十年前那个聚会上,小小的他躲在人后,手紧紧攥着,只露出半张脸,眨巴着大眼睛紧张又羞涩地对自己说:
——“我,我叫三三,林秦哥哥好……”
最后那点声音简直小到听不见,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记得当时他朝小孩难得勾了勾嘴角,弯腰摸了摸他柔软卷曲的头发。
明显怕生的小孩躲也没躲,直直受着,脸上慢慢舒展出一个甜甜的笑。
纯洁得像个天使。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我觉得有点苏有点狗血有点尴尬,请自带护目镜啊Q皿Q!
——
2016.10.14 改
2、3两章对比,大概我表达地不是很清楚:两人相互喜欢,同时心里还各有小阴暗,但都以为对方对自己的感情无比正直,以为是自己不纯洁,想歪了。嗯,尤其是林秦把33当作小天使来宠,而33却想对林酱酱又酿酿的时候,33就觉得自己无比的罪恶,觉得如果暴露的话自己就不再是林心中的小天使了(并不啊儿砸!而且林本来就比33年龄大,如果33真的变成他幻想中的样子,他仍会爱着33,但同时肯定会认为是自己教坏了未成年。啊这种狗血老套的误会非但不虐还有点萌萌哒!
我本来有更虐的设计,但是将心比心,人年纪大了吃不了玻璃渣了,怎么狗血傻白甜怎么来吧。
☆、第 4 章
他那么好,我生怕比别人慢一步。
林秦主动给未来的大舅子打了个电话。
简直就是冷战中的破冰之举,外交史上光辉灿烂的一笔。
雍一旻不想接这个熟悉的电话,但铃声一直不断,就如同那个人对他弟弟的坚持。
“……”雍一旻终于拿起了电话,他倒要看看这个四年也没打过电话的人今天是想做什么。
“一旻,”那个男人对他的称呼未变,“我想请你和三三一起吃个饭。”
如果不是身份和教养拦在前头,雍一旻简直要破口大骂,他忍了又忍:“林秦,不论当初你多喜欢他,或者他当初多依赖你,但现在三三已经忘了你了,你还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雍一旻都能想象得到男人皱着眉头抿着嘴的样子。
当他准备挂电话的时候,那个男人说:
“你确定他忘了我吗?”语气中恢复以往的霸道和笃定,其实是为了将那些细微的害怕都遮掩起来。
雍一旻准备反驳,却想起前两天晚上,弟弟温顺地趴在自己腿上,有些苦恼地跟自己倾诉:
——“我……嗯……怎么说呢,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有点喜欢他,我好像对他一见钟情了。”
——“我以前有一个铁盒子吗?你记得把它放在哪儿了吗?我好像找不到了。”
“……”这次换雍一旻长久地沉默着。
“你也不确定,对吗?”那边的男人无情地揭露了他心底所想。
雍一旻对刚进门做汇报的魏特助做了个稍等的手势,依旧不松口。
“林秦,你不懂吗?倘若他想起来你,想起来一切,他还能像现在这么轻松高兴?”雍一旻打断了男人的话,“我不知道他出事的那晚上你们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冷笑一声:“我也大概能猜得到。所以,你有没有想过他记得很多事唯独忘记你的原因?”他残忍地道出了结论:
“因为你就是他遭受苦难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粗喘,很快就被平复下去。
男人低哑的声音再次想起:“我所倚仗的,只有他即使忘记我也仍旧会不由自主地亲近我,喜欢上我这一点。”
两边的人都不说话,空气仿佛凝滞起来。
雍一旻又想起打扫房间时,在弟弟卧室的台灯下发现的那张,已经有些磨损,签字笔写的号码完全花了的名片。
三三他,真的很喜欢这个人吗?即使把一切都忘了?
林秦觉得今天可能得不到答案了,不过他会找到下一次的机会,总之,不会放弃。
“你……”雍一旻突然开口,发现自己声音有点哑,他清了清喉咙:“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不要让我恨你第二次。”
这是同意了。
男人有一瞬间的怔愣,很快反应过来。他本来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今天说不通,就明天。
总有一天。
“好。”一诺千金,一诺千斤。
雍山山不知道这些事,他守在他的小店里。
书店里经常燃着一种味道很清淡的香。不经意间会被鼻子捕捉到,但想仔细去闻的话,又消失了。
今年北方寒流肆虐,还不到十月就已经有些冷了。雍山山盖着薄薄的毯子,舒服地靠在窗边的躺椅里,拿着一本不知从哪里找到的古旧话本打发时间。一身简单整洁的休闲装让他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大学生。
雍山山想着明天周末哥哥也不用上班,就准备打电话过去讨论一下今晚的投喂内容,结果没想到,打了好几次都是正在通话中。
奇怪,哥哥一般周末都没有需要紧急加班的时候,今天跟谁打电话这么长时间?
他不打算用这种只要问了当事人就能知道图文详情的问题来耗费脑容量。
果然没过多久,终于打完电话的哥哥直接等在了书店门口,看着跑来跑去收拾桌椅的雍山山,深邃的眼里满是笑意。
“唔,哥哥,”雍山山看到了自带温柔buff的哥哥开心地打了招呼。
雍一旻点点头,自觉地走到外面抽烟。
雍山山估摸着今天应该没什么人了,告诉收银小妹谭谭等客人都走了就可以收工回家。
雍一旻今天看起来好像尤其心烦,修长的身形被长风衣包裹着。雍山山没有靠近都可以闻得到浓浓的烟味,他悄悄从后面抱住哥哥的腰,作怪般想吓哥哥一跳。
男人当然没有被吓到,心中烦绪散去,他抬手揉了揉弟弟的柔软的头发,好笑地说:“你都这么大了还在学小时候一样撒娇吗?”
“长大了就不能撒娇吗?哥哥不爱我了吗?”他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吃定哥哥不会说不。
果然,雍一旻失笑:“最爱你了,乖,带你去吃好吃的。”
“到了。”
就在雍山山昏昏欲睡的时候,听到哥哥温柔和缓的嗓音。
“这是哪里啊……”他双手齐上,揉了揉因为困顿而没有精神的脸。他下了车四处望了望,居然已经穿越了半个城市。
洋酒与丸子。
雍山山觉得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比这个更奇怪的餐馆名字了吧。
看装修像是中餐馆。
雍一旻在他背后轻轻推了一把:“傻站着喝风吗,进去吧。”
“晚上好,请问有预订吗?”迎来的是穿着连衣裙的女服务生,乌黑的头发在脑后盘起,笑起来的时候还弯着眼。
“嗯,姓林。”雍一旻在同招待确认订座预留的信息。
嗯?林?
该不会……
似乎是感受到了弟弟那如有实质的明亮眸光,雍一旻偏头朝他安抚性地笑了笑。
雍山山心里那点喜悦全部展现在脸上,让人装作看不出都难。
雍一旻的眼神沉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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