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上学的上学,干活的干活,无所事事的钱亦绣拉着吴氏说,“奶,这次猴哥和白狼救我辛苦了,能不能裁些料子给猴哥和奔奔跳跳做套衣裳?”
她想哄哄生气的猴哥。
吴氏气道,“若是没有猴子,你也不敢擅自进深山。没教训它就不错了,还做啥衣裳。”
钱亦绣无法,只得带着跳跳去了大院子。都过了侧门,还听见吴氏在后面喊,“不许从后门上山,再乱跑看不打断你的腿。”
钱亦绣的脚步顿了顿。她多年前刚来到这个小院子的时候,吴氏是个多温柔的人呀,这么多年的苦日子不仅把她锻炼成了一个能干的农妇,性格也泼辣刚硬起来。
大院子彻底变了样。离老远就能看到湖里碧波荡漾,中间一条小木桥曲曲折折。再过两个月,荷花就会开了,那时该是怎么的一番美景。想着钱亦绣都美得不行。
可院子里的土路实在不敢恭维,坑坑包包,雨后更是泥泞不堪。
她拎着裙子,往凸出出来的石头上走,一路连走带跳,才到了湖边。来到小木桥上,来回走了几趟。整个大院子,只有这里的路好走。
望望院子后面的溪石山上,那里藏着几颗珍珠。虽然不是最好的,但只要是洞天池出产的,就是有品质的。再回头看看自家住的小院子,及前面那几排下人住的房子,还有这一片泥泞的院子,居住环境明显低于自己的经济实力。
想着等以后自家强大些了再重新修房子,好好规划一番,修个花水相拥,楼阁精致的大庭院。自己住的舒适,也能把美貌小娘亲藏得深深的。现在家里一来客人,小娘亲就躲进东厢小屋,真是委屈她了。
只是现在还不能够修,因为自己的急于求成,家里已经引起很多人的猜疑和议论,不好再高调了。
还有就是该怎样把珍珠的事情告诉三贵爷爷。怎样把珍珠卖个好价钱,怎样买地买人种金花藕,还有崔掌柜那里到底怎么样了……
这时。钱亦多跑来了。自从钱亦绣受伤关在小屋里,这个小萝莉便会经常来陪她玩。
小萝莉离老远就大声说,“万大叔又来你家了,我们两个一起来的,他还带了两只肥肥的大兔子。”
即使是离得老远,也能听出小萝莉口水哗哗的声音。多多小盆友现在经常吃肉,依然改不了一见大肉就流口水的毛病。
自从万大中在她家里吃了那顿饭后。便会隔三岔五来家里送些打猎的斩获,借口是“向钱三叔讨教武艺”。
钱亦绣虽然不好意思撵人。但仍然是一百万分地不待见他。觉得万大中即使不是坏人也配不上自己的小姑姑。首先猎人这个身份就不行,属于高危险职业,容易致死致残。
比如自己的爷爷钱三贵,若当初不当镖师。做点小生意或是学个手艺,哪怕只当个庄稼汉,家里也不会搞得这样惨。
他还是有工作单位的镖师,工伤后单位还帮着治了病,给了一百两银子的赔偿金。家里都败得只剩二亩坡地,若自己不穿越过来,还不定穷成什么样。
而猎人属于个体户,无论致残还是死亡,都是自己买单。连三贵爷爷都不如。万大中若出了意外,小姑姑怎么办?
钱亦绣抬头望望天,现在好像才巳时。哪儿有这么早来人家里做客的,真是没有一点眼力价。
她牵着小萝莉回了小院子,房檐下果真丢了有两只死兔子在哪儿。堂屋里传来钱三贵和万大中的说笑声。
钱三贵一个人呆在房里无所事事也寂寞,有个人来陪他说话,还是个有共同语言又崇拜自己的人,他高兴。话也多起来。
还大着嗓门吩咐吴氏,晌午红烧一只兔子。他们要喝两盅。吴氏乐呵呵地让钱晓风过来把兔子打理出来。
钱亦绣来到小姑姑的小屋,她和钱晓雨正做着针线。小姑姑脸蛋红红的样子,似乎有那么点像恋爱中的小女人。
钱亦绣在屋里转了一圈,便似是无意地自言自语说道,“我听大人们说要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咱们家现在也算小地主了,将来说不定还会当个大地主,千万不要嫁那些妄想攀高枝儿的人。特别是那些容易受伤的男人,更不能嫁。要搞清楚,愧疚和心悦是两回事……”
对于钱亦绣时不时冒出些惊人的话语,钱晓雨已经习惯了,但这些话还是把她笑得岔了气。钱满霞气得脸通红,起身抓着她又打了几下小屁股,嗔道,“胡说八道啥呀,看我不告诉我娘,让她狠狠掐你。”
钱亦绣郁闷地出了小屋,觉得自己像多管闲事的法海。但她真的真的舍不得小姑姑再受一点苦,她希望小姑姑出嫁后能舒舒服服过清闲小日子,不一定要大富贵,但必须要舒心,不要有大的波折。
这也是她对自己未来的期盼。
她还希望这辈子和相公之间的感情不要太浓烈,更不要对某个男人太倾心。那种漫长而痴痴的等待,是非常难捱的。就像前世的自己,就像今生的小娘亲……
刚才的话钱亦多没怎么听懂,问道,“绣儿姐姐,是谁要嫁给大地主啊?”
“是多多呀,现在多多也是掌柜家的女儿了,以后就要嫁给大地主。”钱亦绣忽悠着小萝莉。
钱亦绣在堂屋门口晃了两晃,万大中在里面招呼道,“绣儿,快进来,看万大叔给你带了什么来。”
钱亦绣走进屋。见万大中的黑脸除了那一道长痕,其它地方都光滑了,五官硬朗中透着几分俊逸,身材挺拨,坐姿如松。虽然比自己的俊俏小爹爹差了不少,但还是算得上帅哥一枚,怪不得几个村的姑娘都盯着他。
“什么事?”她问道。
万大中从荷包里掏出几颗石头递给她,笑道,“这是我打猎时在一个瀑布前看到的。觉着好看,就捡几颗回来给你玩。”
原来是贿赂她来了。
这是六颗雨花石,色彩艳丽,晶莹剔透,石头中的图形各异,有些隐隐像鸟兽,有些像青山绿水,还有些像少女的剪影……这个礼物钱亦绣很喜欢,舍不得拒绝。
她正愣愣地看着,钱亦多的小嘴瘪上了,“万大叔,没有多多的吗?”
万大中笑着赶紧从钱亦绣的小胖爪子里挑了一颗最小的给她,“这颗给多多。”
钱亦绣抿嘴笑道,“谢谢万大叔。”
晌午吃饭,钱三贵和万大中在罗汉床上的小几上吃,吴氏领着钱满霞和钱亦绣、钱亦多在大桌子上吃。
钱亦绣立着耳朵听钱三贵和万大中说话。万大中的话不多,多听钱三贵说。时不时地插上两句,很中听,拍了钱三贵的马屁还不留痕迹,让钱三贵的哈哈声打得都比平时响得多。吴氏隔着桌子不时地请万大中要吃好,喝好。
小姑姑小脸绯红地低头吃着饭,一句话没说,弯弯的眼中却露出了心中的喜悦。
饭后,万大中走了,顺便把多多小萝莉带走送回家。
下晌,钱亦绣皱着眉头偷偷跟钱三贵说了自己对万大中职业的担忧。
钱三贵听了哈哈大笑,捏捏她的小胖脸说,“咱们绣儿真是个操心的命。那万大中为人不错,豪爽,懂礼,打猎上也有几分真本事。他来家里作客,咱们欢迎。若他提出求娶你姑姑,爷自有计较。这不是你小娃娃关心的事,快别说了,被你奶听见了又要挨打。”
晚饭前,猴哥和大山奔奔回来了。猴哥依然不理钱亦绣,连看都不看她一眼。钱亦绣进厨房亲自给它蒸了碗碎肉鸡蛋羹,还点了几滴香油。它虽然吃得喷香,但还是用后脑勺对着她,表示自己的强烈不满。
钱亦绣给它捏后脖子,它就木着脸让她捏,捏完又木着脸走开。
第二天,家里来了一位久违的小客人——弘济小和尚,他前几天才从京城回来。
小和尚上年来过两次都没看到猴哥,这次看猴哥在家里,极高兴。一把把它抱起来说,“呀,长大了,也长沉了,看来你在这里过得极好嘛。”
猴哥抱着他眼泪花花的,嘴里伊伊呀呀的,像似在控诉钱亦绣虐待它一样。
钱亦绣又好气又好笑,便讲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也让小和尚乐起来。他说,“阿弥陀佛,你这泼猴,也太执着了。小施主已经跟你讲了道理,你还如此不依不饶。要不,跟着贫僧去寺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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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过生
听了小和尚的话,猴哥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寺里不能吃肉不能吃蛋,或许连件破衣裳都穿不上,还是算了。
它从小和尚的身上下来,又往钱亦绣身上爬。钱亦绣假装生气不理它,它就又作揖又作鬼脸,让人忍俊不住。钱亦绣也被逗得笑起来,一人一猴算是合好如初。
钱亦绣让钱晓雷去私塾把钱亦锦接回来。她一直觉得,钱亦锦跟小和尚的共同语言最多,两个小孩相处也非常融洽。
一直在绣花的程月在小和尚一来就出了东厢。她对小和尚笑了笑,便拿了一个凳子坐在他们旁边,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女儿和小和尚说笑。见小和尚的水喝完了,还会殷勤起身给他续上。
钱亦锦是跑着回来的,累得小脸通红。两个小子一见面,就抱在一起跳了几圈。
几个孩子坐在枣树下,边吃点心边说着趣闻。主要是小和尚说,路上有什么稀奇的事情,报国寺有多么宏伟,那里的素食有多么好吃,西山风景有多么秀美……
当两个男孩开始说学问的时候,钱亦绣便不打扰他们了,倚在小娘亲身上看着他们。
或许由于旅途劳顿,小和尚有些抽了条,五官也较之前立体一些。不知道是不是钱亦绣的错觉,小和尚跟钱亦锦坐在一起,竟然有一、二分的挂像。
来续水的钱晓雨笑道。“锦哥儿和小师傅长得有些像,他们坐在一起,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兄弟呢。”
坐在房檐下的钱三贵和吴氏看了。也笑道,“嗯,还真有点像。”
吴氏想想不对,心里就有些慌了,忙道,“弘济不师傅不单长得跟锦娃有些像,跟善娃也有些像。都是齿白唇红,大眼睛双眼皮儿。肤色也白。”
钱满霞仔细瞧了瞧他们,笑道,“娘说的对,小师傅不止跟锦娃、善娃长得像。还跟绣儿有那么一点点挂像。”
或许漂亮的小包子也如美女一般,只要长得好看,总有相像的地方。
钱亦绣咯咯笑道,“是不是我娘当初生的三胞胎,爷和奶怕养不活,便丢了一个?”
程月还怕是真的,紧张地看着钱三贵和吴氏,把几人都逗得笑起来。
钱亦锦笑道,“娘。妹妹是说笑的,咱们家再穷也舍不得丢孩子。何况小师傅比我和妹妹还小半岁呢。”
小和尚也笑了,说道。“贫僧原来的家应该是京城的。听师傅说,他是从京城把贫僧带来这里的。”说完眼神暗了暗,扭着手指低声说道,“若我真是钱婶子的儿子该多好,也不会一生下来就丢给了师傅。即便丢给了师傅,也不会不去看看贫僧……”
他竟然用了俗世的称谓。这或许才是一个六岁孩子的心声吧。
他的话让几人都有了些心酸。程月更是流出了眼汪。她欠身摸了摸小和尚的头说,“月儿也喜欢小师傅。很喜欢的。小师傅就不要走了,留在这里,跟锦娃一起给月儿当儿子。”
她的话不仅把众人说笑了,连有些伤感的小和尚都笑了起来。
笑过后,钱三贵难得地批评了程月,“儿媳莫混说,小师傅跟佛门有缘,才会出家。”
小和尚也点头道,“是呢,贫僧的师傅说,贫僧必须皈依佛门才能活下来。”
一直有些不安的吴氏听了,才放下心来。
小和尚一直玩到日落时分,在钱家吃了早夜饭,才被一起来的一个青年和尚带着骑马回了寺里。走之前,程月拉着他的手一再嘱咐经常来家玩,若在寺里过不惯,就还俗给她当儿子,给锦娃和绣儿当弟弟。
因为怜惜他,程月便开始抽时间给小和尚做僧衣僧鞋,吴氏和钱满霞、钱晓雨都帮着做。自此后,小和尚的衣物就由钱家三房供应了,小和尚来钱家也来得更勤了。
四月六日,是钱家三房小兄妹的七岁生辰。也是钱亦绣的一个特殊纪念日,今天是她重生一周年。
钱亦绣很隆重地把自己打扮好,把那套压箱衣裳,也就是去张家作客的那套粉色中衣和裙子拿出来穿上,外面穿了件红色单层坎肩。由钱晓雨帮着梳了包包头,再系了两条红色丝带。
钱亦锦今天穿了套坨色缎子小长袍,钱晓雨专门给他梳了个总角。改变了发型的小正太显得更加俊秀儒雅了,钱亦绣却还是喜欢那个头上顶着小树的酷酷小男孩。但人总要成长,不管喜不喜欢,他必须改变。
程月看着一双漂亮的儿女,笑得眉眼弯弯,直说,“绣儿真好看,锦娃真好看。”
钱亦绣曾经作为旁观者看着程月生下小钱亦绣,看着吴氏捡钱亦锦,这两个襁褓中的小婴儿一转眼便长到了七岁。虽然小原主去了,但这尊本来弱弱的身体在装进一个成人灵魂后,被调养得白白胖胖,个头如今只比钱亦锦矮半个头了。
再看看在一旁欣喜地看着儿女的程月,小娘亲的变化也大。她来了这个家后,至少还长了五公分。她刚来时大概只有一米五几,现在不低于一米六。从这点来看,小娘亲刚来时顶多十三、四岁。那么小就被小爹爹卖力耕耘,怀孩子,生孩子,居然还大小平安,真是难为她了。而且,她至今还以为钱亦锦是她睡觉时生下来的。
钱亦绣真的真的疼惜这个傻傻的美美的小娘亲,走过去亲了她一口,用小手抚着她的脸颊道,“娘,谢谢你,你受苦了。”
程月愣愣地看看女儿,她不知道女儿为何要谢她,她受了什么苦。
钱亦锦自以为看懂了妹妹的心思。也去亲了程月一口说,“娘,儿子也谢谢你。谢谢你生下儿子,把儿子奶大。”
程月搞懂了,原来说的是这个。她笑着搂着小兄妹一家亲一下,说道,“娘喜欢绣儿,喜欢锦娃……娘高兴,把你们生的这么好看。”
娘仨腻够了。一起去了堂屋。
钱三贵和吴氏看到这对漂亮灵秀的小兄妹,也颇多感慨。抚着他们的头说了一些鼓励的话。
特别是对钱亦锦,钱三贵专门说了他是小男子汉了,诸事要立起来了……
钱亦绣知道他是意有所指。不过,不止熊孩子会难过。程月肯定也要闹腾。
众人还送了礼物。钱三贵两口子分别给了小兄妹一个红包,里面装的是两个小银锞子。
小娘亲送的是两张一模一样的漂亮小手帕,上面是两只小鸭子,还是双面绣。钱亦绣看出来,水波纹用的是水纹针。但鸭子眼睛和几个小水泡泡不仅发光还极传神,这应该是在水纹针的基础上改进的,比之前卖的那幅“双鸭戏水”绣品还好看。这么精致的帕子可舍不得用,留着当压箱宝贝。
还好意地悄声提醒钱亦锦,“哥哥。娘送的帕子好,可别随意用了,留起来。”
小正太又把帕子展开看了两眼。觉得鸭子绣得确实好,那就先留起来吧。
程月看到儿子女儿喜欢她送的礼物,抿嘴笑道,“娘喜欢这两只鸭子,一只是锦娃,一只是绣儿。”
又说得众人笑起来。
小姑姑送的是每人一双小鞋子。特别是钱亦绣的小绣花鞋,又好看又鲜艳。
下人们也送了礼。钱华一家送的是钱晓雨做的鞋子,黄华送的是在县城买的两支笔和两朵娟花。
小兄妹挨个谢过。
早晨,依旧是老规矩,小寿星每人吃了一个白水煮蛋。现在钱家的日子好过了,每天每人都会吃一个鸡蛋。今天为了区分,其他人吃的是蒸鸡蛋。
饭后,钱亦锦去上学,程月去门口看风景,钱亦绣在屋里听钱三贵和吴氏商量今天晚上请客的事情。
家里日子好过了,老两口想给小兄妹过个象样的生辰。但他们毕竟是孩子,没必要整太大的阵仗。许多人都已经看不惯他们宠孩子宠得没边了,若再请生辰宴,又要被人家说嘴。再说,过生请客,请的就是礼。他们就决定不请亲戚朋友们了,只把钱老头和钱老太请来,一家人热热闹闹吃顿晚饭就是。